返回列表 发帖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唾手可得的胜利
  一架军用无人机在静冈市区上空盘旋,摄像头忠实地纪录下地面发生的一切,并通过无线网传回后方。
  “啧啧,这是无差别地毯式大轰炸啊,进修的时候学过,有钱的国家才玩得起。”
  “瞧这炮弹炸得,一炸一个坑,人在里面不得散架?”
  “散啥架,早就没了,零件都找不到。”
  “太狠了,我竟然起了恻隐之心,是不是有点立场不坚定?”
  “是,狗日的就该着报应,同情他们,你绝对是吃得太饱。”
  ......
  指挥频道里议论纷纷,只不过从军长张仁初到政委刘西元都没有人在意,这个变故一航舰已经通知了他们,再给城里的人两个小时,结果他们自己起了内讧,本打算完全平息之后再谈投降的问题,现在可好,自己摆不平了,还得向外求援。
  从天空的角度,地面到处都是一丛丛的火光,黑烟渐渐遮蔽了天空,严重影响到拍摄的效果,他们注意到,海军的攻击并不是毫无章法,无论是炮击还是轰炸,都只限于一个有限的范围,而不是全城。
  鬼子在海军上的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这一通操作深显老牌帝国主义的功力。
  参谋长钟本才适时地插了一句:“这些狗日的就是在华夏的土地上,用华夏军民来练手的,都他娘不是好东西。”
  政委刘西元很理解他对日本鬼子的痛恨,没有马上开口去纠正,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表露得那么明显,毕竟现在是友军,人家也要面子的好吧。
  张仁初没有管他们,一直在调遣部队。
  “78师到哪里了?还没有到位?告诉徐敬元,半个钟头之内必须到位,如果晚了,别怪我没提醒他,啥趟都赶不上,做什么吃的?”
  “军属重炮团怎么还没展开,布置防空?城里的鬼子自相残杀,还要个鬼的防空,先把眼睛放出去,别那么死脑筋,我要炮兵随时能打,别整的到时候掉链子。”
  “侦察营不要过于突前,让鬼子们先打一会儿,只远远地盯着他们的动静就好。”
  “通讯一定要得到保障,道路通行权优先级调到最高,让他们先过。”
  “野战医院布置好了没有,保卫工作一定要做好,那可是咱们军的宝贝。”
  第26军抓紧时间集结部队,由于他们行动过于迅速,几乎毫无阻碍地冲过来,整个军被拉得很长,76、78两个师速度最快,第76师已经到达了出击位置,第78师也即将完成部署,其他的部队就要慢上许多,毕竟公路就这么宽,机械化好是好,太挑环境,真不是穷国玩得起的。
  只不过,坐着车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横冲真撞,一般二般的小地方正眼都不带瞧的,完全不管后勤线,也只有他“张疯子”敢这么豪横。
  第76师突前,第78师随后,他带着军部和一些直属部队跟在第78师的后面,垫后的是第77师,张仁初准备把他们当预备队用,所以对于速度并不做硬性要求。
  第77师还担负着收容掉队车辆和人员的作用,东京到静冈超过200公里,他们一路狂奔,机械故障不可避免,出故障的车辆会被马上拖到一边就地修理,能马上修好的立刻跟上,一时间修不好的只能等后面的保障单位来处理,以他们的车辆总数来计算,故障率在百分之三左右,并不算突出。
  别的他不管,作为攻坚主力的59坦克团没有发生非战斗性减员,张仁初已经非常满意了,平时训练的时候,能达到这个水平的时候也不多,大量车辆集中使用,在国内的条件都没有日本好,这里的公路交通四通八达,特别是靠近海岸一带,公路标准之高,本来就是为了供军队快速通过之用,甚至于,与之平行的铁路线就在视线范围之内,只不过铁路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他根本不敢用。
  目前的静冈市一片混乱,守军自相残杀,他们也可以抓紧时间集结队伍,把更多的主力部队调上来,准备得越是充份,结果越是有把握,他们本来的计划也是水陆并进,硬攻静冈,现在的形势发展更为有利,张仁初才不急呢。
  在此期间,他一直与海面上的联合舰队保持通讯,了解实时战况,在海军的打击下,反对投降的日军死伤惨重,形势顿时逆转,多田骏趁此机会发动反击,逐渐占了上风,一部分观望的部队也倒向了他,从多个方向朝着叛军压迫而来,把叛军分割成好几块,逐步地加以歼灭。
  其中,中村明人的第87师团余部被包围在防卫厅长官部大楼周边地区,阵地在空袭下茫然无存,他们只能依托大楼的残垣和其他废墟做最后的抵抗。
  “要劝降吗?”
  参谋长笠原幸雄有些不忍,多田骏一指眼前的场景:“他们在反叛之前,就应该知道后果,看看这帮混蛋都干了些什么,这里死掉的每一条性命,都是他们的责任,留下来也是枪毙的下场,不要浪费时间了,上意大利炮吧,”
  笠原幸雄无语,他们从防空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到处都是大坑,坑里不是残肢就是断臂,地面上死尸辅了一层又一层,没有死的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周围的建筑基本上被炸成了废墟,只有少数比较坚固的大楼还剩个框架立在那里,可见有炸得有多狠。
  对于幸存者,多田骏没有丝毫同情之心,直接让人拉来大炮,近距离直瞄一通乱轰,反正这些人已经没有反制之力,他不想浪费人命去清理,更不想再浪费时间。
  炮声一响,中村明人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可悲的是,无论是之前的炮击还是现在的炮轰,都来自于日本人之手。
  敌人没有任何想要劝降的意思,一上来就下死手,幸存者其实已经心理崩溃,许多人高举双手走出藏身处,迎接他们的,是毫不留情的射杀,炮火加上机枪,将这些人撕成了碎片。
  他突然间一阵心灰意冷,拔出手枪顶在脑门上,看到他的动作,几个离得近的军官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上前来阻止,而是和他一样,举枪对准了自己。
  “砰砰”
  几声手枪掩盖在猛烈的炮火当中,没有任何人在意,等到枪炮声终于停下来,视线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活人的身影,多田骏一扬手,他的士兵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冲进去,对每一个人形物刺下去,不管他们还有没有气。
  “命令,向叛军部队发起总攻,我们不接受投降,因为机会已经给过他们了。”
  多田骏冷冷地下达命令,听得笠原幸雄不寒而栗,现在的形势其实已经很明朗了,如果劝降的话,除了少数顽固份子,很多人都会放下武器,这道命令,无异于判了他们死刑,可见多田骏对于之前的叛乱有多痛恨,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
  当然,他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传达下去,占据绝对优势的守军反过来把叛军赶入了绝境,然后用大炮、机枪和刺刀将他们一一消灭,三个小时后,全城的枪声渐渐平息,联合舰队也回收了最后一波舰载机,前前后后一共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属三艘正规空母最为繁忙,小泽治三郎完全把这次战斗变成了飞行员的一次实战锻炼,唯一可惜的就是,敌人没有什么还手之力,派出去的护航战斗机基本上全程打酱油。
  “城里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彻底清理所有的叛军,决意向我军交出防区,并接受我军的看管,我们胜利了。”
  接到联合舰队发来的战情通报,张仁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情他从东京马不停蹄地一路狂奔赶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接收一座已经投降的城市?
  这是胜利吗?当然是了,不费一枪一弹,没有人员伤亡,他已经达到了作战目地,超额完成作战计划,前后用时不到半天,简直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可心里头怎么这么别扭呢?
  政委刘西元安慰他:“这是好事,要是所有的战斗都是这样结束,意味着我们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了全日本的解放,不仅减少了伤亡,而且锻炼了队伍,多好啊。”
  张仁初点点头:“是挺好的,我没多想,接下来怎么办?”
  “等对方出城来商谈,按计划,城市由“新日解”的同志接管,我们负责解除守军的武装,他们是按起义人员还是别的什么待遇,都由“新日解”方面来决定。”
  刘西元补充了一句:“战犯名单上的人员除外。”
  张仁初出国前就知道,“新日解”对于旧军人的使用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的组织力不行,发动群众的效果也远远不及格,不依靠旧军人,很难组织起一支有用的武装力量,怎么改造旧思想,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党并不会干涉过多。
  很快,城里来人便到了他们的阵地前,自报家门是中日本防卫厅参谋长,张仁初也派出自己的参谋长去接待,双方达成协议,投降的守军全部开出城,交出武器接受我军的看管,第26军接管城防,配合“新日解”建立军管会,这些都是之前就谈好的,我军也没有什么异议。
  达成协议之后,守军迫不及待地按各自的编制排队出城,在坦克、大炮的监视下放下武器,走向各个安置点。
  “在下多田骏陆军大将,将向贵军移交指挥权,请多多关照。”
  “我是张仁初,华夏人民解放军第26军军长,奉命接受你方的投诚,并保证按照协议,给予相应的待遇。”
  投诚和投降一字之差,待遇却是不一样的,简单地说他们不需要去西北挖沙子,“新日解”会不会吸纳他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拿到“起义”的待遇。
  张仁初接过对方的指挥刀,这个多田骏是个地道的华夏通,多次来华夏担任军事教官,说得一口流行的汉话,也深谙华夏人的处事之道,他看出了对方轻视的态度,尽管不那么明显。
  不过没有在意,这本来就是胜利者的特权,他以更加恭敬的态度说道。
  “根据贵方的要求,我们在城中经过细致的盘查,找到一些战犯,也可以一并移交贵方。”
  “喔,都是些什么人?”
  人家小意示好,张仁初纵然不屑也不好过份冷淡,况且清察战犯是军委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无视军令。
  “一些小角色,最大的是个佐官,不过有一个上了牌面的,排名第57。”
  所谓上了牌面的人物,都是战犯中的罪大恶极者,为了方便记忆,上级特意做成纸牌发到部队,在打牌的过程中,熟悉这些人的样貌,以便在战斗中一眼就能把人给认出来,否则很可能会被直接射杀。
  57号战犯,张仁初从口袋里摸出扑克牌,一张张地揭过去,很快找到红桃3这张牌,牌面上是个身穿制服的头像,模样还挺清秀,上面的名字是。
  川岛芳子。
  多田竣命人把人带过来,张仁初吃了一惊:“女的?”
  “嗯,她的中文名字叫金璧辉,是个前清格格。”
  原来是个汉奸,张仁初摆摆手,上来两个战士,把堵住了嘴的女人带到他面前,张仁初一把扯掉她嘴里布条,仔细对比了一下。
  “操,我还以为是个男人,没想到是个女的,带走。”
  “救命,不要杀我!”
  女子发出尖利的叫声,张仁初总算明白,为什么日本人要把她的嘴给封上。
  “闭嘴,再鬼叫就塞上她的嘴,汉奸还这么嚣张,什么格格,我呸!”
  张仁初一脸嫌弃,女子陡然看到解放军战士,害怕得双腿发软,最后是被战士们提溜走的,有了这个牌面人物,再加上一些低级军官,这一仗也不算毫无收获。
  只不过,张仁初并不打算在这里呆多久,等到海上运输船靠岸,为他们补充了油料,第26军把静冈移交给“新日解”方面,继续沿海岸线西进,这一次的目标是。
  名古屋。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战争赔款
  就在第26军迅速向名古屋逼近的同时,北集团方面的第10军许世友部也朝着神户挺进,两军相向而行,以雷霆万钧之势,对盘踞在京都、大阪地区的法西斯日本发起最后一击。
  8月之后,战争的形势又有了新的变化,那就是敌人不再是铁板一块,开始出现较大规模的投降行为,多田骏所属的中日本防卫厅可不只有静冈一个城市,在他的努力下,静冈县的其他地区也相继投降,张仁初得以兵不血刃地迅速冲向名古屋,日本又一个工业基地。
  “三菱在名古屋的飞机工厂,是旧日本海军飞机的主要制造工厂,与位于群马县的中岛飞机制作所一起,成为日本两大飞机生产基地,在我们的努力下,群马县的各个城市大都不战而降,中岛公司的工场、研究所和生产车间基本上完好无损,有了这些工厂,我们可以继续生产各型飞机,满足日本海军的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新日解”希望旧日本的工业能够保存下来,并尽快恢复生产能力,与旧日本窘迫的处境不一样,如今的“新日解”可以自由地与华夏、苏联和南洋进行贸易,就连战前难以进口的稀有金属,现在也不是问题,最大的难题油料问题更是迎刃而解,新的设计团队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宽松环境,不需要过多地考虑种种苛刻的运行环境,把方向转到提供良好的设计本身上来。
  因此,在第26军向名古屋进军的过程中,“新日解”的工作人员也成为了他们的向导,希望能保存下更多的工厂和工人、技术人员。
  名古屋所在的爱知县是个工业大县,不光有三菱名古屋飞机制作所这样的大企业,还有爱知飞机公司,也是国内知名的飞机工厂,在铝材和其他原材料来源枯竭之后,这些工厂都陷入了停业的状态中,工人更是被法西斯政府强行编入军队,成为他们的炮灰。
  “三菱被宣布为叛贼之后,我们这些工厂的技术人员全部都编进了特设师团,在庆应大学的战斗中,我们师团伤亡惨重,几近全军覆没,像我这样的幸存者真是无比幸运,可惜我们当时没有勇气反抗,如果早知道都是个死,还不如杀死那些军官,说不定能多活下来一些人呢。”
  本庄季郎是从死人堆里被救出来的,他是三菱名古屋制作所设计部的副主任,96陆攻和一式陆攻的设计者,曾经多次去德国实地考察,回国后挑起大梁,接下了一式陆攻的设计,如果没有发生改变,本来应该在今年中标投产。
  被救之后他受到“新日解”的招揽,成为新日本工业复兴计划小组成员之一,负责搜罗遗落在各地的工业人材,保护战争所在地的工业企业,特别是飞机工业。
  中岛公司能比较完整地保存下来,与他不懈地与对方交涉,用自己的经历做对比,最终说服对方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他的努力,即使占领工厂,可能生产设备也被炸药给炸毁了,更不必说人材的流失。
  与死脑筋的军国主义份子相比,搞工业的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每每想到第822师团那些工厂同仁们,白白在战场上成为炮灰,就无比痛恨法西斯旧政府。
  日本恢复工业能力,也是我党乐见其成的,一片白地的日本只能成为一个巨大的负担,现在他们有了一定的生产能力,可以用工业品换取原材料、粮食和其他物资,将会大大减轻我党的负担,更加为将来的战争赔偿提供一个良好的基础,在使用过歼一战斗机之后,“新日解”的飞行员对它的性能和可靠性赞不绝口,他们希望能有更多的歼一装备部队,更希望海军舰载型也能早日用上,可是欧洲战争重开,苏联压力巨大,华夏只能先紧着那一边,甚至连自家用的都移交给了苏军,一时间又哪里顾得上他们。
  于是,“新日解”也和苏联一样,希望能够得到生产授权,生产包括“涡桨5”发动机在内的整机和零部件,不光能自用,也能为华苏两国提供成品,当然,作为设计人员,有一款性能如此出众的发动机,本庄季郎和其他设计师都恨不得马上可以用上它,做为下一款飞机设计之用。
  日本的造船业也是华夏方面合作的重点,双方通力合作,利用日本的基础,由华夏方面提供设计和生产技术改造,帮助他们实现产业升级,为华苏两国补上这个最大的短板,反过来还能培养咱们自己的相关人材。
  三菱在九州岛上的长崎造船厂,海军的佐世保工厂、吴工厂、横须贺工厂目前都在“新日解”的控制之下,早早地就与我党开始合作,“一号舰”“二号舰”以及船台上的两艘正规空母(“翔鹤”和“瑞鹤”)、其他未完工的舰只,都是这种合作的一部分,这些没有完工的舰只具有相当程度的改造价值,虽然性能肯定还是比较落后,不过在加装了雷达、电子设备等先进科技之前,至少能吊打大部分这个世界的战舰。
  等到这些舰只完工,所有的船坞都空出来,华夏还会继续给他们下订单,用新的生产技术,生产具有一定现代军舰特点特的船只,充分发挥出日本造船业的潜能,成为华夏的一大生产制造基地。
  除此之外,东京地区的大量军工企业、机械制造企业都将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为了完成这一工作,华夏方面派出专业人士,与日方代表组成联合工作小组,共同来做这件事情,登记产业、重新建立工业链、恢复人材培养体系、进行生产技术的升级换代等等,目前来说,这些工厂企业全部接受我方的指导,生产计划和产品供销渠道受到我方控制,基本上是我方的下游企业,因为上游原材料,基本上都在我党的控制之下,市场同样在我党的手中,就连产品的定价权也是我方说了算,日本方面可以从加工的过程中所赚取的利润,也能支撑起他们的各项开支,比起被直接拆掉抵账,这样做,无疑更加人性化,也更容易获得日方的感激。
  当然,我们并不需廉价的感激,只是在日后谈赔偿问题时,我方可以有一个更加宽裕的谈判空间,可想而知,即使只从1931年的“918”事变算起,日本军国主义给华夏人民带来的损失也是个天文数字,要让日本人赔偿,就要让他们有这个能力,否则还不如直接占领拉倒,可是共产党不可能这么干,结果一定是减轻或是干脆不要,那样的话对灾难深重的华夏人民来说是极不公平的。
  基于以上理由,在与“新日解”的协商中,双方也达成了一个粗步的意向,首先由华夏帮助恢复日本的工业生产能力,再由日本向华夏赔偿一个合理的金额,具体数目华夏方面需要时间来统计,政府赔偿和民间赔偿都缺一不可。
  战败国的战争赔偿是国际公认并得到所有国家承认的行为,华夏在前清时代,就多次成为赔偿的一方,华夏人勒紧裤腰带偿还了天文数字的赔偿款,现在轮到日本,也不会因为共产党掌权而有所改变。
  要知道,一战后德国连本带息整整赔了93年,哪怕其中经过了二战、国家分裂也没有赖掉,因此,这场世界范围的大战,一旦华夏成为战败国,将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甚至极有可能被列强重新分割,还要加上巨额的战争赔款。
  成则一飞冲天,败则一蹶不振,就是我们所面临的现状。
  1941年7月29日,以德国为首的欧洲各国,再加上英美联合对苏联发动突袭,第2天,钢铁同志在十月革命24周年代表大会上做了著名的演讲,第3天,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向全世界发出通电,正式对德、法、意、西、波、土、南、罗、保、比、荷、伊等欧洲、亚洲17国宣战。
  1941年8月1日,华夏按照《华苏友好同盟条约》的有关条款,履行签字国的国际义务,宣布与以上欧亚各国处于战争状态。
  同日,朝鲜、安南、“新日解”、菲律宾、苏岛等国向以上各国宣战,世界大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牵涉了欧亚的主要国家,至此,占全世界领土70%、人口80%的国家和人口全部卷入了这场战争当中。
  “新日解”在宣战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扣留正在长崎进行大修的9条法国战舰,这些战舰其实已经将近修缮完毕,只是一直没有正式交付,现在当然就更不可能的。
  于是,这9条战舰成为“新日解”支付给华夏的第一笔战争赔偿,作价5000万人民币,包完好,包邮,甚至包重新上漆。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战利品
  叶辰第三次踏上长崎港的码头,发现这里又有了一些变化,码头上身穿黑色制服的海军根据队士兵少了很多,他只在路口看到两个,而码头上的工人多了许多,这说明,这座城市的秩序在逐渐恢复中。
  他甚至看到了戴着红袖章的工人纠察队,这是听取了华夏方面的意见,在培养自己的队伍么?
  除了城市管理,“新日解”从九州战役后就有意识地加强了基层组织建设,一些参加过八路军的“反战同盟”老兵开始按照我党的办法成立新的具有一定思想和信仰的新军队,前来迎接他的前田光繁就是其中之一。
  “叶同志,欢迎欢迎。”
  “前田同志。”
  前田光繁虽然是日本人,组织关系却在华夏,还没有转到日共,因为他是在华夏入的党,像他这样的日籍华夏共产党员还有很多,比如著名情报人员中西功,他们本身也没有很急迫的意愿转入日共,反而这样的身份,更有利于当前开展工作,在前田光繁看来,叶辰一行人就是自己的党内同志。
  叶辰是华夏工业指导小组的海军代表,这个指导小组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当前日本工业的现状进行调查,以评估日本新政府的偿还能力,同时也会对他们的工艺技术进行一个系统的梳理,把有价值的那一部分圈出来,为其提供技术升级,帮助共产主义世界对抗西方列强,而且这个速度还要快。
  九州是日本造船、钢铁、军工的主要基地,当初拿下北海道,跳过本州直接打这里,“新日解”也有自己的考量,战争的过程十分惨烈,战后一点算,总人口一下子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许多地方被夷为平地,好在佐世保和长崎基本上保存下来,连同船厂的技术工人、工程师和设计人员一起,成为这一战最大的收获。
  “前面是4号船坞,里面正在进行大修的就是法舰“斯特拉斯堡”号,船体的创伤都做了维修,一些损坏严重的装甲板进了重新更换和焊接,它的内部损坏不严重,电路、动力系统都没有问题,武器系统也做了检修,一些零部件根据法方随舰工程师的设计重新打造,质量上达到了他们的要求,还需要做什么样的改造,现在提出来是最好的。”
  见过了体形巨大的“一号舰”和“二号舰”,对于这条三万吨级的战舰,叶辰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兴趣,只不过,它独特的两个四联装前置炮台,倒是让其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但也仅限于此了。
  “后部的所有炮塔、水上飞机全部拆掉,计算一下机库的面积,最好不要做太大的改动,把桅杆上的那些装置清理一下,给雷达留出位置,具体怎么改可能要法国工程师的帮助,他那里有具体的图纸吧。”
  “不只,法国人随舰过来的水兵有3500多人,士官上的干部就有700多,欧洲开战前两周他们要求提前取出军舰,被我方拒绝了,他们又要求离开,也被我方拒绝了,现在所有人都被监禁起来,关在城外的战俘营里,技术士官、随舰工程师、各部门值星官、普通水兵尽有尽有,包括9名舰长、一名分舰队司令在内的中高级军官被隔离监禁,法共驻上海共产国际代表处的人员,要求派出人员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共产国际同意了这个请求,经过他们的努力,一部分转变了立场,决定站到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一边来,其中有一些技术人员,或许能给我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前田光繁向他详细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来到长崎的不光是9条需要维修的军舰,还有操作这些军舰的舰员,一共3500多人,远东舰队参谋长雷蒙德·费纳德(Raymond Fénard)海军少将是他们的最高领导人,远东舰队司令马塞尔.金索尔海军中将差一点也成为战俘营中的一员,只是恰好在事件发生之前离开长崎回到了金边,侥幸逃过一劫。
  欧洲战火重燃,法国成为战争的参与者,苏联向德法等国宣战,华夏随之跟上,“新日解”也是紧跟两国的步伐,法国一夜之间成为敌对国家,这些战舰自然就成了敌产,舰员成为敌人,早有准备的海军根据地队马上出动,占领所有舰只,解除水兵的武装,将他们关押起来,当时法国人已经知道了结果,并没有抵抗的意思,很干脆地默认了这一结果,双方之间没有产生交火,自然也没有人员伤亡。
  这次扣留行动,被称为“长崎事件”。
  叶辰仰头看着眼前的巨舰,舰身上的蓝白斜间纹涂装已经被刮去了大半,在打磨后露出亮白色的金属光泽,一些受损处重新更换了装甲板,形成明显的色差,主桅上的法国国旗和海军旗都被取下,显得空荡荡地,许多日本工人在上面作业,根据新的要求,完成这条战舰的改造工作。
  “斯特拉斯堡”号建成于成1938年底,1939年初才入役,标排27000吨、满排35000吨,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新锐战舰。
  在3500多名舰员中,该舰的舰员就超过了三分之一,他们参加了“加罗林外海海战”,亲眼目睹英国人的背信弃义,那一仗法国水兵战死了数千人,一半以上的战舰沉没,如果不是我军的及时出现,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
  因此,他们虽然不齿于日本人的狡诈,但对于华夏人印象还是不错的,法共在他们当中做工作,着重强调了这一点,所有的军舰都将归华夏海军领导,他们可以与华夏同志一起,对德国法西斯和英国搅屎棍一起作战,同时报两者之仇,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理由,因为二者都是他们的敌人,现在却勾结到了一起,只有参加共产主义阵营,才能两个国家一起打。
  在他们的努力下,一部分水兵决定响应共产党的号召,站到我方这边来,叶辰只需要他们能将这条军舰开动,再配上我军培养的新一代共和国海军,就能完成对新舰的接收。
  青岛海校与航校的历史相同,都是在青岛解放之时就成立的专门学校,两年多以来,培养了一大批我军自己的海军人员,缺少的只是军舰而已,他们之前分期分批地在日舰上进行实战训练,从缴获的重巡洋舰“足柄”号到后来投诚的“出云号”装甲舰、“龙田”号轻巡、“天龙”号轻巡以及几条驱逐舰,能容纳的学员人数有限,远远不敷使用,南海舰队分担了一部分,是从其佼佼者中选拔出来的,“霍去病”号本来就是训练舰,也有一部分学员在上面实习,不过暂时还无法担起重任。
  海军是华夏的重要力量,也是优势所在,我军承诺了保证远东地区的安全,需要大量的作战舰只来填补空白,哪怕是二战时期的落后军舰,也有他的价值,一是为海军培养人材,二是经过改造,使之具有一定的现代作战能力,雷达、声呐、通讯等现代化装备,将极大地提高这些军舰的战斗力,在没有选择的情况,我们也没有挑拣的余地。
  叶辰自己就是从052D驱逐舰“长沙”号上的一个实习军校生开始,短短两年半的时候,先后在“足柄”号等多艘旧式日舰上轮转,已经逐渐习惯了装备的落后,此刻看到眼前的“斯特拉斯堡”号,一点也没有气馁。
  “法共争取过来的人员有多少?”
  “这条舰吗?378人,还有一些在犹豫,给他们一些时间,或许也会转变思想。”
  “把人先调过来吧,我方人员后天赶到长崎,先在一起上上课,加深一下了解再说。”
  “我记下了。”
  叶辰在前田光繁的带领下一路看过去,除了4号坞里的“斯特拉斯堡”号,还有躺在两个较小船坞里的两条轻巡,“蒙卡尔姆”号和“光荣号 ”,两舰同属拉.加利索尼埃”级轻巡洋舰,服役后被编入第4巡洋舰分队,参与围剿德国人的“斯佩伯爵”号装甲袭击舰的行动,第4巡洋舰分队的旗舰“乔治莱格”号在“加罗林外海海战”中被击沉,只剩下两舰存活下来。
  长崎造船厂负责这三条大舰的修理,其余的6条较小一些的驱逐舰全都放到了佐世保海军工厂,与这里一样也被日方扣留,现在又将以战争赔偿的名义移交给了我军,叶辰此行的主要目地就是接收这些军舰。
  在法日两国工程师的共同努力下,9条军舰都得到了妥善的修理,接下来会按照我方的要求进行现代化改装,加装雷达、火控、通讯和新型声呐,分配给这些军舰的海军学员在些期间将与法方的反正人员一起合练,争取尽快掌握这些军舰的使用,达到入役的水平。
  “少将先生,现在的形势还不明朗吗?法国已经与德国人同流合污,法西斯主义在国内横行,人们生活在专制、禁锢的社会里,这是崇尚自由的法兰西应该选择的道路吗?”
  长崎郊外的战俘营,日方把它叫做“战时收容所”,不过在远东舰队参谋长雷蒙德·费纳德海军少将看来,这就是战俘营。
  法共中央委员、驻上海共产国际代表奥古斯特·勒科尔站在他的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我们了解过水兵们的思想,他们痛恨德国法西斯,更讨厌背信弃义的英国人,你们难道愿意与这样的人成为战友?”
  费纳德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同样讨厌共产主义,他们与自由之类的字眼毫不相干,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做朋友?”
  勒科尔是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兵,当时的法国政府由社民党、激进党等左翼联盟当权,因此在法共的号召下,参加国际纵队的法共党员和进步人士高达2万多人,牺牲了近万人之多,这场战争给了法共一个极好的武装锻炼机会,一大批指挥员成长起来,成为日后反法西斯游击队的骨干力量。
  “如果你说得是苏联,或是对他们在1936年到1938年期间的行为有所质疑,那么我想说得是,苏联并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唯一代表。”
  费纳德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一个共产党员敢于批评苏联,那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你是说华夏?”
  “是的,我以自己所有的名誉担保,如果你能去华夏看一看,会对共产主义有一个全新的认识,苏联所发生的事情,我更愿意把他归咎于恶劣的国际形势,在一个满是敌国的环境中,执行一些比较过激的政策,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费纳德默然,华夏人的确给了他一个完全不同的印象,他们敢于挑战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在法国人危难之时出手相救,事后又没有刁难,甚至还默认了日方与他们的之间私下里的交易,与苏联相比,他们重信誉讲道理,表现得更像一个传统的西方国家。
  因此,日方宣布这批法舰将移交给华夏人作为战争赔偿之后,法国人至少明白,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因为他们知道,哪怕真得是敌人,被华夏人俘虏之后,最多也就是去西北挖沙子。
  西北再苦,苦得过西伯利亚吗?
  此时被勒科尔一说,费纳德还真有些兴趣,想到华夏看一看,他们与苏联有什么不同。
  两天后,华夏人的海军学员到达了长崎,开始与法共争取过来的舰员一起上课,费纳德虽然没有答应加入,不过被允许前去观看,这批学员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们也许没有法国同行那么高的学历,大部分的学习时间都在两年以内,并没有达到法国海军学院的教学时长,但是他们所掌握的技术,却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
  他亲眼看到,华夏人随船运来了大批新式装置,先进的舰载雷达是英国人一直保密的东西,华夏人不仅研制出来,而且将他小型化了,用于炮击的重要设备光学测距仪也被更加先进的激光测距仪所替代,相应的计算室变成了雷达通讯部门,他们甚至打算拆除所有的副炮和防空炮,这将空出大量的吨位,却不知道又要装上什么东西。
  与其说是思想上有什么变化,还不如说是出于对未知科技的好奇,费纳德和一些军官决定,去华夏看看,反正如果不愿意,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去华夏。
  挖沙子。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指导生产
  九州岛北端的福冈县是旧日本又一个重工业带,这里座落着日本最大的官营钢铁厂,八幡制铁所,以及依托其提供的的原料的全日本最大兵工厂,或许也是全亚洲最大的兵工厂。
  小仓兵工厂。
  “这里就是日本制铁公司下属的八幡制铁所厂区所在,它原来只是个小渔村,经过80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一个都市,拥有自己的铁矿石码头和出口专用港口,这座都市9成9的居民都以制铁所为依靠,有的直接是钢厂工人,有的是家属,有的是相关企业的从业人员,还有的是供他们消费的服务性行业,昭和14年(1939年),全日本钢铁总产量为669万吨,其中9成产量来自于日本制铁公司,而八幡制铁所又占据了日铁公司3成半的产量,年产钢铁210万吨,目前全所拥有炼铁高炉17座,在建高炉两座,因为被封锁,原材料进不来,已经停工两年多了。”
  “昭和制钢所”的总工武田卓雄早在两年前就加入了“新日解”,目前是华夏鞍山钢铁公司的特聘专家,虽然只有旧时代的知识结构,不过鞍钢有大量的日制设备,需要他们这批懂设备的日方人员参与技术改造,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对旧有设备的改造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总结出不少实用的经验。
  这次赴日工作,武田卓雄也成为指导小组的一员,负责钢铁企业的检察和清算,第一站就来到了福冈县的八幡制铁所,接待他们的是曾在这里工作多年的稻山嘉宽,他在工商省工作,结果差点被陆军当成“非国民”给枪毙掉,是华夏共产党打下东京以后,把他们从监狱里救出来,稻山嘉宽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新日解”,又主动要求参与这项工作。
  “稻山君,为什么这里的工人有点少,高炉也没有开工?”
