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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这世界危在旦夕
  德国威廉港海军船厂,一艘灰黑色涂装的巨舰正缓缓驶出港口,从外形上,他很像“沙恩霍斯特”级战巡,德国人的军舰设计一脉相承,从“德意志”级装甲舰到“欧根亲王”级重巡再到“沙恩霍斯特”战巡,外形轮廓几乎一模一样,这条军舰也不例外,它就是“俾斯麦”级战列舰的二号舰。
  “提尔皮茨”号
  与一号舰“俾斯麦”相比,它晚了一年多才入役,原因是进行新的大改,这一改就改了半年之久。
  重新设计是来不及了,舰桥做了一些改变,前桅楼顶端安装的FuMO23型雷达和大型光学测距仪都被拆除,重新安装的新型雷达具有更远的有效探测距离、更快的反应速度,实现了初步的火控功能,同时雷达室里装备了新型弹道计算机,它会将目标参数计算出来之后,直接传递给炮塔,省掉了一连串的复杂的测算过程。
  “提尔皮茨”号是第一艘装备该型雷达的大型舰只,按计划,同级的“俾斯麦”号也将于近日入坞接受改造。
  “苏联人走了吗?”
  舰桥上,设计总师海因里希·施吕特尔问道,第一任舰长弗里德里希.卡尔.托普(Friedrich Carl Topp)海军上校向身后的军港方向看了一眼。
  “应该走了吧,再不走,他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苏联人在威廉港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主要是采购各种物资,从船用蒸汽轮机到整舰,只不过德国人口头上说得好,行动中却时时拖延,原本早就应该交货的重巡洋舰“吕佐夫”号,一直拖到了1941年2月才交付,因为实在是没有任何借口了。
  他们还看上了“俾斯麦”级,首舰已经入役,只有二号舰在船台上,实际上,在“提尔皮茨”号改造期间,始终都有苏联人在打听,他们一方面加强了保密工作,一方面也不得不推迟服役计划,直到3月下旬,苏联人离开之后,才从船台上下来,开始了其入役后的首次巡航。
  正常来说,一条军舰要形成战斗力,半年以上的训练时间必不可少,因此,在托普的心目中,“提尔皮茨”号参加真正的战斗,怎么也要到下半年去了。
  为了取得使用后的第一手资料,施吕特尔特意跟舰出港,北海海域一向以恶劣的气候和变化无常出名,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更好地考验新装备,经过5个小时的高速行驶,军舰顺利到达预定海域,与前来汇合的其他舰只一起进行合练。
  “轮机舱一切正常,输出最大功率超过16万匹马力,可以稳定在这一数据,新型雷达发现60公里距离目标,弹道计算机解算诸元、传输数据毫无阻滞,我舰正常反应速度提高150%,达到预定标准。”
  施吕特尔统计了各个舱室的数据,表现令人鼓舞,新型雷达和其他设备经受住了考验,不枉他们推迟7个月入役,这条战舰的战斗力比同型的一号舰提高了不少,这是第一手数据,非常有参考价值。
  托普告诉他:“恐怕你不得不离开了,我舰接到命令,马上要离开北海,向东去。”
  施吕特尔一想就明白:“波罗的海?”
  “嗯,不是什么绝密,我们要去但泽。”
  托普微笑道:“威慑行动。”
  施吕特尔搭乘小艇回港,到了地方才发现,军港已经全面戒严,水兵们取消休假,一些军舰的改装计划暂停,原定要大改的“俾斯麦”号也没有进港,而是不知去向了。
  战争的阴云笼罩了德国。
  到了4月,大西洋已经彻底恢复了和平,大量来自于美国、加拿大的货轮驶向欧洲大陆,给德国人带来了急需的物资,特别是美国出发的船队,全部都是一种万吨级的简易轮船,速度不高没什么防护能力,能简化的全都给简化掉了,在德国人看来,就是毫无设计感的垃圾货色,然而施吕特尔却看出了端倪,那是一种专门为了战争而生的轮船,就像是兵工厂生产线上的产品,可以以工业化的大生产方式快速生产,当敌人费力巴拉击沉一条的时候,又有三到五条下水了。
  美国人的思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船上运来的东西同样符合这一特点,未必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大量快速生产的。
  “美国人把他们的垃圾全都扔到欧洲来了吗?”
  在49岁的埃尔温.隆美尔看来,面前这辆33吨重的中型坦克哪哪都是缺点,装甲不够厚,前车身过于宽大,容易被击中,炮管子太短,初速不够,汽油机作动力,一击就炸。
  只不过军备部长菲里茨·托特只用一句话就让他闭上了嘴:“同样规模的工厂,我们生产一辆4号,美国人可以产出3辆M4,如果考虑到他们可以轻易地扩大生产线,这个比例还要大。”
  4号坦克是什么货色?
  5号都下线了,只是产量感人,以德国装甲兵的严苛淘汰率,有没有一个营服役都成问题,托特也是德国赴美代表团的成员之一,他在美国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德国永远也不应该对美宣战。
  “你无法想像,他们的生产能力有多强,美国人告诉我,只要他们愿意,一个月可以生产出一万辆坦克,这个数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同时会准备好这一万辆坦克的合格车组!”
  隆美尔知道他的意思,哪怕德国坦克再先进,美国人也能用数量将它彻底淹灭,在世界范围的大型战争面前已经没有什么战略决战了,强大的工业能力可以保证源源不断的部队走上前线,除非消灭他的工业,否则战争就会继续下去,直到一方被彻底拖垮。
  德国到现在也没答应加入战争,是因为《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依然生效中,苏联代表团还没有完全撤出德国,同样,德国人的代表也在莫斯科,天天要求苏联出卖更多的资源,粮食、矿产、石油,都是德国人需要的。
  现在,美国将代替不情不愿的苏联,成为他们可靠的物资保障,但是并不意味着,德国人愿意愿头铁去撞体量庞大的北极熊,显然,历史发生了某种偏差,在没有更大的胜算之前,谁也不是傻子,早早下场?
  又不是战棋游戏。
  里宾特洛甫走进赫尔的办公室,后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用你们的任何密码向柏林发出电文。”
  他不信,赫尔让他当场演示,里宾特洛甫马上拟定了一份电文,用德国人重新设计的密码发出去,内容当然没什么意义,不到五分钟,赫尔就把破解的电文摆到了他的面前。
  “相信我,中国人只会更快,你们的元首还没有看到,延安的毛已经和他的小伙伴开会分析利弊了。”
  里宾特洛甫服了:“那我们的谈判怎么办,这么大的决定,我必须要请示元首。”
  “如果你愿意,可以使用我们的通讯手段,在德国建立起一个秘密的联络点,由我们的驻柏林大使馆负责接收,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里宾特洛甫没得选择,德国人还没有掌握这一技术,只能听从美国人的安排,否则,他们的谈判毫无秘密可言,那有什么意义?
  解决了通讯的问题,谈判才算正式开始,赫尔再次提出一个令他为难的问题。
  “元首知道一切了对吗?”
  要想让德国人亲自下场,在元首知道前景的情况下,美国要付出的可不仅仅是一些物资,当然,他们站到自己这一边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利好,一个有着强大工业能力的国家,将是他们最可靠的后援保障,而德国人缺乏的恰恰也是这一点,德国人的军工过于追求质量,纳粹党许诺的美好前景,更是让他们迟迟无法进行全国总动员,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对面,苏联人早在一年多以前就进行了大规模的动员,最保守的估计,苏联红军已经扩充到了600万以上,而德国国防军有多少呢?
  180个师。
  按照一个装甲师1.7万人,普通的步兵师1.5万人来计算,总兵力不过300来万,新的后备师正在组建中,其中最需要的装甲力量受制于产能,新装备就连一线师都无法保证供给,这些情况,美国人了解得一清二楚,也给出了解决方案。
  “我们可以帮助你们生产任何一种武器,双方甚至可以合作从设计到生产,加快效率,英国人也将参与进来,我们所有的国家共享资源,统筹生产,避免浪费,这是苏联和中国人正在进行的合作模式,我们希望自由世界也能这么做,因为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赫尔为了说服他,甚至不惜自曝其短。
  “你们应该从广播里听到,美国太平洋舰队在中南太平洋被击败的消息,我要告诉你的是,实际情况比中国人说得还要严重,我们甚至没有逃回来一个人,这就是现在的中国,他们强大得异乎寻常,如果没有不惜一战的决心,我劝你打道回府,告诉你的元首,向大胡子屈膝下跪,舔他的屁眼吧。”
  里宾特洛甫何等精明,又怎么会被这么简单的话术吓到。
  “既然如此,德国人可以得到什么?”
  赫尔感到一阵棘手,这个家伙不好忽悠啊。
  “你们想要什么?”
  “生存空间,日耳曼人的生存空间,不应该被老牌殖民帝国所限制,我们元首相信,这也是美国的愿望,同意吗?”
  赫尔知道戏肉来了,德国人一直不甘于雌伏,做为一个后起的工业国家,最需要的是什么?
  廉价的原材料来源和有着消费能力的市场,这一点与美国还真是不谋而合,当前世界,英法等殖民大国依然占据着世界上绝大部分殖民地,他们可以利用这些殖民地获得成本上的优势,再把工业口倾销出去,对市场的需求远没有那么紧迫,甚至于,抵御经济危机的能力都比德美这样的国家强。
  “原则上,我们支持德国的合理的利益取向,承认欧洲现实,并承诺在战后的势力划分上,充份考虑德国的要求。”
  外交辞令,里宾特洛甫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一条可以写进条约里吗?”
  德国人一定会要求把承诺写到纸上,这一点美国政府早就考虑到了,赫尔装模作样地为难了一下下,勉强答应下来。
  “我会尽力向总统争取,问题不大。”
  “这算我们达成的一个共识吧。”
  “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两人只是达成了一个大致的框架,具体的细节需要双方的谈判人员一点一点地扣,这是外交谈判的必然,两三句话决定国策,那是小说,而且还是玄幻小说。
  德国人看得很清楚,美国人需要他们当排头兵去撞苏联墙,那就要看他们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美国人则提醒德国人,苏联已经枕兵待旦,你们不动没关系,等着人家准备好了一波反推吧,我们不急,隔着一个大西洋呢。
  在反共的问题上,双方的立场是一致的,合力先解决主要矛盾,双方的分歧可以留到战后再来谈,哪怕谈不拢又要打,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为了说服德国人,这个世界危在旦夕,美国人向他们展示了来自未来的科技。
  内华达沙漠地区,美国人在这里建设了一个神秘的科研和生产基地,来自德国的科学家看到了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的技术,从喷气式发动机到核物理的武器化结晶。
  “它的代号叫“瘦子”,三吨半重,内部装载了6公斤重的钚,如果全部参与链式反应,可望释放出相当于5万TNT当量的炸药威力。”
  海森堡看着这个5米半长的庞物大物,内心无比纠结,就在他们的核武器计划即将有所突破之际,美国人告诉他们,人家已经制造出了实弹,他们不相信,才会远渡大西洋跑来这个无人的沙漠地带。
  但是所见的一切,都让他们明白,美国人一点也没有夸大。
  他们在一片沙漠上建起了庞大的生产基地,集合全国数千名最优秀的科学家,海量的物资和人力,甚至为了这个基地的电力供应,一座崭新的电厂拔地而起,马上就会竣工,而且配套的铁路、公路都已经完成,真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在号称资本主义大本营的美国。
  要知道,资本家可没那么好说话,想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你得做好拼命的准备。
  尽管心里头已经信了八成,海森堡还是有所保留,因为在第一颗实弹爆炸之前,一切都停留在纸面上,美国人打动他的只有一点。
  亲眼见证第一颗原子弹爆炸。
  美国人这么做,要说服的也不是海森堡,他们连奥本海默这样的大拿都弃之不用了,区区几个德国物理学家纯属可有可无,真正要说服的是那位小胡子元首。
  美国只有表现出绝对的实力,才有可能让德国人亲自下场,这也是赫尔与里宾特洛甫谈判的基础。
  “那么,我有幸知道,它会在哪一天,给世界一个惊喜吗?”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负责基地安保的陆军情报处处长将乔治·斯特朗少将,技术问题有其他科学家负责,他才能回答这类关键性问题。
  “当然是一个世人瞩目的日子,他们不是号称“无产阶级”吗,无产阶级有个很隆重的节日。”
  斯特朗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海森堡想了想,恍然大悟。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把蒋某人送上审判席
  帝国主义之间的阴谋,不管如何隐藏,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欧洲大陆诡异的平静,本身就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信号,而一些情报人员的失联,又让这种不寻常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再加上别的一些佐证,比如商贸活动、人员撤离、部队调动、船队形迹等等,综合起来说明了一点,这个阴谋正越来越接近真相。
  到了1941年4月,中国在日本本土取得了一系列胜利,敌人的顽抗也无法阻挡解放军的步伐,解放东京更是让世人瞩目,这是一个全国人民期盼已久的胜利,虽然我们把鬼子赶出了中国,但是他们并没有屈服,更没有投降,解放军登陆日本本土,是在国家初创,人民刚刚获得土地,从贫困中站起来,大力开始国家建设之机,中国老百姓,很大一部分还吃不饱饭的情况下,收入水平极低,人口以文盲和半文盲居多,甚至连匪患也不曾根绝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表现出了国家主人翁的精神,拿出本来就不多的工资,支援这场战争,因为他们知道,战争发生在敌人的土地上,不管我们有多么困难,敌人只会更加困难,这样的仗我们打得起,也必须要打。
  对英美宣战又怎么样?
  中国已经不是百年前的清王朝,没有租界、没有治外法权、更没有逼到眼前的军舰和大炮,他们的主力舰队被歼灭在菲律宾外海,这个地方绝大多数中国人根本都不知道在哪里,但并不妨碍他们的欢呼,在他们朴素的思想里,敌人没有了舰队,自然也没有办法飘洋过海来打咱们,那还怕个屁呀。
  共产党取得的每一场胜利都让这个饱经沧桑的国家欢欣鼓舞,越是贫困越需要胜利的消息来支撑起人们的信念,因为这代表着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上个月上海新生儿达到了53000多,其中45%是男孩,55%是女孩,有8000多个婴儿登记的名字是“抗美”,6000多个叫“援菲”,还有12000多个取了“东京”、“大阪”、“广岛”之类的地名,搞不清楚的还以为他们是在日本出生呢。”
  上海特别市政府民政局长曹漫之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给大家举了一组数据,引起了与会者的笑声,市长陈毅奇道。
  “那不是有好多重名重姓?”
  公安局副局长梁国斌也说道:“这事是真的,户籍科的同志告诉我,有一个弄堂生出来的10多个孩子,重名的就有4-5个,登记的工作人员给他们做工作,谁也不肯让,没办法,只能抽签,抽中了才给上。”
  妇联主任周月林也很无奈:“我们给女人这边做工作,做通了没用,男人那边一样要争,这名字怎么就这么俏了,一个个哭着喊着要叫一样的,往后上了学,一个班里十个“抗美”、8个“援菲”,这是要逼死代课老师的节奏啊。”
  曹漫之摇摇头:“这只是上海,全国都一样,最近几个月,生下来的孩子叫这些名字的有很多,民政部特别下了文件,要求各地民政部门加强宣传工作,避免过度重名的现象发生,可我们再努力,也没法左右人家的命名权啊,你像什么“解放”、“建国”、“国庆”、“拥军”、“爱党”这些名字,都是重名的重灾区,为了努力纠正这个现象,民政局一连下了三个文件,关键词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人家起名字都得避讳喽。”
  陈毅不这么看:“我认为不是坏事情,这说明什么?这充分说明了,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拥护,我认为疏不如导,硬性规定不如群众自觉,我们要相信人民的生活智慧,你们民政局呀也不要着急,更不要做硬性的规定,他们自己就会调节的,要不然,一个弄堂这么多同名的,喊一声7、8个人答应,要多不方便有多不方便,他们会不会自己想办法?”
  上海特别市挂牌正式成立的一天,没有在当地引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张灯结彩放鞭炮,因为这件事情早就在酝酿中了,大家伙早就心知肚明,北方的一大批解放较早的城市全部由军管会改为市政府,不光他们这些干部转变得十分自然,人民群众也习以为常,这不是应该的么,反而军管会什么的,算是我党的开创性措施,南方的大部分地区,依然还在实行这一制度,解放军坐镇,才能打击旧势力,镇压反动派,扫清特务和破坏份子,让新解放的人民群众安心。
  换了牌子,职能没有任何改变,上海是对日作战的后方基地之一,承担着大量的后勤工作,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船只出发,把物资运到遥远的日本,或是在朝鲜中转,哪怕是到朝鲜半岛,也有800多公里,以货船不到十节的速度,得跑上5-60个小时。
  如今从中国出发的海船有如过江之鲫,从货船到机帆船,就连摇撸子打渔船也被充份利用上了,没办法,上海、山东两地要支撑近60万作战大军,还有上千万的解放区灾民要救助,运力是远远跟不上需求的,这些都需要地方政府的支持,所以陈毅本人在总前委担任委员,把这一块抓起来,才能使得前方的作战无后顾之忧。
  “全国各地的新兵工作已经结束,送到上海的补充兵要及时地转运过去,这是军委一直在强调的重要工作,各部门都要密切配合,让新兵们安安心心上船,平平安安到达,我们的工作不讲困难,再困难,能有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困难大吗?”