  “武田君有所不知,八幡制铁所的铁矿石来源是华夏国内的大冶铁矿,炼焦煤的来源是抚顺煤矿,现在华夏并没有出口这两种矿物的意思,他们没有矿物来源,自然是不会马上开工的。”
  原来如此,武田卓雄点点头,在他的陪同下进入厂区,与八幡制铁所的负责人社长铃木保源见面,从他嘴里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
  “福冈战役之时,这里受到了炮火的波及,虽然损伤面积不大,不过有一些重要的设施需要修缮,还有一部分设备也要更新,制铁所的工人大都是本地人,他们有些被军队招募,有些在战火中死去,目前统计的结果是,工人缺额达到了四成,一些关键岗位只剩下了几个人,完全不足以让整个工厂运作起来。”
  铃木保源想到当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九州战役的惨烈程度出人意料,做为主要战场的福冈县更是首当其冲,全县战死者超过了20万人,其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各个工厂企业的工人,八幡制铁所也不例外。
  要知道,九州岛战死了200多万人,其中男性占到了四分之三,高达150万之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军队,这样的结果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目前的九州岛严重缺乏男性劳动力,像是钢铁厂这类的男性主导的企业,一时间根本召不到合适的人手,哪怕帮他们解决了原材料的问题,也是一样的。
  经过清算,八幡制铁所的设备完好率达到85%,只有一小部分需要修理或是更换,现在最缺的就是原材料和工人,而且并不是什么高级技工,只是普通的炼钢工人。
  “华夏目前正在进行一个超大型钢铁企业的建设,为此需要培训五万以上的炼钢工人,鞍钢就是培养这些工人的基地,目前我们缺少实践机会,如果双方可以展开合作,应该是一个双赢的模式。”
  代表团成员,冶金工业部钢铁司技术科科长刘克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八幡制铁所缺少的原材料和工人,华夏全部都可以提供,对于华夏来说,让大批技校学生直接上岗学习,在日本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提前接触高炉、轧钢生产线、平炉、转炉这些设备,是有很大益处的。
  要知道,鞍钢目前的生产任务相当繁重,根本抽不出多少岗位供他们实习,八幡制铁所的设备性能虽然差一点,不过我方已经有了丰富的技改方案,让这个年产量达到210万吨的钢铁厂重新开始生产,也能极大地缓解我国钢铁产能严重不足的局面。
  双方一拍即合,刘克中当天就给部里发出了请示电,很快收到复电:完全同意,照此办理。
  部里同时给鞍钢去电,让他们马上准备派遣一部分技校生赶赴日本,参与八幡制铁所的改造工作,并留在那里参与生产,直到下一批人员的到来。
  北九州重工业区的类似企业还有很多,小仓兵工厂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从占地面积来算,它比八幡制铁所的规模还要大,同样是一个企业成业就一个都市的典型。
  这个兵工厂最大的一宗产品是38步枪,以及供它使用的有坂6.5毫米子弹,这把枪基本上成为了侵华日军的标志,因此,小仓兵工厂也是不折不扣的战争策源地。
  东北兵工厂就够大了,这个小仓居然比东北兵工厂还要大上很多,让24岁的吴运铎吃惊不小。
  他目前在五机部工作,这个部的全称是:兵器工业部,顾名思义,负责的就是军工企业,他也因此成为指导小组的成员来到日本考察。
  目前东北兵工厂已经在生产56半这种比较先进的步枪,而小仓兵工厂也有类似的研究项目。
  “其实,这里最大的作用是生产各类火炮,因为它的前身就是东京火炮工厂,这里可以生产从37毫米战防炮到150毫米榴弹炮的全系列陆军火炮,每个个系列都是一个完整的火炮工场,我们看到的就有32个这样的工场,再加上为所有火炮生产的弹药,它的占地面积已经相当可观了,只不过,在原材料缺失的情况下,工厂的开工量严重不足,九州战役中,这里受到的破坏最大,火药厂被内部人员引爆,几乎炸掉了三分之一的厂区,好在负责加工各类炮管的身管工场没有大的损害,一旦恢复生产,可以马上生产所需要的炮管,其他的方面,我们在过去的一年时间内进行了大量的修缮工作,经过计算,应该能够达到战争之前85%的生产能力,目前他还是亚洲最大规模的兵工厂。”
  日方的接待人员是小仓造兵厂的资深工程师小林正男陆军大佐,与八幡制铁所不一样,九州守军并没有过度征发这里的工人,原因是需要他们提供生产和修理能力,因此,战后大部分的工人和技师保存下来,设备却遭到了严重的损坏,火药厂、弹药厂直接被夷为平地,其他工厂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新日解”接管之后,招集原来的工人进行了大量的修缮工作,总算有了眼前的规模,代表团成员之一的原奉天造兵所理事长三村友茂对此极为关注,与他们一道对整个工厂进行了细致的清查,最终得出的结论,与日方相差无几。
  “根据上级的要求,我们的建议是停产6.5毫米枪械系列,7.7毫米也不要再生产了,全面转向7.62口径系列,“新日解”的一部分部队已经开始换装56系,精锐部队甚至装备了华夏主力部队才装备的81系列,如果生产水平达到要求,小仓兵工厂也应该开始试生产这些系列的枪械,以便扩大共产主义世界的军工生产能力。”
  枪械是一部分,火炮是另一部分,后者也将统一制式,以减轻部队的后勤压力,反正小仓兵工厂还没有正式投产,这样的转换过程并不显得很突然。
  三村友茂此行就是为了指导同行的工作,以华夏方面授权生产的方式,生产56式枪械,以及我军的制式火炮,包括60迫、81迫、82无、105无、120迫、105榴弹炮、122榴弹炮、152加榴炮等一系列产品,有了这个兵工厂的加入,对于我军的装备更换和支援其他国家的武器装备,都有着极大的好处,而且,日方也可以用产品来支付战争赔偿,双方协商很快就达成了意向,东北兵工厂将向小仓工厂派出一个技术团队,全部指导他们的生产技术,并用我方的技术对现有设备进行改造,提高对方的工作效率。
  就这样,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一个个解放地区的工业清查及恢复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基本上实现了打到哪里,解放哪里,建设哪里的目地。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丸三造舰补充计划”
  广岛市郊的和泉山一带,北集团把指挥部设在了这里,“七大”闭幕之后,各地的代表纷纷返回,当选中央委员、中央军委委员的林育蓉和当选中央委员的杨靖宇随后还参加了一中全会,因此两人落地的时候,北集团的后续部队已经陆续抵达,完成了战役的轮换。
  “101、102。”
  林育蓉认得其中的一部分人,也有不认得的,不管认不认得,他都是微微一点头,并不搭话,杨靖宇倒是大部分都认识,除了原东解几个将领之外,还有一位朝鲜同志。
  参谋长李天佑回来得早,为他们一一介绍:“40军韩先楚,44军万毅,45军胡奇才,第5军赵寿山,朝鲜人民军第3军团崔贤。”
  “首长好。”
  这五个军加上许世友的第10军,就是北集团二轮部队,其中的第40军和45军都是原来东解的老部队,第44军是老东北军,第5军是原杨虎城的部队,算是西北军系统,崔贤是抗联出身的朝鲜同志,长期在第一路军杨靖宇的麾下,是金太阳的嫡系。
  林育蓉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没有一句寒喧,他的作风也感染了整个北集团,李天佑了解他的性格,马上开始介绍起当前的战局来。
  “攻克冈山之后,第10军和“新日解”的第一军休整了半个月,补充油料和弹药,然后继续前进,目前已经进入兵库县,到达神户外围的小野、高砂一线,据许世友反映,那一带的鬼子抵抗十分激烈,他们的弹药消耗巨大,而后勤补给线又被逐渐拉长,好在一路沿海,可以得到“新日解”海军的支援,我同他们的领导谈过,希望通过海运给第10军补充弹药,他们答应了。”
  通过介绍,这群刚刚轮换来到日本的部队首长大概了解了目前的局势,由于北集团动作迅速,已经逼近敌人的统治中心,感到压力的敌人布置了大量重兵,从神户到大阪到名古屋这片地区的每一个城市都变成了坚固的堡垒,敌人用尽各种方法,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军的前进,造成的后果就是部队面临的战场环境十分复杂,袭击无处不在,伤亡率直线上升,这段时间的进军,第10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之前的冈山战役。
  后勤线的保护工作之前交给了“新日解”,不过效果很是一般,我军不允许对平民下手,他们也收敛了之前的行为,打起来有些缩手缩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是21世纪的大老美,对于类似的战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集中兵力保护补给线,让敌人的袭击无处下嘴,这就需要更多的兵力。
  “许世友叫苦了吗?”
  林育蓉“嘎蹦”一声往嘴里扔了一颗,李天佑摇摇头:“他这会心气高着呢,憋着劲要拿下神户,那里有好几个战犯,都是上了牌面的。”
  扑克牌通缉令是在他们登陆本州岛之后开始实行的,主要是用娱乐的方式让战士们记住这些战犯的样子,如果在战斗中碰到了,可以尽量活捉,目前效果显著,已经抓到了不少上了牌面的战犯,这是中央布置下来的任务,有时候活捉一个敌军的指挥官比攻克一个城市还要艰难,因为它需要的不光是实力,更多的时候是运气。
  毕竟,像谷寿夫那种被人指着脑袋连续开枪都没打死的情况,只能归咎于运气。
  目前南北两个集团正在齐头并进,从距离上,北集团无疑要近得多,因此敌人肯定也会疯狂得多,许世友不叫苦不等于他没有困难,否则军委也没必要派这么多轮换的部队上来。
  “不要紧,敌人越疯狂,说明他们越接近灭亡。”
  林育蓉一指韩先楚:“第40军马上出发,沿公路线疾进,目标小野还是高砂,你和许世友去谈,指挥部都认可。”
  “是。”
  韩先楚十分高兴,101第一个点到他的名,又安排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完全是相信他的能力,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因为在这么有利的条件下,拿下对日作战最重要的目标,是北集团所有人的愿望,也唯有如此才能取得与解放东京相提并论的战果。
  “44、45军走北路,目标是鸟取,第5军居中策应,怎么安排,参谋长出个方案好了,时间在8月底之前完成战役集结吧。”
  “是。”
  李天佑、万毅、胡奇才、赵寿山四人一齐答道。
  林育蓉抱着手臂,对众人说道:“我们的情报目前都来自于友军的提供,他们是当地人,熟悉地理环境,消息可能是真的,但是我要求你们,在作战的过程中,还是要靠自己的眼睛,手里的情报只能作为参考。”
  他这话是对新上来的部队首长首说的,“新日解”目前在着急忙荒地接收新解放地区,用的模式与我党的军管体系一个样,冈山县大大小小十多个城市,一个地方扔一个联队,7-8万人就没了,因此,越是向前“新日解”的部队数量越少,能够给予我军的帮助也越少,许世友其实有点孤军突前的意思,林育蓉很不喜欢这样的战场态势,哪怕他很清楚,目前的我军的一个整编军,绝不是一般的敌人能啃得动的。
  他给出的是大方向,具体作战计划当然是由李天佑带着参谋人员完成,再下发到各个部队,否则光是安排几个军的行军路线就够呛了,说完之后,他又去问杨靖宇。
  “杨政委有什么补充的意见吗?”
  杨靖宇从东解时期就与他搭档,相处下来虽然谈不上有多融洽,不过也并不困难,林育蓉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杨靖宇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干得相当出色,也赢得了他的尊重,因此,对日作战的时候,特意向中央要求由他担任北集团的第一副政委,专门处理朝鲜人相关的事宜,这么问也就是咨询他关于朝鲜人民军的使用问题。
  杨靖宇早有腹稿,闻言答道:“补给线的问题,交给第3军团。”
  “好。”
  林育蓉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他并不想直接与朝鲜人打交道,杨靖宇在一轮部队的时候就明白这一点,早就替他办好了。
  两人一问一答的过程中,都没有征求过崔贤的意见,好在崔贤出国前就被反复叮嘱过,一定要听从华夏同志的领导,之前的1、2军团不光负责后勤问题,还担负起了解放地区的军管工作,那会儿他们没与“新日解”的部队会师,因此这样的工作只能由朝鲜同志来完成。
  想想就知道,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日本人的地盘上驻扎,绝对是朝鲜人最想做的一件事,华夏同志给予他们作战任务,又有自豪感又没有多少危险性,当即便赢得了朝鲜同志的好感,回国后的第一批部队对此作了详细报告,又得到金太阳的首肯,因此作为第二批参战部队,崔贤根本没有任何不满,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
  林育蓉更加高兴,把后勤线交给他们,让他可以有更多的部队参与到战争中来,相比而言他还是更相信自己人。
  北集团的作战区域以山地居多,不像南集团一上来就是关东大平原,可以充份发挥机械化的威力。
  因此,对于新部队的车辆,都是以履带式为主,至少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不至于毫无办法。
  这次参加“七大”以及随后的军委扩大会议,中央都没有对他们的作战期限有任何规定,反而鼓励他们放手去打,打出风格,打出水平,因为这是一次极为宝贵的练兵机会,敌人虽然武器装备不行,科技水平落后,但是作战意志顽强,又占据了天时地利,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对手,越难缠的对手,就是越良好的磨刀石,只有这样才能磨砺出锋利的宝刀。
  由于运力有限,5个军的运输和替换用去了三个多月的时候,直到现在才基本到位,并不是说,运上来一个军就马上可以投入战斗的,还要经过一系列的战前准备,越是现代化的军队,对后勤的要求越高,一场战役开打之前,花上几个月半年的功夫准备是家常便饭,要知道这是从国内一船一船地运过来,而不是在国内作战,哪怕有平板车推呢。
  所以南北两个集团在完成广岛、东京战役之后,没有再往前进,就是这个道理。
  这一次也是一样,许世友没有直接硬上,不是打不过,而是在等补给,林育蓉当然不会允许他孤军深入了。
  拿到作战目标,李天佑马上联系了“新日解”方面,北集团与他们打得交道比较多,双方在广岛、吴市一带会师之后,战役方向相同,目标也趋于一致,任何作战方案都需要他们的配合。
  首先是航空兵,我军在釜山基地的歼击航空兵大队全数移交给了苏联方面,制空方面全部交给了“新日解”的航空兵大队,在配合作战上面,需要他们的支持,两军之间的联络,目前以派驻联络官的方式进行,终归是隔了一层,使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但现实如此,他们只能适应,抱怨又有什么用。
  其次是海军,联合舰队投诚之后,华夏自己的海军包括“北上舰队”全数撤回了自己的港口,把海防和制海权交给了他们,目前的海上作战以对陆攻击为主,用不上现代化的军舰。
  联合舰队很忙,主力舰队依然停泊在濑户内海的柱岛泊地,只不过由三艘正规空母为核心组成的第一航空舰队,正在日本列岛以东与南集团的作战部队配合,向名古屋方向发起攻击,剩余的战列舰编队就是北集团的主要合作对象,他们缺失的舰载航空兵也由陆基航空队来补充,至少在普通战士看来,有了海军的大管子,依然可以给予敌人极大的震憾,别的就不需要什么了。
  “司令长官阁下,华夏方向发来消息,他们正在准备“3号作战”,需要我们的支持。”
  日方把广岛战役称为“一号作战”,冈山战役称为“2号作战”,接下来的神户战役自然就是“3号作战”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及川古志郎早早地在上海投了共,对华夏方面的要求十分在意,闻言说道。
  “神户吗?什么时间。”
  “8月底,不超过9月。”
  “那还有时间,我们的准备情况呢?”
  他的参谋长宇垣缠是留任的,因为对舰队比较熟悉,及川古志郎在征求本人的意见之后,请他继续担任这个职务。
  “重油还有一些储备,各主力舰的弹药使用情况不容乐观,训练用量和作战用量都比较大,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吴海军工厂目前全力投入“一号舰”的生产,其他方面或许会有些迟误,我会尽量催一催。”
  及川古志郎已经知道“一号舰”的事情,那是应华夏方面的要求进行大改,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是优先级最高的,包括460毫米主炮、炮弹的生产,一时间顾及不到其他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他并不相信,海军工厂应该首先满足联合舰队的作战需求,否则岂不是本末倒置。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联合舰队恢复了作战和训练,这是一只巨大的吞金怪兽,全舰队160多艘军舰,一旦开起来,油料都是“哗哗”地往外流,这倒也罢了,在濑户内海停了两年多,手艺肯定生疏了,实弹射击总是要的吧,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不是说说而已,一发主力舰舰炮的费用,比一辆小汽车还要贵,打出去的那就是钱哪。
  所以说,海军这东西,没钱是玩不转的,一般二般的有钱也是玩不起的,日本是勒紧了裤腰带,奋斗了上百年才积攒下来的这点家底,但是军舰不光维护要花钱,使用起来更是花钱如流水。
  “新日解”是个什么家底子,及川古志郎又岂能不知,目前占领的那点地盘,能有多大的产出?怎么可能撑得起这么大一只舰队的开销。
  谁都知道,最后只能是华夏人来买单,他们说生产什么就要生产什么,这件事他说了不算,“新日解”的头儿说了也不算,他一招手,把宇垣缠叫到跟前。
  “宇垣君,华夏方面的代表是不是还在吴海军工厂?”
  “是的,他们的工程师和舰政本部第4部的福田启二技术少将一起,正在工厂对“一号舰”进行大改,他们忙了四个多月,听说把发动机都拆了重装,用的是苏联货,我听工厂那边的人说,整个技改过程非常复杂,他们根本就看不懂,华夏人甚至连后主炮塔都不准备装,也不知道空出来的吨位用来干什么?”
  按照“新日解”方面的计划,目前各个船厂、海军工厂船台上的在建船只都将做为赔偿转交给华夏方面,华夏方面也非常需要这些大都只完成了一个船体,还没有进行全面舾装的船只来进行技术验证,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日本的造船能力已经在恢复当中,一些完成了新建、改造的船坞已经开始了新式军舰的制造,这些军舰的设计者是华夏人,生产指导也是华夏人,甚至,连最主要的焊接工作,华夏人的技术远远超过了日本工人,让他们不得不服。
  对于这些情况,及川古志郎并不在意,他只关心眼前的事情。
  “宇垣君,请你辛苦一趟,去海军工厂,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向华夏方面诉诉苦,告诉他们,我们需要150毫米以上主炮的弹药,主要是对地攻击所用的高爆弹,请海军工厂为我们生产一批,以准备接下来的联合作战。”
  “在下明白了,马上就动身。”
  宇垣缠一下子反应过来,与其跟上级打官司,及川古志郎直接向华夏人要求,可能更容易达到目地。
  吴海军工厂位于吴市军港的内岸,沿海而建,集维修、制造于一体,占地极广,是旧日本规模最大的海军工厂,其工人的数量超过了另外三大海军工厂的总和,能承造世界上吨位最大的军舰,其巨型船坞可容纳十万吨级船体的建造,为了建造“一号舰”特地进行了扩充,与长崎造舰厂的船台不同,这种规模的干船坞,本身就具有相当高的价值,将来在维修方面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
  “它的长度是314米、宽45米、深11米,是整个亚洲最大的船渠,为了保密的需要,在此之前,整个船坞都被包裹起来,附近也挡上了巨大的遮蔽物,就连朝向海港方向的窗口都被强制性地贴上了不透纸,长期以来,没有人知道这里在建造什么,可惜到了昭和14年(1939年)下半年,由于缺乏原材料,它被迫停工,否则现在可能已经服役了。”
  此时的“一号舰”正静静地躺在巨大的3号船渠内,前后左右一共4台大吨位的吊车将一块块部件吊上已经成形的船体,无数工人在上面进行安装作业,电火花形成的喷射焰有如火树流星般四下飞溅,这是“一号舰”停工两年以来又一次开始了它的建造过程,让设计师福田启二感概万分,华夏方的代表是海船重工的老总林凯,他更感兴趣的是这座规模庞大的海军工厂。
  其实,造船只是他业务的一部分,吴海军工厂是一个巨无霸式的军工集团,可以生产军舰、火炮、弹药、战车在内的所有军工产品,它甚至拥有自己的制钢所,轧钢厂和厚板车间。
  “为了“一号舰”的建造,我们从德国进口了一台1.4万吨自由锻造水压机,以及一台德国DEMAG公司制造的蒸汽机传动5280mm四辊式特宽厚板轧机,其整铸机架牌坊重达230吨,可轧制350mm800mm厚的特种钢板,战列舰的侧舷装甲、舰母的飞行甲板都不在话下。”
  林凯看着高达35米的水压机把上百吨重的钢坯像揉面团一样地加工成各种船钢、制板和异形件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工业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大国重器,我们后世当然看不上这种级别的水压机了,不过在这个时代,那是属于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呀,更不必说,两样神器全都出自保用100年的德国工匠大师之手。
  “一号舰”的改造方案已经确定,基本上与“二号舰”相同,两舰的进度相差无几,改造时的状态也相去不远,随着苏联方面采购的瑞士蒸汽轮机和配套的重油专烧锅炉的到位,首先将完成动力舱的改造,这是一个需要改变船体结构的大工程,其复杂程度比重新建造还要高,好在两舰的生产进度停在了1939年下半年,连这一块儿的船体都没有完成,改造起来难度顿时少了不少,如果不是这样,动力舱的改造根本没有必要进去下去,还不如重新造一艘呢。
  福田启二在海南呆了整整一年之久,全程参与了“二号舰”改造方案的修改和确定,当时他亲眼看到,华夏人用一种名为“计算机”的工具,先是设计出来精确的三维立体剖面结构图,然后做出了更加精细的3D数学模型,并根据这个模型,用先进的打印技术,把所有的部件一一打印成实体,以一定的比例拼装出了一个3米多长的实体模型,并以此为例进行了水面实验,验证他们所有的纸面数据。
  他当时就呆住了,要知道,即使是做一条等比例的木制实体军舰模型,用上半年功夫都未必能完成,哪有华夏人来得轻松写意,他对于改造结果再也不抱任何怀疑,更想亲眼看一看这条军舰下水后的实战效能。
  突然之间,他对于其他哪怕出自自家之手的旧式军舰一点也看不上了,恨不得把所有的资源都放到这两条巨舰的改造上面,缩短他们的建造时间,与“一号舰”的复杂工程相比,位于不远处的另一个较小的船坞里,正在建造的军舰就有些不起眼了,其实它同样是一条标排28000吨的军舰,如果不是摆在这里,也能当得起一声“巨舰”的称号。
  ““三号舰”是丸三造舰补充计划中的两艘“理想型舰队航母”之一,它吸取了前型航母的建造经验并改进其弱点,计划安装与“一号舰”相同的动力装备,总输出功率达到了165000匹马力之多,设计最大航速34节,载机量84架,它的主体在横须贺海军工厂建造,昭和14年初下水之后换到吴海军工厂进行最后的舾装,如果不是封锁的影响,此时已经入役了,就连一之配套的舰载机编队都完成了训练,只等接舰。”
  福田启二介绍道:“计划中它的船名是“翔鹤”号,其同级的“4号舰”正在川崎重工神户造船厂建造,当然也停工两年多了。”
  对于“三号舰”的改造很简单,就是加装新型雷达和电子设备,拆除所有的防空火炮,把节约下来的吨位留给后续其他的改造计划,这是整个二战中日本设计得最出色的航母,速度快、载机量大、结构合理,综合性能与美国人下饺子的“埃塞克斯”级相差不远,用于培养初级舰载航空兵非常合适,同时,拥有航母制造经验的这一批日本技术人员,可以进一步进行技术升级,与华夏技术人员一起,挑战美国人恐怖的造船能力。
  目前来说,日本每一个造船厂都是十分宝贵的,林凯做为国企老总,考虑的不光是扶持日本造船业的进步,同时还要利用他们的人材,加快实施华夏造船工业的布局,以比日本更加先进的技术迅速建立起自己的造船基地,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洋战争。
  日本的“丸三造舰补充计划”是从1937年下半年开始的,这份计划包括了两条超弩级战列舰、两条舰队型航母和一系列的轻重巡、驱逐舰、辅助舰、潜艇等多达30多条,目前绝大多数都在船台上没有完工,他们也和那9条大修中的法舰一样,成为“新日解”交付给华夏方面的战争赔偿。
  因此,这些未完工的舰只都将由海船重工负责改造,除了“一号舰”和“二号舰”需要大改,其余的舰只都只是小打小闹,加装雷达声呐等基本设备,以适应现代海战的要求,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火炮驱逐舰最大用处就是反潜,也是南海舰队最急需的舰种,至少他们比海警船要强上那么一丢丢吧,装备了120-150毫米火炮,还可以执行对陆攻击,为陆军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
  航母就更有用了,就算日后无法上喷气机,目前也能起到相当的作用,宇垣缠驱车赶到吴海军工厂的时候,林凯已经大致上了解了这里的所有的在建船只,以及工厂里的生产能力。
  460毫米的大喷子还是蛮唬人的。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解放轮
  “根据改造计划,“一号舰”和“二号舰”全部换装苏联进口的瑞士蒸汽轮机和重油专烧锅炉,两舰原来的配套动力系统就空出来了,他们正好又都是“三号舰”的动力系统,因此,我们有个想法,希望再造两条“翔鹤级”航母,把这两套动力系统用上。”
  福田启二的话让林凯一愣,因为手中有一套餐具所以要买一套房子来匹配它?
  “我记得“一号舰”和“二号舰”各自拆除了一座后主炮?”
  “是的,所有的主炮塔都已经建成,相应的炮身也在工厂中铸造成功,为了更换还多造了几根备用。”
  福田启二顺口答道,林凯笑咪咪地看着他:“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空出来两个完工的主炮塔,为了避免浪费,是不是干脆再造一条“一号舰”呢?”
  没曾想,福田启二认真地思索后回答他:“如果是新造,在下有把握设计得更加合理,不浪费一个吨位。”
  林凯无语,自己也是的,干嘛要和技术宅讲笑话呢,人家只会往沟里带,只不过,把这些动力系统和主炮塔留着当备份确实有些浪费,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战舰都是有造价的,“一号舰”和“三号舰”都是贵价货,只不过,在战时体制下,生产成本什么的不是主要的考虑,有没有需求才是决定性的因素,从这个意义来说,福田启二的说法未必就没有意义,一种军工产品只有量大才能把成本压下来,军舰同样如此,林凯考虑得是,值不值得大批量生产?
  华夏需要多少条航母?
  在当前的情况下,毫无疑问多多益善,军舰和飞机不一样,飞机可以十分钟生产出一架,飞行员却要培养至少半年时间,军舰恰好倒过来了,动不动就要造上好几年,舰员的培训可以同步甚至是提前准备好,达到人等舰的地步,这是最理想的状况,只要有了军舰,马上就可以形成战斗力,当然了在此之前,我们的海军也是不敷使用的,因为比起穿越之前,要控制的海疆实在是太大了,感觉上填多少条船进去都不够用。
  “我要和海军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这么大的事情,林凯当然不会轻易做主,要是生产出来的军舰人家海军不乐意用,浪费的是国家资源,虽然在战略上,资源向海军倾斜是肯定的,但国家很穷,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一点也马虎不得,从生产角度来说,一款成熟的被证明过的产品,风险肯定最低,而新产品还需要时间来检验,他没有一口回绝,并不是不愿意驳了对方的面子,而是隐隐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他知道福田启二的意思,这是在为日本船厂拉订单,如果说之前的半成品是当成战争赔偿来处理,反正是前政府的首尾不心疼,现在所造的每一条船,都要成为新政府的财政来源才行,毕竟人家也要生存,这种模式有点像是我党与苏联签订的合作生产飞机发动机工程,日本目前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几样了。
  以日本新政府的财政现况,短期之内是不可能有预算建造新舰的,甚至连维持联合舰队的现有规模都十分困难,所以目前这只舰队基本上是由华夏在养着,他们也因此才会积极地配合我军作战。
  那么问题来了,保存下来的日本造船工业,需要大量的订单来维持,工人要开工资,企业要生存,华夏就必须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其实在军舰之余,还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做。
  “舰政本部和长崎造船所能不能设计一款简易的万吨货轮,要求是成本低,生产周期不超过一周,速度12节左右即可,我们可以给出设计图,采用分段建造法,要求在达到生产指标之后,平均每一天都要有一条船下水,两个地方一起生产,每个地方10个船台同时开工,争取一年达到7500艘的产量,造价在100万新币左右,做为国际间贸易的主要运输工具,并且兼有人员运输、集装箱运输等多种方式,用简单的方法实现,并且可以着眼于战后,他们将抢占世界上主要的远洋贸易,总之这是一款简单、坚固、造价低廉、多用途的远洋运输工具,在战时需要很大的数量,当然,建造过程将以焊接为主,需要至少10万名焊工,华夏可以提供其中的一半,我们目前有2000多名熟练焊工,他们目前正在以带徒的方式加大培训量,技校已经培养出3批工人,数量在一万左右,贵方呢,有多少合格的焊工可以提供?”
  在他看来,仅仅是眼前的吴海军工厂,就应该能够拿得出这么多人,没想到福田启二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恐怕我方只能选出比较熟练的焊接工人1500左右,请贵方给方予技术指导。”
  林凯愕然,这个数字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福田启二似乎对这个数字还有所保留,一问才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船工还没有完全熟练掌握焊接技术,一些军舰因为焊接质量不过关,不得不回坞重造再加上铆接这种坑爹的工艺都用上了,焊接技术是造船业的核心工艺,不管什么造船法,都离不开它的实现,林凯听他那意思,还得咱们出人帮他们培训?
  但事情总是要做的,他来这里的目地其实并不是看这几条半成品军舰,那是海军的事情,他的任务是评估日本造船业的发展潜力,为其制订生产计划。
  林凯所要求的这种简易货轮就是美国人正在拼命生产的“自由轮”的翻版,当然不会完全一样,我们的会更加便宜,更加可靠,生产周期也更短,因为我们的生产工艺是后世先进的总段、分段法,他给出的生产周期其实打了很大的折扣,完全可以更短,像这种简易货轮的一个分段,基本上不存在任何复杂的装配工艺,焊上就完事了,所以建造速度可想而知,基本上只取决于熟练焊工的人数,有多少人就能开多少个船台,如果人手足够,完全可以三班倒,24小时轮流来干,几个小时完成一条也不在话下。
  目前海南有一支吨位比较大的商船队,问题是这里头的每一条船都属于黑科技范畴,根本损失不起,随着战争的进展,华苏两国都需要大量的远洋船队,再想得远一点,将来如果要登陆北美,一支庞大的补给船队是绝对不可少的,以每条船有效载荷7000-一万吨来计算,一次就能把超过5000万吨的货物送上大洋彼岸!
  这才是超远程的大兵团投送能力。
  千万别和我扛什么调度能力,这只是个幻想、幻想、幻想,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办法,我的读者太较真。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要做起来,国家现在没有资金投入到新建船厂上面,国内的造船能力不足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只有与日本方面合作,福田启二提出的要求,正好是华夏方的长项,既然是培训,那就两国工人一起来呗,多少年了,华夏帮别人培训工人这事,其实也是难能可贵的。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一个初步的意向,都需要各自向自己的上级反映,由他们决定最终的合作方式。
  这个时候,宇垣缠找过来,要求吴海军工厂继续开工为联合舰队提供弹药的问题,反而是个小问题了,他们并不是生产不了,而是原材料都抓我党的手里,需要我们点头才行。
  控制了上下游,日本企业再强,也不过是个代工工厂而已,林凯恍惚感觉自己就是后世的大老美,到处忽悠人为自己打工,那酸爽。
  两人的意向很快变成了正式协议,该型简易货轮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设计转为生产图纸。
  “一艘标准简易货轮从船首立柱到船尾的长度是135米、船宽17.3米,标准吃水8.5米。
  船身内部从头到尾被划分为8个主要部位:船首尖舱,1号货舱,2号货舱,3号货舱,机舱,4号货舱,5号货舱和尾尖舱。
  首尖舱中有一处很大的液体舱,用于储存压舱水或者燃油,其余的空间是锚链舱和杂物储藏室。首尖舱后有3个货舱,彼此之间有水密门相隔。每个货舱都被货舱上甲板分为上下两层。在货舱下面,是可以储存燃油及淡水的双层船底结构。
  3号货舱后面是锅炉舱和机舱。锅炉舱里有1台或2台燃油水管锅炉,驱动一台2500马力三胀往复式蒸汽机,它可以驱动自由轮以11节的速度航行。这段空间里还布置有发电机舱、机油舱和维修零件舱。
  机舱之后是另外两个货舱和尾尖舱。货舱之上是露天甲板和货舱盖。货轮上有3台吊车,用于装卸货作业,分别位于1、2号货舱。2、3号货舱,以及4、5号货舱的接合部。后两台吊车旁各有两艘救生筏。
  机舱上方是上层建筑和船桥,共有三层。
  船桥的最下面一层(甲板层)布置有轮机官员住舱、生火员住舱、船员和随船炮手住舱、厨房(位于中部,靠近烟道)、洗碗间、官员食堂(在前部正中)、厕所及淋浴间(右舷)、船务办公室、船员和炮手餐厅(都在左舷)、木工舱和油漆舱。
  中间一层船桥里有轮机长、大副至三副、事务长、驾驶员、见习官员和炮手指挥官的住舱,卫生间、图书室和储物间。这一层甲板上还有机舱采光口、通风管和4艘救生艇。
  最上面一层船桥有操舵室、带有空调的会客室/会议室、船长办公室及住舱、无线电收发室和报务员住舱、以及电池室。”①之所以要使用老旧的三胀往复式蒸汽机,是因为这种蒸汽机的结构简单、可靠性高、造价低廉,维护起来也十分方便,整体设计参照了散装货轮的特点,又在甲板上预留了集装箱的系留装置,可以一次性装载400个标准集装箱,或者直接在甲板上装载汽车、坦克等车辆,虽然其设计寿命只有15年,不过按照我们的生产方式来建造,用上3-40年都毫无问题,像这样的一条简单船只,出设计图根本不需要多少时间,林凯对设计要求只有一个,简单、便于大批量建造。
  协议签订之后的第三天,第一个分段在海船重工的分段车间开始制造,这个过程吸引了大量日本工程技术人员去参观,他们亲眼看到了一条万吨轮是如何由一个一个的分段组装而成,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型流水线生产方式,非常适合生产大量的统一制式的船只,特别是在当前的战争环境下,可想而知,在大批量生产的前提下,成本将会压得有多么低,生产周期会有多么短。
  日方人员格外兴奋,这是一种革命性的制造方式,它不光能生产简单的低成本货轮,将来还能生产结构复杂的军舰,一时间,人人都收起了自己的态度,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向华夏同行请教,一如明治时期他们向英国人学习的那样。
  由于首条简易货轮被南洋局命名为“解放1号”,这批同样型号的货船也被称之为。
  “解放轮”
  ①结构参照了自由轮的设计,不过有很大的不同,主要就是考虑到战后继续使用的问题,其改造的余地很大。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社会主义关税同盟
  方案虽然在南洋局通过了,不过整个计划并没有那么夸张,原因很简单,熟练工人的数量不够,摊子一开始不可能辅得那么大是一个方面,第二个原因则是钢铁的产量没有那么高。
  “建造一条解放轮需要多少吨钢铁?”
  “7000吨左右,项目组那里有详细的数据,大致上不超过这么多。”
  “就按7000吨算吧,7500条船需要5250万吨钢铁,我们什么也不干,都要三到四年才可能有这么多的产量,造船业真是一个吞金怪兽,多少资源都不够填的。”
  南洋局新的领导班子在“七大”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全体大会,是在张浩、董必武、赵宏伟、李海山、张蕾等人开完一中全会之后回到海口召开的。
  正如沈君逸所预料的那样,省委常委、海口市委书记张蕾在“七大”上当选中央委员,也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女性委员之一,这个结果,使得南洋局一下子拥有了两名政治局委员+三名中委的强大配置,也成为新华夏目前唯一的一个中央派出机构。
  中央研究决定,南洋局的管辖范围包括东南亚、南亚和西南太平洋地区,基本上将目前我国除了日本以外的所有敌人都包含在内,接触不到的不算。
  新班子的第一次全会气氛比较轻松,对于林凯送上来的提案,众人从不同角度发表了自己的看不,主管经济、科技的省长李海山关注的是成本和现实的问题。
  制约造船业发展的最大因素就是钢铁产量,一条简易型的炮灰级别的万吨货船就要用掉7000吨船钢,而一辆39装甲车才不到20吨,海军的船更贵,没钱根本搞不起,造船业也得讲基本法,全国钢铁产量还没有起来之前,林凯的计划只能是个空中楼阁,但是又必须要去做,因为技术工人的培养也是需要时间的。
  目前国内的钢铁产能大部分都用于军工生产上,每年还需要从苏联进口大量的钢铁补充民用,哪里有余力造船?
  因此,这个计划只能通过日本来完成,恢复日本的钢铁产能,使之达到500万吨左右,除了用于重建的部分,才有可能挪出一部分用于造船业,因为这是日本经济复苏的关键项目,可以解决很多人的吃饭问题,造船业是个不折不扣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其相关的产业链,钢铁、轮机、炼油等企业也同样可以吸取大量的人工,新日本政府需要造船业,只有华夏才能消化他们的产能。
  “我看了他们清理出来的日本工业报告,哪怕像东京战役打得那么惨烈,还是有很多的工厂、企业保存下来,他们的生产设备虽然在我们看来十分落后,但是同样拥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工人的数量要求比较多,这是个好事情,可以接纳更多的岗位,减少失业率。”
  不得不说,日本的国力虽然在帝国主义中垫底,但近百年积累下来的老底子还是比较丰厚的,又没有经历过历史上美国人那种持续不断的大轰炸,苏联人的炸弹基本上都扔到城市,对工业的破坏不大,而城市攻坚战产生的破坏力,虽然动用了重武器,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损害,但是保存下来的更多。
  “这个时代的机械,没有多少电子产品在里头,你像机床之类的重装备,跟着铁疙瘩似的,一个手雷扔过去屁事没有可能性更大,就算发生激烈的枪战,最多在床身上留下几个凹孔,精度只怕都没多大影响,这样的机床老是老了点, 一样可以用于机械加工,历史上这个时期,日本拥有各式机床22.3万台,其中用于军工的高达5.5万台,目前他们统计出来可用的机床总数已经超过了15万台之多,这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财富,好好地组织起来,能解决大问题。”
  工业厅长徐养浩上调中央之后,李海山接管了他的那一摊子事,说起来如数家珍,如今海南的工业属于小而全,什么行业都有涉及,但是规模都不大,这是环境因素所制约的,一个岛就这么大点地盘,人口就这么多点,资源基本为零,搞不出什么巨无霸的企业,没有中央的支持,南海舰队就是一波流,打完就没了。
  所以,海南和大陆其实是相互需要,并没有谁一定要依靠谁。
  虽然派出去的工作指导小组成员大都来自于海南,不过日本的工业生产和计划还要受到国家相关部门的管理,与海南的合作也只是因为双方有一致的需求,海南的技术优势可以在日本工业基础上直接转化为产能优势,而不像之前要自己一步一步地来实现,对于有着急切需求的战时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解放轮”生产计划只是双方合作的一个项目而已,其他的工业产业也在推进之中,钢铁、能源、机械制造甚至是纺织工业都在计划之内,拆了机器当赔偿固然不错,让他们成为华夏的生产企业,让新日本产生造血能力,稳定社会情绪,同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还能与新日本政府建立起更融洽的关系,毕竟两国之前有着血海深仇,一时半会儿哪可能就能化解了,战争可能是最大的惩罚,其他的就要靠实际的赔偿来慢慢消弥了,也许只有到了偿清的那一天,两国关系才会进入正常化,重新建立建起“一衣带水”之类的友好邻邦,也不是没有可能。
  经过一系列讨论,确定了对“新日解”方面一些工业项目的对口支援,需要用到多少人力物力,给断炊的日本企业提供原材料,消化他们的产品,计划经济当然要做在前面,有一个这样的竞争对手,其实对国内的企业也是一种促进,输给日本人好意思吗?
  “目前日本最缺的还是粮食,特别是大米,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他们与东南亚的贸易有所增加,我们的同志在采购的时候,多次碰上日本同行,他们的用量不小,我们有时候也会帮助他们和客户谈,出让一部分货源,如果他们买不到,最终不还是我们支援,他们现在可以自己解决一部分,怎么说也是一件好事。”
  “还有煤炭,电煤和燃料煤的用量都很大,以前他们可以从朝鲜、东北抢掠,现在这些来源都断绝了,朝鲜人恨他们入骨,宁愿便宜卖给我们也不卖给日本人,他们只能从东南亚想办法,安南可以解决一部分,东马也有不少产出,价格还不错,在我们的帮助下,日本人与他们搭上了线,估计以后就是从那里进了。”
  “还有橡胶、锡、铝、苏岛的石油、化工产品,现在的新日本,反而更容易买到南洋的商品了,价格都要比之前更加便宜,你们说是不是个讽刺?”
  “当然便宜了,以前他们是从殖民者那里谈,殖民者本来就是个中间商,肯定要赚差价的,而且,西方人知道日本人缺什么,不趁机抬价就不是白皮的传统了,目前来说,各个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贸易,基本上都是良心价,当然了,主要原因是由于我国在中间有个调剂,我们不卖高价,他们也卖不起来,有点像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关税同盟。”
  李海山想说的其实就是这一点:“我国的关税问题,中央是怎么考虑的?”
  “华苏友好同盟条约里,对两国之间的商品流通税做了规定,相互给予最惠国待遇,实行互惠关税,在条约有效期间,两国的贸易都执行零关税政策,华夏与安南、朝鲜两国也是同样的协议,未来不出意外的话与菲律宾、“新日解”都将如此,同一性质的社会主义国家之间执行互惠关税,应该是各国之间的一个共识,其他国家如果想加入,可以提出申请,由各国讨论决定。”
  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华夏目前在对外贸易中处于一个强势地位,与各国相互执行互惠关税,其实是有利于出口的,如果换成西方国家,一定会趁此机会实行产品倾销,但华夏不会这么做,反而有意识地减少贸易顺差,让双方尽量处于一个双赢的局面,有点像是后世的“一带一路”那样子,当然了,我们国家还很穷,无法一下子投资搞那么多的大项目,但是华夏在强势的地位下依然能够照顾到弱小国家的利益,自然也会赢得一些公正的评价,特别是有了西方殖民者的贪婪在前,这样的对比不要太鲜明。
  在社会主义生产劳动中,攫取利润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因为公有制下,企业的利润除了上交国家的税收,还要用于改善工人的生活,技术研究其实并不是工厂的责任,而是国家的责任,国家利用各种研究所、研究院,以国家拨款的形式进行大范围、大规模的科研活动,出来的成果再下发到各个工厂,变成实际的生产技术。
  国家的外贸也是如此,所有的差额所产生的利润,最终都会反应到生产上面,以前国家需要出口创汇,再用外汇进口所需要的物资,现在倒过来了,外汇神马的不在考虑当中,以工业品换原料,哪怕华夏不卖高价,最终的利润也会相当可观,可以说,共产主义阵营能扩大到什么程度,这个巨大的市场就能有多大,这就是我党一直在倡导的合作共赢的国际间贸易关系,而要维持这个关系的前提,是在这场世界大战中取得胜利。
  于是,在华夏的领导下,东亚和东南亚各国都在为这场战场做出贡献,他们有的生产物资,有的出产资源,有的贡献人力,所有人站在了同一个战壕里,结成了一个生死悠关的战略同盟,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华苏两国顶不住,西方国家会把所有的社会主义阵营连根拔起,起码在这一刻,这些国家间的利益一致,不会搞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出来。
  华夏相信,有了这样的战争情谊,再加上紧密的经济纽带,最终国与国之间可以达成某种有利于双方的互利共赢关系,最重要的就是,社会主义国家必须要表现出,超过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活力来。
  “贫穷落后”绝不应该是我们的标签,“富裕发达”才应该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标志。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先进政治制度
  保留南洋局和海南省建制,还说明了一点,中央将正式把海南及其辖区划为特别地区,至今为止,除了首都延安,只有上海被划为“特别市”,会不会改为“直辖市”?或许会在第一次全国人大上来解决。
  “全国人大的地方选举工作,中央征求了我们的意见,海南的地方选举工作具有很好的参考意义,参考而不是照搬,说明中央会根据实际情况,结合历史的发展,制订出符合当前社会的选举办法,并向全国推行,这个过程,目前已经开始了,“七大”过后,这就是我们当前最重要的工作。”
  省委常委、省人大主任董必武和其他同志一样,在海南搞了半年的调研,主要就是了解人大的代表资格、选举过程、运行机制和组成结构,在延安期间,中央听取了他的详细汇报,其中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也有值得商榷之处,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社会环境,有一定的差异也是很正常的,没有贸然否定就已经是科学的态度了,这份报告,同样经过了南洋局的集体讨论,海南的同志不光参与,还提出了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鉴于其中的内容过于敏感,就不一一阐述了,总之这是一次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汇报,奠定了华夏新型政治制度的基础。
  第一届全国人大并不会马上召开,历史上也是建国之后五年才举行的,现在当然用不着这么久,初步拟定在三年之后也就是1943年前后举行,而海南的地方人大则会照常举行,以便把李海山、张蕾职务前面的那个代字给拿掉,中央也希望海南的这届人大会议,可以得一个更加直观的印象。
  “对于代表资格的审定,中央希望按照三三制的原则来,即共产党员、民主人士和无党派人士各占三分之一,避免把人大开成一个变相的党代会,使我们的最高权力机关,有着最广泛的民意基础,让广大人民群众可以充分地参政议政,参与到管理国家上来,为此,身份、职业、性别、民族都要有一定的比例,其中政府官员的比例不能超过5%,民族资本家的比例不能超过5%,扩大基层群众的人选,特别是农民、工人和战士的比例,让全国人大和地方人大真正成为无产阶级领导的权力机关。”
  李海山与张蕾等海南领导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注意到一个新的提法,无产阶级是新华夏的领导阶级,无产阶级包括了工人、农民和其他无产者,不再提单一的某个阶层,与之相对的是什么呢?
  资产阶级
  这说明中央对于一些苗头有所警惕,社会财富和政治地位将不再挂钩,又想要钱又想要权还要地位,怎么可能?
  他们知道,在公有制为主体的社会主义经济下,会允许一些小手工业者、小个体经济的存在,以鼓励那些具有悠久历史的传统商品、手工工艺和特色美食的延续,对此国家还会出台一些优惠的扶持政策,让这样的小型工商个体不至于断了传承,也给市场注入一些活力。
  公私合营的那些企业,同样会产生一批真正意义上的财富持有者,这样的人如果成为人大代表的主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还用说吗,中央对此的警惕简直就摆在明面上,新华夏的社会主义性质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诚然这些人也是人民的一员,但他们注定将是被领导阶级,哪怕经过了社会主义改造,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建国以后,如何保持国家制度的先进性,是中央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70年的发展历史给了我们一个最直观的参考,其中的经验教训都足以令人警醒,“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某些人具有一定的社会财富之后,必然会谋求相应的政治地位,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是由他们的阶级属性所决定的,到了21世纪的第2个十年,一些问题的答案已经清晰地浮出水面,新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没有调和的可能。
  与其到了国家积重难返的时候再来寻求应对的办法,不如从一开始就限制事情的发展,国家经济的发展,必须始终处于一个上升的状态,只有经济不断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持续提高,才能让社会主义制度成为举世瞩目的先进社会制度,被更多的国家学习和借鉴,否则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也毫无意义。
  “海口市人大代表选举已经结束,一共选举出代表资格307人,第19届,不,第一届市人代会将于国庆前后召开,届时还请领导莅临指导。”
  按照人大代表选举规则,低一级的乡、镇、区人大代表由选民直接投票选出,再由他们依次选举出上一级的人大代表,称为“间接选举”,听到张蕾的介绍,董必武兴致盎然,这是一次是真正的实战,比文件、录像、视频资料要来得直观得多,能够近距离观摩这个过程,机会难得啊。
  除了人大选举,新班子的第一次全会上还讨论了军事问题,南洋局的管辖范围确定之后,从菲律宾到缅甸目前都将由南洋局直接领导,两个战区一区东一西相隔甚远,要如何分配资源就成了一个伤脑筋的问题,目前南海舰队正在各个军港进行保养,海军战士拟定休假3个月,休假期满之后,会充实到各个新的船只或是军校去,做为师资力量培养更多的海军人材,在此期间,可用的舰只不会太多,且会进行定期地轮换,以延长各舰种的使用寿命。
  “菲律宾战事基本结束了,前委发来电报,他们已经将菲律宾所属的绝大部分岛屿都移交给了菲律宾人民军,目前全军正在郑和岛(巴拉望岛)上休整,只有少量先头部队进抵新几内亚岛,两地相隔太远,中途还有荷印殖民地的阻挠,印尼解放阵线在苏拉威西岛上形成了不小的势力,目前我们是通过他们对莫尔兹比港的部队进行补给,同时以潜艇、航空兵保障他们的海路,再加上南洋群岛方向的我军巡逻部队,他们已经在当地占住了脚,据梁其武同志报告,澳共中央在当地建立了指挥部,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几个月以来,一共接纳了3200多名从澳洲大陆偷渡而来的共产党员,最多的一天,有400多名澳共党员偷了一艘客轮开到莫尔兹比港,极大地鼓舞了当地人的斗志,他们的工作在我军的支持下开展得十分顺利,岛上的几支守备部队都有他们的地下人员在活动,据说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统战工作、地下工作是我党的长项,澳共的一些骨干在上海参加了我党举行的培训班,回到国内当然会学以致用,没有比瓦解敌人、增强自己来得更爽了,赵宏伟目前正式就任南洋局军委书记,负责统一指挥两地的武装斗争,菲律宾战役完成之后,战略方向不变,越过荷印向澳新进军,打掉英美在西南太平洋上的钉子,彻底解决华夏的后顾之忧。
  当然,受制于后勤补给的问题,他们并没有冒进,只以一个师的兵力出其不意地拿下莫兹尔港,给了澳新两国以极大的压力,为了维持这个师的补给,南海舰队从两个方向,即荷印殖民地和南洋群岛方面进行安排,这只不过是一万多人的补给,要是全部两个军十多万人压上去,后勤压力就太大了,说是休整,其实也是在积蓄物资,准备更大的行动。
  长距离海运始终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并不是说战斗力强了就能横扫天下的,后勤补给是战斗力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尤其是这种远离核心区域的地方作战,十分考验我军的后勤补给能力。
  目前在莫尔兹比港驻扎的是第51军的一个师,再加上一个大队的航空兵和海警一个分队,每天所需要的物资数百吨之多,这还是没有打起来之前,一旦开战,只会更加紧张。
  赵宏伟也持相同的态度,要怎么打,前委可以自己决定,他并不会做过多的干涉,南洋局军委的作用是统筹全局,给他们各种支持。
  “缅甸方面,我军占领仰光港之后,英国人经历了第一次解围失败,变得愈加谨慎,动作更是持缓,目前正在大量把印度境内的军队往缅甸调,还有相当规模的空军和防空军,我军主力依然在昆明,等待更好的时机,他们的计划是以仰光为诱饵,吸引敌人的主力前往包围,再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不过敌人也不蠢,一直在集结部队,一方面是因为我军的海空优势,另一方面,或许也觉察到了什么,目前还找不到好办法。”
  张浩说道:“我们在缅甸的行动,可以极大地牵制英军在印度的力量,避免他们向中亚方向运动,威胁苏联的腹地,中央已经决定,进一步加大这个方向上的力量,“海工委”、苏岛、新加坡、马来亚等各个方面都可以动起来,把英国人的殖民体系撕个粉碎。”
  赵宏伟点点头:“中央看到了苏联的困难,这个时候,亚洲方向上不能让英国人太过随意,必须给他们更大的压力,我的建议是先不动澳新方向,集中力量解决印度问题,等到日本战役结束,我们腾出手来了,再一举南下,直捣澳洲大陆。”
  “我看行。”
  “同意。”
  “嗯,是这个理。”
  “我也同意。”
  众人先后表态,不用举手也表示出对于他的支持,会议马上形成决议上报中央,只待批准之后执行。
  如果欧战没有打起来,我军的本意是先解决澳新,缅甸方向上只把英国人赶出去,摆出陈兵印度边境的架势,让他们无瑕他顾即可,现在苏联被各国围攻,战火从波罗的海烧到了里海,如果英国人在此时向中亚进攻,威胁到苏联的乌拉尔重工业基地,将是足以致命的,华夏必须把这个威胁消除掉,同时也是消除我国的西北边境威胁,一举两得。
  因此,原本只打算动用一个军解决问题,现在南洋局认为,要加大进攻的力度,进一步增加兵力,当然需要得到军委的批准,军委对他们的意见十分重视,连夜讨论后决定,支持南洋局的工作,允许他们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改变部队的使用方向。
  这个结果,与他们预料相去不远,国家现在还很困难,不可能无限制地在各个方向上大肆用兵,只能尽量节省着用,国内增兵是不可能了,只是给了他们更灵活的权限,那就是可以动用其他方向上的部队,至于是哪个方向,还用说吗?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种方式,赵宏伟点了郭鹏的将,让他飞一趟郑和岛,把中央和南洋局的指示精神向部队传达。
  同时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使命。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新的战略方向
  根据华侨与菲共达成的协议,按照民族自决的原则,华侨按人口和财产比例,分得巴拉望群岛及周边岛屿做为自治政府的领地,大约为一万平方公里出头的样子,人口估计十一万左右,这是菲律宾华侨的总数,来不来就说不定了。
  在菲律宾新政府成立的同时,双方协议正式生效,华侨在巴拉望主岛上建立起自己的政权,由著名侨领杨启泰出任政府首脑,华人共产党员王汉杰担任军事首长,成立了一支1500人的华侨青年军,不过小团级规模而已。
  这个自治政府属于民主联合政府,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共产主义政权,不过岛上的土地分配方式依然是按照我党的土改模式,保证农民都能分到自己的田地,由于本岛是新接收地区,不存在地主阶级霸占土地的情况,因此执行起来十分顺利,也进一步安定了过来定居的华侨的心。
  郑和岛的形状像是一根斜放的棍子,西北部多山地雨林,东南部有一片平原,是岛上的主要居住区和农业生产基地,主要的农作物是水稻。
  以新政权的人口总数,养活自己毫无问题,还有多的可以用于交易,再加上经济作物、矿产资源,都是热门的外贸产品,想要生存下去没什么问题。
  菲律宾战役总前委选择在岛上休整,也可以活跃当地经济,给新政权带来不少的收入,因此,深受当地华侨的欢迎,毕竟正是这支部队把他们从美国人的殖民统治下解救出来,而且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有时候还帮着他们干活,这样的军队谁不喜欢?
  余汉谋坐在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不时地朝外挥手,这种小车是在金鹿全地形车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新产品,主要用于指挥人员乘坐,比起金鹿车舒适性方面有所增加,至少在平路上行驶速度又快又安逸,一装备部队就深得他们的喜爱。
  这条路是硬质土路,没有辅混凝土,只是用石碾子压过,只要不下雨还算平直,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的农田,第二季晚稻收成在即,长得半人高的稻花香气四溢,沉甸甸的稻谷压弯了枝头,许多华侨农民扛着锄头、担着担子走过来,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气,见到解放军的车子也毫不避讳,纷纷热情地挥手致意,这种“军民一家亲”的场面,是余汉谋从军多年以来很少遇见过的。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北伐之时,共产党组织各地农会劳军,他们的部队经过,也是这般热情踊跃,只可惜没过多久两党便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从此再也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老百姓看待国军就像土匪一样,关门闭户唯恐会被盯上,哪怕在抗战之时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如今他们摇身一变成了解放军,出国作战跨越大海,一下子来到了异国他乡,仗打得没啥可说的,前期菲军的抵抗就非常拉胯,等到美军一跑,马上斗志全无,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剿匪,他们在各个岛的山区和丛林里到处追踪散兵游勇,大部分时候都是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不是死掉就是投降,完全没什么参考性,想想也知道,那些散兵没有组织,又没有生存能力,想打游击也打不起来。
  菲律宾战役基本上结束之后,他们把防区移交给菲律宾人民军,剩下的任务也交给了他们,全军撤往郑和岛休整,第52军的驻地位于岛的南端,他们在训练之余,也会帮助当地的华侨修水渠、打井、干农活,换来了什么?
  群众的衷心拥护。
  这是一种纯粹的精神享受,在人们热情的目光中感到无比的骄傲,他开始明白了,共产党军队的信仰从何而来,他们的战斗力为什么会那样强大。
  要知道,这里的华侨多半都来自于两广福建三地,乡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亲切,连心情都好了不少,车子很快驶到前委指挥所,他看到第51军军长梁其武和参谋长安恩溥的身影,应该是刚刚下的飞机,要知道,他俩可是从遥远的莫尔兹比港过来的,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余汉谋按摁住激动的心情,跳下车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老余,你这地主可比我们还到得晚,不应该啊。”
  安恩溥笑着打趣他,余汉谋呵呵一笑:“一会开完会都不要走,去我那里,让余某尽个地主之谊。”
  梁其武在一旁只是笑,共事以来,对于这几位他接触得最多,深感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都不简单,就说这位余汉谋吧,粤军二号大佬,在军中的影响力仅次于张发奎,如今一个身陷囹圄,以反革命头子的罪囚身份被判8年徒刑,送到西北挖沙子,他可好,已经递交了入党申请书,正接受组织上的考察,不出意外,最多几个月功夫就能成为华夏共产党的正式党员。
  混得那叫一个风声水起。
  “都到了?进来吧。”
  屋子里响起叶挺叶的粤普,众人马上结束了寒喧,先后走进指挥部,梁其武一眼就看到站在叶挺身边的郭鹏。
  “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洋局军委参谋长郭鹏同志,他是政委周士第、参谋长安恩浦、第51军军长梁其武、政委滕静夫、第52军军长余汉谋、政委彭显伦。”
  “同志们好。”
  郭鹏不敢怠慢,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众人也纷纷抬手还礼,叶挺首先问远道而来的梁其武。
  “第100师那边情况如何?”
  “澳大利亚人组织了几次攻势,都被我军挫败,他们现在各自盘踞在岛的北端和东端,失去了本土的联系,澳共的地下工作人员准备做做工作,争取让一部或是多部起义,希望我们给予一些压力,促成此事。”
  “补给呢,都送到了吗?”
  “嗯,海上的通道还算通畅,我们别的不担心,只有敌人的潜艇有一些威胁,目前驻岛海警分队的反潜力量比较薄弱,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得到加强。”
  梁其武介绍了一下新几内亚岛上的局势,由于第100师只守备莫尔兹比港及周边地区,别的地区还在澳大利亚人的控制之下,岛上的部队相隔比较远,谈不上有多大威胁,反而是海路,海警三分队在巡逻过程中,已经发现了敌人潜艇的踪迹,海警船的武器装备毕竟差了一点,无法有效地打击,只能将他们驱离,尽管没有什么损失,多少也是个威胁,梁其武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
  郭鹏说道:“军委已经决定调潜32支的一部去莫尔兹比港驻防,执行战备值班任务,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隐患。”
  “太好了,只要海路畅通,给养有保证,我们可以马上进军解决掉岛上的其他敌人,澳共在当地搞的宣传也有一定的影响,把岛上的政权建设交给他们,再给予一些援助,可以把声势搞得再大一些,目前他们的组织发展得很快,差不多每天都有偷渡船从澳洲大陆过来,可想而知,澳共在澳洲还是有一些组织的,澳洲的白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国内的阶级矛盾一样十分突出,工人与资本家对立严重,哪怕他们采取了高压和欺骗的政策,也不可能压制得住,我们相信澳共的判断,澳大利亚加入战争,并不为国家的民众所理解,只不过是政客们的投机行为,他们打着英联邦成员国的幌子,就是为了把所有人拉下水,为帝国主义的不义之战服务。”
  梁其武本来以为郭鹏是来准备新的战役计划的,没想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考虑到国际局势的新变化,南洋局决定于近期发起新的攻势,目标缅甸-印度一线,为此,希望调一部分队伍过去,参与这个计划,军委让我来与诸位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安排?”
  叶挺补充说道:“总前委现在归南洋局指挥,战役目标发生变化,我们的部署也会跟着调整,你们不是一直在问什么时候发动新的攻势吗?就是现在。”
  余汉谋和彭显伦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开口说道:“第52军休整了两个月,目前编制完整,补给充足,士气正旺,我们去。”
  郭鹏本来希望让第51军去,不过余汉谋抢了先,他也不好当众驳回,本来就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并不是指定,叶挺低头与周士第商量了一下,马上做出决定。
  “第52军的确休整了足够长的时间,状态比51军更好,就让他们去吧,指挥方面呢?”
  “由你们总前委继续指挥,编成内增加第15军,他们已经拿下了仰光,军部还在国内,等你们过去了再归建。”
  叶挺十分高兴,恨不得马上出发,菲律宾战役结束到现在过去了几个月,休整到现在都有些闲得发慌,他们在参加“七大”的时候就向军委提出来新的作战计划,对澳新发起进攻,只不过没有想到,新计划倒是来了,却不是他们希望的那样。
  不过有仗打终归是好的,打澳洲人也好打英国人也好,都是一个样。
  他不挑。
  “我此来还有一个目地,中央决定对于参加革命的优秀战士授予荣誉勋章,从土地革命开始算起。”
  众人都是一愣,参加了“七大”的叶挺、周士第倒是知道中央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正式实施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涉及到百万级别的人数,而且肯定会有一定的标准。
  郭鹏告诉他们,这件事是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做起的,首先是军级以上的部队首长,这里面的所有人之外,还有一位同志,华夏驻菲律宾新政府军事代表团团长叶飞。
  当然,余汉谋这样的起义将领,只能从解放战争算起,那也足够了。
  “根据军委指示,授予叶挺同志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
  叶挺万万没有想到,只参加了八一南昌起义,中途还脱了党,缺席土地革命大部分时期,抗战中又缺席了主要战役的自己,竟然拿到了三个一。
  这可是最高荣誉。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一级“八一”勋章
  位于海口市美兰区白龙南路的省委机关印刷厂,已经换上了“中央印钞厂”的镏金招牌,这家集合了全省优势技术的印刷企业,经过两年多时间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规模和种类都扩大了许多。
  “中央银行新的生产计划下来了,需要加印3000万元面值的1角纸钞、2500万元的两角纸钞、1500万元的五角纸钞、1200万元的1元纸钞、1000万元面值的2元纸钞、500万元面值的5元纸钞,生产周期3个月,抓紧时间准备吧。”
  “唐工,小面额纸钞的需求有点高啊,已经第12次加印了。”
  副总工程师唐宋在人民银行和财政部共同签署的生产计划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交给各个生产车间的负责人。
  “那当然了,市面上流通量最大的就是1元以下小面额的钱币,各个省目前都在做计划,银行系统和农村金额网点建立起来之后,需求量会进一步增大,我们的纸张、染料和辅料的备货也要有前瞻性,把新的生产计划下达到上游厂商,让他们增加产量,以免影响了生产周期。”
  他的助手问道:“增加多少呢?”
  “先定个百分之80好了,我还要向上级请示,看看各省下半年到明年年初的货币投放量预期是多少,到时候再做调整。”
  全国性的银行和农业信用合作社已经在建设当中,要保证其运营,需要一定的储备金,当然不可能是黄金了,在工业化大生产的背景下,充足的物资供应足以为人民币背书,经过一年多的细致工作,全国目前完成了法币的兑换,让这个旧时代的产物彻底地退出了历史舞台,接下来就要进一步巩固人民币法定货币的地位,让全国所有地区都有充足的货币供应,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一点,人民接受新币,说明从心底里接受了新政权,也说明新华夏真正掌控了全国经济。
  并不是说,打下一座县城,赶走了原来的统治者,他就成为新华夏的一部分。
  随着解放军进军的步伐,人民币也跳出国门远销海外,日本、菲律宾、苏岛、新加坡、马来亚、朝鲜、安南甚至是苏联广大地区,人民币都成为了有着强大信用力的中间货币,有些地区更是成为直接货币,这是后世的华夏人做梦都想要达到的高度,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过完成了。
  根据当地华侨的要求,第一间人民币海外结算银行在新加坡成立,为此,中央印钞厂准备了5个亿的新币储备金,让他们忙活了小半年,除此之外,第1期总数一个亿的“爱国公债”发行完成之后,国家又先后发行了第2-第3期,每期逐步递增,第3期的发行计划也确定下来,明年初开始发售,又是5个亿要印刷,债券这种有价证券,其制作要求比起人民币也不差什么,只有中央印钞厂可以完成。
  接下来,他们还要承接新华夏第一套普通邮票、第一套纪念邮票的印刷任务,又是量大管饱的大工程,一印好几亿的那种,没办法谁叫咱们人口多呢,随便一个基数乘上4.5亿,不对,现在是5亿了,都是一个无比夸张的数字。
  就这样,原来只有一个印刷车间的厂区一步步膨胀成为新华夏的印刷业巨鳄,一般二般的普通货色已经入不了唐宋的法眼。
  他本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说话做事沉稳了许多,不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一被叫到编号就条件反射的刑未满不能释放犯。
  除了纸钞,中央铸币厂也在一年之后成立,负责铸造5分、2分和1分三种面值的人民币硬币,这个比印纸钞的技术含量要低一些,不过原材料的供应很成问题,所以才会耽误了一年时间。
  虽然唐宋对于铸币所知不多,不过懂行的专业人士在海南也是凤毛麟角,组织上干脆让他一肩挑起来,经过寻访,最后找到了相关专业的机械工程师,群策群力打造出一套可用的自动化生产线,除了最后的成品检测需要人工,其它时候基本上都是自动化。
  在后世已经基本绝迹的分币,目前还是世面上流通量最大的一类货币,由于使用频率很高,如果用纸币的话周期短,破损率高,用金属制造是国际通用的办法,新华夏也不例外,如果说纸钞是一卷一卷印的,那么硬币就要用吨来称,原材料所用的铝镁合金都出自苏岛,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铸币厂一共生产出2万多吨以上三种面值的硬币,供国内的流通所用。
  与标称面值相比,硬币的铸造是亏本的,但又是必须的,而且不用担心会有伪造者。
  哪怕是一分的硬币,中央铸币厂制造出来的成品都足够精美,跟艺术品似的,在自动化生产模式下,不同硬币之间的差异数据非常小,几乎达到了精密铸造的水平。
  “我们的模具经上级有关部门设计定型后,由手由艺精湛的老师傅负责制造模具,一版900枚,不同的模版只需要更换就能铸造别的种类,全部生产线开动起来,一次就能铸造27000枚硬币,成品要经过抛光、打磨、检验三道工序,最后由质检处的女同志进行抽查,合格率指标是4个9,也就是一万枚允许一枚废品,即使是废品,一般情况只是有很小的瑕疵,最终可能由银行回收,我们认为这个指标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不是大批量生产,合格率还能更高。”
  南洋局军委委员、总政治部主任余东升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唐宋向他详细介绍了生产工艺,本来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想到是个新任务。
  “中央军委决定给全军的指战员授勋,考虑到中央铸币厂的技术能力,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们,唐工,你看看,能不能完成?”