  陈毅重点指出:“第一批重伤员送回来了,各大医院一定要做好救治工作,把最好的医生、护士和医疗条件都拿出来,决不能让战士没有牺牲在前线,倒在了我们上海,我是不能答应的。”
  在全国各大城市中,除了延安和海南,就属上海的医疗条件最好,物资运上去,伤员运回来,是支前队的主要工作,哪怕把独轮车、大板驴换成了汽船、机帆船,本质上没有任何变化,为了支持前线,上海动员了上万名老船工,他们日夜穿梭在海面上,遇上大风浪翻了船牺牲的已经超过了两位数,但是当胜利的消息传回来时,更多的人到新成立的人民武装部报名,我们的老百姓从来就不会被死亡吓倒,倒他们不光会捐钱,也从不惜命。
  民政部门的工作就是如此,安抚、宣传、奖励,把一个个“军属”“烈属”的牌子钉到人家的门楣上,敲锣打鼓地把子弟送到部队,安排他们的家属工作,照顾遗孤,在各部门工作比较繁杂,也十分重要,陈毅重点指出,他们与群众基层组织是稳定民心的第一线,一定把事情做到明处,让群众看得见,分得清,理得顺,吃得透,现在的上海,是人力和物资的集散地,人员流动复杂,不排除会有特务混进来,群众基层组织和公安部门的同志必须要密切配合,把他们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
  从海南过来的司法工作者陈木林向他们介绍了对国府战犯的审判情况。
  “截止上周,合议庭已经审理了各类案件376起,判刑者600余人,一批刑期较长的犯人已经送往了各个服刑点,开始劳动改造,一批案情明确的死刑犯经最高法核准后已经公开予以枪决,从现场反应来看,我们的审判工作获得到了人民的认可,在广大人民群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响,没有出现冤假错案,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完成党交给我们的工作,把国家审判这一历史任务贯彻到底。”
  对国府战犯的审理是从建国后开始的,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以六个月来算,每个月要审理一百人,相当于平均每天要审理3.3个人,要知道,一次审判怎么也得好几堂,要摆事实讲证明,请证人作证,都是需要时间的,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由于是公开审判,现场有上万观众,场外还有更多的群众参加,每一个证据都要经得起推敲,速度肯定是快不起来的,好在一些案件是集团作案,比如汪某人的卖国汉奸集团,一次性就判了近200人,要不然哪可能完成600多人的案子审理。
  上海市公安局长、“上海一看”管理所所长扬帆补充道:“我那里空了一大半,工作轻松了不少,现在还剩下的,全是最顽固的反动派,高院的同志,什么时候发起总攻啊,人民群众可盼望已久了。”
  陈毅笑道:“是啊,陈独秀先生风雨无阻天天来问,是该给人家一个交待了,我看这事可以议一议,有个明确的时间,也好让大家放心,说实话,上海有这么一大尊佛摆着,我们睡觉都不得安生。”
  扬帆说道:“谁说不是呢,特务最近没有动静,我一直在怀疑他们酝酿大动作,没准就是冲这个来的,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在最后关头翻了船,那样的话,我们前面的工作就白做了。”
  陈木林告诉他们:“经过半年多的准备,我们手里的人证、物证准备得十分充份,我们也掌握了大量的材料,是到了发起总攻的时候了,不过这件事情,要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保证审理过程不出纰漏。”
  梁国斌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上海的治安工作,群众联防工作,经过这半年的锻炼,对敌斗争经验有了很大的增长,我们有信心、有决心保卫好大上海,完成党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
  “那就这样定了。”
  陈毅拍扳道:“请法院的同志确定好时间通知我们,要在报纸、广播上大力宣传,让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
  “我们要把蒋某人送上审判席!”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引蛇出洞
  傅胜蓝和丁履贞来到上海已经4个月了,他们是做为投诚的国府特务积极份子前来帮助捉拿潜伏特务的。
  “不像,应该不是。”
  “这个放大一点,我瞅瞅,有点像是青浦班的何云生,我记得这个学员,成绩不错,后来受到戴老板,不,戴春风这个特务头子的青睐,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南京的总部,他当时被任命为淞沪警备司令部的行动组长,对上海非常熟悉。”
  “没错,就是他,我在南京工作的时候与他共过事,他虽然化了装,不过身材面相都没有什么改变,特别是脸上那颗痣,那是化不掉的。”
  两人在上海市公安局监控管理中心盯了三个多月的屏幕,凭借对特务活动规律的熟悉,很是抓出了一些潜伏者,为反特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多次受到上级表彰。
  在他们的指认下,公安局对这个何云生进行了严密地布控,一般来说,除非发现被监控的特务有明显地发现并逃跑迹象,否则通常情况下是不会马上抓捕的,他们只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在后头。
  两人之所以如此卖力,还有一很重要的原因,军统有自己的家法,对叛徒是绝不会留情的,如果不能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把戴老板找出来,共产党饶了他们,他们一样活得提心吊胆,还不如当初不自首呢。
  同样的工作,还有其他一些设诚的特务也在做,这是多大的一件功劳啊,只要能完成,共产党肯定会给他们记功,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上海的特务活动在解放之初曾经十分猖獗,他们以租界为据点,不断地向解放区渗透,暗杀、破坏,企图以恐怖手段摧毁人民群众对新政权的信心。
  可惜我党断然武装接管租界,一下子端掉了他们的窝,又用雷霆手段稳定了上海经济,严厉打击投机倒把,一夜之间就让这个资本主义的大本营变了天,再加上大力扫除黄、赌、毒、黑、反五大害,终于慢慢地赢得了上海市民的拥护,大批积极份子被发动起来,组成了遍及大街小巷的联防联治网络。
  从那以后,特务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他们不得不发动了好几次武装袭击,以彰显自己的存在,全部被公安机关的铁拳粉碎,他们的嚣张气焰被打击下去之后,群众看到了我党的决心,更加进一步增强了他们的信心,很多人自觉得参与治保工作,通过深入细致的摸排,一大批有历史问题的潜伏特务落了网,上海的治安情况逐渐好转,所以中央才会放心地把共产国际全球代表大会这么重要的会议放到了这里,事实证明,会议过程比较顺利,特务们似乎一下子偃旗息鼓,没了动静。
  不过越是这样,越代表他们不坐甘于雌伏,梁国斌身上的担子很重,在中央的协调下,一批设诚和有志于立功的原国府特务被送到上海,帮助他们指认潜伏份子,傅胜蓝和丁履贞算是来得早的,还有晚一些的,以及被送上审判席的特务骨干,军统“四大杀手”之一的王天木,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是在上海租界被我军接管之后的大清洗行动中被抓获的,作为军统上海市区的负责人,他手上掌握了不少潜伏特务的线索,只是一直没有主动招供,直到被送上审判席,因为反革命罪、故意杀人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又在律师的申辩下因为抗战有功改判无期,在生死之间打了个转的王天木突然醒悟过来,原以为像他这样的特务头子,共产党是肯定要杀之而后快的,没想到,人家真讲道理,他不想死了,也不想服一辈子的刑,希望能够立功减刑,我党当然欢迎了。
  与傅胜蓝等人不同,他在上海工作多年,太熟悉特务的手法了。
  “从几次袭击案的作案过程来看,戴老板在不在我不敢肯定,但是有一个人肯定在上海。”
  “谁?”
  “赵理君,此人是戴笠最看好的行动高手,身手好、胆子大、思维缜密,对其忠心耿耿,这样的袭击一定是他策划的,我认得。”
  梁国斌琢磨了一下:“怎么把他找出来?”
  王天木摇摇头:“他一定化装藏在某个地方,一般来说,要想取得合法身份,莫过于顶替某个人的身份,这个人一定要是家破人亡,没有什么直接亲戚,社会关系简单,很有可能连他的周围邻居也全都是自己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白他为什么能躲过那么多次排查。”
  他叹了口气:“我当初就是被你们查户口给查出来的,不得不说,你们的这一套办法,很厉害。”
  对于他的吹棒,梁国斌没有丝毫的骄傲之心,因为这不是正好说明,那个什么赵理君更厉害吗?
  扯淡!
  王天木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们肯定在上海的某一处,如果我每个人都能过上一遍,哪怕他化了装,我也能一眼把人认出来,但是很显然,这不现实,你们的那个监控我也看过了,只能盯着特定的路口,除非他从那里经过,这个概率也比瞎猫子去碰死耗子强上一点,上海几百万人呐,这得盯到什么时候去?”
  “你有办法?”
  “谈不上办法,有个想法,假设戴老板在上海,绝不是为了潜伏,肯定有什么重大的行动,不妨在这个上面动动脑筋,只要他们动,就有办法把人找出来,到时候,你们的监控才是真正的神器。”
  梁国斌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能混到上海站站长的位置,的确有几分本事,这个想法与秦锋不谋而合,甚至还想到了更远。
  因为上海有值得他们行动的最的大目标。
  静安寺一带,秦锋也在为此而绞尽脑汁,上海人口数百万,一个一个地过堂,他保证能把所有特务都找出来,但那是不可能的,而只要特务不动,街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才能让特务动起来?
  他为此想了很多办法,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也是各种人流集中的地方,适合举办会议、展销什么的,共产国际全球代表大会期间,他们严阵以待,就是希望特务能有什么大动作。
  可惜直到代表们一一离开,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实行一个冒险的办法,这个办法在军管会时期被上级毙过,经过他的申诉,又加上一些别的考虑,最终得到了批准。
  南斯拉夫共产党总书记铁托没有马上离开上海,他还想学习更多的游击战术,中国人的成功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南斯拉夫山地纵横,是实行游击战的好地方,中国同志甚至根据当地的地形地貌,给出了中肯的建议,他们居然对一个南欧小国如此熟悉,更加增强了铁托的信心。
  本届代表大会确定了组成国际纵队参与反帝战争的决议,铁托是最积极的响应者之一,虽然南斯拉夫只派出了一个连的兵力参加,不过都属于有经验的老战士,对此我党是十分欢迎的。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季米特洛夫同志,你们的身高、脸型都很相似,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化妆术就可以了。”
  铁托惊奇地看着,他的亲密战友南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组织部长密洛凡·德热拉斯在中国人的巧手装扮下,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共产国际的前主席,保加利亚共产党总书记季米特洛夫,不光如此,就连表情和动作,他们都有一整套的训练办法,经过几天的训练,从100米开外观察,哪怕是拿着望远镜,也很难一下子分出真伪。
  秦锋拿着一件背心给对方套上,铁托知道这种黑色的背心具有相当强的保护功能,高密度的凯夫拉纤维加上陶瓷防弹板,可以有效抵御步枪子弹的冲击。
  他不相信,国府特务还能有巴雷特?
  是的,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人都由南斯拉夫战斗连的战士扮演,当然他们本身同样具有相当的身份,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正主儿都已经走光了。
  当然了,铁托扮演他自己。
  在市政府的协调下,上海的各大报纸纷纷登出以季米特洛夫为首的共产国际代表团部分成员要在上海考察工业、基层组织的新闻,报纸上以清晰的大照片介绍了考察团的主要成员,包括履历、职务、经历等等,就连考察的顺序,今天到哪里,明天到哪里,都做了详细的介绍,并要求广大市民积极配合,一定要表现出新中国公民的精神面貌云云。
  一般来说,像这样在报纸和电台大肆宣传过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像这样近距离与群众接触的活动,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如果特务们依然毫无动作,那他也没办法了。
  饵已下、网已张,只等蛇来钻。
  3月的上海还是有些寒气的,一杯热茶下肚,人都暖了不少,赵理君也的确有些口喝,几大口喝完,顺手就用袖子擦了擦嘴。
  “诶,这个动作很到位,是工人的做派,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做地下工作,就一定要注意细节,暴露往往都是不经意的小事情,我们的对手是搞地下工作的行家,他们很有经验,所以我们要处处小心。”
  “是,我们会注意。”
  “不要站着了,坐下说。”
  戴笠让他坐下,自己却站在那里,出声问道:“辛苦了,有没有麻烦?”
  “又有一位同志失踪,我估计是被捕了,周围有很多“红袖章”,都是当地的老住户,他们人头熟,又有时间,发生任何的异常,都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我不敢久留,这条路上也多了不少人,不排除其中有便衣,我看这个船厂不能再呆了,我们要马上转移。”
  “根据老板的指示,我们重点查了一下六国饭店这样的大宾馆,里面被共产党包下,住得全是外国人,都是各国的共产党头目,来参加共产国际大会的,他们出入有重兵保护,每个人身边至少有三名军人,还有为数不少的便衣散布在四周。”
  戴笠毫不失望:“这是肯定的,我们知道他们很重要,共产党就更加会重视了,死一个人都是大事情,他们承担不起,我们的力量有限,每一分都很宝贵,以后没有确切的成功可能性,不要随便再动手,让同志们潜伏下来吧,前段时间动静太大,已经引共产党的注意,通知毛森,立刻切断与市区的联系,所有秘密联络点,不要必要时刻,不再做任何工作,等待时机。”
  赵理君是他的对外联络通道,相当于代理人的角色,后者虽然名气大,但是很少公开露面,就连站里认识的人都不多,比较安全,戴笠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一直在盘算,赵理君人粗心不粗,有些话也能听得懂,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过了,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第一千一百章 代号“苏武”
  熊剑东的感觉很不好,这个月,他所在的街道已经连续进行了两轮摸底,他相信,人家一定注意到倒香工人这个职业了,没准自己顶替的这个“林阿根”,他的苏北老家也被查了个底掉,虽然这家人已经死绝,不过肯定会有见过本人的邻居或是村民,只要把自己现在的照片拿去做个排查,结果不言而喻。
  当然,这需要时间,毕竟倒香工人在上海是一个很大的群体,共产党要一一排查过来,耗费的成本不会小,只不过终究有一天会查到自己头上,到时候怎么办?
  他十分害怕,第一次想要主动找到自己的上线,可惜这种联系是单方面的,只有给任务时联络人才会出现,他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不知道。
  可笑的是,害怕的原因竟然是不舍得现在的生活,虽然倒香客不是理想的职业,可是过去一年半的普通生活,让熊剑东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共产党并没有因为职业性质而歧视他们,反而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他不再被人嫌恶,街道上的领导会尊称他为:“林师傅”,哪怕是旧社会人憎鬼厌的警察,现在叫公安,也从不恶语相向,这是他进入军统之后,哪怕当上了“忠义救国军”的大队长都不曾受到过的尊重。
  上海一天天在好起来,这是做不假的,老百姓从心底里抛弃了他的党国,这个政党已经被他们从政治上批倒批臭,从法律上彻底清算,人们现在热议的最大话题是。
  什么时候公审蒋光头?
  以前他听到直呼总裁之名都会由衷地愤慨,他深深地记得,刚解放时的老百姓胆子其实很小,既怕国党也怕共党,更不敢随便议论总裁,到后来慢慢就变了,他们开始出门参与街道活动、搞街道大扫除、群联群治反特反黑、上街游行拥护政府,就这样一步步地站到了共产党那边,国家审判开始之后,大量的事实公诸于天下,人们渐渐地看清楚了这个所谓“三民主义”政党的真面目,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开始反对他,就是从口头上开始。
  “晓得伐,政府要公审那个人了。”
  “哪个人嘛?”
  “哎呀,就是那个光头啦,非要人家讲得那么明显。”
  “嘘,小心被特务听到。”
  “哼,狗特务,他们敢出来吗?”
  就这样,熊剑东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蒋总裁、蒋委员长、校长,变成了人们口中不屑的光头,哪怕在一年前,他听到这样的诋毁,一定会出离愤怒,想办法惩罚这些口无遮拦的下等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白色恐怖”,可是眼下,他听得多了,居然也能平静地接受。
  到了四月下旬,政府在万众期待中,终于公布了公审日的具体时间。
  1941年5月一日,全球劳动者的节日。
  消息在4月下旬登在了上海所有的报纸上,电台也多次向全市广播,得益于上海建立的广播网络,这些消息通过电波传遍了街头巷尾,那些没有办法听到的百姓也会被口口相传的小道消息所覆盖,想不知道都难。
  熊剑东很兴奋,因为他知道,这也是戴老板期盼已久的大日子,他们潜伏到上海的目地就在于此,一定会有所行动,而自己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果然,在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熊剑东等来他的联络人,又是一个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来人低声报出暗号。
  “苏武牧羊北海心怀汉室。”
  他赶紧接道:“子龙单骑救主一身是胆。”
  “别回头,听我说。”
  来人低声道:““苏武”同志,老板指示,你务必于4月30日前准备好运输工具,一旦行动成功,将由你把我们的成果运出去。”
  熊剑东一惊:“是运人吗?”
  “是的,你要确保能装得下,还有,尽量舒适一点,有新的车子吗?”
  熊剑东摇摇头:“你们应该早一点通知我的,现在时间来不及,报损之后新车要一个月才能交付。”
  来人顿了一下,无奈地说道:“算了,你多洗几遍,把里面垫一垫,味道不要太冲。”
  “我尽量。”
  熊剑东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行动前我会再找你。”
  来人迅速离开了,前后不超过一分钟,差不多就是一低头的功夫,熊剑东继续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黑影从他们头顶掠过。
  两个街口外的管片派出所,用得是原来的租界巡捕房,大开间办公区,秦锋和梁国斌站在一块黑板前,上面写着一串名字,最上头是戴春风,连接的两个分岔一个是毛森,一个是赵理君,前者是上海大区区长,王天木的顶头上司,后者是戴老板的亲信部下,比江山系的老弟兄还要得宠。
  一条线从赵理君的名字划下来,写着“何云生”三个字,坐在他们身后的王天木开口说道。
  “此人我知道,复兴社时期的老人,淞沪战役前在警备司令部任督察处行动组长,与军统上海站没有直接联系,也不归我或是毛森指挥,看样子他一直潜伏在上海没有离开,这个人一定有合法的身份,经得起反复核查,洋行职员或是小学教员,我记得他写得一手好字,文化也不错,我猜是后者吧。”
  “照片有吗?”
  “重庆总部不知道有没有,就算有,也是很久之前的军装照,不一定是原来的样子。”
  王天木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很帅气的,你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面相特点呢?”
  “我想想,左边嘴角有颗痣,好像是的,我最近见他是三年前,实在有点久了。”
  与丁与履贞交待的对上了,梁国斌点点头,新的消息很快传来,监控网会拍下他的行踪,每天都要汇总到他这里来,凡是他接触过的人,公安局都会进行秘密调查,只是这个人似乎交际很广,每天都要见不少人,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王天木猜得不错,此人的掩护身份的确是英资行的职员,在外国资本被收缴和罚没之后,他也顺势端上了公家的饭碗,在单位里表现积极,里里外外都称赞有加,这些潜伏人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工作认真、任劳任怨,往往会成为组织上的重点考察对象,如果他们始终不暴露,最终会爬到什么位置?
  谁也不知道。
  为了监控此人,秦锋动用了6架无人机,同时在他的居处附近安排了观察点,却没有派人跟踪,因为此人非常老道,哪怕是老手也很难做到不被发现,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另可使用最麻烦的办法。
  无人机拍下的画面很快送到这里,秦锋带人开始一帧一帧地进行鉴别,哪怕是在某个小摊上停留都不会放过,当然了,室内没有办法,只能在事后找人暗中调查,这都不是问题。
  “等等。”
  秦锋指着屏幕:“把那个画面放大。”
  操作员放大画面,在修补了一些细节上的失真之后,显示出一辆车子的形状,梁国斌认得。
  “这是一辆“香车”,上海有很多,看时间,他们之间也没有做过多的谈话,说不定就是问路或是找人什么的?”
  “也许,但是这个倒香工人,我有点印象,说不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秦锋指指画面:“估且假定他是在问路,那么问题来了,他在问过之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说不通。”
  “那就是找人了,问人。”
  “同样的问题,他想找什么人?这个人就是我们要的答案。”
  秦锋在人物关系表上写下个问号,对他们分析道:“在特务的组织中,何云生是第三层,也就是具体联络人,他的位置十分重要,上接指挥者,下连行动人,这个人我们暂时不能动,因为一动就会让上下都警觉,特别是上层的赵理君和戴笠,如果赵理君真有那么厉害,他一定会在暗中监视这个中间人,哪怕失踪太久都很难说服他不放弃行动。”
  王天木有些惊讶,这个年青人看上去还不到30岁,思维已经非常缜密了,共产党真是人材辈出啊,至于那些黑科技,他都懒得问。
  问就是苏援。
  “确实如此,赵理君此人,面粗心细,而且思维敏锐,嗅觉很灵,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就能感知,要跟踪他,我没有把握。”
  他本来想说“那是不可能的”,想到共产党的本事,临时改了词,秦锋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就只有从下面着手了,我的建议是,马上请这个倒香工人来问问,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虽然只是嫌疑,他们依然不敢有丝毫怠慢,行动时间定在午夜,当熊剑东从睡梦中惊醒时,解放军战士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林阿根同志,我们是上海市公安局的,有一桩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这是协查通知。”
  还在懵懂状态中的熊剑东心中一片灰暗,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根本没有注意到,来人不光依然叫他同志,而且出示的并不是拘留证或是逮捕证,于是,坐到审讯室里的他,还没有等到对方开口,就交待了一切。
  “我交待,我是国府潜伏特工,编号:9527,代号“苏武”。”
  秦锋和梁国斌交换了一个眼神,善良的人果然运气不会差,古人诚不我欺。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上海静安寺的戈登路,南北走向,南起静安寺路,北至苏州河,全长2594米,共有旧式里弄117条,解放之后分成前后三个街道办事处,管理着近万人家,站在街口放眼望去,尽是典型的江南庭院建筑,白墙黑瓦、绿树成荫,狭窄的巷子仅能供两人并排而行,一般大小的小汽车都驶不进去。
  “永顺里、五和里、宝安坊、蒋家巷,再过去是元元里、椿荫坊,路口就是美琪大戏院,那里有时候挂京剧头牌,有时候放西洋片,可热闹了。”
  为了便于工作,杨永福脱掉军装,换上了普通的工作服,四个兜的干部在上海也不多见,他归上海公安局管,下面派出所不明究里,只当是有什么大案子要查,配合得十分默契,从3月底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他跑遍了各个里弄,以一口娴熟的上海话与群众攀谈,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生活状况、工作情况、家庭成员和收入等内容,光是工作纪录就写了三大本,正是这份认真,打动了梁国斌,在陈毅暗示要将他调回办公室之时,并没有照办,而是又给了他新的任务,监视一名隐藏的国府特务。
  “这个名叫“何云生”的家伙,每天几乎雷打不动,从永顺里的家中出来,在街口吃一碗阳春面,坐黄包车到贸易公司上班,下班后有时候会去美琪看戏,有时候会去百乐门跳舞,这两个地方都是接头的好去处,很难做到近身跟踪而不被发觉,两地的人流量不小,就算装上监控,也很难分辨出哪一个是接头人,不得不说,国府特务十分狡猾,反跟踪能力也很强啊。”
  秦锋看了他的工作笔记,写得一丝不苟,做监视工作,要的就是耐心和细心,因为工作过程十分枯燥,往往一天下来什么异常都没有,但是一点也不能错过,因为目标一旦脱控,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从身材到面相,杨永福都继承了父亲的特点,包括宽大的额头,还不到19岁的青年人已经十分沉稳,待人接物也是相当娴熟,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的跳脱感。
  “既然没有办法跟踪,不如换个办法吧,在他每天都要经过的路上,安排我们的人手,只要找到活动规律,他无论想干什么,也跳不出我们的掌握。”
  “我们想过,还是觉得不保险,公安局的同志大都是战士出身,你让他们扮成小贩、市民,又要盯着目标,很容易就会漏馅,要是特别训练,时间上又来不及。”
  杨永福想了想:“可以找局外人吗?”
  “你有主意?”
  “我有一群朋友,他们都是流浪儿出身,不用扮也知道该做什么,这样的监控方式,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秦锋一打听才知道,感情两人想一块儿去了,只是这个建议不出所料依然被上级毙掉,陈毅警告他。
  “一个是烈士遗孤,一个是主席的孩子,哪一个出事都是不可接受的,我们没人了吗,要拿小娃娃充数,那是反特斗争,会死人的。”
  秦锋无语,的确,根据熊剑东的交待,他前后三次从苏州河运来枪支弹药,全都送到了潜伏特务的手中,他们拥有真枪实弹,所以才会悍然发动袭击,这条运输线被斩断,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只不过,这一次,杨永福没有听他的,因为在他请示上级的时候,行动就已经开始了。
  “胡闹!抗大里面没学过吗?军人首重纪律,我们共产党讲究的是集体主义,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
  杨永福虚心接受,只是秦锋也不可能下去把所有的孩子全都拉回学校,那样就太明显了,鬼都知道事情不对头。
  沿戈登路一路过去,何阿大和他的小伙伴又干起了老本行,擦鞋的擦鞋,卖报的卖报,还有卖香烟汽水花生瓜子的门童,只有他们能自如地出入美琪大戏院和其他一些娱乐场所,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甚至就在这里做过,一切显得轻车熟路,毫无破绽。
  “擦鞋咧,有皮鞋擦伐,一次两毛,不光亮不要钱咧!”
  何阿大坐在街边自如地招揽生意,眼睛不时地四处张望,看上去就像在寻找有钱的客人,像他们这样的鞋童、报童、花童在上海很普遍,国家现在还没有出台《九年制义务教育法》,读书是要花钱的,读不起书的穷苦人家大有人在,事情要一步一步做,饭也得一口一口地吃。
  远处走来一个西服男子,戴着金丝眼镜,手上夹着黑色公文包,神色虽然很自然,不过,眼神却有些紧张,听到鞋童的招呼,理也没理,朝着路口的美琪大戏院走去,戏院门口挂着大幅海报,今天上演的是京剧名家“麒麟童”的全本“薛刚反唐”。
  上海解放之后,各大戏院都由私人转到公私合营的路子上,在表演方式上更加地灵活,戏曲、话剧、电影、歌舞等多种表演艺术争相登场,票价也是有高有低,今天的观众有点多,男子在窗口没有买到票,从门口的黄牛党那里收了一张,转身走进大门。
  何阿大赶紧使了个眼色,一名门童马上跟进去,手上端着香烟摊子,他一边吆喝一边朝里走,眼角将目标的影子牢牢锁定。
  楼上的观察点,秦锋拿着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好在中场时门童走出来,通过大门口的另一个少年,把消息传出来,自己自又转身进场,做进一步的观察。
  自始至终,目标都没有被惊动,他安然看完节目,循着原路走回居处,与之前的情况一样。
  “与他相邻的是个白相拧,油头粉面,小开模样,家住哈同路上一幢小洋楼,不晓得有没有钱,他还有个女伴,是百乐门的舞女,现在不兴了,不过看着像,他家外面我留了人,有什么消息马上就会传回来。”
  何阿大干劲十足的样子,让秦锋又好笑又感动,不得不再三叮嘱他:“只观察就好了,千万不要动手,就算他有所觉察要跑,你们的人也一定不能冲上去,晓得伐,不答应我,现在就回学校去。”
  杨永福为他们说话:“我同阿大说好了,他们只监视,不会动手的。”
  “晓得啦。”何阿大没有争辩,顿了顿说道:“我的兄弟告诉我,那个人手里有枪。”
  秦锋见他知道厉害关系,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在黑板上何云生的下面写下第一道分岔,“小开”。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的几天,这个何云生,分别在美琪大戏院、百乐门舞厅、新新戏台、大世界、仙乐斯、凯司令等场所见了不下十余人,这些人身份各异,职业不同,背景情况千差万别,秦锋对这群少年的能力已经毫不怀疑,他们不是演员,他们就在做自己,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内情,以旁观者的身份,他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一周的时间,何云生通过各种环境一共找了11名下线,由此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国府的潜伏特务组织是树形结构,即由一名中间人或者说是联络人,串起其他成员,成员之间相互不发生联系,这样做的好处是如果我们在排查过程中抓到一个特务,他能供出的只有何云生一个人,而何云生这个关键位置,应该是受到严密监视的,所以任何公安局的战士都不能出现在他的周围,否则他们一定会切断这个关键联系,把上线也就是赵理君和最上面的戴笠、平行的毛森保护起来,特务是动了脑筋的,如果这个设想成立,那么这11名下线包括熊剑东,就是他们主要的行动人手,抓一个何云生或是他的下线没有多大意义,我们要想办法找出他的上线,目前为止,他没有与上线联系过,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如何进行消息传递的呢?”
  秦锋说完,杨永福和何阿大已经听懂了他的设想,两个准上海人把所有的细节都过了一遍,特别是杨永福写的工作笔记,详细到了极点,何阿大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已经能读书识字了,嘴里念着他写下的字句。
  “早上6点出门,在弄堂口吃了一碗阳春面,面摊老板与他很熟悉,收钱的时候总会说笑几句。”
  “面摊老板没有问题,他肯定不是赵理君,也不是军统中人。”
  何阿大继续读下去:“出了弄堂口,他叫了一辆黄包车,车夫每天都不同,今天的号码是“025”号。”
  “黄包车夫已经纳入了统一管理,工会配合我们进行了多次摸底排查,照理说也不应该有问题吧。”
  何阿大提醒他:“之前你们抓的那个特务,就是个黄包车夫。”
  杨永福也倾向于他的判断:“从他一天的形迹上来看,只有黄包车夫接触时间最久,也最容易被人忽视,在他们行进的这段时间,有无数机会可以传递消息,我们根本观察不到。”
  秦锋点点头:“有道理,我马上安排人手,对几天内出现在这一带的黄包车夫进行重点排查。”
  当然了,明面上不能光查这一带,以工会的名义,进行例行的摸底,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脱线
  赵理君的感觉不太好,为了保险起见,他对何云生这个下线和中间人进行了大量的监视,包括他自己亲自下场,然而何云生的周围没有任何异常,永顺里的家四周既没有陌生面孔,也没有多出一个摊位或是别的什么人物,扩大到两个街的范围,还是一样,再扩大就没有意义了,那不叫监视。
  难道是疑心生暗鬼?
  感觉不好的原因是工会又一次下达了情况登记的指示,上一次是上户口,再上一次是搞什么身体检查,排除传染病,这一次又要来,原因是要搞普选,进行选民登记。
  “普选”他是知道的,共产党也多次提过这个事,让广大人民群众有投票权,是民主政治的体现,黄包车夫选什么?
  听说是选代表进市人大,筹备第一届地方人大会议。
  一个下苦力,穿得人五人六进市里开大会,决定一个地方的政府官员、经济政策和其他问题,这不是搞笑吗?苦力懂个屁的政治,他越来越觉得,追随蒋公是多么地正确,共产党根本不会治国,只会瞎搞。
  当然了,这件事情也在报纸、广播里多次说过,他还不至于认为共产党大张旗鼓是为了查自己,但小心无大错,万一呢?
  在上海这段日子里,他策划了一些行动,也起到了一些效果,但是影响不大,也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甚至都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上海依然繁华,群众的生活,特别是底层民众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原因并不是共产党有什么点石成金的法术,而是他们扫清街面,把黄、赌、毒、黑、恶势力统统清理干净,群众没有了那些额外的支出,又不用担心人身安全,进一步刺激了市面经济,就这么一个举措,在没有增加任何成本的情况下,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这件事,国府也能做的,他有时候会这么想,但并不那么肯定。
  赵理君做了一个简单的测试,他向工会请假一周回乡下探亲,因为母亲来信说身体有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家出门,又在晚上悄悄咪咪地潜回所居住的窝棚区,果然看到一些人打开他的家门进去,虽然没有人穿制服,但是他非常肯定是公安的人上门来了。
  共产党也许并没有锁定他这个人,但是一定在怀疑黄包车夫这个职业,他的异常行为,马上被公安的人觉察,并做出了反应,这就是证据。
  赵理君悄无声息地退出窝棚区,在上海的夜色里七拐八拐,每每在刻不容缓之际避开共产党的巡逻队,他们叫:“联防队员”,闪进一个普普通通的弄堂里。
  “河山”
  “光复”
  “赵组长,你怎么来了?”
  赵理君戴着面罩,对方也只是露出眼珠子,那是巷子口的第一个暗哨,赵理君知道对方有疑问,也不多做解释。
  “点子厉害,我失了风。”
  “稍等,我去禀告老板。”
  赵理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知道,黑暗中至少有三把枪在对着自己,还有人在查他的后路,以确定没有尾巴,大约一刻钟后,对方再次出现。
  “老板有请。”
  赵理君跟着他进入巷子中的一处宅子,这个点还是他找的,当时他们从废弃船厂转移到这里,戴笠一口指定由他来安排地方,这是何等的信任。
  “理君,你有没有事?”
  戴笠什么也不问,单单关心他的身体,赵理君明知道是有意的,依然十分感动。
  “我没事,只是“子龙”这条线可能废了。”
  “进来说。”
  赵理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戴笠沉默良久,喟然叹道:“你做得不错,共产党一定是察到了“子龙”,才会顺藤摸瓜,想要一网打尽的。”
  “是我办事不力,让这么多同志身陷囹圄,我检讨。”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出任何意外我都不稀奇,你能全身而退,已经做得很好了,斩断一切联系,你最近也不要再活动,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赵理君答应下来:“那我们的行动怎么办?”
  戴笠按了按桌面,那是一张当天的报纸,头版刊登了共产党的“五一”庆祝活动,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公审蒋某人。
  “我带人去劫车。”
  “会有人去劫车,不过不是你,你有另有任务。”
  戴笠阴着脸说道:“这是再也明显不过的信号,想要引我们动手,那就如他们所愿。”
  对黄包车夫的排查起到了反作用,经过知情者的指认,这个以探亲为名离开的车夫,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赵理君。
  “如果不是他主动现身,走在街上我是不敢认的,现在看到照片,倒是眉眼间很相似,别处都做了改变,脸颊变瘦了,留了小胡子,下巴也垫高了不少,现在他被惊动,下次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说不定就连身高都会有所变化。”
  王天木说道:“他最擅长的其实是扮成教书先生,你完全看不出一个杀手的本质,戴上一付眼镜后,整个人文质彬彬,与这个黄包车夫简直就是两个人。”
  教书先生?
  秦锋知道,那又是一个很大的群体,而且影响极深,不能轻易动手,更不能因为一个怀疑而动手,会搞得人心惶惶。
  既然赵理君脱了线,何云生的生用处就不大了,经过两天的观察,确定他没有觉察,秦锋决定收网,全市的十一个小组分别去抓那11个下线,而他亲自带队去何云生家。
  “何云生?”
  看到大队公安出现,此人表现还算镇定,恰到好处地现出一个错愕的表情。
  “是我,你们有什么事?”
  “你被捕了,罪名是国府潜伏特工,代号“子龙”,你的上线是“荆柯”,下线有12个,或许更多,他们都已经落网,所以你没有什么价值,我也不想问什么,带走。”
  秦锋一口气把他揭了个底掉,果然,被战士们押走的时候,何云生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这一次收获很大,截获了国府特务的物资进出通道,还在群众当中刷了一波存在感,但他依然很不满意,因为主要目标下落不明。
  通过审问,这些特务有的嘴硬,有的马上就倒了,不过价值不大,他们属于支援组,向行动提供路线和物资,现在一下子没了生活来源,他们也沦为了无用的弃子,经过这些人的审讯纪录,秦锋拼凑出敌人行动的大致方案。
  “看来他们是打算武装劫囚车,把蒋某人救出来,并装在特定的车子里离开上海,想得很美嘛,简直是痴心妄想。”
  杨永福分析道:“他们失去了物资来源,是会孤注一掷呢,还是偃旗息鼓?”
  “你的判断呢?”
  “特务千辛万苦在上海潜伏下来,不可能什么也不做,而没有比那天更有影响力了,我的判断是他们会动手,成功不成功倒在其次,就算最后没成功,他们也可以向上头交待吧。”
  “是这个道理,那么问题来了,要完成这么大的行动,人数上不会少于20人,这么多人,不可能完全分头隐藏,那样通知的话就是个大麻烦,你们开动脑筋想一想,在上海,什么地方可以一次性安置20多人,不容易被怀疑到?”