  余东升把勋章的图样和制作要求拿给他看,唐宋马上叫来厂里负责工艺的老师傅,共同研究铸造的技术。
  看到图样,他们都十分兴奋,这可是共和国最高等级的勋章啊,要授予的全都是功勋卓著的将帅,按照中央的要求,一级勋章为纯金,二级为纯银,三级为铜镶银。
  三种一级勋章都是由44.26克纯度99.9999%黄金制成,这是参考了苏联的金星勋章,如果太重会不方便佩戴,太小又体现不出它的珍贵,这其中一级“八一”勋章主图案为红五星中镶嵌81字样,红色五角星中的红色为特殊的砝琅掐丝工艺,其余两枚勋章中的红五星也是相同的工艺,三种勋章的大小相同,都是直径47毫米,比起历史上小了一圈,造价却多了三倍(原大小是60毫米60克银镶金),咱们现在还不怎么缺贵金属。
  不说苏联是黄金大国,菲律宾的金银铜矿产量也相当高,因此,此次铸造共和国的勋章,可以更加从容。
  当然了,由于历史改变,获得以上勋章的人员数量也有一些不同,一级“八一”勋章的获得者为202人,比历史上多出24人,一级独立自由勋章的获得者从313人增加到370人,一级解放勋章的获得者达到了1224人,足足多出200多人,光是海南的主要将领就增加了十多人,赵宏伟、余东升、霍振东、王雨田、张怀秋、查英杰、邓林、榆林基地的主官、三亚第二航母基地、亚龙湾潜艇部队的主官、甚至连第132旅的旅长政委也达到了后面两种一级勋章的授勋资格。
  再加上二级和三级以及奖章,一共需要铸造的勋章、奖章上万枚,放到中央铸币厂来完成,是最好的选择。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铸造各级军功章,战役纪念章,那就是要以百万为单位了,如果没有自动化的铸造生产线,完全靠手工打造,旷日持久不说,质量也难以得到保障。
  “没问题,我们一定完成好这次任务,给组织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跟随图纸送到的还有原材料,一根根沉甸甸地方块块,闪着迷人的光芒。
  余东升很满意,如果他们完不成,那也别称什么中央了,丢穿越者的人,把这个任务布置下去,他还要安排出厂货币的运输工作,按照计划,中央印钞厂接受了一个委托加工的订单,为苏岛自治政府设计并印刷一批新币,以取代岛上原来通行的荷兰盾,新币将与人民币挂钩,官方比例1:2,这是海外第一桩委托我国生产货币的订单,得到了组织上的高度重视,唐宋精心组织人手保质保量完成订单,为的是把名声打出去,让中央印钞厂成为社会主义工业化生产的样板工厂。
  这批货币将随海军的轮值军舰一起,以保证安全送到,对。
  我们还包邮。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苏岛自治政府首府旧港市以东15公里,一个规模不小的集镇已经成形,集镇远处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满目的金黄色一直延伸到穆西河河岸边,最多一个月就将收获,眼瞅着又是一个丰收季,人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集镇上热闹得跟过节似的。
  “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谁说女子享清闲
  男子打仗在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
  集镇的中心是一个面积不小的会场,本来是用来晒谷子的,平时也做为活动之用,比如现在就搭起了戏台子,唱着人们喜闻乐见的家乡剧,不光台上的演员在唱,台下的观众也纷纷呼应,“伊伊呀呀”地跟着唱。
  20岁的陈栓柱挤在人群里,肩膀上坐着6岁的小妹三凤,边上13岁的小弟二柱用力踮起脚,还是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戏台,不由得有些着急。
  “哥,演得啥,让俺瞅瞅呗。”
  “讲的是花术兰代父从军的故事,你们学堂没教吗?”
  “嘿嘿,俺记不得了,听老师讲老是想打瞌睡,哪有看戏来得真,唱戏的好看不?”
  陈栓柱松开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二柱嗷嗷直叫唤,只是不住地央求,小妹三凤听不太懂戏文,却被两个哥哥逗得“咯咯”直笑,如果不是面朝大海,表面看着这里与中原腹地的河南城镇没有任何区别。
  在我党绘制的南洋地图上正式名称为:新洛县。
  按照苏岛生产建设兵团的编制,这里的移民单位是一个师的规模,人数在2万左右,户数5000以上,陈栓柱所在的连队相当于一个生产大队,户数在100左右,按照自治政府的安排,连队设有托儿所,营部设小学,团部设初级中学,师部设高级中学,他的二弟目前就在团里上初中,小妹则在营部上小学一年级,母亲的身体经过休养大有起色,在家里可以做些家务,喂养家禽之类的活,再加上地里的收成,家中的生活一天好过一天,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这里连冬天都没有),而且有了余粮还能换东西,弟妹都穿上了新衣服,时不时地有一点零钱买零食吃,在全师所有的移民当中,他们家纵然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陈栓柱十分满意,只是母亲一直盼着他赶紧娶一房媳妇,组织上似乎也在关心自己的个人生活,让他有些不太自在,并不是说排斥,而是想着,要是有机会,能成为正式的红军战士那就完美了,在此之前,媳妇神马的只会成为前进的阻力。
  新加坡战役,苏岛派出了三个主力师,由于兵力不足,又动员了五个民兵师,他也报名参与其中,害得家人好一阵担心,结果登陆之后就没正儿八经地打上一仗,敌人竟然一个接一个地起义了,虽然最终见证了英国人签字投降的历史性一刻,可是在他心目中,还是留下了遗憾。
  战争结束,苏岛所有的部队全部撤回来,把防区交给了马共和新加坡的华侨自治政府,主力师各回各家,民兵师就地解散,他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当中,带着连里的移民垦荒种地、兴修水利,转眼又到了收获的季节,这样的生活安逸是安逸,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与刚来时相比,这里的变化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他们的屋子从简陋的木屋变成了坚固的红砖水泥大瓦房,政府给他们提供了建材,提供了无息贷款,还派来了技术人员,教他们自己挖地基、砌墙、安大梁、盖屋顶,连里所有的人相互帮助,一家家地盖过去,才有了现在的光景。
  连里房屋成排,营里、团里自然也不能落后,这个集市就是自发形成的,可以幅射到附近的几个连队,集市的主街两旁是一个个移民的小摊子,他们把自家出产的家畜、蔬菜和小手工艺品挑出来,在集市上换成钱,再购买自家需要的东西,或是去团里的供销社采购政府新出的商品,特别是来自于海南的卷烟。
  与南洋各个烟厂所产的不同,海南的卷烟包装精美,还有一截“烟嘴儿”,多出来的这一截可以保证前面的烟卷全部吸完而不伤手,也用不着为最后扔掉的烟屁股可惜,更重要的是,据说烟嘴儿有一定的过滤功能,可以把大部分的有害物质挡在身体之外,这就比较玄幻了,抽烟有什么害处?
  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去关心,有了这层光环的加持,海南烟的价格扶摇直上,一下子成为高档烟的代名词,马上占领了原来被英美垄断的烟草市场,哪怕卖得比洋烟更贵,也有不少人愿意购买,战争一开始,洋烟马上被彻底截断了来源,目前市面上只剩下了海南的高档烟和国内的一些低些档品牌,供大家量力而为。
  陈栓柱不好这一口,不过也不至于讨厌,那些在广场上吞云吐雾的人,民众都是见怪不怪,津津有味地听着戏文,看那演员挪腾动作,每到精彩处,纷纷拍手叫好,他也跟着凑了阵热闹,台上的演员来自于各个移民点的选拔,他们的演出都是无偿的,因此即使与大师有些距离,观众也不会挑剔,反而更加热情地鼓励,演完一段,人人都得到了掌声,全都高高兴兴地到后台准备。
  就在大伙等候下一场开锣的时候,一队红军战士赶来,陈栓柱认得带队的女军官正是他们这个师的政委李林。
  “柱子,干嘛呢?”
  “看戏,政委,出什么事了?”
  陈栓柱一脸期待的表情,李林也不瞒他,一指后面的战士,他们每两个人抬着一口大箱子,似乎颇有份量。
  “我们的新币到了,从今天开始进行推广。”
  这事他知道,苏岛苏维埃自治政府成立之后,岛内所用的货币五花八门,既有原住民所用的荷兰盾,也有移民从国内带来的法币,为了统一币制,国内支援了一批新版的人民币,用于全面兑换移民手里的法币,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岛上已经习惯了使用人民币,不过新币的推行也一直在酝酿当中。
  陈栓柱口袋里就有人民币,比起国府的法币,又精美又坚挺,他们用起来也很自然,感觉与国内的人没有什么区别,既然都已经用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推行新币呢?
  “乡亲们,耽误大家一会功夫,说件事。”
  李林随随便便地走上戏台子,拿着一个大喇叭一手叉腰,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街道其他地方的人也纷纷涌到戏台下面,想听听是怎么回事,他们千里迢迢从国内坐船来到这里,就是这位女军官接待的,之后又带领他们屯田搞生产,在普通人的眼里,她就等于是组织的代表。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委托国内生产的第一批苏岛纸钞到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使用自己的货币,你们交公粮、领津贴、在供销社买卖东西都只能使用新币,我们会逐渐回收人民币,并不再继续下发,直到所有的人民币都收上来为止,新币与人民币的比例是2:1,供销社的商品已经调整为新币的价格,现在我们准备了足够的新币供大家兑换,希望大家喊应号召,马上回去把手里的人民币都取出来,到这里来当场兑换。”
  陈栓柱发现,她的话说完之后,戏台下的民众没有任何反应,李林又解释了一遍,众人才反应过来,一个靠前的移民大声问道。
  “人民币用得好好的,为啥要换掉?”
  “因为那不是我们自己的货币,现在我们有自己的货币了,当然要换掉。”
  “为啥人民币不是我们自己的货币,难道我们不是华夏人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台下群情激奋,在群众看来,是共产党组织他们离乡背井来到这南洋之地的,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里并不是华夏之地,其实苏岛自治政府从一开始就有所不同,不同的组织形式,不同的军制,不同的旗帜,只不过双方来往密切,华夏的军舰经常停泊在各大港口,岛上还有华夏的航空兵驻守,他们又一直在用人民币,没有人想到而已。
  李林站在台上,静静地看着下面的群众,他们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我们不换,我们是华夏人,只用人民币。”
  “对,我们不换,就用人民币咋得了?”
  陈栓柱惊奇地看到,一个移民跪了下去,冲着李林连连叩首:“李政委,你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不要扔下我们。”
  然后是第2个、第3个......不大一会儿功夫,台子下黑压压跪满一地,陈栓柱把小妹放下来,拉着弟妹一起跪下去。
  李林有些意外,没想到群众对于新币竟然如此抵制,她走下台子,伸手去扶第一个跪下的移民。
  “老乡,起来说话,我们共产党人不兴这样的。”
  那人抬起头,却不肯起来:“李政委,你说实话,国家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李林无奈地举起喇叭,对大家说道:“先起来,听我说。”
  陈栓柱站起身,大声招呼众人:“大伙都起来吧,让政委说给我们听。”
  等到众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李林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误会,我们从来没有说过,祖国不要我们,之所以要推行新币,是因为苏岛自治政府必须有自己的货币,这是必要的过程,也是政府的职能,它并不代表什么,我向大伙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祖国的怀抱,因为你们今天的态度已经给了我答案,这么说大家能明白吗?”
  众人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都愿望相信这位女领导的话,在她的说服下,慢慢开始了新币的兑换工作,陈栓柱的心里其实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并不太愿望把手中的人民币换成新币,因为每一个人民币的币种都印着祖国的山水,但为了支持政委的工作,还是排队去兑换了一些。
  “柱子,谢谢你。”
  “应该的,政委,俺想报名参军,俺家里你知道的,还有弟妹在家,符合非独家庭的条件,你能给俺报上不?”
  李林对他的要求毫不意外,这已经是第三次提出来了,而且他已经年满20岁,又参加了之前的新加坡战役,表现良好,是个不错的苗子。
  “弟妹还小,你娘呢?也能同意吗?”
  “当兵光荣,娘不会拖我的后腿,二弟不小了,多少可以干点农活,平时连里也有人帮忙,不会影响生产,再说了,我们连还没有一名红军战士呢,轮也该轮到了吧?”
  李林好笑地伸出手,想去摸他的头,突然发现小伙子长高了许多,身体也壮实不少,不再是两年前那个瘦瘦弱弱的小青年了。
  “行,正好我也要说这个事,红军准备再扩编两个师,以上次参加了民兵的人选为主,你符合条件,明天去师部登记。”
  陈栓柱大喜,赶紧带着弟妹回家,向他娘说了这件事,陈母虽然不愿意,但是拗不过他的坚持,最终还是松了口,只是不住地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千万活着回来好娶媳妇,陈栓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扛着自己的行李,揣上陈母做的烧饼来到师部,这里果然人山海,从各个连队赶来报名的人排起了长队,他都不算早的,只能排到队尾去。
  “连长?”
  “小孙,你也来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居然是熟人。
  “嗯,俺们连队一共来了三个,也不知道选不选得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久又有几个当初民兵师的部下聚过来,陈栓柱也很高兴有认识的人,就这样,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红军志愿第2 师陈栓柱看到了他们将要加入的部队番号,这是一支全新的部队,不光接受他们这些民兵的申请,还有红军主力师的老兵加入,既然有第2师,肯定也会有第一师了,他突然很期待,这支新部队,究竟作什么用?
  “欢迎加入志愿第2师。”
  李林向他伸出手:“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陈栓柱得到了准信,大喜过望:“我们有任务吗?”
  “嗯,我们将加入新的战场,配合解放军作战。”
  他们报名之后马上进行了编制和训练,陈栓柱依然当他的连长,只是连里的战士几乎换了一茬,只有少数几人是旧识,新编制、新军装、新武器,陈栓柱如愿以偿拿到了主力师才有的装备,不光如此,他们还重新下发了人民币,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海外作战之用。
  两周后,新成立的志愿第2师接到开拔的命令,全体登船,目标是暹罗湾一侧的英属缅甸殖民地。
  陈栓柱看着站在船头的师政委那挺立的英姿,莫名地想起曾经听过的戏文里的词,不禁轻声哼唱出来。
  “有许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
  为国杀敌是代代出英贤,
  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啊、啊、啊”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渠道为王
  1941年8月11号,海峡股份公司的“信海11号”客滚船满载车辆和乘客缓缓驶入仰光港,白斯文好奇地看着下面,这是一个典型的东南亚城市,到处都是成片的茅草木屋、2层的木吊脚小楼沿河岸排列,赤脚长袍的女子顶着大罐子走在路上,许多男人蹲在路边好奇地张望,街上的机动车很少,人力三轮车也没有多少,到是看到了不少牛车,除了没有高楼大厦、手机电脑,与70年后似乎没太大区别。
  “白主任,到了。”
  手下小张是穿越前就跟着他的老员工,因为做事情比较得力,被他调到自己身边,从物资调配委员会到上海管制委员会再到轻工业局,最后是外贸局,商业系统差不多轮了个遍,可谓不离不弃。
  无论是谁,看到眼前的仰光港,多少都有些嫌弃,“信海11号”所停靠的码头应该是新修建的,高度刚好合适,可以很方便地打开舱门,让停在下层的车辆直接开上去。
  “小张,你下去看看,部队的人应该到了,看看物资运到哪里,咱们的暂时也放一块,不过要把标记做好,让相关人员签字盖章,别到时候扯皮扯不清楚。”
  “明白,我这就去。”
  白斯文和其他工作人员下到车辆舱,指挥车子上岸,“信海11号”一共装载了47辆平头载重车,车上一共装载了700多吨物资,其中一大半都是部队的给养,其余的则是他带来的商品,用于打开当地市场。
  这只是一条船的载货量,他带来的是一支船队,货物总量达到了10万吨左右,全都是轻工优势产品,在当地没有多少竞争者的那种。
  以前做外贸的时候,南洋地区被英国殖民者控制,海南的商品只能通过走私进入各个地区,就算是这样,由于不可替代性,依然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客户当中甚至包括了英军,他们购买的大宗物资从丝袜到塑料制品无所不包,在新加坡战役结束之后,当地人就在英军的仓库中发现了大量撕去商标的海南产品。
  这样的外贸自然很难做得起来,不过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海南造的口碑算是给打出来了,新加坡战役之后,我们终于可以与上述地区开展正常的贸易活动,新加坡、马来亚市场之外,又多了一个缅甸,并通过缅甸向印度、暹罗辐射,因此,当仰光解放之后,白斯文就动了心思,思来想去干脆自己亲自走上一趟,这可是个好机会。
  前来接船的“海工委”主任布鲁对他们表示了欢迎,并询问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目前我军控制的只有仰光及周边地区,华侨、缅共和我党在当地的地下组织发动了一些群众,组织起万人左右的武装,武装装备落后,也没有什么重武器,好在海军比较给力,为我们提供了空中掩护,让敌人的攻势破产,他们现在在缅甸中部的曼德勒-内比都一线集结,或许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据我们的情报员得到的消息,3个英印军已经到达曼德勒,后续还有部队进入缅甸,他们在一些地方看到,英军修建了跑道,还有飞机降落,大量的物资通过汽车、卤牛车、马车甚至是大象往前线运,同期印度的一些港口比如孟买、加尔各答、班加罗尔的进出港货船数量大增,相比之前又有了很大的提高,据码头上的工人反映,运来的物资十分繁杂,从坦克到枪枝弹药,从汽车到军服什么都有,以英美两国的船只为主,形势大概就是这样,英军非常小心,并没有急于进军,也让我军之前的意图落了空,目前中央已经决定增兵缅甸方向,南洋局动员了编成内的一个军船运缅甸,同时还有苏岛红军组织的志愿部队,也会参与这次行动,后勤补给由苏岛、新加坡、马来亚三地负责一部分,我党自己负责一部分。”
  布鲁告诉他们,新加坡、马来亚和苏岛的货船总吨位只有3.5万吨,其中多数还是原材料运输船,普遍都有吨位小,运输量不大,速度慢的特点,因此虽然这次战役离上述三地比较近,后勤补给方面还是希望我军能承担一部分,海南的商船队虽然先进,吨位普遍偏大,但是很难找到合适的停靠港口,像是1941年的仰光港,在没有进行现代化改造之前,只能停泊万吨级别的海轮,一些吃水深一点的船只进出港都有困难,为此他们不得不新建了一些可用的码头,目前新增的部队还在路上,一旦到达,后勤压力会陡然大增,必须要提高做好准备。备从海南过来的运输船要绕过中南半岛、横跨暹罗湾,距离比菲律宾战役时还要远,好在苏岛、新加坡和马来亚三地可以解决一部分,哪怕是在上述三岛购买,也比这么远程运输来得要好,因为长距离海运还有一个返空率的问题,缅甸目前并没有完全解放,回程的时候,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装载,相当于亏了一半。
  从内心讲,白斯文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他更想寄希望于自己的商业网络,在布鲁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两边打着仗呢,还有生意可以做?
  “海工委”在当地的工作进行得很早,深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也发展了一批华侨党员,这些党员多数都有一定的社会背景,家中大多从事各种经营,在当地的影响力不小,英国人既要利用也要防备,他们通过婚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社会关系网,又并不具有明显的赤色倾向,相反,其身上的阶级属性,反而成为共产党要打倒的目标,因此除了明显倾向共产党的爱国侨领以外,一般的华侨都只是被隔离起来。
  从仰光经曼德勒到边境,再通过滇缅公路通往昆明,这条线上曾经提供了大部分援助物资,特别是来自于南洋的捐赠物资,每天都会源源不断地送往国内,支撑起国府脆弱的经济,甚至是政府开支。
  白斯文向他介绍了自己这一趟带来的物资:“茶叶、咖啡、香烟、糖果、口香糖、牙膏、刮胡刀、啫喱水、古龙水、香皂、丝袜、安全套......”
  “等等,你打算在这里卖贵价货?”
  布鲁听得目瞪口呆,这都是些什么神仙商品啊,有吃有喝还有香水,问题是一看包装就不便宜,缅甸人的消费能力能承受得起?还是说只是想做华侨富商的生意?
  没想到,白斯文的目标客户群根本就不是当地人。
  “我需要大量的分销商,把这些商品卖到英国人那里去,就从英军开始吧。”
  布鲁愕然?
  不过白斯文得到了南洋局的指示,怎么做“海工委”只能配合,按照他的要求,布鲁找来一些爱国华侨,他们看到这些商品的表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茶叶是印度红茶?咖啡是蓝山?香烟是海南货?这糖是水果硬糖呀,这是香口胶吗?一点不比花旗国的货色差啊。”
  “还有这刮胡刀片刀架,蓝钢的,一看就是好钢口。”
  “原来啫喱水用来润须之用,还有一股子香味呢。”
  “西人喜用香水,英人尤其如此,还有香胰子,都是好东西呀,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嗯,你们看包装上的图片,分明是选的......”
  “丝袜倒是紧俏货,这个套套又做何解?”
  布鲁看到,白斯文没有半分不耐烦,一一向他们解释这些东西的用处、卖点,先不说品质如何,仅仅是精美的包装就让人欣喜了,可以说,完全将海南货与其他货区别开来,造成一个无解的局面,那就是别人就是想假冒,也没有办法做得到,因为那将付出难以想像的成本。
  “白先生,这价格?”
  听到他们问起价格,布鲁明白,这些人是真得动了心,哪怕明知道货源来自于海南,哪怕明知道两国处于战争状态,他们也想经营,按照白斯文所说的,把东西卖到英国人的军营,他们甚至于在心里已经估算出了一个心理价位。
  果然,白斯文笑嘻嘻地与他们一起商量,既要让他们得到足够动心的利润,还要让英国人感兴趣,海南少赚一些都无所谓,因为他的目地,不完全是把商品卖出去,而是另有目地。
  听到他们在那里讨价还价,做了这么久地下工作的布鲁慢慢明白了,白斯文是打算建立一个遍及缅甸和印度的销售网络,这个网络必须要英国人明知是来自华夏的商品也无法拒绝,他利用这个销售网络倾销商品,用获得的利润培养自己人,收买缅甸人、印度人甚至是英国人,把越来越多的人绑在利益之上,哪怕什么也不做,都会给未来的地下工作带来极大的便利。
  “你们要把那些心向英国人的部落头人、土邦王公和地方上的实力人物都拉进来,让他们赚钱,越赚钱他们就越离不开你们,货我有的是,卖得多赚得多,发展得好的我给奖励,干得不行的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白斯文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布鲁却有种阴森的感觉,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最普通的末位淘汰制激励办法,而白斯文用上了传销式的拉人头来发展这个网络,对他们的销售额并不做硬性规定,反而更看重拓展能力,可想而知,为了得到更大的奖励,这些分销商一定会拼命地拉人入伙,一层一层地压下去,让整个网络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简直是野蛮式生长,单纯从效率上来说,比地下工作要快得多。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比理想还要理想
  曼德勒西南135公里的小城密特拉,驻扎着英缅第一师,这个师可不是土著师,而是不折不扣的白人师,也是这片土地上历史最悠久的一支部队,贯穿了整个殖民史。
  密特拉处于仰光到曼德勒公路的中心节点上,该师的两个旅和师直部队分别驻扎附近的几个镇子,师里的给养全靠这条公路送过来,缅甸这个鬼地方雨水多、气温高,不适合种麦子,反而容易生长一种硬质的稻米,他们在这里驻军期间,一直都吃不惯这种奇怪的食物,只能从印度运来面粉,再加工成面包之类的军粮。
  中午时分,驻地周围升起袅袅炊烟,一种稻米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让驱车经过的师军需官大卫.考恩少校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那是由英美烟草设在马来亚的卷烟工厂出产的Viceroy香烟,曾经是驻远东部队的制式烟草供应商,马来亚失陷之后,这种香烟的来源断绝,仓库里的存货也是抽一包少一包。
  “威廉,你真的有门路搞得到这种品质的卷烟?”
  他的副官威廉少尉坐在威利斯吉普车的前排副驾位置,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是的,比印度烟更够味,我向上帝保证。”
  印度烟的味道有些涩,口感很不好,部队采购过一批,结果被士兵埋怨了一通,军官有自己的津贴,可以尽情地挑选中意的烟草,哪怕是来自哈瓦那的上等雪茄,可弗里德里克大帝说得好:烟草是士兵战斗力的来源,驻缅英军本来就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如果香烟和茶叶的供应断绝,那就太糟糕了,因此,尽管威廉暗示这批卷烟来自于敌人生产,他还是想先试一试,华夏的产品在远东殖民地的名声很不错,轻薄透气的丝袜深受士兵的喜爱,其他的东西也是质量上乘,比英美各国的同类产品要好上很多,价格却并不昂贵,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得选择,哪怕是为了那5个点的回扣,也只能亲手打开英军的大门,让华夏人的商品占领了一部分阵地,消费是有惯性的,用惯好的再去用差货,心里头怎么也不会舒服。
  车子驶进城外的一个村子,那是当地土人的一个部落,部落首领是个英粉,把两个儿子都送到了英国人办的学校,正在接受最纯正的英式教育,与第1师的关系也不错,时常会请他们这些军官去吃吃喝喝坐上一坐,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不会走上一趟。
  “亲爱的少校,你的到来让我的村子充满了主的恩泽。”
  “尊贵的酋长,我也十分荣幸。”
  考恩与部落里的首领钦巴头人握手致意,他注意到,以往他们进村,会有一大群光着身体的儿童拥上来,向他们讨东西吃,为此考恩口袋里装了一把便宜的用蔗糖熬出来的糖果,没曾想,这一次却没有孩子来找他们,一些儿童坐在屋檐下,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嘴里也在不停地咀嚼,他不禁有几分好奇,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们抵御住甜甜的糖果,尽管他带来的粗糖还有几分苦涩,部队的反应很不好,但那是大英帝国的士兵才有资格挑剔的,怎么轮得到这些低等的土人?
  钦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过多解释,把他们请进自己的屋子,考恩顾不得喝他准备的茶水,急切地问道。
  “我想知道,你能提供什么样的货色?”
  钦巴一指他面前的陶瓷杯子:“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品尝,来自东方的神奇树叶。”
  茶?
  考恩疑惑地端起杯子,里面是一股暗红色接近褐色的液体,他先闻了闻,很醇正的茶香,喝上一小口,味道浓稠,生津止渴,英军口粮中茶叶是必须品,而且有固定的采购地,产自印度阿萨姆帮的红茶,很显然,虽然味道不错,但它肯定不是印度茶,华夏是个茶叶生产大国,难道这也是他们的商品?
  “品质不错,一磅多少钱?”
  “42先令。”
  考恩一愣:“那可不便宜。”
  “当然,它是有名的立顿红茶,来自正宗的斯里兰卡原产地。”
  钦巴向他伸出一根手指,考恩看了威廉一眼,后者低下头,很认真地品尝杯中的红茶,仿佛是什么珍肴一般。
  “我要15个点,否则交易作废。”
  考恩开出自己的报价,钦巴想了想,点点头,他又问道:“每个月我需要3700磅正宗的斯里兰卡“立顿”红茶,可以足额交付吗?”
  “没问题。”
  一笔7770英镑的生意就这么达成了,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历史悠久的印度阿萨姆红茶便从英缅第一师的供应体系中消失消。
  取而代之的是正宗斯里兰卡红茶,这是很正常的市场竞争,尽管他们都知道这种茶叶其实来自于华夏。
  在这笔生意中,考恩可以得到1100英镑的回扣,当然这个利益还要与相关的军官分成,最终落到他手里的大约是120英镑,顶一个月薪水了,而这仅仅是开始。
  与一天一杯,只需要十克的茶叶相比,香烟才是真正的大头!
  也是他此来的真实目地。
  “我想知道,还有别的货吗,卷烟或是咖啡什么的。”
  钦巴一扬手,一个土人端着盘子进来,摆到他们的面前,盘子里赫然放着几盒香烟,而且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软锡包,外壳是硬纸?
  这倒是个不错的创意,士兵在战壕里打滚的时候,容易把口袋里的烟盒压瘪,只有少数军官买得起铜制或是银制的烟盒子,普通士兵都是将就着原盒用,加个硬纸壳子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不会直接压成饼。
  他更关心味道,拿起一盒,上面印着漂亮的图案,伦敦大笨钟?艾菲尔铁塔?泰晤士河畔公园?在这些不同的图案下,是一行花体字的品牌名称。
  universe
  考恩摸在手中十分平滑,一看才知道,硬盒的外面竟然还套了一层透明纸?
  华夏人竟然连防水这种逆天的功能都考虑进去了,这得增加多少成本啊,但是反过来说,如此的包装,里面的卷烟必然品质不凡,他有些期待。
  撕开透明保护层,打开硬纸壳,里面又是一层锡包纸,揭开这层锡包纸,露出排列整齐的20根卷烟,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上面果然有白色的烟嘴儿。
  这是一根自带烟嘴的卷烟!
  在英军普通士兵中,一般都是自已用卷烟纸来制作卷烟,不过部队采购还是有一定指标的,他需要知道这种卷烟的真正品质,于是塞了一根叨在嘴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盘子里没有火柴,他伸手到裤兜里去掏,没想到,之前送来托盘的土人手上一翻。
  “啪”
  一丛细小的火苗神奇地出现在他眼前,在土人的手上跳动,考恩惊讶得差点烟都掉了,趁着上前点燃烟头的功夫,他终于看清楚,土人的手中攥着一只小小的打火机。
  煤油机械式打火机早就面世了,不过属于贵价货,一般人都是用火柴,他也是一样,考恩吸了一口,嘴里这只卷烟是正宗的烤烟型,气味浓郁提神醒脑,味道相当纯正,做为老烟枪他一试便知,这是一支品质不错的好烟。
  这是华夏方面特意为英美西方人士生产的特供型,主要成份的含量有所提高,符合他们的吸食习惯,一下子就赢得了考恩的好评。
  再一问价格,虽然比他怀里的Viceroy采购单价高上许多,不过利润空间也要高上许多,再加上确定品质出众,这个价格足以向上峰交待,毕竟没有人不喜欢更好的东西。
  果然,钦巴给了他更高的回扣,他非常满意,因为这个折扣,是之前的供应商所无法提供的,虽然这个供应商有大公司的背景,不过在现实的利益面前,足以让他产生动摇,只不过是一个步兵师的供应而已,人家或许根本就不在意。
  “这是打火机?”
  谈完香烟的供应,考恩又看上了土人手里的玩艺,在钦巴的示意下,这个有着透明外壳的漂亮的机械打火装置到了他的手中,只一眼就征服了他的心灵。
  原来在透明的外壳上面,居然用彩绘画了一个著名的岛国女明星的全身立体实景图!
  这个岛国指的当然是英伦三岛了。
  土人又拿出一个,图案换成了另一个艳星,考恩服了,这简直是士兵无敌杀手技啊。
  还有什么比这么逼真立体又好收藏还有不小的用处的小东西,更能起到维持军心的正能量呢?
  “一英镑,12个点,2万只,现货。”
  钦巴微笑着,一刀一刀地割下去,刀刀致命。
  还有咖啡、还有饼干、还有巧克力、还有牛奶糖、还有扑克牌、刮胡刀、香皂、古龙水、丝袜、安全套、小药片......
  华夏人能提供的商品之丰富,连他这个军需官都为之震惊,而优良的品质又让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签了厚厚的一迭协议,把英缅第一师的全年采购量都扔了进去。
  达成采购意向之后,考恩还是有一点担心的,对方很快就送来了他的订货,经过部队的试用,果然非常受欢迎,华夏人的香烟和一次性打火机成为军官们的标配,许多士兵也不惜付出大半的薪水得到它们,通过军中的供应系统,考恩竟然又额外地赚了一份收入,他用利益把这条线上的所有军官绑在了一起,这个利益集团的关系甚至超过了严苛的军纪。
  一周以后,英缅第一师师长詹姆斯·布鲁斯·斯科特(James Bruce Scott)少将带着他的参谋来到下属的第13旅营地视察,意外地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华夏人的商品,他们的士兵还在300公里外的仰光集结,东西却已经占领了这个不大的小城。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军需官大卫.考恩少校不光全面采用品质更好、价格也更好的华夏商品做为新的补给,而且把这些商品主动地推销给同僚,在一周之内,把位于英缅第一师不到8公里的第7装甲旅(UK 7th Armoured Brigade)和另一个方向上新调来的英印第17师全部发展为自己的下线,因为他的介绍,这两支部队的所有采购都有他的一份。
  尝到甜头,考恩再接再励,又把目光盯上了从印度过来的几支新部队,他们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只能在当地采购,这样做能极大地减轻远东联指的后勤压力,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哪怕英国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军需物资,竟然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敌人,也无法轻易地做出改变,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所有的东西又要从更远的印度或是别的地方运过来,那不是有病吗?
  就这样,白斯文的设想,以比他理想中的状态更快地发展起来,不客气地说,他已经成为了缅甸英军部队的后勤总管。
  掌握着敌人部队的一举一动,连他们一天要抽几根烟都知道。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奇怪战争
  山诺走进屋子的时候,听到里面充满了某人的叫嚣,让他仿佛又回到了996被某个部门领导支配的时代。
  “我不管,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拿下仁安羌,你就是大区总代,我再给你两个点,拿不下?换人,我这不养闲人。”
  “曼德勒进去没有?几个师?他要什么都成,给他,只要占领市场,给他点好处没问题,我不扣你的,我还要奖励你,周边也不要放过,我不要占据优势,我要赶尽杀绝!”
  “啥?英什么,说清楚点,英、帕、尔,什么鬼地方,没找到,是不是哪个小乡村啊,你这不行啊,业绩堪忧,什么?印度?我操你牛逼啊,一不留神跨国了,不不不,不要回收,加大力度,只要有本事攻陷新德里,印度总代就是你了!”
  “不要怂就是干,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阿呸,后面的不要听,总之别害怕,我看好你们。”
  ......
  白斯文兴奋地对着电话大喊大叫,这可是英军军方线路,或许就有英国人在偷听,可他根本就不在乎,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是总指挥,正指挥部队攻城略地,一路打到印度呢。
  “老白,你这干得可以呀,咱们的部队还在海上,你都占领缅甸,逼近印度,直捣两伊,威震中东了吧。”
  白斯文摆摆手让他先坐,自己拿起一个杯子“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让冒烟的嗓子不那么干涸,也不坐下,靠在桌子边上,斜着眼睛看他。
  “山大主任,别TM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干外贸的,一天到晚国际规则、风控管理,那是什么年代?现在要的是狗一样的嗅觉、狼一样的冲劲、熊一样的胃口,我刚提出这个思路的时候,多少人反对,可是。”
  他卖了个关子,山诺白了他一眼:“喘什么气呀?”
  “嘿嘿,要说还是老革命有胆识,人家一听就说,这是地下工作的思路啊,把敌人的变成我们的,敌人少了我们就多了,此消彼涨改变实力对比,对战争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你听听,你有这觉悟吗?”
  山诺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是领导,你凶。”
  自己一个正宗外贸援共先驱,给这个老奸巨滑的前资本家走狗当副手,山诺是一肚子不情愿,可是没辙啊,组织上发了话,他不干也得干。
  白斯文才不跟他矫情呢,马上拉起来当牛做马地干上了,听到他一通介绍,山诺才知道为什么组织上不顾他手上还有工作,匆忙把他调到仰光来帮这货,因为摊子实在是辅得太大了。
  “我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想着在英军眼皮底下搞搞走私,利用之前海南造良好的口碑,安插一些明面上的眼线,在卖货之余打听一点英军的情报就足够了,哪里晓得这帮华侨这么有能耐,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有的连自己的利都让出来,就是为了打通关节,甭提有多主动了,他们按我的要求拼命拉人头扩展销售网络,咱们的产品利润又高,这么层层分润居然还有利可图,利润一摊薄,他们就得走量,把蛋糕做大,在这片土地上,谁的消费能力最高又不挑食?”
  山诺恍然大悟:“英军!”
  “对,我原来的主要客货群是上层阶级,他们有钱但是数量少,咱们的商品虽然质量不错,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怎么有吸引力,在新鲜过后后劲肯定会不足,没想到,英国人不停地调兵遣将,缅甸境内的英军部队天天都在增加,到现在已经超过了12万人,这是多大的一个市场?后续还有更多的部队从印度调过来,他们的后勤线在印度,丢了仰光港,海路被马来半岛、马六甲海峡截断,只能走陆路,那得多挤、多拉胯啊,咱们主动为他们提供补给,质量好价格公道,极大地减轻了英军的负担,他们能不要?说不定,在英军指挥部看来,这就是就粮于敌啊,有毛病吗?”
  山诺点点头:“没毛病。”
  “对呀,我现在干得可是资敌的活计,和袁督师卖粮给蒙古转后金一个德行,妥妥的汉奸一个啊。”
  你就是个狗汉奸,山诺在肚子里腹诽了一句,满脸堆笑:“哪能呢,这是策略。”
  白斯文“啪”打了一个响指,得意地说道:“管他什么,能痛痛快快做事情才是最爽的,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干。”
  “行啊,白总吩咐呗。”
  “总个屁,别害我,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需要帮手,不然忙不过来,你看看想抓哪一块?缅北、缅西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山诺想了想,一扬下巴:“印度。”
  白斯文给他竖了根大姆指:“有志气,印度大区老总就是你了,开拓吧,少年。”
  山诺和他胡扯胡了一会儿,马上进入状态,详细了解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原来白斯文是按照抢占市场的思路来搞外贸的,先把渠道辅下去,把竞争对手通通干死,再来深耕客户群,在这个过程,搞搞情报什么的都只是顺带。
  “回款的问题呢?”
  “还回什么款啊,你是打算要英磅还是缅甸土币、印度里拉?我们现在只要合适的货物,让你的经销商就地购买当地特产,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嘛,相信我,他们比任何都更希望你要货而不是钱,那样他们就能抽两次成。”
  “英军准许他们把物资运到我军的控制区?”
  “所以说,要发展在当地有影响力的人物成为你的代理商嘛,他们是地头蛇,有自己的渠道,运货出货一条龙,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懂吗?”
  白斯文给了他一个你还太年青,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眼神,山诺半信半疑,心说两军正在打仗呢,物资这么通行无阻真得好吗?
  人家不要面子的。
  三天以后,他就相信了白斯文的话,因为山诺亲眼看到从敌人的防区过来的车队,上面装着做为回款的货物。
  缅甸特产大米是最主要的物资,也是白斯文最看重的物资,因为它将成为我军的口粮,可以大大减轻后勤的压力,多出来的还能支援国内,马上进入收获季,这里的大米被他整个包圆,一下子就解决了粮食缺口的问题,像这样的一边倒的国际贸易,在后世是不可能想像的事情,国际贸易往往考虑的不只是利润,还有国际间的关系,战略走向、地缘政治等复杂的因素,哪有现在这么简单,但即使如此,我军也不会用掠夺的方式去强抢,所以才会用到白斯文他们。
  除了大米,缅甸是个矿产资源极为丰富的地区,金银铜铁铝铅锌锡镍猛的产量都非常可观,红蓝宝石更是冠绝全球,还有国人为之疯狂的翡翠,以及世界上最大的柚木资源。
  这还不算,山诺甚至看到,他们运来了一车一车的步枪!
  是的,英国人制式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就这么一捆捆地装满了车厢,虽然大部分都是用过的,但从上面部件的磨损来看,保养得还行,极有可能就是从部队换下来的。
  他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以至于后来收到什么货都不再惊讶,他不得不承认“钱能通神”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某个国家的专利。
  对于客户送来什么抵货款,白斯文一点也不挑,有了山诺这个外贸专家,可以建立起一个合理的兑换体制,因为他们当初在南美就是这么干的,山诺是制度的策划者,由他来干最合适。
  既然如此,山诺还有什么可说的,在他的组织下,先期到达仰光的第29师指战员在各个路口建起关卡,做为收货网点,这事由军人来做比什么都来得有说服力,尹先炳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很配合,他不关心生意这回事,更怕英国人的奸细混在里头搞破坏。
  8月下旬,从郑和岛(巴拉望岛)船运过来的第52军先头部队抵达仰光,距离更近的苏岛红军志愿部队也到达了缅甸,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当叶挺的前委机关和直属部队下船时,赫然发现,这个港口城市已经成为了一个人和物的海洋。
  仰光郊外建起一座座高大坚固的仓库,里面的物资堆积如山,每天都有大量的车队将这些物资运出去,把更多的东西运进来,各种各样的人在他的营地里讨价还价,热闹得像个巨大的集市。
  如果不是另一边连绵不绝的绿色军营,他们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小商品批发市场,等到他们了解了情况,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仗还能这么打?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英国人的算盘
  300公里外的曼德勒,远东联合指挥部也在一个防守森严又不怎么起眼的屋子里举行了军事会议,为了防止被共产党的飞机侦察到,他们特意把开会地点放到了丛林里,伪装得像一棵大树。
  罗卓英和史迪威乘坐美国的军用飞机降落在曼德勒机场,马上被英国人接上车,一路开出郊外,有那么一瞬间,罗卓英还以为英国人是打算把他们扔到深山老林处理掉,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指挥部建到这里。
  “罗先生、史迪威先生,欢迎你们的到来。”
  参谋长亨利·波纳尔(Henry Royds Pownall)陆军中将热情地把他们迎进一个伪装得相当巧妙的大帐子,罗卓英注意到,这个大帐子搭在四棵水桶粗的大树当中,仿佛四根柱子把账子撑起来,里面布置得像个酒会,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把新鲜的食物、酒水送进去,雪茄的味道、卷烟的味道加上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混和在一起,是那种很熟悉的西方上流社会的范儿。
  “喔,我们的美国朋友、华夏朋友到了,绅士们,让我们为他们的到来,举杯。”
  罗卓英面带微笑,从一个勤务兵手里的托盘拿起一个漂亮的水晶玻璃高脚杯,里面已经盛上了红色的液体,与他们一起举杯,送到嘴边抿了一下,法国红酒?
  史迪威的目光恰好转过来,两人心照不宣地碰了一下,总司令克劳德·约翰·艾尔·奥金莱克 Claude John Eyre Auchinleck)陆军上将走过来,脸上笑意不减。
  “欢迎来到这该死的绿色地狱,大英帝国需要它,我们的背后就是印度,瞧瞧我们的敌人,他们把一个又一个的步兵师送上海岸线,随时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你们可能注意到了,英军在这里的部队不足以做出有效的反击,我们曾经尝试过,但是海上是他们的天下,我不得不违心地承认,马来半岛以东,已经不是皇家海军可以到达的海域,我们现在要防卫的是,印度洋、红海、地中海,如果他们一路推过来,皇家海家拿什么来阻挡?”
  罗卓英心里暗爽,能让高傲的英国人说出这么低调的话,哪怕压力来自于敌人,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不过他也知道,这番话是对美国人史迪威说的,并不是自己。
  史迪威作为美军总顾问,拥有美援物资的分配权,这个权力让他可以在华夏人和英国人之间斡旋,让双方保持一个和平相处的状态,毕竟在新加坡之役中,英国人坑了国军三个师的主力部队,要知道,目前的国军残余部队一共就那么点,损失一个都让他无比心疼,这些国军是第一批使用美援和美式训练的部队,他在其中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英国人的做法让他十分愤怒,把事情直接捅到了罗斯福那里,要知道就连华夏人自己都没这么热心。
  罗斯福能怎么办?在国府残部和美国最重要的盟友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但还是尽自己的力量向英国打了招呼,因为新加坡战役中损失的每个国军师,都有不少的美国顾问,他们成了华夏人的俘虏,让英国人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最后达成的协议就是,如果英军要在今后的作战中用到国军,需要双方同意,而不能单方面下命令。
  这无疑影响了远东联指的权威,奥金莱克当然不满意,私下里没少咒骂这个多管闲事的美国人,眼下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顿时让史迪威心生警惕,通常英国人要出什么幺蛾子,都是这付嘴脸,他又不傻。
  “上将先生,缅甸和新加坡不一样,这里到处都是丛林,华夏人的机械化部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而且现在多雨,他们的空军出勤率也会大大降低,只要贵军有信心,一定会把华夏人挡在印度之外。”
  奥金莱克很认同他的话:“地形和天气是我们的朋友,这里还有无数拥护我们的土著人,华夏人的到来,会剥夺他们的特权,把他们的土地分给那些贱民,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会和大英帝国站在一起,我们或许能在这里给华夏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史迪威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史迪威有些拿不定主意,英国人刚刚在新加坡扔了20万大军,虽然其中真正的白种人也就3-4万,可是对士气的打击是足以致命的,一时间华夏人拥有海空优势、技术优势或是别的什么优势的传言满天飞,就连兰姆伽河谷也未能幸免,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认为英国人会有什么好办法挽回颓势,没想到这位总司令的心志还不小。
  “如果是这样,我的建议是,不要试图收服仰光,华夏人的海军和军空军会把我们的攻势击溃在路上,远离海岸线,在山地和丛林作战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如果真像上将先生所言,能够发动当地人,在他们补给线拉得很长的时候,给予一些骚扰,再集中优势兵力,或许真得能挫败华夏人一次,不过需要一个万全的计划,情报,情报是最关键的问题,我们的敌人来了多少人,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他们是否能适应这里的气候,有没有准备好足够的治疗热带病的药物?”
  史迪威提到的这些条件非常关键,奥金莱克倒是对这个美国佬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因为在英军内部的讨论中,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撞华夏人在仰光的防御,哪怕知道他们只有少得多的部队,新加坡战役已经给了英国人一个深刻的教训,那就是在没有制空权之前,陆军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无论它的规模有多么庞大,死于空袭的直接人数也许没有多少,但是对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任何攻势在这样的打击面前都会崩溃,华夏人已经无数次地证明了这一点。
  就像目前在欧洲的战事中,双方开战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实际性的接触,沿着苏联几千公里的边境线,盟军的上万架战机每天都会出击,把苏军为数不多的地面威胁犁了一遍又一遍,苏联人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每当以为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又会从哪里冒出几架战机来,他们和庞大的盟军空军打起了游击战,哪怕这种力量十分微小,也说明他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这种争夺会持续到盟军的地面部队集结到位,这条战线甚至延伸到了亚洲部队,因为伊朗这个重要的里海沿岸国家已经站到了盟军一边,而他的边上就是印度。
  目前盟军正在竭力争取另一个重要的亚洲国家,阿富汗王国,他同时与苏联和华夏接壤,可以极大地威胁两国的软腹部,是一个非常好的跳板,目前对方一直在表达自己中立的态度,然而很显然,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可能让他们逍遥太久。
  在战火全面蔓延的情况下,印度已经成一个非常重要的地区,兵源、物资大量向这里集结,美国比英国人还不希望华夏人打到印度,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们或许会在中亚或是地中海一线与苏军会师。
  要挡住华夏人的脚步,缅甸这个地形复杂的地区是最好的防线,一旦被华夏人突破,印度危矣。
  “日本人坚持不了多久了,一旦他们从东亚脱身,必然将会把大量的兵力投入印度方向,我们到时候连兵力优势都将失去,我知道美国在竭尽全力为这场战争提供一切支援,但毫无疑问,欧洲方向仍然是最重要的方向,亚洲的战场优先级不够,所有的武器都是落后的,不足以对抗华夏人,史迪威先生,希望你向罗斯福总统进言,这里才是盟军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趁着华夏人的主力被日本人拖住,从中亚发动攻势,远比欧洲防线更有利,你觉得呢?”
  史迪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罗斯福的战略里,把苏联放到了华夏之前,因为他们深深地知道华夏人拥有多大的优势,相比而言,苏联尽管体量庞大,却更容易被击败,而一旦解决了苏联,对于只剩下一个孤军奋战的华夏,哪怕堆也能堆死,况且,盟军最强大的兵力都在欧洲,他们不可能在解决苏联之前,把这些兵力调到鸟不拉屎的亚洲去和华夏打。
  那么问题来了,要加强亚洲方向,特别是印度地区的力量,需要做些什么呢?
  为了说服史迪威,奥金莱克告诉了他一些自己的想法,“唐宁街已经决定,以尼罗河集团军和其他殖民地部队组成第8集团军,由肯尼亚的东非军团司令阿兰·坎宁汉(Alan Cunningham)陆军中将率领,这支部队已经陆续抵达伊斯兰堡,他们将是这个方向上的主力,但这远远不够,我不知道伊朗王国能出多少人参与这场进攻,但是他们的战斗力相当存疑,在亚洲,最好的部队在印度,我们为此准备了很久,大量美军装备代替了英式装备,我的士兵拿上了M1加兰德步枪,后勤军官告诉我,换下来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将被送往和我们交好的部落,把他们武装起来共同对付华夏人,我要让整个缅甸处处烽烟,华夏人寸步难行,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但这还不够,要打败华夏人,需要更加先进的武器,飞机、坦克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美国不应该始终把印度的优先权放到最后,我的要求也并不算高,在这个战场,我们有可能赢得一场胜利,为此,难道不值得全力以赴吗?”
  史迪威原本以为他是想要多分一些美援份额,本来英国人就是拿得大头,国军残余部队只是维持住了基本的训练和补给,但是很显然,对方要的更多,而且还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
  奥金莱克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当然,如果真得能在缅甸挫败华夏人的攻势,会给盟军阵营一个极大的鼓舞,美国不愿意碰华夏,就是不希望在这个战场上一再传来败绩,影响整个阵营的士气。
  凭心而论,史迪威更不希英国人在这个方向上一败涂地,彻底丢掉印度,那将会是一个深重的灾难,因此美国才会不惜绕了大半个地球把一船又一船的装备卸到印度,帮助他们组建起一支支新的部队,印度的人力优势是英国人最大的倚仗,英印军从战前的3个师一下子扩编到了100个师,英国军官不够,美国人派出了自己的军官训练他们,让这些英印师从武器到训练方式都变成了美式师。
  用美国人的话来说,与其让这些印度人在共产党或是“圣雄”甘地的蛊惑下成为反对派,还不如把他们武装起来,变成盟军的炮灰,去和共产主义者死拼。
  对于美国想要借此机会打入印度的作法,英国人虽然迫于形势咬牙接受下来,但内心肯定是不愿意的,对于他们而言,被共产主义入侵和美国人入侵,没什么不同。
  “我的权限有限,恐怕......”
  没等他婉拒,奥金莱克马上出言打断:“先生,别着急拒绝,请把我的请求转告白宫,他们应该会理解我所说的一切,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美国能够给予的帮助并不仅仅是那些实际上已经落后的武器,你们有些新玩艺,其实可以用在这个战场上,考虑一下吧,这是一个机会。”
  这么重要的问题,史迪威怎么可能马上答应,不过他觉得,与其自己在这里伤脑筋,倒不如先把这里的情况向白宫报告,让他们去拿主意为好,而这正是奥金莱克想要达到的目地。
  接下来的气氛愈加融洽,宾主频频举杯,史迪威发现,英国人准备的酒会非常丰盛,既有当地的特产美食,也有不少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一种有着漂亮包装的精美香烟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品牌。
  Universe。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双航母编队
  新加坡樟宜海军基地,由于仰光港设施落后,三万吨的“霍去病”号航母只能以这里为母港,好歹这里的船坞够大,要是想要搞一点改装之类的活也方便不是。
  只不过新加坡距离仰光的直线距离高达1900多公里,以它15节的经济航速要跑上差不多三天,这在战时是不可容忍的,等他慢吞吞地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军委决定要在缅甸发力时,指挥权转移就成为了必须,毕竟陆军完成主要的作战任务,海空军都只是支援。
  看着停在泊地的那条小山般的军舰,林恒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谢启民拍拍他的肩膀。
  “喂,口水流下来了。”
  林恒赶紧伸手去擦,结果啥都没有,谢启民哈哈大笑,气得他一拳擂过去,被对方敏捷地闪掉,他追上去,谢启民转身就跑,两人一追一赶,差点撞到一个人。
  “大队长。”
  两人赶紧立正敬礼,常乾坤抬手回了一礼,往他们身后一瞅:“干啥呢,跟老虎撵似的。”
  谢启民毫不犹豫地出卖好友:“他看上了海航,打算去考舰载航空兵呢。”
  常乾坤哑然失笑:“行啊,没问题,我要是年轻几岁,也会有这样的想法,舰载航空兵可是咱们飞行员的尖子,每年只有很少的报名者可以通过考试,咱们大队成立到现在,才考上了3个人,而且都是老飞行员,要是你们争口气考得上,我敲锣打鼓戴大红花把你们送过去。”
  两人俱是一喜,不过接下来常乾坤的话又让他们一愣,“要报名得通过政审,目前不招收党外人士,你们应该明白,这是国之重器,岂可轻易假手于人?”
  并不是说舰载机的科技含量就比陆基飞机高多少,而是飞行员的培养十分不易,那叫“优中选优”,出来的都是尖子,尖子飞行员如果发生叛逃之类的恶性事件,会对军心士气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
  在所有的军种当中,无疑飞行员的党员比例最高,像他们俩这种从国党转投的,也有很多人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只有这样才能打开上升通道,否则歼一可能就到顶了。
  对于一名有志于蓝天的飞行员来说,明知道国家正在加紧研制新机,而且还是划时空的喷气机,自己却没有机会开上,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但是入党,又不是说抄份申请书就可以了,要追求思想上的进步,定时向组织上汇报自己的认识,参加组织活动,学习马列著作,无异于又要上一次学,而且如果不是真心实意信仰主义,组织上根本就不会接纳,他俩顿时变得心事重重。
  国党对于飞行员的要求也是一样的,加入组织、效忠领袖是基本条件,好在国党被几位大佬解散了,他们现在可以算是无党派人士,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他们担心自己的旧历史会被翻出来,常乾坤安慰两人:“你们没有毕业,也没有对解放军做过战,这些情况组织上都是了解的,只要有这个心,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组织上也绝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参加解放军之后,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组织”,组织是个概念,它无处不在,代表所有人的上级,常乾坤点了他们一句不再多言,这件事要靠自觉,组织上是从来不搞“拉郎配”的。
  “呜”
  远处响起汽笛声,他们看到海港有了新的动静,又有新舰到了。
  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南海舰队的军舰在执勤一段时间之后会进行更替,不能可着一艘船用到底吧。
  驱9支副支队长邱耀平还是第一次来到新加坡,穿越之前他们倒是不只一次通过马六甲海峡,去红海、印度洋执行护航任务,不过一次都没有进过港,那个时候,樟宜海军基地是美国人在东南亚最大的海外基地,就像一把刀子抵在华夏的腹部。
  “老邱到了。”
  “司令员,政委。”
  邱耀平从自己的旗舰054A型护卫舰“三亚”号(舷号574)上下来,一下就看到了等在码头上的霍振东、王雨田二人,舰队司令员、政委同时来接,那可是殊荣。
  “就等你们到了,军委决定东南亚的战略目标定在印度、缅甸一线,争取为苏联减轻一些压力,军委估计,对日作战会在三个月内结束,到时候我们就完全腾出手来了,在此期间,我们要尽可能地把英国人的主力吸引过来,让他们无瑕他顾,要达到这个目地,只有打得狠,打痛英帝,才能让他们不断地向印度增兵,顾不上去搞苏联。”
  邱耀平自从菲律宾战役后就率舰回到海南军港进行保养,前后差不多不一年,此次来到新加坡,是为了替换已经执勤超过一年的护25大队,那些053本身舰龄够长了,哪里还能经得起如此高强度地使用,这回回去,肯定要进行大修,或许还会改装什么的,以保持其使用寿命,增加战斗力,新舰不是那么好造的,武器装备更加不会那么容易研制成功,还是得精打细算省着用。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艘接一艘军舰驶入军港,发现这个现象的军民欢欣鼓舞,进来一条欢呼一次,小小新加坡顿时热闹起来、邱耀平向他们介绍。
  “我带来的这批轮换舰以两条054A(574“三亚”号、575“岳阳”号)为首,还有4条056,来自于护19支,8条037,都进行了现代化改装,强化反潜功能,可以做为反潜警戒舰用,防空方面本来上头有意调一条051C来的,听说出了什么问题,就让我们先顶着,主要还是以舰载机为主吧。”
  护19支驻榆林基地,由南沙巡逻大队与护卫舰第二十五、二十六大队组成,下辖8条056,这回调来了一半,分别是:584“梅州”号、585“百色”号、589“清远”号、592“泸州”号,四舰的下水入役时间都在2013年到14年左右,正当壮年当打之时。
  基本情况霍振东当然知道,也是在他的要求下调来的,他的本意是以一条吨位在7000左右的驱逐舰为中心,为航母组织一支护航舰队,兼顾反潜和防空,不要求对陆攻击,他们的主要目标还不是英国人的陆军。
  “英国人也学精明了,据情报员的消息,英国人有意离开海岸线,避开我军的海军炮火和舰载航空兵打击范围,一直没有进军的迹象,反而不断地加强工事,伪装,我们侦察过,当地丛林密布,大面积的热带雨林,再加上天气原因,大雨说下来就下来,视野会变得很糟糕,极大地影响作战效能,风浪一大,舰载机的起降作业会受受到很大的限制,过去三个月时间,舰上出了18起训练事故,牺牲飞行员两名,被判定为不合格退出队伍的更多,整个舰载机编队前前后后差不多换了一茬,真正起到了“训练舰”的作用。”
  王雨田告诉他:“现在仰光那边需要我们的支持,所以不能给你们更多的休息时间,明天一早舰队就要出发,兵员、物资跟着一块儿过去,那边也等着呢。”
  邱耀平不解:“英国还有什么威胁?”
  “不算什么大威胁,英国人的远东舰队在新加坡之前就跑了,一口气跑到了斯里兰卡的亭可马里,远远超出我们的攻击范围,这还不算,那里早早地安上了对空对海雷达,虽然性能不咋地,在没有电子对抗的手段之前,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可以提前跑路不是?”
  霍振东一脸不屑:“本来我们打算用诱饵把英国人引出来,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接茬,什么“见敌必战”,真丢大英帝国海军传统的脸。”
  不光如此,在美国人的帮助下,英军的反潜能力有了很大提高,一些形似大型拖曳型声呐的装置被侦察机拍下来,只是不知道性能究竟如何。
  当然,海军的潜艇部队也在轮换中,值班潜艇的数量不多,主要方向在西南太平洋、中太平洋一线执行对美警戒任务,毕竟那才是华夏海军最大的敌人。
  第二天一早,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从新加坡港出发,穿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另一头的安达曼海,他们沿马来半岛的西岸北上,经过80小时的航行到达仰光,同行的运输船把两个师的苏岛红军志愿部队送上岸,比他们更早抵达的陆基歼击航空兵大队已经在修整一新的仰光机场降落。
  海空军一齐到达,让这里的所有人心情为之振奋,特别是“霍去病”号在近海海面上的巨大身影,给人一种无比塌实的感觉,先期抵达的叶挺等前委成员亲自驱车来到岸边,非要在这里看着霍振东一行乘坐交通艇登岸,无形中一下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叶挺不是菜鸟了,正相反,他在各个战役中,是与南海舰队相互配合得最多的将领,见识也比其余将领要强上一些,所以才会被中央军委点将,直接指挥印度-缅甸战役,与菲律宾战役相比,毫无疑问,这将是一次大规模的行动,规模即使比不上日本战役,也不会相得太远,因为随着战役的进行,肯定还会有更多的部队调进来。
  现在南洋局决定将指挥权从海军移交到前委,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霍司令员,王政委。”
  “叶总指挥、周政委、安参谋长。”
  叶挺的正式职务变更为前敌总指挥、前敌委员会委员,周士第为前敌委员会书记、政委,安恩溥为前敌参谋长,霍振东和王雨田也是前委委员,双方有了明确的隶属关系。
  叶挺兴致勃勃地询问“霍去病”号的情况,霍振东向他做了详细介绍,虽然只是一艘训练舰,但是并不缺乏作战效能,舰上的航空兵大队,就是他最致命的武器。
  没有人在乎什么“训练舰”,他们只知道,这是一座可以移动的机场,沿着海岸线,可以为陆军提供空中支援就够了。
  “我们的第二条航母正在进行现代化改装,再过两个月,我们就有一支真正的“双航母”编队了。”
  王雨田告诉他,“新日解”移交给我方做为战争赔偿的“3号舰”也就是翔鹤级正规空母的首舰“翔鹤”号,将分别在长崎和海南进行现代化改装,安装先进的雷达、通讯、声呐等装置,改装斜角飞行甲板,这些工程都将使用“霍去病”号建造时的成熟技术,所以不需要很长时间。
  按照规则,这条新锐航母依然会以人名来命名,被正式授予了新舰名。
  “卫青”号。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大象不吃人
  “一连整队,报数!”
  “1、2、3......”
  陈栓柱当先跳下踏板,大声喊道,他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在码头上排队,然后从右到左报名,听到最后的总数一个不少,他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马上与指导员李清玉商量了一下,由后者去联系接站的当地工作人员,为他们提供驻地和其他后勤物资。
  “苏岛红军?”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看到一支外形完全不一样的部队,不由得有些疑惑,之前下船的第52军和城里驻扎的第29师全都是一身40式军服,一看就知道是解放军的部队,而他面前的这支部队,身穿绿色热带军服,头戴八角形军帽,身上的武装带也与解放军的新式携行具不一样。
  武器方面解放军战士已经全面换装81系,他们身上背的还是56式步枪,就连口音也不是华侨熟悉的沿海一带,一问才知道是来自中原某地,全都是苏岛移民组成。
  工作人员当然知道苏岛是什么地方,虽然目前移民的来源呈现多样化的趋势,不过总体来说河南籍占了大多数,陈栓柱的这个连队里全都是,包括指导员李清玉。
  “民兵的话,我们的计划暂时没有安排,需要请示一下领导,你们先去那边稍等一下,我问问。”
  李清玉虽然不满意他的态度,但没有说什么,回去和陈栓柱一说,两人把队伍带到指定的位置,也不解散,就这样整整齐齐地坐在路边。
  “连长,啥意思,俺们不是来打仗的吗?”
  “这地方怪热的,俺瞅着,过一会儿得下雨。”
  “咋没车来拉人呢,俺们的营房是现成的不,要是要自己搭,可得抓紧时间,不然夜里就难过了。”
  ......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担心天气无常,南洋啥都好就是气候多变,一会儿晴一会儿雨,时不时地还要来场风暴,他们都是移民两年左右的老人,基本上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有的人一看天色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是农民的天赋之一,陈栓柱也有几分担心。
  野外蚊虫滋生,一下雨尤其如此,被咬上一口不知道会得什么病,他们在出发前就被反复叮嘱过,有条件的话,营房卫生一定要搞好,现在甭说营房了,连个帐子都没有,怎么搞?
  等了一个钟头没动静,他和指导员商量了下,李清玉再次去问,还是那个答案,等着。
  “俺看他们的确挺忙的,一时来了多少船,顾不上咱们也是正常,再等等吧。”
  又等了一个钟头,当李清玉带回来同样的答案时,陈栓柱也有些恼火了,因为天空中真得开始飘雨,眼看有渐渐变大之势,他忍不住跑去与人理论,平生第一次冲人拍了桌子。
  “下点雨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可以去屋檐下躲一躲嘛,我这里真得没有计划,请你们再等一等好了。”
  “你解决不了,你的上级呢?”
  “这位小同志,你也看到了,这里一共就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要管一大摊子事,哪里有空去找人嘛......”
  双方正在扯皮,许是声音有些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个身形比较严重的胖子走过来,好奇地打量陈栓柱,工作人员认得他,马上同他叫苦。
  “山主任,你说说,这一来就是十几船的物资,还有不知道多少船的人员,我们点数、组织人手卸货、入库都搞不赢,哪里顾得上其他,你也是来催物资的吧,你跟这位同志解释是不是这个道理?”
  山诺已经听到他们之间的争执了,直接用河南话问道:“河南哪的呀?”
  陈栓柱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听到工作人员称他主任,料想是个官儿,正经答道:“报告首长,洛阳乡下来的。”
  “不错不错,苏岛来的?多少人。”
  “一个连,百十号口子,都没着没落地,眼瞅着要下雨,俺就急了点,怕战士们淋病了,不是有意要闹的。”
  山诺摆摆手:“我不是首长,管不到你们,不过你这事我能解决,跟我走吧。”
  “干啥呢?”
  “当兵来干啥了?”
  “打仗呗。”
  “那俺带你去干英国鬼子。”
  “俺们连是先头连,大部队在后头,上头问起咋说?”
  山诺满不在乎地说道:“就说被俺征用了,你的上头也要听俺们的,中不中?”
  “中。”
  陈栓柱并不担心他是骗子,这个谎言也太容易戳穿戳了,不管怎么样先解决战士们的食宿问题再说,他马上集合队伍,山诺问了他们的总人数,马上从物资运输车队里调来几辆带篷卡车,把他们通通装上去。
  这一下两人再无怀疑,就凭人家能在这么繁忙的港口随意调动物资和车辆,肯定是什么大人物,听首长的准没错。
  就这样,他的连队被卡车“咣铛咣铛”拉到郊外,一下车才发现,人家真心没说错,这里盖起了一排排的屋子,占地非常大,山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喊过一个工作人员。
  “小张,给安排一下,一百零三人,宿舍、床位、生活用具、被子啥的带了吧,雨具、餐具、吃了没,每个人先发一份自热口粮,都是河南人吧,面粉给整点,晚上弄大馒头肉包子吃,中不?”
  陈栓柱等人已经看傻了眼,他们发现这里居然是个物资集散地,仓库里面堆到顶的全是各种物资,后面还有车队驶进来,把刚到港的物资卸到仓库里,这得有多少东西啊。
  “陈连长?”
  “啊。”
  “俺这样安排,中不?”