  杨永福和何阿大想了一会儿,同时开口说道。
  “码头苦力!”
  上海黄浦江码头林立,从最早的英国人开埠时所设立的老洋浦码头,到后来各个黑帮势力在浦江、长江沿岸开辟的货运、客运码头,几乎每一个都有一段血泪史。
  上海码头工人曾经也是一个坚强的集体,在我党的领导下多次举行大罢工,“918”之后,又多次组织工人罢送“日货”,让日籍船只停滞在上海港,码头工人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受到黑帮的威胁,工作时被抽水是寻常事,少发甚至不发薪水,也不是天方夜淡,他们可以说是受到黑帮欺凌最严重的一个群体。
  因此,在我党解放上海,大力扫除黄、赌、毒、黑、特五大害时,他们都感到欢欣鼓舞,对我党更加拥护,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在物质运输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特别是对日作战开始之后,码头上每天的货流量相当之大,全靠这些苦力的辛勤工作,才让一船船物资顺利出港,送到遥远的日本。
  正因为这样,政府很是担心,大规模地排查会严重影响到物资的转运,而秦锋他们又没有什么证据。
  “我去吧,我在码头上干过活。”
  杨永福毫不犹豫地申请,由自己做为内应参加行动,当个码头工人扛大包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秦锋怕累到他,那是真正的大包啊,一包四、五十斤重,劳动强度之大,绝对不是搬砖能比的。
  不得不说,得益于在上海长年的生活经历,又是混迹于最下层的社会群体,他们的预测很准,毛森和他的行动队就藏身在码头工人当中,已经干了半年之久。
  上海解放以后,所有的码头全部充公,一些原来在青帮控制下的鸦片专用码头,现在也改成了公用的货运码头,通过安插在里面的内线,他们混进了工人的队伍,一干就是大半年。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平时养尊处优的毛森哪干得了这个,好在他写得一笔好字,会算术,当了帐房先生,负责每天的劳动量计算,有了内线的掩护,他们的身份也得以洗白,在几次全市范围内的大规模排查中安然过关,除去几次袭击行动损失的人手,基本上还算完整,这也是戴笠最后的底牌。
  负责与他们联系的是戴笠的行政秘书毛钟书,公开身份一所美国人办的教会小会的国文教师,两人同张同姓还有亲戚关系,同样深得戴笠的信任。
  “老板让我告诉你,另一条线出了问题,你这里也要小心,在行动前,斩断一切对外联系,小心应付共产党的排查,有什么大的风吹草动赶紧撤离,我们会在预定地点应付你们。”
  毛森点点头:“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行动时间了,老板倒底下决心没有?”
  “那是自然,我们来到上海,这个龙谭虎穴就是为了做出一番事情的,共产党如今四面楚歌,我们如果功成,以后出去了也会有很大的面子,美国人等这个消息等得眼睛都直了,黄浦江边一声响,你的功劳将是最大的。”
  毛森苦笑道:“枪一响,共产党的军队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杀身成仁,你老兄记得给我上坟吧。”
  毛钟书拍拍他的肩膀:“不要那么悲观,你放心,老板准备了后手,人多眼杂,我们不可能全都跑得掉,只能舍车保帅了。”
  听他说得这么直白,毛森哪里不清楚,他的队员只怕就是弃子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搞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只要死得有价值,弃子就弃子吧。
  “明白了,怎么干,你说吧。”
  毛钟书拿出一张地图和一份报纸:“把打上红圈的地方都记下来,行动路线、撤退路线都在上面,目标在报纸上,把样子记清楚,记下来以后烧掉它,行动时间也在上头。”
  毛森打开地图和报纸,不由得吃了一惊:“不是说救人吗,怎么成了绑人?”
  “你以为共产党不会想到?他们大张旗鼓又是登报又是广播,不就是盼着我们去送死吗,老板怎么可能如他们所愿,我们的目标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共产国际的头面人,在世界上影响很大,晓得伐?”
  毛森点点头,将那些人的照片一一记在心里,其实老外在中国人看来都长得差俅不多,正如中国人在老外心目中也是一个样,能记下多少,他并不在意,反正行动也是九死一生,左右一锤子买卖。
  拼了吧。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请君入瓮
  在铁托看来,这座远东城市是个古怪的大杂烩,租界区的花园洋房、华界的狭窄里弄、边缘地区的窝棚,把一个真实的旧社会阶级划分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中国共产党会如何管理这样的城市,如何处理不同阶层之间的关系,是像俄国人那样血腥清洗,还是有什么别的方法?都是他非常感兴趣的,因为南斯拉夫王国,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甚至还要复杂,国内的反动派、大资产阶级、民族主义份子再加上一个纳粹党,都是他们的敌人。
  “对官僚资本和外国资本,我们采取得是罚没,他们对于这个国家的掠夺由来已久,每一分资本都充满了血腥,收归国有是最合适的办法,民族资本如果没有投敌汉奸行为,原则上允许他们继续经营,当然,因为国家转入社会主义公有制,他们在原材料供应和市场方面会遇到困难,甚至招工都很难招得到,我党也会给予他们另一条出路,叫做:“公私合营”,即以一部国家资本入股该企业,从而改变其性质,变成国家主导下的,私人参与经营的半公有制,我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把大部分民营资本纳入到社会主义的轨道中,做为国有企业的一个补充,在经营方面,以他们的灵活性和前瞻性,形成一个比较良性的竞争体制,避免国企的僵化思想、懒政和不作为,我们认为,一定程度的市场化竞争,能有效促进企业的活力,不能因为企业是国家的,人们就可以高枕无忧,更不能用平均主义、大锅饭来人为地制造矛盾,凡是经营不善的国营企业,最终都将成为地方政府的财政负担,为了拯救这些企业,地方政府不可避免地会选择地方保护主义,对于国家经济总体造成负面影响,那样很不合算的。”
  秦锋按自己的理解说给他们听,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反正最终这方面的课,会在“列宁大学”里补上,疏不知铁托听到他的话,兴致更高了。
  “也就是说,在中国,你们并没有彻底清算资产阶级?”
  “我们更喜欢改造他们,杀人不是目地,让他们通过学习和劳动,成为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份子,才是国家政策的初衷,毕竟我们已经正式建国,有法律可循,兄弟党的做法我们不评价,一国有一国的国情,适合中国的,未必适合他国,你们应该根据自身的情况制订最合适的政策,他国的经验只能做为参考,最好不要全盘照搬,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机械照搬他国经验,会使革命受到严重的挫折,我们有过很深刻的教训。”
  中国人很坦然,并不回避革命过程中的种种挫折,早期的右倾投降主义、左倾机会主义、冒险主义等一系列路线错误,都给我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一大批优秀的革命者倒在敌人的屠刀之下,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中,我党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修复和改正错误,最终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路,因此,在对他国革命者进行政治、军事培训时,我党总会强调这一点,以免他们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种坦率的态度,赢得了包括铁托在内的大批他国革命者的信服,中国接任共产国际轮值主席国之后,马上以新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不是苏联的那种家长制,而是在第一次全体会议上,就把各国独立领导自己的革命运动,写进了行动纲领,这意味着,各国共产党不再只是共产国际的支部,从而成为了具有独立意志的兄弟党。
  并不是所有的领导人都喜欢联共(布)的大家长作风,一旦有所偏颇就会成为所谓路线错误,中国共产党用铁一般的事实,辉煌的胜利告诉他们,革命不只一条路,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他们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各国共产党具有了独立的领导权,那么共产国际也从一个指导机关,变成了联络和协调的机关,没有责任自然也没有了义务,也就是说,各国再想要经费,就从无偿划拔变成了政府之间的借贷,拿什么做抵押?
  当然是未来的执政党咯。
  宣布这一政策的时候,其实在广大革命者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由共产国际花钱来养着,大部分党组织不光没有战斗力,连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组织,在共产国际解散之后,大都消亡得无声无息,这就是一党家长制包办的恶果,我党就是要打破这种不合理又极端浪费的做法,把革命理论和革命方法教给他们。
  古语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
  铁托想要了解的并不只是军事斗争,还有政治路线,经济手段等等,如果是在以前,共产党不彻底清算资本家,是会受到批判的,然而经过了细致的调查之后,他感觉华共在经济建设方面,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理论,这套理论并不是以强制为主,秦锋告诉他。
  “中国与苏联不一样,苏联在革命之前,已经有了工业化的底子,而中国是一个90%人口都是农民的落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工人阶级人数少,城市化率低,国民的识字率不到一成,9成以上都是文盲,都说农民是落后阶级,但是在中国,是农民贡献了革命力量的绝大部分,他们在我党基层组织的影响下,成为最先觉醒的那一部分,有了占人口大多数多的农民支持,中国革命才最终取得了胜利。”
  铁托明白,秦锋是要告诉自己,要在南斯拉夫搞革命,就要搞清楚,什么是大多数,只有团结大多数,才能成为胜利者。
  看着这位可敬的老革命,秦锋忍不住想告诉他,南共最大的问题不是取得政权,而是如何摆平国内的民族主义,搞苏联式的加盟共和国是行不通的,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指手划脚不是我党的作风,也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他们一行人已经在上海搞了一周的调研,秦锋把我党的基层工作办法向他们一一做了介绍,只有扎根基层,细致地解决群众的需要,才能最终赢得他们的支持,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它不光需要很大的耐力,而且极端繁琐,我党的真正战斗力,正是体现在各地党组织建立起来的基层组织,他们做到了历届帝王一直梦想的事情,把政权从乡绅手里夺回来,有了广大的基层组织,就像大树有了深殖的根系,从而源源不断地为组织输送新鲜血液。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可怕的动员能力,是国府在苏区实行大屠杀的原因之一。
  铁托和他的小伙伴看到,华共的组织深入到了每一个弄堂,每一条街道,他们做着最简单的工作,每天乐此不疲,让党的影响力一点一点渗透到基层,有了这样的组织力,干什么不成?
  “发掘和培养当地积极份子,不要依靠旧政府的官僚,如果干部培养跟不上,要么实行大清洗,要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胜利果实落入投机者的手中,我党在成立的伊使,就把办学培养干部放到了很关键的位置上,就算行军打仗,也会教战士读书识字,解放军的战斗力,首先表现在文化上面,我们的敌人,大都是拉来的壮丁,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们一行除了南斯拉夫战斗连的一百来人,还有保护他们的公安和解放军战士,加一块就是数百人之多,这声势大了去了,根本不用刻意宣传,老远就能瞅得见,他们安排的地方就是杨永福之前仔细调石研过的戈登路一带。
  “有没有发现?”
  “有。”
  何阿大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男子:“这个人很陌生,应该是从外面来的,你看他一身工装,这一带都是民居,他的装扮很不合适,手上这个包也不对头,这么长,我猜里面不会是根棍子。”
  他们在这一带进行了长时间的近距离观察,杨永福更是走街串巷做了细致深刻的入户调查,也发现了这个男子是个生面孔,何阿大的记性很好,他的小伙伴个个都有这样的本事,不说过目不忘吧,生人熟人一眼就能记下来,这是每个“街童”的基本技能。
  “还有一个,正朝这里走过来。”
  “南边街口也发现一个,手里拿着长袋子,不太对劲。”
  ......
  就这样,何阿大和他的小伙伴在杨永福的带领下通过监控和无人机等方式,一下子观察到大批陌生人向这个方向接近,坐镇指挥的梁国斌马上与下面的秦锋联系。
  “明白,是时候收网了。”
  结束通话,他赶紧通知铁托等人进入弄堂躲避,随行的解放军战士和公安干警疏散人群,铁托向他一伸手。
  “给我一把枪,我要参加战斗。”
  “这怎么行,让你们冒险,已经是不应该了,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我没法向上级交待。”
  铁托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我们是来帮助你们战斗的,不是来作客的,所有的反动派都是我们的敌人。”
  秦锋与梁国斌简单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予南斯拉夫同志一个实战的机会,有心算无心,打一场低烈度的伏击战,就当是随堂作业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从被保护者变成战斗人员,可以把大量的战士解放出来参加战斗,人手更加充裕。
  毛森知道共产党会有准备,但是万万没想到,整个行动都是个圈套,为了确定目标的真假,他们特意进行了仔细地确认,确定他们的确是共产国际的代表团,为首者就是季米特洛夫,其他人也都是各国重要领导,一旦出事,共产党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什么比国际事件更有影响力呢?
  他下决心搞一家伙,为此押上了所有的赌注,20多名手下携带长短枪、手榴弹进入戈登路,心想着哪怕事情不顺利,这一带到处都是民居,最不济也能逃掉。
  他和几个手下扮作电力公司的检修员,扛着大批器材走在最后,一进路口,他就警惕地四处打量,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一些警察在路边维持秩序,出来看热闹的市民三三两两地聚焦在一起,朝那边指指点点。
  越往里走警察越多,还出现了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越是这样,越说明里面有大人物,毛森很镇定地出示了电力公司的工作证和检修单,他不怕查,那边接线的是自己人。
  果然,几个人很快被放行,往前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一根电线柱子前,装模作样地开始做事情。
  他们的正面像被放大到屏幕上,王天木叹了一口气。
  “就是他,军统上海区区长毛森。”
  梁国斌抓起对讲机下达命令:“鱼已落网,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毛森也像各个潜伏特务打出“行动开始”的手势。
  双方不谋而合。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飞蛾扑火
  枪声一响起,毛森就觉出了不对头,四面八方的枪声像是狂风骤雨,原本和平安宁的街道顿时乱作一团,他突然看到,那些看热闹的市民全都拔出了枪,这是一个圈套,一个巨大的陷阱。
  这个发现来得太晚了,他们面对的是十倍以上的对手,装备比他们好,战斗技能更是不输,上海公安局的公安并没有留用旧人,而是由警备区的解放军战士就地转任的,其中不乏革命多年的老兵,就连被他们保护的南斯拉夫战斗连,也是精挑细选的革命战士,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为了这次战斗,秦锋从警备区部队调来几名神枪手,早早地控制住了附近的几处高点,居高临下打击敌人。
  “各狙击点注意,这伙敌人有备而来,必然是精挑细选的王牌特工,我不要求你们留下活口,原则只有一个,不能让他们逃进百姓的家里,也不能造成严重的伤害。”
  “一号位明白。”
  对面街口三层的阁楼,一枝长长的枪管伸出窗口,瞄准了其中一个敌人的身影。
  “二号就位”
  美琪大戏院的楼顶,两名战士趴在那里,一人观察一人瞄准,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地点,可以俯瞰下面整个街区。
  “三号明白。”
  “四号就位”
  ......
  很快特务们发现,他们连同归于尽的机会都很难争取到,一些人刚刚拔出手榴弹,还没来得及拔销子扔出去,就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枪弹打倒,解放军的火力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凶猛而准确,他们不光陷入了重围,而且甫一开战就面临绝境。
  “有枪手!”
  毛森再无半点侥幸,能事先在高处布置枪手,说明共产党对他们了如指掌,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阴谋,从登在报纸上的新闻图片开始,就一直在引诱他们入毂,因为毛森看到,所谓的“外国共产党领导”正拿着枪冲出来,与他的人对射,丝毫不露下风。
  尼玛,连洋人都帮着共产党,这日子没法过了。
  “区座,咱们怎么办?”
  毛森一咬牙,马上决定:“走。”
  他们连枪械都扔在了原地,抱着头就往外跑,装作被吓到的样子,他相信自己没有动手,又有合法的身份作掩护,一定能逃出生天。
  “站住,不许动!”
  毛森认得是之前放行的解放军,惊呼道:“大军同志,那边有特务,快去抓。”
  “蹲下,双手抱头!”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几个人赶紧照做,毛森嘴里直嘀咕:“我们是好人哪。”
  没想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毛区长,别挣扎了,躺平吧。”
  他愕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王天木,你竟然背叛了党国?”
  “哪里还有什么党国,今天,我们的委员长、校长就要被送上审判席,我们还能效忠谁?”
  毛森颓然坐倒,原来自己早就被人识破了,有了这些识途老马,他们的小小伎俩自然逃不过去,党国其实早就完了,只是他们并不死心而已。
  在天上地下的联合打击下,残余的特务要么被击毙,要么扔下枪做了俘虏,战斗在一刻钟后结束,我方的损失微乎其微,连个重伤员都没有。
  铁托等人无一受伤,反而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秦,这样的战斗,是一次成功的伏击,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们获取情报的途径,比如说,天上的那双眼睛。”
  秦锋看了一眼上空的无人机,拍拍他的胳膊:“你们会学到这一课,相信我。”
  除了被打死的,受伤和被俘的特务都被押上车,由解放军押送离开,经过街道的时候,受到了市民的围观和欢呼,混在人群里的赵理君,亲眼看到了毛森等人的下场,赶紧压下帽子转身离开。
  回到居住,他向戴笠报告了行动失败的消息,后者脸色不渝。
  “失败是意料中事,但是怎么会毫无抵抗力,共产党是怎么知道这次行动的?”
  “或许是从何云生那里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何云生所知有限,行动细节、时间他都不清楚,假如共产党从他身上能推导出这么多东西,那就太可怕了。”
  “卑职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戴笠盯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共产党对于我们的了解,恐怕远在想像之上,我计算过,从他们行动到枪声停止,前后不过一刻钟,我们精心训练出来的优秀特工,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连一刻钟都没有撑到,这是何等可怕的战斗力,他们一直在等我们露面,等我们动手。”
  戴笠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他们在押送校长的当口,还能推测出我们会在戈登路动手,共产党真有这么神?”
  “卑职认为,押送路线也会有同样的埋伏,请老板马上离开上海,剩下的行动,让卑职来完成吧。”
  “理君,你同我讲实话,有几分把握?”