  “中,都中。”
  山诺把人交给小张,拿着货单去找白斯文,发现他的办公室也有几位军人在扯皮。
  “白主任,前委到达仰光,第29师归建,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事情,作战任务下来,我的人还在帮你搞物资,我怎么和前委交待?”
  尹先炳的大嗓门隔着门都一清二楚,白斯文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话是这么说,你也要给我时间嘛,一下子都撤了,事情总要有人做,我也有上级要交待的,你看看,这里有多少物资,没人守着怎么行?”
  “那也不能让我的人来干这活,要不你找前委反映,让他们给派人来?”
  “反正我不管,如果你把人都给撤走了,影响到了军队的供应,我是不负责的。”
  白斯文有底气,因为他目前实际上掌握着部队的供应,由于他出色的工作,在短时间内筹集了大量粮食,主要是大米,使得南洋局的压力大大减轻,不需要向仰光运送粮食,转而由当地解决,也就是他本人。
  尹先炳无奈,对方不是部队系统,命令没用,职务也没用,他的级别又不能直达南洋局,就算搬出前委也不好使。
  当然,对方同样对他没有约束力,但是如果真如对方所说,影响到了部队的后勤供应,这板子指定会打到自己身上,军长杨勇也饶不过自己。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向刚刚到达的前委反映,让他们另外派人来干这事。
  由于量太大,其中还涉及到了很多的贵金属,白斯文坚持用解放军也不要华侨和地方武装,这一点山诺是知道,也赞成他的做法,人民子弟兵到什么时候都是最值得信任的。
  “尹师长,这位是?”
  山诺推门进去,尹先炳和他相熟,闻言介绍同来的军人:“第52军后勤部部长王希克同志,刚下船。”
  王希克戴着一付眼镜,年仅24岁,如果不是一身解放军服,就像一个在校大学生,新四军出身的老党员,山诺马上与他握手。
  “我在船上就听说了,人家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过真正要做到可不容易,你们真了不起,在前线建起这么大一片仓库,一边做生意一边把部队的供应问题给解决了,我是大开眼界呀。”
  山诺只能嘿嘿笑,这事还真不是他的功劳,王希克是来调拔物资的,第52军陆续到港,先头部队已经进入营地,供应马上就得跟上,白斯文无奈地说道。
  “王部长,你也看到了,这里的人手就这么多,尹师长还要把他的人全都拉回去,我就是想给部队送也没辙呀。”
  “没问题,我组织人手来拉。”
  “还得搬,上货下货都需要人手,会开车吗?总不能人抬肩扛吧。”
  问题一个接一个,都得要解决,仓库管理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么大的规模,东西放在哪里都有讲究,熟手突然被换掉,混乱难以避免,关键得有人接手啊,白斯文有些发愁,偏偏山诺还要唱反调。
  “让尹师长的人先撤吧,别为难人家。”
  “太好了,还是山主任体恤民情。”
  山诺是副主任,不过没人提这个副字,白斯文一听就炸了,山诺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苏岛部队?他们能听话?”
  “肯定比正规军听话,咱们也不能占了作战部队的名额,迟早是要还的,不如早还还有个人情在。”
  白斯文鬼精鬼精的,一听就明白,马上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尹先炳,不过请他不要一次性都带走,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见到对方让步,尹先炳早就达到了心理预期,当下痛快地答应,高高兴兴地走了。
  其实与白斯文合作期间,他亲眼看到了对方的能耐,这里的物资堆积如山,白斯文一手进一手出,把生意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连对面的英军也是他的客户,有了这条渠道,什么样的情况搞不到?
  短短半个月功夫,英军部队的番号、指挥官、武器装备、人员组成、驻地位置等就摆在了他的案头,连他们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种事情都是巨细无疑,一个生意人搞这种消息做什么?
  他大概明白了。
  既然前委到了仰光,白斯文也乐得直接与上级打交道,他是南洋局直接派出来的外贸工作人员,身份比较超然,前委也要尊重他们的工作,当然,工作成绩摆在这里,双方合作起来自然是无往而不利。
  经过他的争取,新到达的苏岛红军志愿第1师接替了之前第29师的工作,为他们的外贸行为保驾护航,陈栓柱的先头连也接到了正式的作战命令。
  “别看我们是做生意,比打仗还要重要,说不定,我们就是最先打响部队。”
  山诺领着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的一百来号人开始上岗,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前往设在路口的几个关卡,检查从对面过来的物资车队,这一干不要紧,让陈栓柱等人大开眼界。
  这个车队指的并不是汽车,绝大多数时候来的都是牛车,上面驮着满满当当的粮食袋子,每个袋子里面装满了粮食,要么是白花花的大米,要么是细细的面粉,还有那种一捆捆腌好的鱼干、肉干,或是当地特产的热带水果,也有各种不知名的矿石,战士们不认识,关卡上有专门的人员来辨别,并为他们称重、双方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熟门熟路地,见面就是一只烟。
  “连长,他们咋办到的?”
  战士孙占元不解,其实陈栓柱也不明白,两国正打仗呢,这么公然地你来我往,真得好么?
  负责关卡的小张也不解释,这才哪到哪。
  很快,新到来的车队就闪瞎了他们的眼睛,那些慢悠悠长了个长鼻子、样子十分怪异的动物很多人见都没见过,其巨大的体形吓了战士们一跳,有些人情急之下已经在拉动枪栓,小张赶紧向他们解释。
  “别开枪,那是大象,它不吃人的。”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一切都是生意
  罗卓英在曼德勒呆了三天,做为国府流亡政府和国军的代表,他被英国人无数次地明示、暗示,希望国军出动一部分兵力,来这里帮英国人守缅甸,他只是打哈哈,实在不行就推到美国人身上,来之前两人就商量过,英国人不可能平白无敌请他们来曼德勒喝法国红酒,一定是别有所图,国府的人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太好推托,只有把美国人拉出来当挡箭牌。
  恰好史迪威这个人有点死脑筋,不像其他美国军官那么一味地偏向英国方面,反而愿意为华夏军队争取,手里掌握的美援物资,也不会克扣,甚至死板到亲手把物资发到士兵手里,夸张到药片直接当场服下,惹得军官们怨声载道,这是不给人家活路啊。
  “罗,我们有麻烦了。”
  史迪威的话让他眼皮子一跳:“将军,英国人还是要求我们出兵吗?”
  “你知道,他们的马来亚军团在新加坡全军覆没,大量老兵落到了华夏人的手中,我们在印度所做的一切,拼命训练印度人,希望把他们变成合格的军人,可是恕我直言,与华夏人相比,他们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既懒惰又愚蠢,还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禁忌,难怪英国殖民一百年也没有办法,我很理解你们的愤怒,可是英国人有一点没有说错,印度受到威胁,你们也一样要完蛋,必须守住,这不光是英国人的责任。”
  果然还是来了,罗卓英低下头,一根香烟闷下去半管子,英国人能说服美国人,肯定用得不是什么印度共同防御论,多半私底下有什么交易,只不过他更加知道,不管英国人和美国人想怎么样,他都无权做主,在这里答应史迪威,其实是毫无意义的,自己头上这个青年军总司令的职务,不过是个跑腿的差使,实权都在大公子手里。
  问题是怎么和史迪威说呢?
  “罗,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英国人的某些做法,的确让人怀疑,但这一次,他们的确遇到了难处,而只有你们是最有可能的帮助他们的,如果你们愿意出兵,我会与英国人商量,让你们的部队具有更多的自主权,比如只负责某个地段的防守,一旦相邻的地段被攻破,你们有自行撤退的权利。”
  罗卓英一惊,英国人怎么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他们要一支不能指挥的部队有什么用?
  换句话说,英国人连这么离谱的条件都能答应,那就说明他们自己对于守住缅甸毫无信心,国军来这里做什么?只会是被牺牲的炮灰,罗卓英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说起了其他的事。
  “将军,你抽过这种烟吗?”
  史迪威不解,他只抽“骆驼”,不喜欢英国烟,罗卓英将手里的烟递到他的眼前,烟上有这个时代少见的过淲嘴,区别十分明显。
  “很高明的设计,英国人喜欢穷讲究,这能代表什么?”
  “我问过,英国人从来没有生产过这种烟,全世界也没有任何地方生产这种烟,他只来自于一处。”
  史迪威从他手里取过还在燃烧的香烟,味道十分醇厚,燃烧均匀没有出现一般卷烟的“内吸”现象,这说明烟丝的处理很到位,只有一些历史悠久的品牌,在传统手艺工匠的打造下才会有这样的效果,那就意味成品烟卷的成本非常高,而英国人拿它当招待之用,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不寻常的烟嘴,整体呈白色在衔接的部位印了一道金色的圆圈,就连烟纸的选择都十分考究,联系到罗卓英的话,他猛然一惊。
  “这是华夏人生产的卷烟?”
  “如假包换,这种牌子的卷烟,已经在军营里成为了标准供应,将军应该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史迪威默然,军队供应体系是一个非常严密保守的圈子,除非有重大问题,一般是不会轻易更换供应商的,英军肯定有自己的香烟来源,那么在什么情况下,会接受来自于敌对阵营的商品呢?
  一是这种商品的品质远远强于他的替代者,二是这种商品所产生的利润,足以打动所有人,不只是后勤部门的军官,而是所有人!
  要知道,香烟本来就是高利润产品,每一个品牌后面都站着一个大资本家,要从他们手里抢食,而且还是军方供应渠道,这背后的故事,史迪威都不敢去想,罗卓英提醒他。
  “英军原来的供应商是英美烟草公司。”
  史迪威越想越不对头,英美公司从名字上就能知道,这是这一家横跨英美两个国家的巨型企业,它不仅是英军的军方供应商,同时也是美军的军方供应商,现在这家巨无霸企业在小小的缅甸被一个国家打败了,这是如何做到的?
  罗卓英比他了解得更多,早在两国宣战之前,华夏在东南亚的外贸活动就已经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商品被大大小小的商人以走私的形式运进来,华夏人甚至允许他们换个包装卖,哪怕是打上英国货的牌子,在这样无孔不入的渗透中,华夏人一步一步地竖立起自己的品牌形象,而不是单一的某种牌子。
  那就是“海南造”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商品会插上翅膀,飞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他甚至敢肯定,这些烟本身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以后呢?
  如果某一天,英军士兵蹲在战壕里吞云吐雾,突然间所有人都抽搐、昏倒,几千人的战线霎间崩溃,敌人不战而胜,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史迪威愤怒了,英国人怎么可以这样,他马上去找联指负责后勤的美国陆军少将科威尔,得到的消息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除了美国面粉,这里所有的一切供应都来自于我们的敌人,包括我正在写报告的用纸。”
  科威尔拿起自己写了一半的报告递给他,史迪威发现这种报告纸白净细腻,吸墨性好,质量的确比当地的造纸厂产品好,而且也远远超过了美国人从大洋彼岸运来的援助物资中的纸张。
  为什么不包括美国面粉?
  因为华夏人产量少啊,自己都不够用,反而本地特产的稻米,是他们一直想要大力进口的,科威尔了解同僚的感受,安慰他道。
  “刚发现这个问题时,我也很愤怒,英国人对我说,缅甸的驻军已经超过了12万人,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到来,它的补给线却在印度,你知道的,从印度东部的各个邦到缅甸的公路有多难走,以前海路畅通的时候,船运到仰光或是别的什么港,再分配到各个师,速度快成本也小,现在呢?”
  科威尔说得是实情,海上被华夏人封锁了,缅甸海岸线不可能再通过他们的运输船,那就只剩下陆路通道,可是十多万人的物资要从陆上运过来,得挤占多少车辆、道路?
  一个运输成本就能把印度的物资淘汰光。
  但他还是很光火,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能用经济来衡量吗?那还打个屁的仗。
  科威尔又告诉他:“我用过一些手段,找人假扮受害者,对他们的产品提出控诉,结果英国人组成了调查法庭,非常认真地调查了整个事件,最后向我提出了警告,多么可笑的结果,我至今还能记得他们大义凛然的站在我面前,让我“闭嘴”的样子。”
  史迪威说出了自己的忧虑,科威尔叹了一口气:“他们有严格的抽查制度,烟、酒、咖啡、茶叶都是是重点,至今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对方传过话来,华夏人绝不会砸了“海南造”的牌子,请他们放心,这一切不过是个生意,瞧瞧,我还能说什么呢?”
  史迪威彻底无语,他当然可以直达天听,让罗斯福去和唐宁街说,但是这样一来,势必得罪这里的所有人,唐宁街会因此撤换这里的所有人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况且,失去这个供应体系,他必须要保证替代者足够好,史迪威一想到那根考究到极致的香烟,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是一个生意,华夏占据了质量优势、成本优势、运输优势,他们一败涂地。
  离开科威尔的办公室前,他突然问道:“刚才你说了酒也是?”
  科威尔无奈地撇撇嘴:“当然,你在酒会上品尝的,根本不是什么法国波尔多红酒,而是来自华夏的特产,他们起了个名字叫。”
  “Oriental red”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祝贺你,大卫.考恩先生,因为业绩突出,你的等级已经被提升为“A”级,这是你的徽章,请妥善保管。”
  在当地部落头人钦巴的寨子里,英缅第1师的军需官大卫.考恩陆军少校见到了一个真正的华夏人,虽然他们长得和当地人比较相似,但考恩还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这个装扮成土人模样的男子,一定是个华夏人,就连他们说得英语,也充满了美式的范儿,与正宗的伦敦腔相去甚远。
  对方说的话让他十分别扭,有一种背叛了国家的感觉,是不是马上把人抓起来,送到师部去?
  考恩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念头,对方也许只是个生意人:“我不明白,这是什么?”
  华夏男子递过来一个漂亮的方形扁盒,造型有点像是雪茄烟盒,正面十分简洁,只在右上角用花体字刻了一个小小的。
  “A”
  男子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让他一下子直了眼,只见盒子里面铺满了黑色的缎子般的天鹅绒衬底,一枚漂亮的徽章静静地躺在上面,浑身散发着令人愉悦的光芒。
  那是财富的颜色,金灿灿、亮闪闪,让人垂涎。
  他注意到,徽章被打造得十分漂亮,并没有让人怀疑的红色元素,反而有几分欧洲古老家族的味道,而中心位置凸显的那个“A”,才是最重要的内容,他忍不住伸手去拿,入手处沉甸甸地,起码也有一盎斯重。
  “纯金?”
  “4个9。”
  对方的回答让他心花怒放,不过还是十分矜持地说道:“如果这是贿赂,请恕我不能接受。”
  “不,它只是一个标志,与含义相比,材质无足轻重。”
  “喔,怎么说?”
  考恩来了兴致,男子坦然说道:“我来自华夏,如果说是为了和平而来,你肯定不信,那么换个说法好了,我们只是生意人,希望卖出更多的产品,获得更多的利润,这么说,是不是更加可信一点?”
  “然后呢?”
  “你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一个优质的客户,我们的销售体系一共分为7层,从下到上依次是:D、C、B、A、S、S+,根据销售额升级换代,你的业绩十分突出,已经达到了A级的标准,所以直接从C跳到了A,为了嘉奖这一优秀的行为,总部特别授予你金质徽章,以资鼓励。”
  考恩回想了一下,摊摊手:“我的采购量有多少很清楚,如果按这个标准,能达到这个“A”的恐怕不只我一个吧。”
  “考恩先生,你理解错了,我们的销售体系是树型金字塔结构,你的销售业绩不光来自于自身的数量,而且包括了你所发展的下线,还记得你向我们推荐的其他一些部队的军需官吗,他们的采购也会记在你的名下,并按照一定的比例给予返点。”
  这么简单的商业模式,考恩一想就明白,他拈了拈手里的金质徽章:“所以这就是兑现给我的返点?”
  “不,我说过了,这是奖励,你的返点我们为你在新加坡通商银行开了个户头,你可以派出指定的人去取出来,英磅、美刀或是你想要的任何货币,这个徽章就是信物,我们只认东西不认人。”
  考恩的心跳得厉害,他当然知道,接受这一切的后果,如果说之前在采购中分得一些利润,那不过是明面上的潜规则,所有的军官都有,没什么不敢拿的,但是现在很明显,这是华夏人对他的单独......奖励,那就有说道了。
  “我是个军人。”
  华夏男子笑了笑:“我是个商人。”
  考恩还是有几分犹豫的,华夏人一定为他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奖励,或许干上几票,就能赚到一辈子花不完的财富,他是个军人,只是个军需官,平时也没少干擦边球的事,但是背叛大英帝国?这个念头从来都没有过。
  “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投毒的,也不会让你去干危险的事,偷取作战计划之类的估计你也不敢。”
  华夏男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考恩摇摇头:“我只是军需官,没有办法做到你们想做的事情。”
  “所以,我们只是想你继续扩大这场生意而已,你的成绩足以保证你的晋升资格,我们甚至可以帮助你获得这个资格,等到你升到足够高的位子,我们的生意会越来越大,你的等级也会越来越高,等到有一天仗打完了,你会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成了缅甸首富,那么这场战争的输赢,对于你来说,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考恩心动了,他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只要华夏人不在吃的东西里下毒,他只有功劳没有危险,因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联指的高层都默认的事实,就算英缅第1师打师了败仗,和自己这个尽心尽力的军需官有什么关系?
  极有可能,自己会因此而得到晋升,掌握更大的供应权力,那么如果与华夏人搞好关系,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要不搞情报,军方会因为这个处罚自己吗?
  考恩发现,这简直是一条通天大道,无论是官场还是财富,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绝不会带着你们偷袭自己的部队。”
  华夏男子哈哈大笑:“你想带,我们也信不过,说句实话,打败你们,根本用不着偷袭,我们只是想做生意。”
  除此之外,考恩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或许华夏人真得只是想做生意?他们也许会通过自己打入印度市场吧,这是他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在决定接受之前,他突然想到一个后果。
  自己只不过是个师级的军需官,而英军已经有十个师来到了缅甸,自己就算拒绝,人家也能找到愿意做的人,他的优势不过是与华夏人接触比较早而已,但是很显然,并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物。
  拒绝这一切,把金质徽章扔还给对方,做一个大义凛然的英雄?
  考恩感觉那比挖掉自己一块肉还要难受,就算真得这么做,国家会给自己发一块勋章吗?
  “去他妈的英雄吧,我只是个普通人。”
  考恩在一瞬间有了决定,只要不干那些危险的事情,接受一些额外的馈赠又算得了什么?来到该死的远东服役,忍受糟糕的天气和难吃的食物,不就是为了搞一点好处吗。
  “感谢贵方的肯定,我接受。”
  “很好,明智的选择,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考恩如释重负,他来钦巴的寨子可不是为了接受华夏人的奖励,而且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会在这里碰上华夏人,在为对方的大胆惊叹之余,也为对方的神通广大而惊心,这里离英缅第1师的驻地只有几公里,周围还有大量的其他部队,可谓是自投罗网。
  “这是新的采购清单,我希望能尽快收到货。”
  男子看了一眼,除了军需用品,还有很多明显是私人物品,比如女士丝袜,要求之前走私到新加坡的高档货,还有英式的下午茶具,维多利亚风格的银质餐具,铁艺烛台,特定图案的丝质台布等等,不问而知,应该是某个军官的特殊要求。
  “有困难吗?”
  考恩以为他办不到,男子开口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某个优雅的夫人一定不只是希望一条漂亮的丝袜,她或许还需要一抹惊艳全场的唇彩、隔离天气的护肤霜、魅惑人心的眼影、让男人如痴如醉的香水,我们有一整套的女士用品可供选择,正好我带来了产品图册,你可以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启发呢?”
  考恩拿到手的是一本厚厚的册子,打开之后便是印刷得十分精美的各种商品的图片,光是女人用的口红就占去了很大的篇幅,各种各样的色彩配上真实的上妆图,就连他这个钢铁直男都有些心动,越往后翻越是吃惊。
  口红、眼影、粉底、睫毛膏、洗浴用品......乃至他清单上的各种丝袜、内衣、鞋帽无所不包,精美的图片和文字,还十分贴心地用上了英文,高清的人物上妆图,更是能够极大地挑起人们的购买欲,他敢相信,这本册子到了那些军官夫人的手里,一定会掀起一阵尖叫。
  华夏人的产品在这里没有对手,就算放到欧洲,因为他们的生产成本,一定要比欧洲那些古老的手工作坊低得多,再加上过得去的质量,丰富到眼花缭乱的种类,一定也会所向披靡。
  可恶,又让华夏人装到了。
  “我的清单不需要这么多货。”
  “其他的军官夫人、小姐呢?缅甸上层人物呢?印度的有钱人不少吧,他们对生活品质没有要求吗?我们的产品质量过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就算放到欧洲也能一战。”
  考恩无奈地撇撇嘴:“能给我什么价?”
  华夏男子笑了,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对于他们来说,深入到敌人的腹地是有一定的风险,但并不严重,他们不光有华侨的掩护,还受到了当地土人部落的保护,又不是执行什么危险的计划,风险大得有限。
  果然,为了不让他们陷于险境,在确定好交易内容后,考恩让自己的副官威廉亲自带着英军士兵把他们送出去,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着英军的车子回到了仰光。
  “这个人答应了?”
  外表看似镇定,其实小张的心里慌得一逼,来得时候,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英国人抓住,为了保命该怎么交待一些东西的地步,山诺很理解他的体会,好生安慰之后,才开口打听事情的经过。
  “嗯,东西收了,又开出了新的清单,我们可以把女性用品卖到更远的地方,通过军方系统辐射到印度、中东甚至是欧洲。”
  “那就最好了,希望这个英国佬机灵一点,别被我军打死了,咱们可是投入了真金白银呢。”
  山诺一想到那个金质的徽章就肉痛,要不是白斯文力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花这么大价钱,只是为了收买一个军需官。
  这狗日的花起国家的钱来一点也不心疼。
  腹诽归腹诽,对于白斯文的计划,他其实心里也是佩服的,短短一个月功夫,华夏的商品就大量地打入了英国殖民地,先是军需,现在连女性用品都没跑,那可是真正的高端市场,利润之丰厚远超毒品,而且不少东西都是刚需,只要培养出她们的使用习惯,日后就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巨大财源,都不用去跑市场,人家会不顾一切地漂洋过海来找你。
  贫穷的新华夏难以消化这些产品,也只有相对富裕的西方才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本来只是以外贸为目地,在他们的不断经营下,有些结果是不可避免的,考恩不愿意干的事情,不愿意冒的险,自然有其他人愿意干,只要有足够的诱惑,甚至有些人直接拿着情报上门来兜售,还真有些让人意外。
  消息反馈回来,两人都有些惊讶,不禁感概钱财对人的腐蚀真是无所不在,假如加以引导,未尝不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但显而易见的是,其中的危险性也会成倍地增加,英国人又不是傻子,如果是钓鱼呢?
  “搞情报是军方的事,我们不参与,不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给予一些帮助,维持好这个销售网络才是最重要的工作,没有必要冒险。”
  白斯文通过南洋局定下了调子,这么做还能保证自己人的安全,有了考恩这样的榜样,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英国人不会因此而处罚他,那么后来者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就这样,一个庞大而安全的销售网络渐渐成形,它不光有着强大的销售能力,而且还有非同一般的自我膨胀能力,在七级销售体系的刺激下,所有人都会拼命地扩展下线,使得自己爬上金字塔的上一层,从而获得更大的份额。
  白斯文很清楚自己放出去一个怎样的怪兽,但无论怎么膨胀,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人,始终都只有一个。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进退维谷的流亡政府
  兰姆伽河谷人声鼎沸,这是新加坡战役以来少有的景象,那一次丢了7万多人,消息传回来之后,沈醉带着大批特务试图封锁消息,结果这么大的事又如何封锁得住,等到传遍全军,一时间军心士气全都跌落谷底,各种流言蜚语像野草般疯狂生长,再也难以抑制。
  国党流亡政府只能进一步整肃军纪,很是抓了一批人、杀了一批人,靠着血腥的手段,总算是把局势压下来,从此这里就变成了一潭死水,没有人敢多说多问,唯恐被人告发。
  从曼德勒飞回来的罗卓英、史迪威一行人乘坐几辆美国援助的威利斯小汽车驶入河谷,在国军的大力整饬下,一条平整的马路已经建成,这是为了美援物资能够方便地运进来,马路上驶过的一辆辆道奇十轮大卡,正把大量的物资从港口运到这里,支持着这里的几十万人生活。
  国内通道断绝之后,国府开始利用以前的影响力,从东南亚各国招募华侨子弟,以补充这里的兵源,随着我军的脚步的不断前行,他们可以找到的华侨群体也越来越少,只能把目光投放到更远的地区,欧洲甚至是美洲都成了国府寻找炮灰的来源,但不管怎么努力,7万多老兵的损失还是难以挽回。
  他们注意到,沿途的国府军民,无一例外都有了一些不同。
  “他们为什么要在身上披一块白布?”
  史迪威是个华夏通,曾长期在华夏担任大使馆武官或是军事教官之类的工作,对于华夏人的民俗也多少有些了解,但是这么多人一齐披白?是个什么风俗吗。
  没想到罗卓英脸色一变,扭头对史迪威说道:“恐怕是宋部长他们回来了。”
  史迪威当然知道宋子文离开兰姆伽的事情,路上还得美国人担保,又怎么可能离得了他这个负责美援物资分配的军事总顾问呢。
  两人不再说话,事情是明摆着的,那个人一死,这里也正式进入了后某人时代,权力、资源、财富的斗争不可避免地都会到来,兰姆伽恐怕又会有一段混乱期,偏生又遇上了共产党的进攻,真是多事之秋啊。
  河谷中心地带的住宅区,是政府高层的居所,限于交通条件,自然不可能与他们在国内的豪宅相比,不过现在路修通了,一些建筑材料都可以运进来,接下来或许会大兴土木也说不定。
  罗卓英二人赶到的时候,正中的大堂已经布置完毕,到处包裹着白布,大门两侧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花圈,高大的白幡矗立在四周的空地上,再加上众人身上的白布,放眼望去,犹如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从大堂传出来的哭声,更是让周边的气氛显得压抑之极。
  看到二人,站在大堂外的参谋总长何应钦迎上来,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总长?委员长真得去了?”
  “恩,宋部长和二公子亲自去接的,共产党没有为难,还给了棺木、冰块,否则这一路天气如此炎热,一路下来能不能保存完好都是个问题。”
  从上海到印度走了整整一个多月,原因是要经过很多不同的地区,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还被扣留了几天,还得靠共产党发话才放行,两人听到他的述说,心里都不是滋味,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共产党什么了。
  “里面?”
  “夫人和大公子、二公子守灵,其余人等先后入内拜祭,宋、孔两家作陪,你们既然回来了,不妨也进去看一看,威尔基特使多次前来灵堂,罗斯福总统也发来唁电,对委员长故去表示了深切地哀悼,以安我等之心。”
  两人明白了,如果不是美国人及时介入,此刻河谷恐怕没这么平静,罗卓英赶紧从门口的侍从人员手里取过黑纱戴上,又在胸口别了一朵白花,想了想干脆拿了件白色披肩,将自己的上半身包裹起来,史迪威不明所以,只是戴了朵白花,跟着他走入正堂。
  里面居然请了一排和尚坐在边上念《往生咒》,蒋某人的遗体就摆在当中,身穿传统的长袍马褂,胸前戴着青天白日勋章,四周用花朵点缀,身上覆盖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子,手边各摆放两部书,是最其生前喜欢读的《三民主义》、《圣经》、《荒漠甘泉》和《唐诗》。
  灵前摆放五个用索菊缀成的十字架,正中一个为蒋夫人所献,上款书“介兄夫君”,下款书“美龄敬挽”,其余则大公子夫妇和二公子及美国政府代表、英国政府代表所献。
  “有客至!”
  主祭者是从英国回来的戴季陶,他将接任行政院长一职,这是流亡政府已经商定的,虽然无政可行,但既然是政府,当然要把架子搭起来再说,什么部门也都要有一个,以便与他国打交道。
  罗卓英从进大门的一瞬间便热泪盈眶,在主祭主的指引下一步步完成全部仪式,当靠近灵柩瞻仰遗容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那种隐忍、积蓄直至最后爆发的整个过程,史迪威都看在眼中,心想,这位蒋某人的确是有人格魅力的,能让部下在他死后如此悲痛,就像是死了亲爹一般,他自己就比较尴尬了,罗卓英哭得如此伤心,他如果没有半点表情变化,显得有些不近情理,可让他硬生生挤几颗眼泪出来,又有点为难,不得已只能是阴沉着脸,做出一付惋惜的表情,跟在他身后。
  “领袖何走早耶,叫吾辈何去何从,痛哉,惜哉!”
  罗卓英跪伏于地,抚柩痛哭,听者无不动容,大公子站起身,走过去将他扶起,安慰了几句,罗卓英方才拭去泪水,忍痛向夫人等一干家属致礼。
  “夫人、大公子、二公子节哀,吾等定当痛定思痛,继承领袖遗志,为党国奋战到底,他日光复大陆,必亲将领袖送归故里,以慰在天之灵。”
  “司令官有心了。”
  蒋夫人被大公子和二公子扶着,哀哀地回了一礼,短短几天功夫,对方已经憔悴无比,眼睛明显是哭肿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史迪威上前也说了两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蒋夫人看到他,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将军,我的丈夫是坚定的反共人士,美国人民的好朋友,他如今死于非命,美国可不能袖手旁观哪。”
  “对不起夫人,我们尽力了,总统利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多次向共党表达希望他们不要杀害蒋委员长,可惜没有什么作用,共产党最后还是下手了,我们只能表示非常遗憾,希望你保重身体,继续领导这里的人民,自由必将属于华夏。”
  一旁的特使威尔基也走过来,劝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要重新振作起来,为你的丈夫报仇,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为契机,向士兵宣传共产党的残暴之举,让他们同仇敌忾,一定能鼓舞士气,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蒋夫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露出一个希冀的表情:“美国政府会出兵吗?”
  “国内正在加紧训练,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无法出兵,见谅。”
  “那也可以派出海空军吧,听闻共产党十分猖獗,不能提前出动把他们赶出去,会对作战有帮助吧。”
  蒋夫人虽然不懂军事,可是跟在某人身边久了,总会耳濡目染听到一些,否则怎么去美国要援助,威尔基和史迪威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蒋夫人没有官方职务,但做为流亡政府的第一夫人,又是领袖的遗孀,肯定说话更有份量,只看这里的人无不以她为尊就能知道,他们并不敢当真无视她一个妇人所说的话。
  “夫人说得很有道理,我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向总统反应,请诸位多一点耐心,美国政府出兵之时,定是共产党败亡之日。”
  这个保证显然有些遥远,而且没什么份量,蒋夫人咬牙想了又想,突然想到一事。
  “广播里说,美国政府研制成功了一种威力很大的武器,是真得吗?”
  威尔基所知不多,史迪威了解一些,本来公布这个消息就是为了鼓舞盟军的士气,蒋政权也算是其中之一。
  “是真得,自由世界掌握了一些很强大的科技,那是我们战胜敌人的保障。”
  蒋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恳请美国政府在亚洲施放这种武器,摧毁共产党的军队,为我的丈夫报仇。”
  史迪威有些为难:“那样的话也许会造成平民的伤亡。”
  “我不管!”
  蒋夫人尖叫道:“那片土地上全都是心向共产党的刁民,通通死掉才好,当初我们就是太仁慈才会落到这个地步,请务必向罗斯福总统转告我们的请求,用任何武器对大陆实施打击,都是他们应得的,对于这些暴民,不要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他们已经忘记了,党国对他们的恩典,完全沦为共产党的帮凶,请立刻、马上施放这样的武器吧。”
  两人看着她竭斯底里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当初优雅、知性的公众形象,不过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可怜人,他们不敢一口答应,也不敢一口拒绝,只推说要向总统报告,把事情敷衍过去。
  国不可一日无主,在美国人的调停下,国府流亡政权重新选举出自己的领导人,国党总裁一致推举蒋夫人担任,大公子成为中执委,并担任青年军政治部主任,实际掌控这支武装,其余的各个单位也由众人瓜分,甚至还因为人数太少,无法把整个班子撑起来,只能空在那里,或是直接裁撤掉。
  至此,大公子正式以继承人的身份登上历史舞台,在蒋夫人的支持下,成为这里的实际掌控者,而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依然主导一切,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新的领导班子在蒋某人的灵前立誓,一定要追随美国的脚步,为反共事业流尽最后一滴血,完成反攻大陆,还都南京的伟大事业云云。
  在此期间,英国人不断催促国军出动,帮助他们防守缅甸,国军也都以内部事务未清,不能贸然出兵为借口给推掉了,蒋某人下葬在当地的临时坟地,待他日送回国内,大公子亲自抓青年军的思想教育,以“三民主义”“为领袖报仇”等口号激励他们的士气,并且学史迪威那样,亲自给每个士兵发放饷银,以防军官克扣,中饱私囊,此举赢得了不少士兵的好感,总司令罗卓英渐有被架空之感,也不在意,每天照常到岗上班,或是到美国人的兵站去转转,与他们打好关系。
  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位老同事,远征军军长、青年军训练总监黄维,后者是从槟城逃回来的,也是那场战役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与他一起逃回来的只有几个美军顾问,他们从槟城逃到暹罗的国境,再一路逃回缅甸,人人都穿着不知道哪里偷来的平民衣服,吃了不知道多少苦。
  一到缅甸他们就被宪兵带走,先后经历了多次审查,最后还是美国军官为他作证才逃过一劫,但丢失7万人的败仗总要有人背锅,黄维被投闲置散当了个百姓,好在他与美国人的关系不错,美国人看中他做事认真为人古板,让他在物资调配处做了一个联络参谋,专门负责与国军相关方面打交道,地位反而比之前更高。
  “培我老弟,你这摇身一变,得美国人重用,简直是因祸得福啊。”
  “侥幸而已。”
  一想到从槟城化装逃出来的经历,黄维就后怕不已,共产党的攻势与他们的海空优势,给了黄维极其深刻的印象,回来之后他马上写下了几万字的战场总结,希望能给国军提供一个教训,可是递上去之后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在意。
  心灰意冷之下,他才放弃了去疏通关系,如果不是美国人惦记,此刻还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
  这支军队没救了。
  此刻面对罗卓英,黄维又恢复之前淡淡的表情,一切公事公办,罗卓英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计较,反正美援物资都有定数,美国人不会克扣,黄维此人也不会为难,思量再三,在走完手续之时,还是忍不住问道。
  “以你之见,英国人守得住缅甸吗?”