  赵理君摇摇头:“原以为敌明我暗,怎么也有个4-5分,现在看来......不成功,便成仁,卑职一定不会像毛区长那样成为共产党的俘虏。”
  “我总算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忠臣。”
  戴笠拍拍他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道:“我是不会走的,共产党想来抓我,随他们来好了,你如果失了手,我再接着上,我们的革命也要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他勉励了几句,把赵理君感动得恨不得马上去死,等到把后者送出门,他马上叫来毛人凤人等亲信。
  “这里不能呆了,你们都准备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毛人凤问道:“是不是撤到赵理君安排的后备地点?”
  戴笠摇摇头:“不,我们离开上海。”
  毛人凤惊道:“毛森落到共产党的手里,我们的很多秘密都会为他们悉知,这个时候肯定是全城搜捕,路口设卡,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有点冒险,所以才必须要离开。”
  毛人凤、毛钟书等人实在是想不明白,要怎么从共产党已经牢牢控制的大上海脱身,他们的画像,说不定已经下发到了各处,人家正张网以待呢,不过戴笠说得也没错,这个地方更加不安全,离开是迟早的事。
  从龙华“一看”到跑马场审判大会现场要经过很多地方,沿途由警备区的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布防,围观的人群早早地涌上街头,争相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
  曾经神圣无比的党国领袖,将要被共产党送上审判席,这是破天荒的大事情,翻遍史书、前无来者,放诸世界,也是独此一家。
  “前几年,小鬼子打来的那一年,蒋委员长还来过咱们上海,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喔,到处都是军警,他们不给老百姓靠近的,从机场到警备司令部全部都戒严了,好大的威风呢。”
  “可不是,那次是黄金荣黄老板60大寿,委员长亲临,全上海的名角齐集黄公馆,热闹得不得了,流水席排出两里地,结果第二年,小日本就打来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谁能想到,短短的几年,这天下就姓“共”了,连委员长也成了人家的阶下囚,还要送上法庭,看来离枪毙不远了。”
  “不会吧,今朝不问前朝事,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国民政府也没有为难末代小皇帝,还让他住紫禁城咧。”
  “所以他才会跑出关,去当什么满洲国皇帝,对这种前朝余孽,就应该清算到底。”
  “就是,蒋某人做了多少坏事,要是拍拍屁股啥事也没有,那才叫没有天理呢。”
  ......
  赵理君躲在人群里,耳朵里传来群众的议论声,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刺耳,他们怎么敢?
  那可是神圣不容侵犯的蒋公啊!
  他恨不得掏出枪把这些人一一干掉,可是那样就会暴露,接下来的行动还没有开始便夭折,忍耐,一定要忍耐,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以免怒火冲晕了头脑。
  “诶,来了来了。”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人们纷纷朝前挤,希望能看得更清楚,他收敛心神,也跟着挤过去,街道两旁人挤人,以他的身手,要废很大力气才能挤出去,还被百姓们一路骂。
  赵理君顾不得计较,车队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头的是一辆军车,车上装满了战士,后面一辆跟着一辆黑色的囚车,每一辆都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不管了,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挤出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个身影靠近自己,直到第一辆囚车驶过,他奋力前扑,双手去拉藏在衣襟下的导火索,没想到双手被人死死摁住,身体也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发现动静,执勤的解放军战士赶紧过来,将他们一一逼住。
  “让一让。”
  梁国斌带着人分开人群,将反剪双手的赵理君拉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慢慢地撕掉他脸上的伪装。
  好家伙,假眉毛、假胡子、就连腮帮子都垫成了圆的,整个换了一个人。
  “是他吗?”
  梁国斌身后的王天木凑近看了一眼,点点头:“对,他就是赵理君。”
  经过搜查,赵理君的身上绑满了雷管、炸药,众人一阵后怕,要不是一开始就锁定了嫌疑人,后果不堪设想,谁也没料到,他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杀人的。
  这画风不对啊。
  王天木都生气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蒋委员长。”
  赵理君恶狠狠地盯着他:“是你,是你帮着共产党,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叛徒,出卖了那么多同志,你不得不好死。”
  王天木也不生气,反而劝他:“党国完了,为他殉葬又有什么意义,不如老实交待,戴老板的下落吧,赵理君,不妨同你讲句实话,捉到你,我没有出什么力,你不知道共产党有什么?说点有用的,为自己留条命吧,你就是不说,戴老板也绝不可能跑出上海滩的。”
  “呸,休想,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赵理君冥顽不灵的样子,让他无从下手,梁国斌毫不在意地一挥手:“带走。”
  在他骂骂咧咧中,押送囚车的车队一一开过街面,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驶向他应该去的地方。
  至于这个意外的事件,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而已,连朵浪花都掀不起。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一)
  坐在囚车中的蒋某人,并不知道他在生死之间打了个转,更不会知道,他的忠心部下,并不是来救他脱困,而是并不希望他出现在审判席上。
  他自己更不愿意,为此闹过几回,又是装病又是耍赖,从而拖延了好几回预定中的审判日,只不过他忘了自己是个阶下囚,我党的人道主义,并不包括无条件牵就一个囚犯的无理要求。
  于是,最终确定的日子一到,他就被解放军战士半拖半架送上了囚车,蒋某人在普通战士面前,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耍赖的举动,他丢不起那个人,也清楚人家根本不会当一回事,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整辆囚车就坐了他一个犯人,其余的全都是解放军战士,一个个如临大敌,根本没有人看他,偶尔扫过的眼神,也充满了仇恨,吓得他赶紧收回眼神,再也不敢乱瞟。
  要是被这些无名小卒打死,那就太冤了。
  蒋某人装作闭目养神,无奈怎么也难以静下心来,因为从车外传来了阵阵呼喊声,让他想听不见都难。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枪毙蒋某人!”
  足足10多里路远,亲自带队押车的扬帆紧张得不行,鬼知道这么多群众里,藏了多少特务,虽然组织上作了不少准备,但是谁也不敢说能策万全,好在跑马场大门在望,总算是有惊无险,看到他们的车队到来,法庭马上派出人手接应,将一行人从后门带进去。
  场内场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主审法官雷经天马上决定立刻开庭,以避免群众久候不至,产生过激情绪,这是上百场庭审下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为受审者是以前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号称“千古完人”的空一格。
  从画像挂在政府机关到成为共产党的阶下囚,其衰败之快令人目不瑕接,简直毫无道理地从一国领袖跌落,不仅丢了江山连人都没有跑掉,话说被俘到现在过去了一年有余,每天都有人打听,共产党准备什么时候处置这个最大的反动派头子,战犯名单上的前三甲。
  更有甚者,因为长期没有消息,市面上出现了不少流言,有说蒋已经被我党秘密处决,就埋在当年他们处决我党人士的龙华刑场,也有说通过不少人的斡旋,蒋已经被我党私下里给放了,换取了海量的美刀和物资,那些所谓的海外贸易,其实就是“卖蒋”得来的资金,我党虽然一再发表声明,蒋某人是一定要公开审判的,无奈有些人天生就不信任政府,无论这个政府姓“果”还是姓“共”。
  因此,当政府决定把审判日定在5月一日这个全球劳动者的节日时,上海市民争相上街,希望看到这位国府领袖的真面目,跑马场公审大会现场更是一票难求,主审团队不得不出台了多项措施,避免这些票被黄牛炒成天价。
  首先,自诉人有优先进场权,要知道,报名参加对蒋诉讼的个体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其中不乏陈独秀这样的知名人士,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些身披白衣的女子,她们的手里抱着一块牌子,其中一块上面写着如下的字样。
  “先夫李公公朴之位”
  能坐下上万人的现场,来自自诉团体的座位就占到了一半,也注定这场审判将是旷日持久的。
  “雷院长、各位法官,主犯已经押到。”
  雷经天站起身,对一众法庭工作人员说道:“开始吧。”
  他们从国家审判的第一天开始就在为今天做准备,哪怕沉稳如雷经天,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也不免有一丝丝激动。
  多少年了,共产党人终于把他们最大的敌人送上了审判席,这是革命低潮时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最接近这一天的其实是1936年12月12日,可惜那个时候不是我党主事。
  现在,我党已经取得了全国政权,成为新中国的主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审判这些曾经给予我们重大挫折的敌人了,作为一个司法工作者,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让人激动呢?
  参与审理工作的海南来人并没有成为旁观者,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亲手整理了从南京、武汉、重庆等地收缴而来的国府原始档案,把他们分门别类扫描、打印、归档,为检索工作带来便利。
  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很多历史上未曾批露过的原始档案,不夸张地说一句,这是一次洗涤心灵的灵魂之旅,两个时代的差别也难以碾平如此之大的鸿沟,再加上亲耳听到当事者的陈述,一桩桩一件件,把一个黑暗的、腐朽的、封建的、落后的、贫穷的、毫无希望的民国,生动而详实地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有多少次,他们都是流着泪入睡的,又有多少次,他们感同身受,想要暴起伤人,能让长期从事司法工作,接触过大量社会阴暗面的人士如此动怒,可想而知,那些案情有多么地恶劣。
  到了今天,他们知道要面对的是这些反动派的总头子,心里已经没有了对国府的半分同情,反而巴不得赶紧完成这个工作,让心情好好地缓上一缓,垃圾堆积得太多,不清理一下会憋出病来的。
  与前来旁听的观众一样,他们也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 跟在雷经天的身后,从后台走上法官席,一一在各自的位子上就坐,只听雷经天庄严地宣布。
  “时间到,请现场肃静,带本案主犯蒋某人到庭。”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站起来,齐刷刷地盯着后台出口的方向,只见脚步声起,首先是两名法警当先走进来,紧接着,一个明光锃亮的脑袋出现在他们身后,慢慢露出真容,可不就是被无数人挂在墙壁上的那位吗。
  那样拉轰的形象,有如黑夜里的荧火虫,想认错都很难。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二)
  突然间看到上万人,蒋某人先是吃了一惊,既而习惯性地准备招手,发觉不对头又有几分尴尬,更有十分气恼,被法警引到审判席上,气鼓鼓地坐下,闭上嘴不发一言。
  “各方到齐,现在开庭,首先请公诉方宣读起诉书。”
  史良从席上站起,大声朗读手里厚厚的起诉书,会场上一下子安静起来,重新坐下的听众都聚精会神,听着从四方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法官、听审人员、广大听众,本案主犯蒋某人,男,浙江奉化县溪口人氏,早年曾留学日本,回国后投机革命,先后混迹于沪军都督陈其美、民国领袖孙中山的身边,以伪善面孔骗取他们的信任,先后通过种种手段谋取利益,既而在孙先生逝世后通过东征、北伐等战役掌握军权,转眼便向战友和工农民众举起屠刀,以“清共”之名行政变之实,将孙先生好不容易创建的国党中的左派和正义之士一扫而光,留下来的无不是反对“三大政策”和“三民主义”之悖徒,使得国府成为一个与国内其他军阀并无二致的新军阀,通过一系列军阀之间的混战,蒋犯终于当上了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其反动与黑暗统治导致国家孱弱、民不聊生,蒋犯及其家族因私废公攫取公帑难以计数,大多数用于镇压反对势力和进步人士的经费,其罪行昭昭、天理难容,经过研究,公诉方主诉其罪状一共17548件,皆为事实清楚、证据完整之铁案,该犯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责任人,无重大可避免刑责之病由,犯罪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齐全,手法残忍后果极期严重,恳请法庭对其处以反人类罪、反革命罪、故意杀人罪、卖国汉奸罪、非法拘禁罪、欺诈罪、虐待致人死亡罪等数百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长长的起诉书几乎囊括了他的一生所为,蒋某人先是闭眼以示不屑,既而惊讶地睁开眼,因为其中很多内容,都是他认为的极端机密,竟然全在这个法庭上揭露出来。
  当史良读出最后一个字时,全场肃静片刻,突然间掌声雷动,通过广播一下子传遍了全市所有的角落。
  法庭后面的休息室里,白崇禧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他是不屑或是别的什么,已经不得而知,里面坐满了人,他看到一些老熟人,在这种十分尴尬的情形下,也没有人有攀交情的欲望,各自都在思考一会上了庭该怎么说。
  休息室里当然有广播了,现场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一字一句无不是血泪控诉,听得人人心惊,个个胆战,谁也没有想到共产党竟然会掌握如此详尽的线索,简直是把蒋某人的真面目赤果果地揭露于世人面前,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哪。
  他都能想像得到,蒋某人坐在被告席上,会是如何地坐立不安。
  “胡说,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蒋某人乃是一国领袖,是国际承认的中国政府合法领导人,堂堂一国元首,岂能让你们如此诬蔑!”
  对他的发言,史良毫无所动,也没有回应,雷经天敲动法锤,将蒋某人的话打断。
  “被告注意法庭纪律,你是否需要辩护律师,还是自辩?”
  蒋某人一阵语塞,他本来抱定主意一言不发的,现在破了功,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不回去,只能气鼓鼓地说道。
  “你们共产党的律师,我不要。”
  “我们为你延聘的都是具有独立执业资格的律师,吴凯声、朱斯芾、郑毓秀、纪清漪这几位,与我党并无瓜葛,你也决定不要吗?”
  听到这几个名字,蒋某人倒是都认得,的确都是没有什么政党背景的上海滩知名律师,他想了想,勉为其难地说道。
  “吴凯声就是个共产党,我是不会要的,朱斯芾好了,我要他为我辩护。”
  “准许。”
  朱斯芾是浙江人,这是蒋某人指定他的主要原因,律师上来之后,与他用眼神打了个招呼,马上起身要求发言。
  “鄙人注意到,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所说的大部分所谓“犯罪事实”皆为职务行为,此乃政府行为,岂能由一人承担,至于所提之反人类罪行,恕朱某直言,英美法系皆无此等罪行,乃是贵党自创,专门用于打击政敌吧,这样的罪名岂能服众?”
  史良马上反驳:“辩护人岂图将罪行往职务行为、政府共决上引,其事实如何估且不论,本身就说明了其犯罪事实是无从辩驳的,至于“反人类罪”,我在之前的庭审行为中有过多次解释,不介意再向朱大律师普及一次,这项罪行是指“那些针对人性尊严极其严重的侵犯与凌辱的众多行为构成的事实。这些一般不是孤立或偶发的事件,或是出于政府的政策,或是实施了一系列被政府允许的暴行,如针对民众实施的谋杀,种族灭绝,酷刑,强奸,政治性的、种族性的或宗教性的迫害,以及其他非人道的行为”。”
  她进一步解释道:“从字面意义上可以看出,这是专门针对政府性的公罪而设,其目地也不仅仅针对国府,还包括了在日寇侵华战争中,鬼子在我国的土地上所犯下的一系列罪行,如果公罪可以不究,那么朱大律师的意思是否我们不用对日本侵略者的暴行提出指控?”
  民族问题大是大非,抗战还没有完全结束呢,朱斯芾哪里敢认。
  “日本人是侵略者,其暴行当然要追究到底,岂能与国府之行为相提并论?”
  “朱律师的意思,犯罪行为的认定还要与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相挂钩,同罪不同法?这就是你从英美学来的法律精神吗?”
  朱斯芾争辩道:“我抗议,公诉人肆意曲解本席用意,作毫无理由地指责。”
  “抗议有效,请公诉人解释。”
  史良正色说道:“我并未曲解辩护律师之意,他才是曲解了我的意思,举个例子,南京大屠杀主犯所犯之罪行,便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刑事罪,而是不折不扣的反人类罪行,这样的罪犯,我们应该不应该追究?”?
  “那是当然,可我的当事人没有做过此类屠杀之罪行啊。”
  史良看着被告席,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错了,你的这位当事人,所犯之罪行,十倍于南京!”
  朱斯芾本能地就想反驳,没想到坐在他前面的蒋某人,身体竟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下子将他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三)
  这次公审与平时一样,也是进行现场直播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英文台等多个媒体予以全程报道,特别是有着“延安玫瑰”之称的英文女声,已经成为我国对外宣传的一大窗口。
  “1941年5月1日,一个全球劳动者共同的节目,我国设在上海的最高法庭,开始审理蒋某人一案,此人罪行昭彰,磬竹难书,公诉人对其提出了上百项罪行的指控,创造了有史以来的司法之最,在全世界也是第一,而首次提出的针对政府公共行为的“反人类罪”更是让世人瞩目,它第一次把大规模的种族灭绝性屠杀等行为加以法律上的定性,可想而知,不久之后,我们将对抗战中日军的暴行加以同样的指控,蒋某人有幸成为此类罪行的司法实践第一人,幸运乎?不幸乎?相信世人会有自己的判断,我们在此提醒所有的正义人士,这样的罪行,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中并不罕见,而它是没有追溯期的,本台敬告诸位听众,好自为之。”
  白宫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安娜.黄如实地将内容记下来,不需要她的翻译,因为本身就是英文,她很惊讶,那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政党,竟然有如此精通英文的女子,更让她惊讶的是,虽然说得是上海审判的事情,却隐有所指,因为种族灭绝这事,美国人也干过,再加上不久之前的“梅肯事件”,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
  反人类罪行。
  “让我看看,噢,他们把蒋送上了审判席,那位美丽的蒋夫人恐怕要失眠了。”
  霍普金斯每天都要来打一转,拿走最新的翻译稿,虽然是英文广播,他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来听,因此也需要安娜.黄整理一份,好了解一下共产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椭圆形办公室里,罗斯福也有轻微失眠症状,他的办公室坐着几个人,霍普金斯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第9区核心实验室主任艾瑞克·费米正在讲话。
  “请原谅我们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与德纳站在一起,美国的自由精神呢?难道法西斯要在美洲大陆登陆,成为社会的主流吗?”