  黄维抬起头,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摸出一根香烟递给他,自己也点了一根叨在嘴里,缓缓说道。
  “我和皮克准将从槟城逃到暹罗人的地界,亲眼看到他们把越过边境的人往回赶,暹罗人不敢得罪共产党,一直在强调中立,实际上呢,向共产党开放了领空,只是明面上,不会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国土,我们一行几个人在暹罗境内东躲西藏,好几次差点被抓住,我尚可冒充当地华侨,美国人只要被他们抓到,肯定难以幸免,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让我等侥幸逃出生天,进入缅甸的那一刻,我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被暹罗人抓住送回马来亚,究竟是幸呢还是不幸?”
  罗卓英愕然,这话等于在说,他已经产生了动摇,黄维摆摆手:“我没想投共,共产党是个什么样子,我在黄埔的时候就一清二楚,当时我认为,军人不能参与政治,只为一个纯粹的国家机器便好,结果你看到了,国府也好共党也好,都是一个德性,把军队变成政治的附庸,我军称为党军,共军更是号称“党指挥枪”,意思都是一个,此非国家之福,也非是我所愿,但正因为如此,两军与世界上其他军队都有不同,苏联人虽然亦是共产,但在黄某看来,与华共又有不同,真正将此贯彻如一的,只有华夏共产党,他们治军之严,无人能出其右,亦无人可以效仿,这样的军队没有自己的意志,如同一部精准的机器,所以我们打不过,英国人嘛......”
  他笑着摇摇头,一切都在不言中,罗卓英听完他的话,细想了想,不禁冷汗直冒。
  “可如今我等与英国人实为一体,他们一旦守不住缅甸,共军便会挥师西进,直逼印度,到时候,我们又岂能置之事外,美国人也绝不可能任由我们什么也不做,到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黄维叹了一口气:“你我都知道,领袖故去,大事已不可为,如今只能指望英美可以打败华苏,我们才有可能重归故土,但如果在此之前,就把人都拼光了,最后只剩下一个流亡政府的空壳子,就算真得复国了,一切也只能听从英美的摆布,他们或许打得就是这个主意,罗老总在大公子身边,请务必向其进言,绝不可答应英国人,共产党要来印度,让他们来便是,这里情况有多复杂,你我一清二楚,共产党没个三年五载根本撕掳不清,我们躲得远远得便是,印度不成就去别处,美国人也不会希望,他们精心训练的国军,白白损耗在这里吧。”
  罗卓英眼中一亮:“培我可有计划?”
  “哪有什么计划,无非一个拖字决,领袖新丧军心不稳便是一个好借口,最好此时军中有真得不稳定之事发生,比如械斗、偷逃、甚至是图谋不轨,只要是动了枪,美国人也会高度重视,谁也说不清楚,青年军中还有多少共谍,要是拉上去,再发生几起新加坡之事,你觉得他们还敢调兵吗?”
  罗卓英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军中那个有名的“书呆子”吗?
  看来新加坡一役,特别是逃回来的那段经历,已经彻底改变了此人的心性,连这种阴毒的计策都能想得出来,罗卓英感觉是不向大公子进言,把人再调回来当个参谋长也好啊。
  “多谢老弟的方略,我这就回去向大公子分说,还请老弟在美国人这里多多进言。”
  “义不容辞。”
  罗卓英很满意今天的收获,上车之前吸完最后一口烟,正打算扔掉的时候,突然发现,手上的卷烟竟然如此熟悉,它并不是美国人从大洋彼岸运来的Lucky Strike,而是他们在缅甸时,英国人人手一支的。
  Universe
  他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惧,要知道,兰姆伽位于加尔各答西北200公里,几乎是个封闭的营地,补给除了军中自己搞屯田种的一些粮食和蔬菜、瓜果、棉花,全都要靠美国人的援助物资,华夏人竟然把商品卖到了印度这么深的地方,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
  美国军官的操守会比英国人好吗?
  他才不相信,在足够的诱惑面前,他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罗卓英突然明白了黄维的担忧,以共产党无所不在的情报网和强大的统战能力,这里的国军绝不会比马来半岛时更顶,何况现在人人皆知蒋某人已挂,精神世界只怕已经崩掉了一大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果然,他都没有来得及实行黄维所说的那些阴谋诡计,河谷的军营爆发出阵阵枪声,虽然很快就被平息下去,不过由此而产生的后果正如黄维所言,军心的焕散已经不是唱两句“三民主义、吾党所宗”就能提得起来的。
  营地里的骚乱引起了美国人的重视,如果这些国军出问题,他们的援助打水漂不说,还会便宜了敌人,这是美国政府绝不可能允许的,美国顾问团与国府进行了一番沟通,罗卓英向他们提出条件,目前的情况下不宜匆忙把部队往缅甸调,事实说服了美国人,他们帮助国府挡住了英国人的要求。
  在自己的地盘上又不听话,英国人肯定心怀不满,明面上不敢做什么,暗地里使使绊子还是很容易的,于是,营地里不时地断电断水,美援物资在印度的港口被英军截留之类的事件层出不穷,又进一步加深了双方的隔阂。
  类似的冲突愈演愈烈,眼看再继续下去可能会爆发兵变,三方不得不坐下来商量一个解决的办法,既然这个方向上行不通,英国人也不希望他们继续留在印度境内,涉及到这么大的一股数量,怎么安排就是个问题了。
  英国人倾向于把他们打发到邻国伊朗,换下在那里集结的第8集团军,用于印度方向,但是怎么过境,需要美国人来安排,虽然两国相邻但那只是在地图上,当中隔着俾路支高地,路途遥远不好走是一方面,当地的部族与殖民者不对付,根本不可能安然通过,英国人打的主意是让国军去帮他们对付这些反对势力,国府的人也不傻,一听就表示反对。
  “此乃借刀杀人之计,我军长途行军,人困马乏,还有妇孺孩童要照顾,此中种种,皆乃行军之大忌,何况这么多人一起上路,沿途粮草如何接济?恐怕英方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吧。”
  英国人当然不可能想得那么周到,甚至根本就没想过要怎么为这么多人补给,被罗卓英一问,顿时哑口无言。
  史迪威也不同意:“这条路是当年亚历山大的大军走过的,千百年来,世界已经进入了文明时代,而这条路与亚历山大时期并没有什么不同,根本不足以支持大军的通过,不如换个方式,第8集团军从伊朗过来,也不会走这条路吧?”
  英方毫无办法,他们可以不鸟国府,却不能不顾及美国人的感受,更不能公然坑他们,国军当中美国顾问众多,坑国军也就是坑美国人,他们只能老实回答。
  “第8集团军拟船运印度,分别在多个港口上岸。”
  “那就在返程时,把国军带上,完成这次转移任务,重武器各自留在当地,由美国负责补充,这是最快的办法。”
  美国并不希望事情拖得太久,马上给出解决的办法,在远东的运输船队中,目前正逐渐以美国人制造的“自由轮”替代英国人的船队,因此,美国人多多少少可以决定一些事情,比如返程里带什么东西,人也好,货也好,英国人都不可能过多干涉,这是史迪威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如果再大一点,比如涉及到了两个国家之间的军队驻防问题,那就要靠罗斯福的特使威尔基了。
  威尔基当然不会与和英国军方谈,直接找上了印度总督第二代林利思戈侯爵(2nd Marquess of Linlithgow) 维克托·亚历山大·约翰·霍普(Victor Alexander John Hope),这是个强硬份子,主张用军事手段打击领内的一切反对份子,包括主张“不合作运动”的印度国大党,连“圣雄”甘地都被他关进了监狱,他倒是不在乎俾路支人的死活,不过对于一直盘踞在兰姆伽河谷的国党流亡政府也没什么好印象,巴不得送走才好。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就依史迪威的计划,在第8集团军的运兵船到港之后,国军依次上船,与他们换防,接替对方的作战任务,即从伊朗方向,威胁苏联的里海地区,这是最直接最有力的一个方向,已经对苏联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
  到了约定的日子,第一批国军在英军下船之后准备登船,他们抬着一具刚从地里挖出来的棺椁,人人披白个个哀伤,没有多少人知道伊朗在哪里,但是很显然,他们离家乡不是更近,而是更远了。
  不知道谁带头唱起一首老歌,一下子感染了全军,悲壮的歌声在港口上空盘旋,久久不息。
  “为王前驱兮,终无悔,去国万里兮,不可归。”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存在舰队
  经过不懈的努力,第52军的所有人员和装备全部送上了仰光海岸,这支解放军主力部队的到来,也让当地的人心更加稳固,特别是那些战车、大管子在城里头转上一圈,华侨无不是欢欣鼓舞。
  第29师虽然也是解放军,可他们是空降部队,没有多少重火力,早先到达的苏岛红军就更不用提了,第52军的火力配置其实在解放军中也只是第二等,区别在于军中没有59中坦的配置,装甲车的数量也比别的部队少,炮兵以牵引火炮为主,自行火炮没有相应的配备,主要原因并非是他们的前身是起义部队,还有战场环境的因素,东南亚地区多山地、热带雨林,道路交通情况比较糟糕,机械化的程度就要打上一个折扣了。
  即使不是头等主力,那也要看和谁比,余汉谋心里很清楚,主力是打出来的,有机会就要把握住,菲律宾战役强度不高,美国人跑得太快,他们的战果相当有限,现在有机会对上英军主力,这就是机会。
  菲律宾战役一结束,他就交上了入党申请书,解放军是党的部队,党指挥枪是原则问题,要想继续干下去,入党是必然的,从日本回来的张自忠、傅作义、卢汉三人都已经被批准入党,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他才45岁还不想去地方上养老。
  当然,我党不是想入就能入的,要彻底与过去划清界限,从思想上接受共产主义,需要一个认识和学习的过程,参加组织生活,向组织上汇报自己的思想变化,从他递交入党申请书那一刻起就成了日常,在政委彭显伦的帮助下,他和军中其他一些要求进步的军官一起组成了学习小组,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慢慢习惯下来,那些枯燥的理论竟然也能融会贯通,写起思想报告、学习心得来变得得心应手,这些点点滴滴的变化,其实就是从心里开始认同共产主义的过程。
  在小组会议上,他开始主动进行自我检讨,让人监督改变以前的一些不良行为,有些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而本人并不自知,经过他人指出,最终意识到错误,就这样,哪怕最开始只是为了留在部队里,多少带着投机的思想,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再加上亲眼看到解放军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国家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变得越来越好,他所担心的那些极端行为并没有发生,甚至就连对付自己曾经的敌人,蒋某人这种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头子,共产党也是采取了公平公正的公开审理,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定下他的罪,并且在死后的处理上表现出极大的人性化,这一切都深深触动了余汉谋的心,让他想起年青时的自己,曾经也是一名有理想,希望打倒列强,让华夏强大起来不受人欺负的热血青年,现在共产党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他们当初的理想吗?
  “老彭,这个国家很多和尚啊。”
  出发前,南洋局给部队发放了写有注意事项的小册子,大都是战区里一些民族、宗教方面的介绍,缅甸国内佛寺密布,僧侣更是随处可见,他们成群结队地走在街道上,与普通民众一样对解放军部队入城感到好奇。
  彭显伦“嗯”了一声:“东南亚各个地区的宗教习俗都有所不同,这里崇佛,我们的战士行军、打仗的时候都要注意一些,尽量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这些和尚有可能被殖民者收买,不过看到咱们来了,多少会收敛一点,与他们打交道是地方政府的事情,咱们只管打仗好了。”
  余汉谋最满意共产党的就是这一点,军队没到,地下党就把战场摸得一清二楚,一些情况细致到了极点,这样的仗打起来如何不轻松。
  现在是在境外,本以为到处都是敌人,他们在菲律宾打仗的时候,当地的地下组织不太给力,很多事情要部队自己解决,特别是口粮,不像是国内,可以组织起支前大军,百姓把做好的饭菜送到阵地上,让战士们吃饱喝足了去打仗,境外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后勤要靠国内送过来,漂洋过海支撑起大军的作战,遇到风大浪大翻了船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因此,太平洋上的作战有个特点,准备时间要占作战周期的绝大部分,精心准备三个月,往往只能打上一个星期,越是现代化的军队越是消耗大,更不要说机械化什么的,光是油料的供应就是个极大的数字。
  他们从新加坡船运仰光,一条运兵船要跟着五条物资船,可能打上一仗就没了,了为此,在第52军从菲律宾启程时,大量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这里,让他们一下船就能得到充份的补给,甚至超出了预期。
  先期到达的前委已经接管了当地的指挥权,第52军的各个部队有条不紊上岸进入准备好的营区,最后到达的重装备成为点睛之笔,余汉谋看到战士们不光有屋子住,而且很快就送来了大批口粮,第52军战士大都是南方人,送来的口粮也符合他们的饮食习惯,有饭有菜还有肉,比他们平时吃的也不差多少。
  余汉谋十分好奇,后勤部门是如何做到的,要知道,第52军三个师加军直属部队超过了5万人,每天的供给不是个小数目,光是一日三餐就足够伤脑筋了,要是时日拖延,这么长一条补给线,还是海运线,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负担。
  “南洋局派来了外贸部门的同志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把后勤补给变成了商品输出,你们看,一条载重2000吨的海船,如果运粮食不过是2000吨大米,可供部队两周之用,如果换成商品,以丝袜为例,足可以装上50万双,每双最低也能换100公斤大米,结果就是5万吨之多,当然一时间未必消化得了这么多丝袜,不过我们还有其他的商品,都是高附加值的工业品,很容易在这里打开市场,拿来购买当地的特产,以我们这么大的购买量,价格还能压得更低,我们甚至可以让他们以期货的形式兑现,一点风险都不用担,你们说,怎么可能打不开市场呢?”
  布鲁代表地方与他们接洽,顺便回答了余汉谋的疑问,听得二人目瞪口呆,这种操作还真是出人意料,在他们集结到来的这段时间,外贸部门的同志已经占领了大半个缅甸,没有涉及的也不过是一些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把这个地区的大部分稻米产量包下,就连即将到来的秋收也给包圆,不光如此,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们将体会到更多的惊喜。
  感情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大军的补给,不光是口粮,还有适应当地环境的用具,轻薄的连体雨衣、药品、驱蚊水、防虫液、多功能砍刀等等,这里的环境与菲律宾又有所不同,大面积的热带雨林、河流沼泽山地纵横,一到雨季更是汪洋一片,天气比敌人更难对付。
  亲眼看到战士们吃上了热乎饭,余汉谋和彭显伦总算放下心来,马上驱车前往前委指挥部所在的村子,见到了叶挺等指挥员。
  “地下工作显示,印度调来了一个第8集团军,人数不少,而且都是白人,像是从欧洲调来的,蒋匪的残余部队同时离开,去向不明。”
  “情报表明,过去一个月里,由印度调入缅甸的英军部队达到了5个师,加上原驻军的4个师又2个旅,总数超过了12万人,其驻军情况、兵力部署、武器装备都有详情附上,我想英军的指挥官都未必有我们知道得详细。”
  “远东舰队呢?”
  “原本一直驻扎在亭可马里的,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距离太远,侦察比较困难,当地应该装备了雷达,具有一定的预警能力,海军拟调用潜艇进行抵达侦察,报告打上去了,还没有回音。”
  霍振东没有想到,缅甸战场会突然间变成主战场,英国人的远东舰队一直在躲避,从新加坡躲到锡兰的亭可马里,把距离一下子拉长了许多,由于失去威胁,他一时间根本没有顾得上,要不是战略方向变更,他都忘了英国人在远东还有一支舰队存在。
  没办法,这支舰队的存在感几近于无,哪怕我军以少量部队出其不意地拿下仰光,都不曾出现过,似乎只是为了保持一个威胁的存在。
  现在是时候要解决这个威胁了。
  “远东舰队驻防新加坡期间,我们拿到的情报是,他们一共下辖战列巡洋舰“胡德”号、航母“光辉”号、4艘殖民地级轻巡“斐济”号、“冈比亚”号、“尼日利亚”号和“肯尼亚”号、以及7艘驱逐舰及其他辅助舰只,再加上原来的一些老舰,总数在20艘左右,本来我们制订了一个突袭计划,在计划实施前他们突然跑掉了,英国人屡次被我们教训,又有美国人的提醒,应该对我们有所警惕,没有把握是不可能主动与我们交战的,要抓到他们,只有先确定他们还在亭可马里,否则大海茫茫要找到并不容易。”
  众人默然,新加坡战役在“七大”之前,如今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英国人不可能什么也没做,锡兰是个岛,与陆地的情况不一样,情报人员很难把消息送出来,“海工委”做了一些工作,但成果并不明显,敌人显然加大了反侦察的力度,一些早期打入的情报人员失去了联系。
  现在得到的消息是岛上全面封锁,没有一定的背景根本上不去,锡兰成为英国殖民地在18世纪末期,之前是荷兰人在亚洲的重要据点,两代殖民者的不懈努力,使得这个6万5千平方公里的大岛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海军军港和重要的物资集散地,英国人在岛上修筑了机场、军营甚至是雷达站,扩建改建了原来的设施,使之能够停泊大型军舰,并具有一定的修理能力,这些消息都是之前打探到的,在远东舰队进驻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我听说,外贸部门的同志发展很快,已经进入了印度境内,是不是向他们打听一下?”
  参谋长安恩溥一到这里就对仰光郊外的那一大片仓储区产生了兴趣,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无法理解这种后世司空见惯的商业行为,更加让人不解的是,英国人明明知道货源来自于华夏,难道没有一丝警惕吗?
  事实让他大跌眼镜,一个多月以来,生意越做越大,竟然从缅甸做到了印度,换回来大量的粮食、肉类、水果和其他特产,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一下子就解决了大军的供应问题,别说一个军了,就算再来两个军十万人,这里也完全供应得起,多余的粮食还可以往国内运,或是与其他地区互通有无,一下子把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商业全部盘活了。
  与这个目地相比,情报获取反而成了顺手之举。
  布鲁摇摇头:“没有那么快,他们现在最多只发展到东孟(东孟加拉邦),离锡兰远着呢。”
  “既然等不了,那就干一次,我带两舰去。”
  邱耀平主动请缨,霍振东问他:“你准备从哪个方向接近?”
  “东边,穿过安达曼群岛过去,在300公里距离左右放飞侦察机,顺便看看岛上的防空力量和雷达的性能。”
  安恩溥有些担心:“两舰是不是少了点?”
  叶挺和周士第都有同样的担心,他们看到的我军军舰队除了“霍去病”号吨位较大,其余各舰都很一舰,主炮口径也不出众,英舰拥有战列舰级别的大舰,又有航母、陆基航空兵做为依托,300公里必然进入航空兵的作战范围,跑得最快的军舰也比不上飞得最慢的飞机,一旦被黏上很难摆脱。
  他们在抗大学习过海军的基本理论,并不是完全无知,不过海军战术还是要以霍振东他们的决定为主,两人不会贸然发表意见,霍振东对着地图琢磨了一下。
  “是有点冒险,我们不知道岛上的情况,也承受不起任何损失,要动就动主力,遇到什么麻烦也能从容应对,我看也没有必要搞什么侦察了,直接打掉它好了。”
  霍振东的意思是把一次侦察行动变成一次战术突袭,而且是在情况不明的条件下,动用舰队全部主力压上去,把握当然要比只出动两舰要大。
  这么做的目地是消除英国远东海军的威胁,避免我军的后勤补给线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或者需要大量的军舰和飞机来保护它,如果不消灭他,我军的行动始终有一个后患在那里,因此,海军此战的首要目标就是英国远东舰队,不管它是否增强或是有所改变。
  战役决心还是要前委来下,叶挺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我们是否要打一场登陆战?如何要占领锡兰,需要动用多少人?如果不占领,如何保证完全摧毁,而不被敌人继续使用?”
  这就是海陆军将领思路上的不同,打一场突袭战和打一场登陆战是完全不一样的,涉及到的问题各不相同,动用的兵力也有所不同,锡兰是个大岛,英国人驻军情况如何?我军需要动用多少兵力完成占领,都需要考虑进去。
  叶挺说得有道理,如果空袭的效果达不到,就算打掉了主要目标,只要设施还能用,威胁就会存在,那么这一次空袭的目地达到了吗?
  占领锡兰,就要为驻军提供补给,又是一个问题,因为它不像仰光,可以靠岸行驶,锡兰位于印度次大陆的下端,距离印度非常近,离我军的补给线非常远。
  说到底还是可用的舰只太少了,从马来半岛、苏岛以西进入印度洋,需要的军舰数量可想而知。
  对于锡兰,后世习惯叫它:斯里兰卡,两人所知道最多的就是泰米尔猛虎组织,一直在和政府军打游击战,这个小国与相隔很的印度不对付等等,其实这种形势也是英国殖民者搞出来的,哪怕最后迫于形势放弃其殖民统治,也不忘在各个国家中制造矛盾,不过现在这些地方还在英国人的统治下。
  换而言之,那个岛上也是多民族矛盾丛生的地方,不管是谁来都不得安生,解放军如果登陆,要对付的可能不光是英国人。
  在第52军到达仰光之后,前委所辖的部队达到了两个整军(第15军、第52军)和两个志愿步兵师,从数量上并不逊于英国人,再加上海军南海舰队、陆基航空兵部队等等,他们需要马上制订出一个可行的计划,至少先确定一个方向。
  第15军军长杨勇倾向于曼德勒方向,英军的大举集结正中他的下怀,根据情报,目前英军沿公路和铁路线展开,向仰光方向排出了一个防御的阵型,9个师以曼德勒为中心,相互之间排列紧密,防区紧紧挨在一起,如果在他们的身后来一家伙,切断印度到缅甸的通道,就可以把这一大坨敌人留在缅甸。
  当然,问题在于,要动用多少兵力才能达到这一目地,叶挺现在面临的两个选择从表面上看都具有相当的冒险性,他一时间有些不把握,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消息,帮助前委做出判断。
  另一个方向上,英国远东舰队也面临选择,他们知道华夏人的海军通过马六甲海峡,已经进入了印度洋,而下一步就将对这里发起攻击。
  “那是第8集团军的运输船队吗?”
  锡兰首府科伦坡以西的海面上,一支船队正朝印度海岸线的方向驶去,船队中的大部分运输船都是美国人造的形状十分丑陋的简易货轮,除了价格便宜没有任何优点,至少英国人的眼里是这么看的。
  “应该是回程的船队,上面都是华夏人,”
  参谋长阿瑟?帕里泽少将了解一些内情,菲利浦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船上装着什么人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第8集团军是从北非调来的,本来准备用于中东方向,现在调来印度,只能说明远东联指对于守卫本地信心不足,而海军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美国的第14航空队还驻在加尔各答吗?”
  “联指的消息,他们也将随华夏人转往伊朗方向,不是德黑兰就是大不里士,准备加强那里的攻势。”
  这个消息让菲利浦斯有些不舒服,英国在远东最薄弱的就是空军了,海军好歹还有条“胡德”,有艘“光辉”,空军一直使用国内淘汰下来的旧飞机,美国人的援助重点也在欧洲,远东空军成立之后,总算开始重视起来,以志愿人员为骨干组成的美国第14航空队就是第一批入驻印度的新式空军,新加坡战役给了英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没有制空权地面部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陆军如此,海军也是一样,菲利浦斯不可能指望一条“光辉”号上的舰载机编队就能撑起一片天,实际上,“光辉”号的舰载机可以用落后来形容,鱼雷机用得还是双翼的剑鱼,战斗机也没好到哪里去,好歹勉强用上了海飓风,而他的对手早就证明了科技上的优势,因此,整个新加坡战役他连出击的念头都不敢有。
  远东舰队的存在就是一种威胁。
  这是菲利浦斯无奈之下的选择,联指不知道为什么也认可了这种判断,至少唐宁街再也不愿意听到“胡德”号或是“光辉”号被击沉的噩耗。
  但是华夏人的海军出现在马六甲以西,亭可马里已经不安全了。
  为了印度的安全,联指和他一样都在向上面要求派来更加强力的空军,美国第14航空队并不是首选,但总比没有强,现在随着第8集团军的进驻,与之配套的空军部队也会到来,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第一支战斗机中队已经进驻达卡空军基地,他们全都经历了对德国人的空战,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装备美国人提供的新式战斗机,后面还有7个中队陆续到来,科伦坡也有一支,我看看。”
  帕里泽翻看了一下备忘录:“是第60大队的85中队,另一个中队第87中队驻亭可马里。”
  菲利浦斯了解了一下,这两个中队都是从国内调来的战功卓著的英雄中队,其中不乏王牌战斗机飞行员,这样的安排让他多少有几分心安,剩下的就是更换舰载机,并进一步加强远东海军了。
  英德和解之后,本土形势好转,编制庞大的本土舰队一下子空出来,他多次表示希望能再调来一些主力战舰,远东海军的实力还是过于薄弱了一些,以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强大,在华夏人面前也没能讨得了好,何况是他这支不大的舰队,出于对敌人实力的估计,唐宁街没有追究他避战的行为,远东战场的急迫性,也让他们开始认真地考虑菲利浦斯的提议。
  实际上,目前英国的所有主力舰和航母都在本国的船坞中接受现代化改装,新型舰载雷达已经成了标配,美国人研究出来的大型拖曳型声呐装置,也在一些反潜功能突出的巡洋舰和大型驱逐舰上配置,只不过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他们的心里也没什么底,说到底,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覆灭给了西方国家当头一棒,其影响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声无息。
  所有的海军将领都知道,新的时代来临了,科技优势可以让旧时代的军舰毫无还手之力,变成一击就沉的铁棺材,美国人和华夏人走在了前面,他们所推出的一项又一项新装备,最终还是要别人来验证。
  菲利浦斯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按照美国人的经验,华夏人最强大的是他们的潜艇部队,可以说用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来形容,于是,亭可马里军港的反潜设施空前强大,反潜网、声呐浮标、巡逻艇构成的一道道防线,简直要把整个海岸线全部包裹起来,再加上强大的防空设施,大量美国人在这个岛上工作,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两样他们不知道的科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第8集团军和配套航空队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华夏人还在遥远的仰光,他们的舰队也隔着大片海域,看起来局势正趋于平静,只不过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打破了这种平静,让所有人又陷入了紧张当中。
  德国人那条跑了大半个地球,曾经搞得英国人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的装甲袭击舰“斯佩伯爵”号,在新加坡战役时躲入了中立国暹罗的港口,暹罗人还没有来得及决定是否依照国际惯例扣留到战争结束,结果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鱼雷击沉了,自始至终,暹罗人都没有发现潜艇或是别的什么船只的踪迹,也不知道袭击来自于哪一个国家,不过英美都倾向于是华夏人所为,尽管他们马上发表了否认的声明。
  这个结果,让菲利浦斯为自己的旗舰“胡德”号担忧起来,毫无疑问,这个目标要比德国人那条小小的“斯佩伯爵”号要醒目得多。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准备好了就去做吧
  1941年之前,东南亚唯一的独立国家只有夹在英法两个殖民地帝国之间的暹罗,它能保持这样的地位并不是国家有多强大,不过与荷印东印度殖民地一样,是多国妥协的产物而已。
  由于这个原因,在南洋的750万华侨中,暹罗一国就达到了三成的比例,也是东南亚华侨数量最多的地区。
  东南亚的巨变,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这个国家,由于日本人没有机会染指,一向与日本关系密切,就连军队编制和武器采购也深受日方影响的暹罗,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一些突然出现的搅局者来。
  除了华夏,还有更近更加咄咄逼人的安南。
  “海工委”并没有因为暹罗是个独立国家而无视对他们的工作,这个国家之前与日本人紧密的联系,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追随其脚步的倾向,而且很快付诸行动。
  “銮披汶.颂堪政府上台后积极推行“泛逮主义”,拉拢与逮族人同一语言的马来人、高棉人、老挝人和禅人,打压具有强烈宗族意识的华侨,1935年国内还有242所中文学校,到了39年已经全部被取缔,1939年5至12月,当局以华文学校进行救国工作,有违暹罗外交政策或按私立学校管理条例办理不善为由,陆续强行封闭242所华文学校。限令所有适龄华侨子女必须接受逮文教育,违者轻则罚款,重则监禁,致使数千名华校教师失业。10多家华文报纸关的关停的停,也几乎绝迹,大批参与援华的华侨被驱逐或是关押,他们还划分居住地,强制华侨迁出家园,由于华侨掌握着国内的大部分工商业,銮披汶.颂堪政府试图通过强制性地措施收购或是并购华人企业,以便降低华侨在社会上的影响,当局与日本政府相互勾结,应日本人的要求,对华人社会的限制和打击有逐渐加深的迹象,1940年日本在华夏大陆的失败,让暹罗政府有所收敛,一些侨领被释放,华侨的行动限制也有所松动,苏岛战役时,就有不少暹罗华侨前往参加,苏岛自治政府成立后,来自暹罗的华侨占苏岛全部华侨总数的大半,比荷印华侨还要多,就是害怕暹罗政府的进一步迫害,或许是看到华夏在东南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暹罗政府慢慢改变了敌视华侨的政策,更希望他们主动离开,据当地地下党估计,两年以来,前前后后离开暹罗的华侨有20多万人,只不过大部分都去了马来亚、新加坡和缅甸,他们不光害怕暹罗政府,也害怕共产党,这些华侨还有一部分被国府残军招募,成为我们的敌人。”
  布鲁介绍道:“早在大革命时期,我党对南洋地区的党组织发展就有过规划,暹罗共产党领导人伍治之、刘漱石、黄耀寰、李华和丘及等都是我党派过去的,他们在华侨爱国人士当中发展组织,建立起地下情报网,先后多次被暹罗政府通辑、抓捕和驱逐,经过我们的营救,一些同志得到了释放,他们在当地的工作卓有成效,我们基本上掌握了暹罗国内的政治、经济、军事等情报,该国有一支人数庞大的陆军,达到了60多万人,最基本的编制单位是团,全军分为6个军区,可以算是6个军级单位,一支在亚洲比较有实力的近海海军,其主力舰大都出自日本人之手,最大的军舰2000吨左右,是日本人帮他们制造的重型浅水炮舰,空军方面比较驳杂,英、美、法、日、意、德各个国家的飞机都有装备,数量在120架左右,他们的主要假想敌是法国殖民地军队,因为双方之间有领土纠纷,经常在边境线上发生摩擦,1939年底的时候差一点就打起来了,当时安南同志在印支殖民地搞得热火朝天,法国人应接不瑕,只能向暹罗妥协,满足了他们的一些条件,稳住这个虎视耽耽的邻居,现在安南革命形势的发展一片大好,安南人民军在多条战线上取得优势,柬、老两国的共产党也在共产国际的支持下纷纷发动起义,法国殖民者的统治摇摇欲坠,失败就在眼前,安南同志提出了效仿苏联加盟共和国的方式组建“印支联邦”,提案正在共产国际执委会进行讨论,我方的意见是按民族自决的原则,不搞强制捆绑,安南同志又提出,在暹罗搞武装暴动,掀起中南半南岛革命的新高潮,推翻反动的銮披汶.颂堪法西斯独裁政府,当地的党组织也有这样的打算,分歧在于是引入外部力量呢,还是支持他们自己来干,我党认为,在打倒英法殖民者之前,不宜再多树一个敌人,暹罗的位置横跨马来半岛,能够直接威胁到我们的缅甸补给线,这是一个没有必要的变数,中央与安南同志沟通,希望他们先不要急于挑起战争,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布鲁这么一解释,霍振东和王雨田就明白了,我军并没有在暹罗湾部署军舰,而安南海军有几条现代化的舰只,包括一条基洛级常规动力潜艇“巴地.头顿”(HQ187)号,如果想要完成这种程度的突袭,毫无难度。
  那么问题来了,安南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汉斯.朗斯多夫海军上校也有同样的疑问,当然,他连事件是谁做的都不知道,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了,等他们听到动静跑上码头,自己那条16000吨的装甲袭击舰“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已经坐沉在海港中,只剩下主桅和一部分上层建筑露在水面上,顶端飘扬着帝国海军的铁十字“卍”海军旗。
  让人不解的是,这里是暹罗海军的军港,防卫森严自不必说,里面停泊的也远不只一条“斯佩伯爵”号,还有十多条暹罗人的大小舰只,从150吨的海岸巡逻艇到2000吨的“吞武里”级海防重炮舰,敌人是如何在这么多军舰中选中了自己的船,并一击即中的呢?