  费米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提出自己的主张,那就是坚决反对纳粹进入实验室,与美国共享研究成果,他的背后是一大群犹太籍科学家,其中包括了爱因斯坦,后者已经多次公开发表文章,指责美国与德国人合流,是严重违背其主流意志的,虽然FBI为此做出了努力,包括删贴、禁言等一系列举措,奈何都是治标不治本,因为人家根本不怕,又不能因此而把人抓起来,那样不但不济事,反而会使事情更加难以收拾,要知道,欧洲来的一大批科学家,都是因为美国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现在的美国,不光取缔了游行、集会等自由,还在打击共产党,与欧洲何其相似,早知道如此,他们又何必飘洋过海来看你呢?
  想得更深一层,一旦德美合流,美国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法西斯政权?会不会也掀起排犹浪潮?
  要知道,美国国内的犹太财团势力不小,罗斯福既不敢得罪,也不敢忽视其诉求,可不就失眠了吗?
  “费米博士,我理解各位科学家的担忧,请放心,我们与德国的合作,只是体现在共同反赤反苏反华的立场上,并不涉及其他,美国依然是自由世界的灯塔,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力和义务都不会有任何更改。”
  费米又不是小孩,对于政治家的话本能地有所保留,直接问出核心问题。
  “总统先生,恕我直言,你怎么能保证,将来某一天,纳粹不会将原子弹扔到我们头上?”
  罗斯福勉强地笑了笑:“他们没有这个能力,美国是安全的,我们要担心的不是德国,而是苏联和中国,他们拥有的核武器,其先进程度远远超过了我们,博士,你要是希望美国在未来依然能保持目前的地位,那就需要更加努力的工作,这只是开始而已。”
  打发走费米,霍普金斯不无担忧地说道:“这是一步险棋呀,国内的舆论已经有些不利于你,我们与德国人的交流还是要谨慎一点,未来即使取得了胜利,也会为人所诟病。”
  罗斯福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帮助英国,美国只有再来一次诺曼底登陆,以一已之力抗衡如日中天的德国人,而且还是没有与苏联翻脸的德国人,不管打赢打输,谁最高兴?
  当然是莫斯科和延安了。
  “比起赤色世界不战而胜,我更愿意接受他们骂我是纳粹的同情者。”
  霍普金斯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什么,同他讲述了上海审蒋的消息,罗斯福叹了一口气。
  “或许我也会成为共产党战犯榜上的一员,被他们全球悬赏通缉,然后试图在某一天,坐到被告席上,听到那些匪夷所思的罪名,我完全能想像蒋的处境有多恶劣,共产党或许是真得想杀了他。”
  “可惜我们做不了什么,现在连外交交涉都没有办法实施了。”
  “是啊,就算有外交,对于现在的共产党,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也没有任何立场这么做,因为什么?难道因为蒋家或是其他家族存在美国银行的巨额存款吗?”
  霍普金斯走了两步,对他说道:“富兰克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应该沉默,既然外交没有意义,那就来点实际的吧。”
  “你是说?”
  “共产党把审判日放到这一天,未必没有针锋相对的意思,我们就如他们所愿,向世界发出美国的声音吧。”
  罗斯福沉默良久,终是点点头:“告诉斯特朗将军,按计划试爆吧。”
  由于时差的关系,美国还有12个小时才到5月一日,不过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通知那边也不过就是一通电话的功夫。
  上海跑马场公审现场,庭辩双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很快就到了举证阶段。
  “公诉方请求法庭准许,传唤第一位证人。”
  “准许。”
  不多时,一位女子在法警的带领下走到证人席,蒋某人疑惑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了么,脸色一变。
  “证人请报名,来历。”
  “我叫孙晓云,今年61岁。”
  史良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孙女士是革命先烈光复会领袖陶成章之妻,也是本案的第一位证人,案件发生在1912年,辛亥革命成功后的第二年,陶成章先生被人刺杀于上海广慈医院,各方震惊,孙中山先生严辞指示捉拿凶手,后来只抓到一个行凶者王竹卿,而我的证人告诉我,当时行刺者实为两人,其中一人漏网逾29年。”
  她转身问道:“请问证人,漏网的那名行刺者是否就在庭上,如果在,请指出来。”
  孙晓云咬着牙一指被告席,大声说道:“就是他,蒋某人,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记得!”
  这个案子当时轰动全国,又发生在上海,朱斯芾当然不会错过,当即质疑。
  “此案早已审结,那凶手王竹卿认罪伏法,所谓第2人之说查无实证,只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不能成为我的当事人入罪之状。”
  史良不慌不忙地举起一份文件,向法庭请求:“我方请求出示一号证物。”
  “准许。”
  朱斯芾马上反驳:“鄙人质疑证物的合法性。”
  在他看来,共产党想要伪造一份证物太容易了,与其质疑证辞本身,不如直指其真伪,更容易成功,史良笑了笑,当场大声读出文件上的内容。
  “......当革命之初,陶成章亦踵回国,即与英士相争,不但反对英士为沪军都督而颠覆之,且欲将同盟会之组织根本破坏,而以浙江之光复会代之为革命之正统,必欲将同盟会领袖孙、黄之历史抹煞无遗,并谋推戴章炳麟以代孙先生,呜呼革命未成,自起纷争。而陶之忌刻成性,竺绍康未死前,尝谓余曰:“陶之私心自用,逼陷徐伯生者,实此人也。尔当留意之!”惜竺于此时已逝世,而其言则余切记未忘。及陶亲来运动余反对同盟会,推章炳麟为领袖,并欲置英士于死地,余闻之甚骇,且怨陶之丧心病狂,已无救药,若不除之,无以保革命之精神,而全当时之大局也。盖陶已派定刺客,以谋英士,如其计得行,则沪军无主,长江下游必扰乱不知所之;而当时军官又皆为满清所遗,反复无常,其象甚危,长江下游,人心未定,甚易为满清与袁贼所收复,如此则辛亥革命功败垂成,故再三思索,公私相权,不能不除陶而全革命之局。”
  朱斯芾当场石化,什么反驳之语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是蒋的自述状!
  亲笔。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四)
  一桩近30年的公案,突然被揭露出来,对于大多数上海人来说,其实是有记忆的,因为就发生在广慈医院,那是一个革命的年代,武昌起义拉开了资产阶级革命的序幕,各地纷纷组织起军政府,有些是由不同派别的组织建立的,比如上海就以陈其美领导的同盟会和陶成章领导的光复会为主,争夺从沪军都督到浙江都督等广大地区的革命领导权,这样的情况在全国并不罕见,但一党领袖被自己的盟友刺杀,依然是赅人听闻之举,影响极为恶劣。
  “当其时也,蒋某人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然其与沪督陈其美、沪军将领黄邻两人结为盟兄弟,是其自己承认的事实,他与陶成章有何生死恩怨,非杀不可?又与那凶手王竹卿有何情谊,要与他一同行凶?被告可有辩说?”
  蒋某人听到史良的质问,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的辩护律师朱斯芾不明就里,也不敢贸然回话,以免再次被这个敏锐的公诉人抓到痛脚,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丑。
  “被告无言以对,我请问证人,有什么要求?”
  孙晓云大声说道:“我只有一个心愿,请共产党为我家先生主持公道,杀人者必须偿命!”
  史良点点头请法警将她送下去,对法官说道。
  “刺陶案影响大,性质恶劣,今日方才水落石出,被告一言不发,想必也不会说出主使之人,那么根据《刑法》总则及最高法给出的司法解释,只能由他一人承担,这是杀人案,从做案过程来看,凶手早有预谋,行事手段卑劣,铁证如山,本席请求法庭给予认证。”
  雷经天问朱斯芾:“被告律师有什么补充发言吗?”
  朱斯芾看了一眼蒋某人,大概是死不开口了,无奈道:“我方没有更多的补充证据,不过希望法庭看在当初形势复杂,革命党内部相互倾札之风日盛,我的当事人年轻受人盅惑,不得已才会行此险着......”
  “陶该死!”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蒋某人抬起头大声说道:“陶成章屡次反对孙先山,又谋刺革命领袖,实乃革命之阻碍,杀他何错之有?”
  史良冷声道:““革命”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天大的讽刺,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
  “世人皆知的事情,要什么证据?”
  “原来是被迫害妄想症,难怪在你的政治生涯里,每每有难以解决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杀人,是你天天挂在嘴里的三民主义吗?”
  史良嗤之以鼻:“扯淡,这是流氓行径。”
  “你.......你竟敢这样说我!”
  蒋某人气得鼻子都歪,刚想站起来,身后的法警一左一右将他摁回去,雷经天马上出言干预。
  “肃静,被告,再次提醒你遵守法庭纪律,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他又对史良说道:“公诉方,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不要再用无关的语言刺激被告。”
  史良从善如流:“对不起,是我失仪了。”
  蒋某人动弹不得,待要破口大骂,又惊觉几万人在看着,只能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在那里出气,下决心再不发一言。
  史良向法官说道:“此案审结,请法官酌情量刑,还死者一个公道。”
  “已纪录,公诉人可以继续了。”
  史良马上申请下一号证人出庭,不多时,来人被法警带上来,老上海大都认出来,又是一名闻人。
  打定主意不出声的蒋某人看到来人也是一惊,脱口说道:“洽公?”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传到世界各地,也包括国府流亡政府所在地,印度东北部的兰姆伽河谷。
  “那是委员长的声音?”
  “没错,共产党竟敢公审一国领袖,还堂而皇之地搞什么“直播”,岂有此理!”
  “就是,关起门大家都是中国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哪怕就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这是想干什么?让洋人笑话吗。”
  国府剩余的一众大员围在一起听着共产党的广播,人人脸上都是不愤,古人云:家丑不可外扬,共产党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啊。
  宋子文悄然起身离开,他实在不想听那些人的废话,自己都流落到拾洋人的牙惠了,还在这里说别人。
  来到小妹的房门外,果然传出同样的广播声,还有低低的饮泣,宋子文叹了口气,敲响房门。
  “大哥。”
  蒋夫人擦去泪水,请他就坐,宋子文走过去想要关掉收音机,被蒋夫人喝止了。
  “别,让我听听,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定罪,以不实之辞加诸其身,共产党等这一天很久了。”
  蒋夫人凄然道:“我知道,还是想听听,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被虐待。”
  宋子文默然,当初共党领袖被抓时是什么待遇?人家还能让他活着上法庭,已经是仁义的表现了。
  “当初我就说过,要救他,必须要趁早,要下大本钱,他们都不听,美国人也不同意,共产党足足等了一年,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蒋夫人一脸希冀,宋子文摇摇头:“晚了,公审一开,没有结果是收不了场的,共产党此时不会和我们谈任何条件,活不活得下来,只能看运气。”
  “我给大姐写信,求她开口。”
  宋子文没有阻止,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法宋氏三姐妹因蒋决裂,又因抗战短暂释怀,现在天各一方,一个是共产党的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开国大典排在前列的人物,一个是惶惶不可终日、寄人篱下的丧家犬,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让人无所适从。
  与国内的通信中断,寄信什么的只能通过第三国中转,能不能送到全靠天意,现在英美对华苏宣战,把全球很多国家都卷了进去,中转也将会困难重重,但没准就是一份希望呢,现在的蒋夫人,除了希望还剩下什么?
  好在美国人并没有遗忘他们,开战之后,大批美援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兰姆伽,将青年军整个换成了全美械部队,从军服到加兰德,从M4到斯帕姆,海量的物资堆满了山谷,总算提振起跌到谷底的士气,这些日子,在美国教官的严格训练下,部队的面貌为之一新,让一众国府大佬又恢复了神气,开始憧憬起跟在大老美的后面,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战胜国的美梦。
  甭管怎么说,他们好歹也算有了盼头。
  不仅如此,为了提升他们的士气,罗斯福派来了他的特命全权大使,1940年总统大选时的共和党候选人,差一点就把他拉下马的温德尔?威尔基。
  在专门为他举行的欢迎晚宴上,49岁的威尔基恰到好处地慰问了悲伤中的蒋夫人,给了宋子文们莫大安慰,这不就是美国政府对困难中的国府最好的态度吗。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五)
  虞洽卿神色自如地走进法庭,他是见惯了风浪的场面人,走过被告席的时候,微微一颌首,然后在法警的指引下站到证人席上。
  “证人请报名。”
  “鄙人虞洽卿,浙西人氏。”
  史良一指被告席:“证人认得被告吗?”
  “认得。”虞洽卿说道:“全国上下,有谁不认得他呢。”
  “民国16年(1927年)4月份,证人是否在上海?”
  “民国16年?鄙人或许在上海,也或许去了外地,商人嘛,没个定数,时间隔得太久,记不大清楚了。”
  史良不慌不忙地说道:“提醒一下,那一年,被告到了上海,与你见过面,有印象吗?”
  虞洽卿拍拍脑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北伐军打到上海,上海光复之后,他见过很多人,虞某也是其中之一。”
  “你与被告之间,有没有什么达成什么协议?”
  虞洽卿不明所以:“你指哪方面,我当时任上海商会总会长,代表商会出面劳军,是应有之义,请客摆酒都是有的,口头答应了什么,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了,年龄大忘性大啊。”
  见他装疯卖傻,史良也不在意,直接向法庭申请:“既然如此,我想提请法官,允许二号证人出庭。”
  “准许。”
  2号证人又是个老熟人,黄金荣黄老板笑呵呵地走进来,先是看了蒋某人一眼,又向虞洽卿一拱手。
  “虞老板,幸会幸会。”
  虞洽卿勉强地回了个礼,黄金荣站到他边上,史良照例让他报名,然后发问。
  “2号证人,请问是否认得被告及一号证人?”
  “他们两个嘛,那自然是认得的,一个是蒋志清嘛,后来发了迹当了总司令,了不得的,这位虞老板那是上海滩的财神爷啊,老有钱的咧。”
  “民国16年4月,他们是否在上海见过面?”
  “我想一想,喔,想起来了,有的有的,上海华界当时在工人的手里,北伐军驻在闸北,蒋志清就是被告进来与各界代表见面,就在我在均培里的宅子里,虞老板和他谈了一个晚上,我都在场的。”
  “他们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改换门庭咯。”
  史良看了虞洽卿一眼,发现他脸色发白,不停地拿手绢擦汗,继续追问。
  “说清楚一点。”
  “蒋总司令,就是被告当时是恰苏俄饭,他的兵拿的枪都是水连珠,苏俄饭不好恰的,他就想换个主子,通过虞老板搭上英美,你晓得的,虞老板当时是上海商会的老大,租界工部局的董事,洋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我记得当时被告向虞老板诉苦,说苏俄人如何如何霸道,要是让他们得了势,在中国推行苏联那一套,国家都要给赤化的咧,虞老板劝他取得英美等国的谅解,如何做呢?后来你们都晓得了,他们在上海杀共产党,那个血流得咧,死了好多人。”
  史良轻蔑地看向虞洽卿:“一号证人,对于2号证人的陈述,你有没有什么补充?”
  虞洽卿连连摇头:“我说过,年纪大,不记得了,有没有说过,不要问我。”
  黄金荣不干了:“哎哎,老虞,你也是个体面人,不好乱讲话的喔,那些事情你们当着我的面商量的,后来又让阿生他们找门生扮做工人纠察队,你不要讲你不知道,一推二五六好不好?”
  史良制止了他的指责,对法庭说道:“一号证人拒绝正面回答,我方要求提请三号证人出庭。”
  “谁许。”
  三分钟后,三号证人走上证人席自报家门:“鄙人宋汉章,在上海中行谋一份差事。”
  “三号证人是否认得被告及证人?”
  “认得,都认得,老熟人了嘛。”
  “民国16年4月,你记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宋汉章显然早有准备,很快回答:“有的,一号证人也就是虞老板短了头寸,找我商讨借调周转,我当时是上海银行同业公会的会长,他是上海总商会会长,我们之间好说话的,他的四明银行当时还没有后来做得那么大,我们之间相互周转是很平常的事,那一年4月份,他突然找到我,需要400万光洋的资金做周转,这个数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宁波拧嘛,身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很快做了合同,约定2分息,一年周期,这笔钱也不是全部提走,第一次只转了30万,给了驻上海的第26军,前来提款的是第26军的副军长斯烈,还有他们的军需官,我记得来了一队人,好几辆汽车,当场提走的,过了几天,就发生了那件事。”
  史良马上要求法庭传召第4号证人,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走进来,站到证人席的边上。
  “在下斯烈。”
  “4号证人,民国16年4月,你身任何职,身处何处?”
  斯烈的语气硬梆梆地,毫无起伏:“在下时任国民革命军第26军副军长,驻扎上海。”
  “你部是否接受过一笔财物,什么时间,多大数目?”
  “确有此事,我记得是4月8日我接到军部命令,前往中行上海总行营业部接受一笔军资,数目是30万光洋,装了20个大箱子,我部动用一个连的护兵,五辆汽车才运完。”
  史良点点头:“4月8日,上级有没有说这笔钱用做何处?”
  “这笔钱是总指挥拨给我部的,说是行动经费。”
  “什么行动?”
  “清共。”
  史良紧追不舍:“说具体一点。”
  “4月5号,军长周凤歧前往总指挥部开会,回来以后对我说,上头已经决定要对上海的共产党动手,由我部打头阵,第2天,命令送到军部,由我部配合当地青帮,执行这一命令,4月8日经费下发到各师,全军做好准备,4月12日是,行动开始,第26军以“调停工人纠纷”为名进驻华界,收缴收工人纠察队的武装,抓捕共产党人,如遇抵抗就地枪决,故此,我部在上海展开了为期一周的行动,一共枪杀共产党人300多,抓捕1700多人,我有罪。”
  史良继续问道:“命令来自何人?”
  “北伐军东路军总指挥白崇禧。”
  史良马上要求:“请法庭传召5号证人。”
  又一名证人走进法庭,站到证人席里,不大的空间挤了5个人,顿时显得有些仄逼。
  “我是白崇禧。”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六)
  上海“412”反革命政变,是国府反动派打响的决裂第一枪,直接导致了大革命的失败,也彻底粉碎了我党依赖于他方发展的企图,从此不得不抓紧军权,走上武装反抗的新道路。
  “要彻底地清算“412”的罪恶,这场审判是一次抽丝剥茧的外科手术式的剖析啊。”
  延安各党政机关也组织干部收听了审判直播,军委指挥中心大楼里,在京的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济济一堂,共同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到来。
  胡服说道:“最高法的同志为此做了一年的准备,在全国范围内找到大量的人证、物证,就是希望以详实而无可辩驳的证据把蒋某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老总接着说道:“是啊,要组织一场如此高水平的审判,事先的工作必不可少,那么多人在现场观看,更多的人听广播,是一点错都出不得的。”
  陈云说道:“都说我们不会放过蒋某人,共产党人做事情光明磊落,就算要杀人,也有不得不杀的理由,通过这样的审判,让广大人民群众看清楚其真实面孔,我认为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主席吐出一个烟圈,肯定他的说法:“陈云同志说得对,杀人没有什么,我们也不应该把事情局限于简单的复仇,要让所有人看到,蒋政权为什么会走向灭亡,这比单纯地杀掉蒋某人更有实际意义,这样的审判公开公正,证据详实、过程透明,还要让人辩护,让人说话,最高法的做法,是很值得提倡的,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好,连白崇禧这个铁杆的反动派都来了,这就是一场很大的胜利嘛,我看,不亚于一场战役的胜利。”
  一直在中央医院养病的任弼时身体已经大有好转,开始坚持参与中央工作,只不过政治局对他进行了工作时间和范围上的限定,每天工作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睡眠时间不得小于8小时,否则将不予工作,中央保健委为此制定了严格的作息制度,同样获得了政治局的通过,以免他自己偷偷延长工作时间。
  当然了,类似于这样的讨论和会议是允许参加的,听到主席的比喻,任弼时点点头。
  “是啊,社会上有一些说法,说我们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审又审不得、放又放不得,疏不知,我们从一年前就在为今天做准备,我看过最高法送上来的材料,他们光是证人就找到了超过3万人,证言证辞高达几千万字,我随便翻了一下,血泪斑斑哪,不是这场审判,我们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反运派的头子,造下过如此之多的罪恶。”
  胡服说道:“这个社会上,是指的一些民主党派人士吧,冯玉祥先生劝过我们,及早地处置蒋某人以正视听,他是主张杀的。”
  有杀的就会有放的,如果连蒋某人这个反动头子都能饶恕,我党对其他方面的罪行或许就会真得既往不究,是这一类人士的普遍看法,反之,如果我党坚持杀蒋,彻底清算其过往的罪恶,必然将牵扯出一大批犯罪的事实,在过去的那些岁月中,多少人手上沾过共产党的鲜血,他们心里不安也是很正常的。
  主席说到另一件事:“何先生告诉我,孙夫人一直收到海外来信,有其姐妹的,也有兄弟的,无一例外都是在为蒋说情,但是孙夫人从来没有因为此事而找过我们,她的压力很大呀,我们不能让孙夫人背上这样的压力,所以这件事情由我们自己来做,等到结果水落石出,再由我党出面向民主人士做出解释为好。”
  这也是组织决定,暂不对其做明显表态,是为了不给最高法的同志工作增加负担,让他们轻装上阵,中央顶下了多少压力,其实也都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一年的准备时间,虽然有点紧,但是不可能再拖延了,拖得越久,社会上的流言就会越多,到时候反而不利于审判。
  人民大会堂边上的一幢附属建筑里,政协会议常委会的很多民主人士也在一起收听这次广播,其中既有毫无瓜葛的张澜、沈均儒等民盟成员,也有涉案轻微、没有造成多少恶果的冯玉祥等前国府将领,更有更陷其中,但是因为起义有功而被既往不究的李济深、李宗仁等各派将领。
  “健生此行,德邻出了力的吧。”
  李济深与李宗仁既有过合作,也有过纷争,关系谈不上好,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此时殊途同归,早就相逢一笔泯恩仇了。
  “任公明鉴,我是担心他性格执拗,误人误已呀,这件事情,共产党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否则那么多人的血,如何向党内交待?”
  李济深点点头:“是啊,全国加起来死了几万人,没有一个结果,无论如何也是交待不过去的,我写了材料亲自交给毛先生,他对我说:‘不要有思想包袱,我们说过不究就绝对不会追究。’,要不然,我和蒋某人一样站在法庭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个证人翻来覆去地打脸,真是比死还难过啊。”
  冯玉祥凑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我看他蒋某人不怕得很,还有心情反驳咧,以前只知道他坏,没有想过会这么坏,我居然跟这样的人换贴拜盟兄弟,也是瞎了眼呀。”
  两人相互看不顺眼,李济深也懒得跟他说话,李宗仁却是来者不拒,只是没他说得那么直白。
  “我们这些人都是一样,军阀作派,是阻碍社会的反动力,能够在新政府有一席之地,已经是共产党宽大为怀了,蒋某人自己也知道,共产党绝不会放过它,索性强硬一回,其实周先生告诉过我,但凡他有一点悔过之意,能够在解放战场上让那些中央军嫡系不那么顽抗到底,共产党是不会赶尽杀绝的,奈何此人哪,根本不相信共产党会放过他,把所有的机会机都给放过了,人家能怎么办?人家也很难做的好不好。”
  李济深深以为然:“他竟然连释放张少帅这等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自寻死路,谁能救得了?”
  冯玉祥“哼”了一声:“他就是这种心理,以为人家都和他一样,小肚鸡肠,其实这个人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他自己,所以才会那么喜欢搞微操,因为他根本不信任那些干部,包括了他的黄埔嫡系。”
  或许是他们的议论声有点大,引起了其他人士的不满,正好此时白崇禧出庭作证,众人都安静下来,听他发言。
  “民国16年4月,我当时在上海,任北伐军东路总指挥,第26军是原浙系部队,蒋某人也就是被告认为,由他们来执行这一任务比较合适,当时驻扎在上海附近的还有党军第1师、第2师,他们起到了监督的作用,因此,第26军不得不做,他们负责开第一枪,党军的两个主力师随后跟进,第1师代师长薛岳不同意清共,自己辞职跑回了广东,第1师部队最后也只是做了一些外围的工作,主要工作由党军第2师完成。”
  白崇禧是有备而来,手上拿着材料念道:“经过清党委员会决定,4月6日,我按照蒋某人也就是被告的电令,以“密谋反叛”为借口,派兵查封了由国党左派领袖邓演达和郭沫若领导的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上海办事处,完成了政变的政治和组织准备,8日,被告指派我、吴稚晖、陈果夫等组成所谓“上海临时政治委员会”,同时成立以白某人、周凤歧为正、副司令的“淞沪戒严司令部”,具体指挥上海的“清党”行动,4月12日,以杜月笙、张啸林等人组织的青帮流氓为先导,行动正式展开,后续之事,与4号证人所言基本一致,本人不再复述。”
  史良等他发言完毕,开始询问道。
  “这个清党委员会,与被告有无关系?”
  “当然,本来就是由他提议,由一部分监察委员组成的,具体有蔡元培、吴稚晖、李宗仁、古应芬、黄绍竑、张静江、李石曾、陈果夫等人,他们讨论并通过了《检举共产分子文》,要求对共产党作“非常紧急处置”,也就是我所说的“上海行动”,这只是开始,上海行动之后,全国都遵照这一指示,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共,也包括了广西。”
  史良点点头:“鉴于蔡元培、古应芬等委员已经去世,我们找到了其他几位当时的监察委员出庭作证,请法庭允许。”
  “准许。”
  这些人当中,黄绍竑早早地归附了我党,并竭力促成第5战区及广西省和平起义,为解放全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已经是政协常委,而陈果夫跑到了印度,只有吴稚晖、李石曾、张静江三人被抓获后关在“一看”,此时都成了这场案件审判的证人。
  他们都是国府右派份子的中坚,本身的罪责不说,“412”首先就逃不过去。
  看到那些曾经的铁粉对自己反戈一击,蒋某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共产党的教育下,他们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纷纷出言指证,唯恐落后,丑态百出。
  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第一次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七)
  吴稚晖、李石曾2人是在鹰潭战役中被抓的,那一次国府整个行政体系基本上被一窝端,只有孔、陈、宋等廖廖几人因为事先跑去了昆明,张静江和虞洽卿一样,是在香港被清查出来的,他们本来打算经香港逃到英国殖民地,再辗转去美国,没想到解放军悍然以武力收复香港,一下子将他们这些人堵在了当地,香港至今依然实行的军管制,早已不复当日之地位。
  证人席上已经站了5个人,加上他们三个已然拥挤不堪,之前的几位只能往后退,把位子让出来。
  根据证人制度,一个案子审结方能退庭,如果有年纪或是身体上的原因,可以酌情给予休息,像是70多岁的虞洽卿,我党便给予了坐椅的便利,比他还大两岁的吴稚晖在“一看”时得到了良好的医治,这些举动加上细致的工作,促使他们愿意上庭作证,但并不表示就会老老实实,这些人都是铁杆反共份子,哪怕成了阶下囚也是一样。
  “老朽吴稚晖。”
  “鄙人李石曾。”
  “鄙人张静江。”
  “请问证人,民国16年4月,你们所任何职?”
  三人沉默了片刻,张静江答道:“我等皆是国府中央监察委员。”
  “你们是否参与“清党会议”?”
  “确有此事。”
  “会议内容呢?”
  李石曾开口说道:“民国16年3月28号,蔡孓民(蔡元培的号)从欧洲考察归来,召集我们几个监委在蒋总司令的行营开了个会,提出“共产党员谋叛国民党”,准备发起“护党救国运动”,在蒋的提议下,我们推举蔡为主席,这是“清党”一议之使。”
  史良问道:“是这样吗?”
  吴稚晖沉默不语,张静江点点头:“确实如此。”
  李石曾继续说道:“被告,蒋同我们说,他已经联络了有力人士,并与英美等列强达成同识,认为“清党”的时机已到,要求我们尽快出台一个方案,在上海首先行动起来,4月2日,蔡元培、吴稚晖、余、张静江、古应芬、陈果夫、李宗仁、黄绍竑8人召开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全体会议,会上,蔡元培拿出《共产党祸党证据及共产党在浙祸党之报告》作为证据,作为此次会议主席,还主持审定了一份包含179人的“共党名单”,所有人一致通过了“清党决议”,要求国民党采取紧急措施,出动军警抓捕各地共党。”
  史良转向其余二人:“是这样吗?”
  吴稚晖依然不置可否,张静江代他答道:“正是。”
  史良拿出一份文件,正色说道:“我手里这份材料,是与会者李宗仁、黄绍竑二人写下的会议经过,他们指出,蔡元培的确为会议的主持者,然而首先站出来提出要以武力解决问题的,另有其人,吴稚晖,你一言不发,是不准备如实陈词吗?”
  “老朽既为你们的阶下囚,想如何定罪,悉听尊便,余无话可说,亦无辞可陈,余老了,不堪久站,请法庭体谅,给把椅子。”
  “不必了,你的态度很明确,我们接受,既然不愿意作证人,那就请退下吧,你的案子,我们另行审理。”
  雷经天马上宣布,将吴稚晖又带了下去,他原本以为共产党会发难,没想到人家规规矩矩,反而暴露了其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
  “啪啪”
  观众席前排突然响起掌声,一个身影站起来,大声冲其喊道。
  “吴老狗,你且好生活着,我们再算总账!”
  很多人认得他,不由得议论纷纷。
  “那不是陈仲甫先生吗?”
  “可不是,听闻他与吴乃是同乡、密友,怎么也不依不饶?”
  “一果一共,自然是分道扬鏣了。”
  “未必,君子和而不同,政治理念不同者众,私交好者亦众,能让陈仲甫口出恶语,完全不顾风度,必有重大之情由,我等且再听听罢。”
  ......
  吴稚晖一直趾高气扬,突然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连转身都不敢,加快脚步,竟是灰溜溜地跑掉了。
  “好了,证人已退庭,观众也请遵守法庭纪律,不要随意发言。”
  雷经天强调了一遍,庭审继续进行,史良毫不在意这个小插曲,开口说道。
  “吴稚晖不愿意亲口承认,不过有他人证言,我们依然可以得知当日实情,据李、黄二人证辞,该会议上,吴稚晖首先发言,亲口宣称要“以非常之处置,护救非常之巨祸”,请问二位证人,此事属实么?”
  剩下的李石曾和张静江都是一点头:“他说过这话。”
  “请为我们解释,何为“非常”?”
  两人对视了一眼,李石曾无奈地说道:“就是武力解决。”
  史良马上举起材料,大声说道:“李、黄二人也是如此说法,如此充份证明了吴稚晖与蔡元培二人,实乃此次“清党”会议的积极推动者,而倡导者,便是我们的被告,蒋某人。”
  “可惜蔡元培已死,否则也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我们认为“412”是一场彻头彻脑的反革命政变,为什么这么说呢?就在事变发生的第二天,国府上海市党部发表声明,反对屠杀共产党员和工农大众,结果呢,他们被国府反动派自己的军队给镇压了,可笑,国府的军队镇压了自己的党部,杀害自己的党员,这不是政变又是什么。”
  她面向证人席,对白崇禧说道:“5 号证人,此事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命令由白某亲手签发,以“上海临时政治委员会”的名义名取缔了上海市党部,将所有的成员打成共产党的同情者,不过他们是否被杀,余就不得而知了。”
  史良转向法官席:“请法官准许传召本案第9号证人出庭。”
  “准许。”
  一个男子走上证人席,他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这里了,很是干脆地自报家门。
  “在下杨虎,民国16年4月在上海任淞沪戒严司令部军法处处长,同年5月任上海警备司令一职。”
  “证人是否全程参与本案件?”
  “是,在下一直受“淞沪戒严司令部”及“上海临时政治委员会”的指挥,执行他们的命令。”
  “案件中被抓捕的人士关押在何处?”
  “龙华监狱,也就是现在的“上海第一看守所”。”
  “处决他们的命令,也是上述两机关所签发吗?”
  杨虎摇摇头:“他们哪有那个权力,命令来自于北伐军总司令蒋某人,电文及手令都已作为证据上交于法庭。”
  史良拿出一份塑封的材料,让他指认。
  “你所说的手令,是不是这一份?”
  杨虎看了一眼点点头:“是的。”
  史良向法官席及观众席说道:“我来念一下,手令上是这么说的,“此等皆共党之要犯,务必从速清理干净,中正字”,这份证据告诉我们,被告席上的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屠夫!”
  她转向被告席,大声说道:“被告,你尽管装死好了,铁证如山,你不开口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她的话音刚落,会场响起了一片呼喊声,震天动地。
  “打倒蒋某人!”
  “枪毙刽子手!”
  雷经天没有制止,因为民怨沸腾,做什么都没有用。
  PS:昨日呼吁得到了读者朋友的鼎力支持,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就不一一写出来了,在此向每一位投下月票的读者表达最衷心的感谢,当然还有各位订阅的读者,特别感谢打赏的朋友,你们都是酱油的衣食父母也。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八)
  紧接着走上证人席的是在之前的审判中被判处死刑的上海闻人、三大亨之一的杜月笙,与前一次审判时的高傲相比,在枪口下走了一遭的杜月笙,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就像一个霜打了的茄子般。
  “在下杜月笙,我讲一下我晓得的事情。”
  他开始以自己的视觉讲述那个血腥的夜晚:“民国16年3月21号,共产党在上海发动工人暴动,夺取了华界的控制权,那个时候北伐军已经打到了郊外,我记得是3月底的一天,那边来人跑到法租界,希望与黄老板见面,由我来做中间人,我没有想到,来人便是北伐军的总司令蒋某人,也就是被告。”
  黄金荣插话道:“阿生,你这个态度就对了嘛,死撑下去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杜月笙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把蒋带到均培里黄公馆,在那里我们商量了对付上海共产党和总工会的事情,由虞老板出钱,我们出人,蒋出兵,三方合作,把共产党从上海驱逐出去,他告诉我们,他已经与日本人取得了联系,日本人支持他成为中国的领袖,英美等国也希望他而不是共产党统治上海,除了苏俄,没有人会支持共产党,时机已到,需要我们马上动手。”
  史良问道:“你说的动手,是在哪一天?”
  “4月12号。”
  “具体说说。”
  杜月笙犹豫了片刻,下决心道:“我与蒋、虞商议之后,马上回到家中布置,由张啸林带领我们的门生装成工人纠察队的人,在华界挑起事端,进攻总工会所在的商务印书馆,我则负责钓出上海总工会委员长汪寿华,以便使共产党群龙无首,4月12日夜,汪应邀而至,我指挥门生打晕他,拖到枫林桥处决掉,随后张啸林带人出发,穿过法租界进入华界,袭击了工人纠察队,驻上海的第26军随既出动,以调停纠纷为名收缴工人纠察队的武器,抓捕首要份子,捣毁各个机关、团体,配合军队抓人,前后一周左右,基本上肃清了共产党在上海的势力,随后的事情,就不归我们管了。”
  史良说道:“证人所言我们已经掌握了,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请说。”
  “你刚才说,蒋自陈与日本人取得了联系,能具体些吗?”
  “我记得他告诉我们,他与日本驻沪总领事面谈过,通过他联系上了日本外务省的大臣,叫什么不记得了,日方答应他,支持他成为中国的大总统,他会保证日本在华利益,大概是这个意思。”
  史良马上说道:“下面我想请出第10号证人。”
  “准许。”
  证人出庭,自报家门,把观众吓了一跳,因为这个证人是个日本人,而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
  “在下矢田七太郎,曾任职外务省,目前在日本新政府做事,对于曾经给中国带来的伤害,在下十分抱歉,对不起!”
  日本证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史良等他站起身,开口问道。
  “1927年4月,你在上海吗?”
  “是的,在下当时任日本驻沪总领事。”
  “那你认得被告吗?”