  要知道,鱼雷可不长眼,真要偷袭肯定是一炸到底,把这里端了不香吗?
  上校和“斯佩伯爵”号是6月份转移到暹罗港口来的,当时德国人还没有下场,但英德之间不再敌对,他们也失去了继续作战的目标,又要维持舰队的运作,根本没有继续生存的希望。
  法国人委托日本人维修的那9条战舰,被日本人一再以尊重合同守信誉为由扣押在长崎,当时他就有些预感,自己怕是回不去了,日本人不会放过9艘法舰,华夏人也绝不可能放过他的军舰,人家又不傻。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把船开到中立的暹罗港,华夏人不会干不宣而战的事,更不会对中立国家下手,至少手下的生命有保障,与国内联系之后,海军总司令邓尼茨同意了他的做法,船扣留也就扣留了,人员一定要回来,他们在暹罗等到了德国对苏联开战,整个欧洲卷入战争,他的大部分部下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回到了德国,只剩下了少数人留在这里,朗斯多夫是应暹罗政府的要求留下来的,因为两国经过一番谈判,决定把德国的几条军舰全部转让给暹罗,他和其他一些军官负责人员培训。
  这是无奈之举,交易的对象包括“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装甲舰、武装货船“阿尔特马克”号、4条U型潜艇以及上面所有的武备,除了德国人的通讯密码机和航海日志,连自卫用的MP18都留给了暹罗人,德国人留下了一个技术团队对暹罗人进行培训,朗斯多夫上校是他们的负责人。
  他的副官于根·瓦滕贝格少尉(Jurgen Wattenberg)惊愕不已:“究竟发生了什么,是鱼雷吗?”
  “恐怕要打捞起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朗斯多夫有些遗憾,多好的军舰啊,曾经杀得敌人闻风丧胆,居然这么不明不白地沉没了,他更倾向于某种自杀式的袭击,德国海军的U47号潜艇,曾经偷袭英国的斯卡帕湾军港,一举击沉英国人的“皇家橡树”号战列舰,成就了U艇的赫赫威名,那可是英国人的本土舰队驻地,防卫比这里强上百倍,不也没有任何发现吗。
  但问题是,暹罗目前还是个中立国家,并没有介入任何一方的战事,德国人的军舰交易也是个秘密,对外是以扣押直到战争结束为止,这是符合国际惯例的,因此发生这样的事情,暹罗方面首先不干了。
  “斯佩伯爵”号是他们得到的最大吨位的军舰,价格肯定也是比较优惠,本来有希望成为地区海军小强,没想到还没爽过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这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44岁的首相銮披汶.颂堪身穿一身陆军少将礼服,剃着一个西式短发,面相与东南亚人种有些区别,反而有点像华夏东南沿海的居民,事情一出他就从官邸乘车而来,想要亲自看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军方如临大敌,宪兵接管了基地的守备,正在对值勤的军官和士兵进行盘问,海军一些主力舰升火出港,毫无目地地在他们认为的可疑海域进行大肆搜捕,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结果只不过是徒劳。
  在沉没的地点,一些潜水人员背着氧气罐子往下跳,德国的技术人员在岸边负责指导,他刚好听朗斯多夫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开口问道。
  “上校,只能打捞起来才能判断出是什么武器袭击了我们吗?”
  “看损害程度吧,要让“斯佩伯爵”号这么快沉没,至少需要三条重型鱼雷,而据码头上的士兵称,他们只听到了一声爆炸,那么它究竟在哪个部位爆炸的,又造成了多大的损伤,都是我们需要了解的,潜水员毕竟只能看个大概,无法做出准确的分析,要是能打捞出来就更好了,毕竟它只是沉在了港口,水深有限,打捞难度不算太高,如果有可能还能修复重新使用呢。”
  銮披汶.颂堪心里一动,双方已经签署了协议,交易就算是达成了,德国人留下来是为了履行协议内容,要是连船都没了,不有什么协议可言?
  虽然暹罗的技术能力不够,不过做为中立国家可以寻找其他的渠道,无非就是多花一些钱,再贵还能贵过买一条军舰?
  潜水员经过一番努力,最终搞清楚了爆炸的位置,也让他们的侥幸不翼而飞。
  他的“斯佩伯爵”号被不知道什么武器炸断了龙骨,基本上失去了修复的价值,捞上来也只不过拆废钢铁而已。
  这个结果,让銮披汶.颂堪气得脸色发青,这是赤果果的战争行为,对暹罗王国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样的武器?哪一国生产的,我要最直接的证据!”
  潜水员被他们一批批地赶下水,在沉船的四周努力寻找武器的残片,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些碎片,通过仔细地研究和分析,应该是一枚重型鱼雷的残片,而根据雷体上一些微小的标记,它来自于苏联!
  暹罗政府集体沉默了,谁都知道苏联正和西方为敌,他们是不是真得派来了潜艇到东南亚搞事情?这个时候也没有愿意去追究,因为那就意味着要选边,如果暹罗靠着欧洲,那说什么也不能忍,问题是现在华夏人在东南亚掀起了大规模的解放战争,中南半岛上又是安南人在四处搞事情,他们已经把法国人赶到了绝境,很快就将取得最后的胜利,暹罗被夹在当中可谓四面皆敌。
  “我们不可能向苏联政府发难,他们也不会承认,或许这就是他们要达到的目地,以一次袭击事件,把暹罗拖入战争。”
  内政部长比里.帕侬荣不无担忧地说道:“我们之前与日本走得太近,在苏联方面看来,或许正好需要一个借口。”
  “难道就这样忍了吗?”
  教育及文化部长銮威集.瓦他干是个狂热的民族主义份子,一直主张对华侨强硬,也是个很有名的反共人士,在他的班子中属于“鹰派”,是军方的一个喉舌。
  “你想怎样?”
  “至少要对苏联和华夏提出严重抗议吧。”
  帕侬荣问他:“证据呢?”
  “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是谁?这要什么证据。”
  暹罗官员无不是点头称是,东南亚就这么些国家,苏联人太远未必真得是他们,但华夏人就在这里,又占据着战略上的优势,看到暹罗人与德国人眉来眼去地不舒服想搞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暹罗人看来,就算没有达成交易,德国人的这些军舰扣押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是别人可以随随便便搞沉的,这是严重侵犯了国家主权,如果一声不吭,岂不是默认了自己理亏?
  只是两国没有建交,他们只能通过华侨代表为中间人,向华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非常不满意这次突然的袭击事件,指出这是要把暹罗推到敌对的阵营,要求华夏方面做出解释。
  事情自然传到了南洋局,张浩、赵宏伟、董必武等领导人马上召开了会议,并现场连线仰光的前委,向他们询问有无此类行动计划,回答自然是没有,我军有任何行动又怎么可能不请示、不汇报呢?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干的,于是才有了上面布鲁的那番话。
  涉及到了两国关系,南洋局做为一个地方派出机构就不够份量了,需要向中央报告,中央对此十分重视,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影响到了之前制订的战役计划,暹罗的位置非常重要,正好横跨两大洋(印度洋和太平洋),如果他们有异动,可以直接威胁到前线的补给线,平白无故多一个敌人出来,虽然这个敌人未必有多强,但终归是个不利的变数。
  ““海工委”分析,极有可能是安南的同志所为,是不是约见一下安南大使?问问他们。”
  总参谋长徐向前的提议中规中矩,老总默不作声,主席也只是一只烟接着一只烟地抽,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徐向前不明所以,等了一会儿,二部部长曾希圣走进来,递上一份情报。
  事情还真是安南海军所为,而且安南政治局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也在自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巴地.头顿”号策划并实施了这次行动,没有上报安南中央,也没有告知安南海军司令部,目前该艇已经回到西贡,艇上官兵正在接受审查,或许是出于保密原因,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向我党通报。”
  曾希圣是从哪里获得的情报,没有人关心,但是情报的真实性毫无疑问,主席弹了一下烟灰,开口说道。
  “它们这一打,把形势搞复杂了,可以想见,西方人一定在其中推波助澜,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啊。”
  “嗯,曼谷各大使馆的外交人员走动频繁,应该与此事有关。”
  老总问道:“暹罗的军力情况,根据“海工委”的消息,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啊。”
  “在这种情况下,高兴的只能是英国人,安南同志这么干,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主席摆摆手:“无非是看到我们一路高歌,坐不住了。”
  没过多久,主持中央日常事务的胡服带来了上海方面的消息,安南代表正式向共产国际执委会提出动议,要求在暹罗开展武装革命,解放这个反动的法西斯国家。
  事情昭然若揭,安南已经基本完成了法属印支殖民地的解放工作,希望承担更多的国际义务,用这种方法挑起战争,革命的烈火烧到暹罗,这有错吗?
  当然没错了,但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又没有与我党协商,那就有说道了,我党是绝不会这么干的,就算要在暹罗发动武装革命,也会正大光明地亮出旗号,更大的可能性是支持暹罗人民的自觉行为,而不是包办此事,打下来扶持一个听话的傀儡政府。
  胡服也颇有微辞:“暹罗不是殖民地,暹罗人民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应该由他们自己决定,他们没有加入帝国主义阵营,我们不能用阴谋手段逼他们加入,然后再加以消灭,这样一来,岂不是连性质都变了?”
  ““海工委”的意见呢?”
  “南洋局转“海工委”的意见是,暹罗国内民族主义思潮泛滥,现政府之前有过排华倾向,后来迫于形势有所改变,这件事情一出,恐怕又会回到以前老路上,现政府很有可能是想通过这件事把民众鼓动起来,为战争做准备。”
  “岂有此理。”
  老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到华侨身上,二部要密切注意这方面的情报。”
  曾希圣答应下来,总参情报部目前可不只是破译密码一个功能,解放军的军方情报网也将是其最重要的功能,与改名为“国安部”的原社会部功能并不重叠,他们所涉及的都是军事方面的情报。
  现在,暹罗方面已经在向华夏提出抗议,指责我方不宣而战,侵犯他们的主权,外交部虽然拟发了声明,表示并不知情,然而形势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重大变化,在这种情况下,把安南推出来,向世界公布真相?
  那样的话,除了让共产主义阵营自己乱掉,又有什么作用呢?
  恼火归恼火,我党也决不可能因此与安南翻脸,事情还要继续下去,让安南与暹罗互相保持压力,又不至于马上动武,就需要一些技巧了。
  “外交部应该严正指出,我党一向对海外华侨的生存状况表示关切,不允许任何国家以不公平的方式迫害我国侨民,一旦发现此类行为,华夏绝不会坐视不理,我党严正声明,将采取一切手段维持华侨的正当利益,也请相关国家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华夏的底线,迫使我们选择不愿意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胡服记下主席的建议,马上与长安的总理通话,如今两地的有线和无线通讯都已经建成,联系起来十分方便,军委指挥中心更是具备了光纤实时视频通话的能力。
  “主席呀,老总、胡服同志、向前同志,你们好。”
  总理隔着屏幕与大伙打了个招呼,双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延安的数据处理中心就建在中央军委大楼的隔壁,因为这里的警卫工作最有力,放到这里最安全。
  当然了,目前的总体数据交换量并不大,即使带宽有限、处理器性能一般,也能达到非常流畅好用的效果,而以海南的库存和技术实力,还不足让所有的国土都实现数字化通讯,只能保证一些重点地区,首都自不必说了,上海、东北工业基地和其他一些地区,目前已经建立起简易的数字网,主要是用于工业化大生产,通讯只是个附带功能,而在延安,无线通讯也在小规模普及中,数字式对讲机、通讯器、无线电话机都用在了部门通讯和日常应用当中,为的是提高中央的反应速度。
  像这种两地之前的视频通话就是非常有用的,可以实现不同地方的实时视频会议,就像是面对面一样,而且随时随地都可以召开,不用像以前一样,把人家从窑洞里叫起来,走上几里山路,好不容易才开上一个会。
  “恩来,你在工地上?”
  从画面上看,总理的身后是即将建成的国务院办公大楼主体建筑,为了赶进度,工程24小时三班倒,差不多两三天就能盖上一层,如今主体建筑已经封顶,正在进行外墙、管线和其他设施的安装,可望在国庆之前竣工。
  “嗯,有一些问题,要与下面的同志作一个交流,工地上比较吵,我进帐篷来好了。”
  光线一暗,总理进入了办公的帐篷,关上帐门,胡服向他传达了中央对于此次事件的意见,共产国际在上海的会议意见,以及安南方面的打算。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想阮爱国同志应该是不知情的,不过到了现在,他的意见也不可能完全推翻安南中央的集体决议,明面上,我想这样办,请外交部陈部长约见安南大使,向安南方面转达我们的意见,私下里,我想与阮爱国同志谈一谈,两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未经协商,要靠事后来补救的事情,那样是很不好的。”
  “正是这个道理,我们现在都分别成立了自己的国家,国与国之间有分歧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不能谈得嘛,如果安南方面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开诚布公地与我们协商,希望这样的事情呐,不要再发生喽。”
  会议很简短也很高效,主席交待完,马上向军委建议。
  “南洋局张、赵、董并转前委叶、周、霍、王各位,暹罗事件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变化,要对马来半岛暹罗境内的军队调动、武器装备情况进行密切地关注,并随时保持警惕,现在看来,不能完全排除暹罗突然发动进攻的可能性,当然,我们会尽力降低这种突袭的可能性,望在今后的作战指挥中,加强警戒,进一步完善作战方案,如果准备好了就去做吧,军委相信你们的判断和执行能力。”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该从咱们的领土上滚蛋了吧
  暹罗局势的突然变化,给我军在缅甸的行动增添了一些变数,也让已经到达仰光的部队更加谨慎,决定作战计划之前,要考虑因素更多,而他们的上级南洋局,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直接负责机构。
  “他们这么做,是延续的后世安南人的思维,以为我们还是原来的华夏。”
  做为资深的海航飞行员,赵宏伟从服役起就在海南一带驻防,周边国家哪一个没打过交道,安南这个打着红旗的地区小强一直上窜下跳,时不时地给咱们添点恶心,国内的大规模反华排华风潮更是由来已久,一说起他们,赵宏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张浩来得久,多少也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况且得知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没有人不会生气,虽然现在大家称兄道弟,但关系分得很清,国家行为就是国家行为,别来我说利益你说感情,大家鸡同鸭讲那一套就好。
  负责统战工作的董老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历史,对此说得更加直接:“我看要直接与他们对话,搞清楚原因,这不是个小问题,我们不能在前方打仗,后面有个什么......喔对,不稳定因素,那是打不好仗的。”
  他的资历够老,又是参加了长征的坚强党员,来到海南之后直接执掌人大这个关键性的岗位,却没有人有想法,无论哪个时代的干部都非常尊重,也是中央敢于让于铮入京的主要原因。
  南洋局是中央的派出机构,有着与中央一致的下属配制,军委、参谋部、经济部门和外事部门一样不少,省委外事办承担起这个责任,在一般情况下,与东南亚各地区之间的对外事务都是他们负责,出了这样的事,外事办主任方源达也被召来旁听,以供领导征询意见。
  “方主任,你们的意见呢?”
  南洋局第一书记张浩直接点了他的名,方源达站起身说道:“事出突然,我们与国务院外交部沟通之后认为,这次事件,极有可能是下面的部队自行所为,他们也在处理此事,如果与他们沟通的话,其中分寸如何掌握?首长们有没有什么指示?”
  这就是外事部门的特点了,虽然有五项原则的存在,但具体问题非常多,在大方向下要如何争取,就是很复杂的过程了,其中最主要的是体会中央意图,只有把握住了这一点,最终的结果才不会跑偏。
  此刻在长安,外交部长陈毅正在约见安南驻华大使范文同,我国驻安南大使也在河内与对方的外交部门会面,这是国家层面上的,同打红旗的执政党,还会有更深层次的交流,上海的共产国际执委会常委会议,此刻也在讨论安南提交的关于在暹罗发动武装革命的提案,南洋局做为党的执行局,将担负起与安南党直接对话的任务,比起外交部门,方源达能拿到的权限更大,程度也更深,也就是说,他是不需要外交辞令的,也没那个时间,南洋局需要他们解决问题,因为战争耗不起。
  方源达的问题很直接,也很尖锐,南洋局三大巨头都沉默了,中央的指示给了南洋局很大的权力,自然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在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心目中,安南党是兄弟党,是并肩作战的同志,本能地就会往好了想,有没有事都会为他们着想,而经历过历史的人,当然会多想一层,至于谁更接近真相,反而不是当务之急。
  前委等着他们解决问题呢。
  参谋长郭鹏举起手,赵宏伟一指他:“老郭你说说。”
  “各位首长,我其实一直就有个疑问,南洋局管辖的范围太大,东南亚和中南太平洋隔得这么远,相互之间很难呼应,需要我们统一指挥,那么问题来了,共产国际上海会议所做出的决议,是由我党领导这片地区的殖民地解放运动吧,为此,菲律宾、苏岛、马来亚、新加坡以及之后的缅甸、印度都将接受我党的领导,没错吧,安南呢?我党是否对他们的行为有明确的约束权力?”
  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安南是否应该向我党交出指挥权,以统一东南亚地区的军事指挥,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发生暹罗那样的突发事件。
  目前已经解放的各个地区,菲律宾派驻了军事代表团,除了帮了助菲方建立起自己的武装,菲律宾共产党领导人在共产国际大会上明确表示,菲律宾人民军将派出相当数量的部队,接受我党的指挥,苏岛自治政府也是一样,苏岛红军一直接受南洋局的调遣,新加坡战役结束之后,新组建的马来亚共和国和新加坡-婆罗洲华侨自治政府也都明确表示,愿意接受我党的统一指挥,并向我军开放军事基地、沿海港口和其他设施,新加坡的樟宜海军基地就在南海舰队的直接控制下,一些军用民用机场在我军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起降,这就是东南亚一盘棋的体现,并不是我党恃强凌弱,逼着他们开放领土,因为不打倒英美帝国主义,他们的国家随时会被反攻倒算,在这个过程中,我党既没有让他们冲在前面当炮灰,也没有要求他们无条件提供物资和人力,就算真有什么需要,也是当成正常的商贸往来在做,种种举动,都赢得了这些地区领导人的好感,让他们深切地感受到了华夏这个正在崛起的大国,有着与西方殖民者截然不同的胸怀和公平公正的做事办法,恰恰是后者,让这些小国安心,并增加他们的信心。
  安南之前其实也是一样的,他们有自己的穿越者,而且掌握了一些新式武器装备,只是缺乏后勤保障,海南可以提供的,与他们所缺乏的正好互补,双方从一开始就是以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来相处的,安南在北圻发动武装起义,掌握了当地丰富的煤铁资源,这些资源都可以在海南换成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是第一批歼一的海外客户,我党愿望向他们提供武装装备,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可以竖立起另一个自力更生发动武装起义解放全国,建立起社会主义国家的榜样,实事求是地讲,安南干得还是不错的,在短期内建立起自己的武装,不断地打击法国殖民地军队,一步一步地把他们赶出安南,与华夏前后脚成立自己的国家,让社会主义阵营又增加了一个生力军。
  因此,他们的行动,基本上我党都没有加以干涉,法国人的殖民地政府跑到了金边,新生的安南政权也在当地党组织的帮助下,继续向柬、老两地进攻,并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法国殖民统治摇摇欲坠,很快就会被清除出东南亚地区。
  于是便发生了暹罗事件,安南人出奇不意地潜入暹罗军港,干掉了德国人的袭击舰,暹罗人把这事算到华夏的头上,我们又不能揭露这事是安南人干的,相当于是华夏在帮他们背锅,这事地不地道先不说,也违反了统一指挥的原则,要是各国都各行其事,岂不是乱了套,那在大会上的决议就成了盲动的信号,将给世界共产主义事业带来难以想像的损害,这并不是耸人听闻,也不是夸大其辞,它的负面影响已经产生了,那就是暹罗政府对华侨的政策又开始收紧,他们的军队开始往边境上调动,由于领土横跨马来半岛,暹罗与缅甸和马来亚都是邻国,这样一来,就连马来亚和新加坡也开始紧张起来,我军的补给线更是暴露在暹罗的打击范围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要消除这个威胁,一头摁住安南,一头摁住暹罗,南洋局的动作还要快,郭鹏提出来的,就是问题的核心,安南必须要被纳入统一管理中来,做什么事先要知会我们,才能杜绝这类事件的发生。
  涉及到两党关系,南洋局只能向中央征询,中央决定,邀请安南党政代表团访问华夏,第一站就定在距离很近的海口。
  这个安排是有深意的,一来凸显我党的态度,那就是先谈,在海口谈不拢就去上海谈,上海谈不拢就去延安谈,不管怎么样先谈了再说。
  二来,表面上只是个普通的国事访问,对内对外都有交待,可以最大程度地消除不利的影响,第三,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必须要开诚布公,这才刚开始呢,要是开头就有了嫌隙,对于日后的两党两国关系发展肯定是不利的。
  有问题解决问题、有意见提出意见,就是我党的态度。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外交部发出的邀请很快得到了安南方面的回应,日期也定在了最近的一天,两地相隔很近,飞机不到一小时,水路也就几个钟头,南洋局负责接待的外事办人员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为了表示重视的态度,南洋局第一书记张浩带人亲自去码头迎接,结果发现,安南党的总书记阮爱国不在代表团的名单中。
  代表团团长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国家副主席孙德胜,同行的还有安共对外联络部部长黎德寿、海军司令员陈英治等人,华夏熟悉的几位领导人阮爱国、长征、黄文欢全都不在其中。
  最大的问题在于,之前总理亲自出面邀请阮爱国出访,安南方面也是答应了的,现在却没有来,让人不禁有些疑问,对此孙德胜的解释是身体问题。
  张浩面露关怀之色:“严重吗?有需要的话,我方可以派专家去河内,如果还不行,也可以派出专机,把阮总书记接到海口,这里有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科技,一定能保证总书记的健康。”
  同行的方源达发现安南代表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对张浩的关心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感谢华夏同志的关心,阮总书记正在恢复中,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静养,他本人因为身体而耽误了这次访问深表歉意,并托我向贵国总理和其他友好人士表示感谢,在身体康复之后,一定会找机会来华夏,弥补这一次的遗憾。”
  张浩不动声色地含笑答应下来,没有再追问下去,双方各自介绍,安排车子、食宿、定下欢迎晚宴的时间,并对随后几天的行程做出安排,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中央收到南洋局的报告也很吃惊,本来已经准备动身去机场,赶往海口与阮爱国相见的总理在上飞机前收到中央的消息,又折返回来,当即召开视频会议,研究这件事情的影响。
  这一次人到得更齐,前往东北调研的中央书记处书记、政治局常委于铮也在沈阳连上了视频,总理回来前,他正在向中央汇报自己调研的情况。
  “我在沈阳第一机械厂(沈阳兵工厂)呆了一周,这个厂的规模很大,只能算是走马观花,不过可以看出很多问题,首先是国有大型企业的体制僵化问题,企业干部又是国家干部,干得好升职进入部委或是转任地方,干得不好,降职甚至是平职进入部委还是转任地方,只要完成国家下拔的计划,考绩就能得个中平,想要出彩的话,搞搞突击生产,或是抓几个劳模典型,写上一篇有份量有影响力的文章,只要被中央领导看到,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他们最怕的是什么?出现生产事故,影响上级对自己的看法,那么这样的企业领导人,必然会以求稳为主,没有上级的指示,不敢越雷池一步,没有任何动力推动生产技术的进步,开发新产品,主动寻找销路,把一切都推给国家,按照计划来生产,根本不愁销路,现在是建国初期,人民群众刚刚从敌人的侵略中解放出来,从压迫中站起来,他们身上有着强国的意愿,有建设的热情,愿意奉献出自己的青春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甚至是牺牲自己的一切,这样的热情,还能持续十年,这十年就是国家建设的黄金时期,毫无疑问,即使我们什么都不改变,就这样子发展下去,国家也会有大幅度的进步,到我们的第2个五年计划完成之际,新华夏一定会成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强国,因为这一切已经被证实过。”
  主席捻着烟的手向屏幕一指:“说但是。”
  “但是,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到了我们的第二代、第三代工人,他们与新华夏一起成长,已经习惯了祖国的变化,工作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没有人再讲主人翁精神、奉献被人嘲笑、偷懒耍滑成为习以为常,人人的收入平等,干好干坏一个样,工人的身份成为终身制、铁饭碗,厂领导无权剥夺,只能调离,随着退休人员和家属的数量越来越大,企业的利润被吞噬一空,往往还入不敷出,更加不可能有多余的资金进行技术研发,一条生产线用上20年、30年,直到被世界潮流远远地甩在身后,连破产清盘的价值都没有,只能靠贱卖资产和土地,一次买断工龄等办法结束这一切,而那些一辈子在工厂里工作的工人和家属,就会被直接甩到社会上,让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来生活,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和最下层的群众,在来到东北之前,我曾经很乐观地认为,有了我们的经历,只要吸取教训,就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没有一个有效的机制,我所说的这些一定会再现,而且不会太久,因为现在我已经看到了苗头,我们的厂领导,却提不出解决的办法,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于铮一连说了两个非常,以表明对事情的态度,他说得其实是一个干部能力的问题,提前十年建国,党组织的数量和质量都比1949年要差上许多,以企业干部为例,他们在成为厂长之前很可能连这个工厂是生产什么的都不清楚,而有技术的干部首先得去搞技术,因为太缺了,这就导致一个问题,这位厂长根本不知道企业应该怎么发展壮大,只能听从国家的安排,让他怎么干就怎么干,国家又怎么可能去管每一个企业的具体事情?那要这个厂长有什么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鞍钢所发明的“两参一改三结合”的管理体制,其实就是缘于干部本身能力不足,不得不群策群力的结果。
  他说的那些后果,主席和其他领导人已经从视频、书籍中看过了,而这些事情正是发生在东北这个老工业基地的真实事件,现在的东北还不是老得落后要被迫转型的淘汰地区,相反,它目前是共和国的主要工业生产基地,负担着“一五”计划中最重要的工业生产和人材培养工作,党和国家对它寄予厚望,也让这里的干部身上有着极大的压力,于铮从热火朝天的表面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并在政治局会议上提出来,当然首先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对东北的干部同志提出批评意见,因为这并不是他们的责任,正相反,于铮在东北看到的,是干部们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情景,是工人师傅们加班加点、不计报酬的奉献精神,他内心非常感动,这些场景在后世很难看到了。
  正因为如此,他不希望这一切在十年后就消失掉,站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他的眼睛里是全省的未来,站在中央领导的岗位上,当然要对国家的整个经济建设做出自己的判断,中央政治局会议不是吹棒会,而是要找出问题、解决问题,有些事情抓得越早越有效果,等到积重难返,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新华夏未来必然会以公有制经济为主,如何让公有制经济富有活力,就是于铮正在研究的课题,这是一个崭新的课题,后世的经验只能起到参考作用而不是照搬,因为国际国内环境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在做任何决策之前都必须要充份地进行调研,是中央在“七大”上确立的一个基本工作原则,调研制本身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主席在参加革命之初就曾不遗余力地进行地方调研工作,从而最终确定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革命思想,已经被历史证明是完全正确的。
  “我现在想到的办法,是从两方面着手,一是推行全面质量管理,落实生产责任制,解决一个生产标准化的问题,二是工会不能只是发月饼发猪肉发水果搞相亲会的边缘组织,他应该成为领导与工人之间的一个桥梁,而且它应该成为工人的代表,并不是说社会主义国家就不需要工会来对抗资方了,我们说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工人是工厂的主人,从哪里体现呢?工会组织,他应该是由工人选举出来的代表自己利益的一个正式的官方组织,我们不提倡搞罢工,那么如果工厂领导出问题怎么办?这种事情不是个例啊,相反一定会出现,而且危害极大,工人与领导如何平衡?只有工会,他必须不能轻易被收买,能够充份地为工人说话,在防止领导阶层的蜕变方面,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于铮心里想的远不只此,政企分离、在国企中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给予企业更大的自主权、对企业所属的第三产业进行整合、推行招投标制度、进一步优化计划经济下的生产任务分配、对全国企业进行分级等等一系列的举措,中心思想就是打破企业僵化的环境,让他们始终处于一个竞争的平台之上,要拿到国家计划,他们必须表现得更有竞争力,而不是靠施舍。
  但是很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工业化才刚刚开始,不能太过超前,步子大了会扯到蛋的。
  这些问题过于专业,大部分时候,主席和其他领导人都是以倾听为主,口头报告之外,于铮还会准备正式的书面报告,用更加浅显易懂的语言来阐述自己的看法,并以大量的数据做为论据,一份枯燥的报告如果配上翔实的数据,看起来就会更加容易明白。
  当总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联上视频之后,于铮也刚好结束自己的汇报,开始听取南洋局关于安南问题的报告。
  重点不是他们在想什么,而是阮爱国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代表团的名单上,很显然,没有人认为他当真生病了,因为之前总理亲自发去了邀请,那就是正式的国家级的访问,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行动受限?”
  都是老革命了,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总理当初负责南方局的时候,亲自处理的安南关系,虽然没有什么确切的内情,不过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北圻是不是还有我们的同志在那里?”
  张浩回答:“嗯,煤、铁、大米三种主要外贸产品的出口口岸都在海防港,我们在那里有一个办事处。”
  “恩来,你怀疑安南国内发生重大事件?我们的大使馆也无法拿到确切消息,要通过旁敲侧击来推断?”
  “现在不好说,心里有点不托底,我是想知道越共的政治局组成有没有什么变化。”
  总理没有说为什么大使馆搞不到,而远在海防港的一个商业办事处却有办法搞到,张浩马上吩咐下去,没过多久,一些新的消息陆陆续续传来,华夏与安南的贸易在他们建国前就开展得如火如荼,这种紧密的联系,要比一般的外交关系还牢靠些,以海南干部的手段,哪怕没有任何目地,也会自然而然地做一些工作,总理很清楚这一点,结果也证明了,他们的效率相当高,这些消息在几位中央领导手中传了一遍,于铮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也是安共新当选的政治局委员、国防委员会副主席。
  黎笋
  到穿越之前的2019年,这货早就做古了,不过留下的影响无处不在,而且是安南人心目中的英雄,在两党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我方曾经委婉地提醒过,要留心这个人,但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人家党内的自己事,最终怎么处理的,安南方面也没有向我方通报过,现在看来,这个人还是混进了领导层,当然他的能力在一干安南领导人当中相当突出,有毅力有手腕,否则也不会登上高位。
  于铮向众人介绍了一遍,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安南人民军的骨干是以穿越者为主,海军司令员陈英治、总参谋长阮曰顺都是来自21世纪的现役将领,他们心目中倾向于谁?我认为黎笋的可能性更大,甚至于,武元甲同志很可能也被架空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话,“暹罗事件”就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违反命令、擅自行动,很有可能是某种试探,试探我党对安南调整领导结构的反应。”
  于铮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那就太阴谋了,假设穿越三巨头有了自己的心思呢?
  事情很麻烦,麻烦并不在于安南人未经通报袭击了一个中立国家的港口,也不是阮爱国这个精神领袖失去自由,而是安南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在明面上对着华夏去,双方的经贸往来一切如常,代表团正在海口访问,共产国际执委会里的提案,在任何人看来,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推进世界革命而已。
  因为他们内部更换领导人,华夏就大兵压境,来一出“河内之春”?
  我党在1979年差点就完成了这一壮举,然而最终依然没有这么做,安南人恰恰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会是这样吗?
  与会人员都在思考,主席一支烟吸完,又接上一支,用剩下的烟屁股把它点燃,却没有往嘴里送。
  “安南是不是还占着我们的岛屿?”
  “嗯,根据两党达成的协议,在他们进行武装斗争期间,可以暂借一些岛屿做为训练和出兵的基地。”
  “现在他们已经建国,我们完成了自己的约定,是不是按照协议可以把那些岛屿收回来了呢?”
  总理眼中一亮,我党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又不可能兵戎相见,那就换个方式好了,这是阮爱国代表安共签署的协议,现在拿出来,正好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可以限定一个时间,让他们在期限之内撤离,南洋局去谈好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从咱们的领土上滚蛋了吧。”
  主席把烟扔进嘴里,烟头上的火光忽明忽暗,一闪一闪地。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