  矢田七太郎看了一眼被告席,点头答道:“认得,他是国府最高领袖蒋某人。”
  “当时你与他见过面吗?”
  “见过,我记得是在3月下旬,他的军队打到上海,共产党在市区发起武装暴动,夺取了华界的控制权,他随后进城,以胜利者自居,拜访了很多人,我们日本人对他很感兴趣,外务省认为,这是一股新兴的势力,具有成为统一政权的趋势,因此,币原外相指示我,一定要想办法与其会面,商讨未来的两国关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确保日本在华利益不受损失。”
  “见面之后,他是如何答复你的?”
  “在下记得,他非常主动,一见面就对我说,他们与共产党和苏俄的合作只是暂时的,他的内心极度反对共产党,希望我们支持他与其决裂。”
  “他告诉过你,他们会马上采取行动吗?”
  “是的,他明确说过,不迟于下个月,一定会对上海的共产党动手,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本总司令决心已下,誓与共产党不共戴天,愿意中日提携,共同防共。’”
  “那他对日本有过什么许诺吗?”
  “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我理解满洲和日本在政治、经济上的重大关系,日本人在日俄战争中流过血,有感情上的问题,我认为对满洲问题,必须特殊考虑,我欣赏币原外相的演说,如果日本正确评价我们的主义和斗争,我愿意同日本握手。’他表示非但不打算废除不平等条约,而且还要尽可能地尊重现有条件,保证承认外国借款,并如期偿还,外国人投资的企业将受到充分的保护。”
  矢田七太郎说道:“他不光对我们日本人这样说,也对英美等国的外交人士说过,币原外相对我说,感觉蒋就像一只急于找到主人的流浪狗,为了表示对新主人的忠心,马上准备反咬原主人一口那个样子。”
  听到一个日本人如此评价自己,一直装死的蒋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驳斥道:“你.......你胡说。”
  矢田七太郎向他微微一鞠躬:“对不起,蒋先生,你我之间的谈话,是签署了备忘录的,你可能已经忘记了。”
  史良马上拿出一份材料:“我手上有两份备忘录,一份是上海解放时,在日本驻沪总领事馆的档案室里搜到的,一份是南京解放时,在国府外交部的档案处找到的,两份都有当事人的签名,内容基本一致。”
  她对蒋某人说道:“原来早在1927年你就与日本达成了成密约,难怪4年之后的“918”事变,你会命令东北军采取不抵抗的政策,就凭这些,判你一个汉奸卖国罪,不算冤枉吧?”
  蒋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羞恼,小脸涨得通红,如果说屠杀共产党还可以归咎于党派斗争,那么勾结日本人,出卖国家主权,就是不折不扣的汉奸行为了,偏生这类协定在以往的外交史中比比皆是,比如《塘沽协定》《何梅协定》《上海停战协定》等等,他们也没当一回事啊,现在拿出这么一份备忘录,又找来了当事的日本人,简直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民众哪里会懂政治人物的心酸,李中堂想卖国吗?不得已的好不好,再说了,与日本人虚与委蛇而已,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蒋某人一脸小委屈,一付有口难言的样子,那叫一个闻者心酸、见者流泪。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九)
  原以为“412”案件只是一桩国府反共势力的阴谋,没想到审出了意外的结果,矢田七太郎是在辽西走廊被俘的,外相有田八郎被宪兵逮捕并处死之后,外务省官员人人自危,而且当下的日本,已经没有外交斡旋的余地,五相会议名存实亡,海军叛变、外相出事,首相辞职,陆军真正成为一家独大的军国主义掌权者,实现了多少年的梦想。
  经过一番思想教育,他决定参加“新日解”,缺乏人手的日共接纳了他,这次审判,他做为日方证人来到上海,一出手就把蒋的罪名从国内上升到了国际,不得不说,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以蒋的顽固再也不可能沉默下去,什么独夫、刽子手之类的可以不在乎,汉奸、卖国贼就属于无法忍受的底线。
  君不见满场观众齐声吼,上海都要抖三抖。
  “此乃权宜之计也,列强势大,中国弱小,弱国何来外交,虽然口头上这么说,我的当事人并未完全兑现,国府从未承认过满洲国,抗战中更是节节抵抗,誓死抗争 ,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鄙人以为,日方证人所言,不足为信。”
  朱斯芾没打算从证据本身上打主意,他已经尝到了共产党的苦头,只有另僻蹊径,希望从侧面推翻证人的证辞。
  史良等他说完,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么请被告方律师解释一下,我下一封电报的内容可好?”
  朱斯芾马上紧张起来,心里不由得在想,早知道共产党有这么多准备,打死也不能应下这门官司啊,现在可好,骑虎难下,又不能当众撂挑子,以后还要不要在上海滩混哪。
  “我手上的这份文件是民国16年6月6日蒋某人发给时任北伐军总参议张群的一封密电底稿,其内容如下:”
  朱斯芾不出所料地看到,他的当事人神色不太自然,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限即刻到,不得停留片刻。
  张总参议勋鉴。密。
  转膺兄。
  吾军到徐后抽主力攻武汉甚难,以消灭孙逆须时而对鲁又不得不防。可否与松井便商购办日本编制四师全部之军器、枪炮及工兵材料、专线电话等,而以机关枪应用尤急,且需多能。于最短二旬内交货即可如期移兵西进,否则甚危也。
  中正叩”
  史良读完,问蒋某人:“被告可否告知,这个松井是何许人也?”
  蒋某人闭口不答,她轻蔑地一笑:“公诉方请求法官准许传召第11号证人。”
  “准许。”
  片刻之后,在重庆领导起义的张群走上证人席,没有去看被告席,自顾自地说道。
  “鄙人张群,应邀前来上海作证,保证绝无虚言。”
  “请问证人,这份电报有印象吗?”
  张群看完点点头:“是蒋......被告于民国16年6月发给余的,要余转告其拜兄黄郛,前往日本驻屯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处购买军火一事。”
  “这个松井石根,与抗战时的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是否为同一人?”
  张群点头:“是的。”
  “这批军火数量有多少?”
  “很大,电报说得很清楚,足以装备4个师的轻重武器,包括大炮。”
  “那所费必然不菲吧。”
  “那是自然,不过当时被告已经从浙商和英美手里获得了一笔巨款,他的本意是想用日械代替苏援断绝之后的军需补给,故此希望日方帮忙。”
  史良马上询问3号证人宋汉章:“你是否记得此事?”
  “有的,我之前做证时说过,虞老板他们筹了400万光洋给被告,充作“清共”的经费,后续还有军费等开支,所耗极大,我记得英美银行给予了被告6000万美刀的援助款,他用什么作为抵押我不得而知,不过钱款依然是从中行等机构过的,这笔款项帮助被告扩充武装,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所有的转账记录我那里都有的,可以马上呈上法庭作为证据。”
  有了宋汉章的补充,证据链完整了,史良拿起文件说道。
  ““412事件对国民党的组织发展造成了深远的影响。根据国党自己的统计,清党前,国民党普通党员人数(不含军政和海外党员)约121万,其中有国民党员身份的共产党员不超过5万。清党一年后的1928年3月,国民党员人数为22万。1929年12月回升到27万,其中绝大多数党员还是是军队或高级党政机关的人员。这意味着清党行动清掉了国民党左派全部党员的一半多,国民党党务系统大换血。北伐前后各省建立的县、乡国民党基层组织,“清党后基本瓦解,恢复得十分缓慢”。到1933年,全国仅有17%的县建立有县党部,浙江省建立县党部的县份为69%。“只能在城市的上层可以看到,农村中是很难找到党的势力的微弱影响”;“不但在农民中很难找到国民党党员,并且在一切农民运动负责人员中,在地方自治工作人员中,在农村文化教育负责人员中,以及农村经济建设负责人员中,都不容易看到国民党党员的踪迹。””
  史良不无遗憾地说道:“事实就是,被告和他为首的一小撮右派份子,毁掉了孙先生逾40年革命,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国民党,他不光是个独夫,而且是个可耻的叛徒!”
  听到这些数据,证人席上一阵骚动,众人一齐喝道:“蒋光头,你有何面目见先总理于地下!”
  这是第一次,“412”事件以如此完整的面貌呈现于世人面前,它是一系列“清共”行动的开始,3天后,李济深在广州,5天后,李宗仁在广西,分别展开了“清共”,把包括国党左派在内的一大批党员一扫而光,三个月后,汪某人在武汉开始“清共”,至此国府所有右派份子达成一致,我党遭受了重大损失,国党则受到了毁灭性灭的打击,可以说,在他们决定“清共”的那一刻,国党就已经输了。①“请注意,在‘412’反革命政变发生不到2个月之后,蒋就谋划改换门庭,以他国武装代替苏援,这样的结果,宣告了蒋某人已经完全背弃先总理的遗训,“联俄联工、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并从事实上背弃了他一直口口声声遵从的“三民主义”,北伐也从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战争,变成了新阀争地盘的不义之战,哪怕之后东北易帜,国府完成了民义上的国家统一,人人都打起青天白日大旗,也掩盖不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国家因此陷入了军阀混战,其统治比之北洋尚且不如,被告逐渐成为一个毫无廉耻的独裁者,他的政府有法不依,黑帮治国,立国30年毫无寸进,终于在1937年迎来了中国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日寇入侵、国土沦陷,百姓死伤逾3000万人之多,谁该为此负责?不是号称中国合法领袖的蒋某人,还有谁?”
  ①悲哀的國民黨人员统计数据:
  广东 1926年10月统计, 國民黨党员人数156915人;1934年11月统计, 党员人数87202人;广西 1926年10月统计, 国民党党员人数128394人;1934年11月统计, 党员人数5671人;湖南 1926年10月统计, 国民党党员人数34400人; 1934年11月统计, 党员人数21087人;湖北 1926年10月统计, 国民党党员人数30000人; 1934年11月统计, 党员人数12236人。
  资料出处:
  (1) 《中国国民党党务发展史料—组织工作》,上册第79-81、101-104、122-124、362-366、436-437页附表、506- 507页附表、558页附表、608页附表;下册第78页附表、112页附表。
  (2)《民国十八年中国国民党年鉴》,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党史史料编纂委员会编印,第739页。
  两广与两湖是北伐前后国民党的主要控制地区,从统计数据看1927年清党后到抗战前国民党党员人数再也没能恢复过来,损失最大的是广西,12万余党员到1934年杀的仅剩5千人,是1927年的一个零头不到中央清党审判委员会由总司令部军法处胡逸民牵头组织,他公开说:“溯自清党运动开始以来各处土豪劣绅均乘此机会大肆活动。凡曾努力于革命之青年,鲜不加以共产头号,以图一笔抹杀。……长此以往,国民党之元气不伤于共产党之捣乱,亦将伤于土豪劣绅之手矣。”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十)
  这个结果,不光让前国党人士目瞪口呆,也让我党的领导人不敢置信,陈云算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那岂不是说,革命的胜利,蒋、汪、双李是最大的功臣?”
  候补政治局委员吴明远说道:“后世流行一种说法,蒋公才是最大的共谍,每每在关键时刻,给予我党巨大的帮助,不是送兵,就是送物资,号称“运输大队长”,卖肾援共第一人。”
  在座的领导都知道这是调侃,无人会当真,这个话题太沉重了,绝不是一两句调侃就能消解的,因为在那场惨案当中,我党无数的优秀儿女倒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
  “这场审判很有现实意义啊,我建议要让每个党员都收听并写出学习心得,现在我们是执政党,在纪念牺牲烈士的同时,也要深刻地警醒自己,一个曾经革命的政党,是如何一步步把自己给毁掉的,哪怕他上一刻还在唱着“打倒列强、打倒军阀”,一转眼就对工农大众、甚至是自己的同志举起了屠刀,投入列强的怀抱,变成他们口中要打倒的新军阀,背弃了曾经先进的主义,背弃了曾经宣誓的信仰,给中国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哪。”
  胡服叹道:“现在反过头来再看,用革命低潮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更没有想到,损失最大的竟然是国党自己,一手摧毁自己的基础,一手生生逼出最大强敌,蒋某人的这手操作,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主席重重地一拍桌子:“说什么?法庭上讲得很清楚,叛徒,我记得4月22号,也就是惨案发生十天之后,我们在武汉的同志,和国党左派孙夫人、邓演达、何香凝等一起发表通电,电文我还记得,是这么说的,‘凡我民众及我同志,尤其武装同志,如不认革命垂成之功,隳于蒋中正之手,惟有依照中央命令,去此总理之叛徒,本党之败类,民众之蟊贼,各国民革命军涤此厚辱......’,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叛徒了,国党也不再是孙先生改组后的那个革命政党,只是顶了个皮的代表一小撮大资本家、大地主、买办的反革命流氓政客同盟而已。”
  老总点点头:“对头,从此我党被迫走上了武装抗争的路子,一步步深入到他们的手触及不到的广大农村,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武装夺取政权,不到四个月之后,就在南昌给他们放了一个大炮仗。”
  主席说道:“胡服同志的提议很好啊,要让全党同志都来学习,历史就是最好的老师,唐太宗说过,以镜为鉴,能正衣冠,以史为鉴,能知利害、明得失,就连我们,听了这堂庭审,也有很多的益处啊,在大革命失败后的低潮,多少同志牺牲了,多少人动摇了,那个时候,我们到农村去,到敌人薄弱的地区去,是迫不得已,但是现在看看,国党反动派自绝坟墓,他们的命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王朝,在失去了农民的支持后还能持续下去的,我的党虽然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却赢得了广阔的未来,不管这条路有多曲折,他的前途是光明的,结果是注定的,如果说以前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听一听庭审的过程,不就一目了然吗。”
  陈云举起手:“我也同意,整风运动进行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吸取国党反动派的教训,是值得让全党为之警醒和学习的。”
  老总也举起手:“嗯,要得,要得的、解放军也要开展这样的活动,听一听才能明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先进的、不可阻挡地。”
  紧接着,胡服、吴明远纷纷表示同意,主席一锤定音:“好,马上征求政治局其他委员和候补委员的意见,形成一个统一的决议,下发各大区军政委员会、省、地、市各级党组织,要求他们展开学习活动,就以这次庭审为主题,每个人都要写学习心得,从政治局成员开始。”
  吴明远笑道:“要背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众人皆笑,他们现在已经多少能听得懂吴明远的梗,胡服微笑着说道。
  “这是为党的七大召开做准备啊,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一些代表已经在路上了,这一次是我党有史以来成员最多,代表面最广的一次大会,一定把它开好啊。”
  主席用拿烟的手点点他:“对,这将是一次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大会,在我国建立新中国,掌握全国政权,完成了解放这一重大历史使命之际,紧接着又要带领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政党,进行一场对抗整个西方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大会战之际,它的意义无论做何种估计都不为过,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们的党,将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呢?就是这次大会要解决的问题呀。”
  他继续说道:“在这次大会上,胡服同志要代表政治局做《党的建设》方面的报告,老总你要代表解放军做《战争、建军、国防建设》方面的报告,恩来同志要代表国务院做《政府工作》方面的报告,陈云同志要做经济方面的报告,吴明远同志,你要准备做《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正式路线图的报告,本来这个报告应该在政协会议上做的,因为种种原因,要进行大的修改,那就先在党的会议上讨论,再到政协进行表决吧。”
  被点到名的同志都答应下来,七大召开的时间定在了7月1日,现在已经是五月,由于路程有远有近,离得比较远的比如西藏、苏岛的代表都已经上路了,其他地方的党代表选举工作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同时,全国党员登记和统计工作也同步展开,这些都是建国后的基本工作,在即将到来的七大会议上,将给予一一解答。
  吴明远好奇地问道:“主席打算做什么内容的报告啊。”
  主席吸了一口烟,无奈无地说道:“我也在想啊,现在写什么东西,都感觉在拾人牙穗,这次听完庭审,我想是应该写出一些新的东西来了。”
  与此同时,政协的会议室里,代表们也在深思,如果说,这堂庭审给予我党的是深刻的警醒,那么对于曾经的国党,特别是深度参与了“清党”行动的二李来说,就是一颗深水炸弹,在心底里炸响。
  这是第一次,有人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会失败。
  李宗仁呆了半晌,悠悠说了一句:“我对不起广西百姓。”
  李济深苦涩地说道:“你我,乃两广之罪人也,今后的余生,就让我们一起为此而赎罪吧。”
  一旁的冯玉祥也没有再嘲讽他们,虽然当年他没有干得那么绝,但是手上也是沾了血的,大家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此时,他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
  “经过这次审判,国党这块牌子在中国人民的心里,已经烂透了,我们还要不要顶着它?继续行走于江湖。”
  二李一愣,这是个现实的问题,参政的民盟、致公党、民建等民主党派大都是抗战时期建立起来的,国党左派以孙夫人为代表,但不管左派还是右派,在广大老百姓的心里,都是国党,现在被揭露得体无完肤,他们哪有脸出去说自己还是国民党,那不是擎等着被人吐唾沫吗?
  他考虑的不是改组的问题,而是还要不要这块牌子的问题。
  “听说,傅作义、卢汉、张自忠他们都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冯玉祥点点头:“荩枕与我说过,他在出发去日本前就交了,共产党已经准备吸收其为预备党员,大概一年后转正,如果这次打得好,火线转正也不是不可能。”
  “军事将领不一样,共产党一直主张党指挥枪,他们要想带兵,入党是迟早的事,我们怎么办?”
  共产党是欢迎民主党派参政议政的,也并不是把他们当成门面,比如孙夫人就担负起妇女和儿童工作,正在筹备全国妇联、保护儿童组织等等,民盟的沈均儒担任最高法院院长,主持领导这场国家审判工作,国务院里还有一大批民主党派的部长、副部长,都是实实在在地在做工作,他们也是一样。
  从内心讲,二李也好,冯玉祥也好,都希望能回家乡,为家乡做一点事情,那么如果头上依然顶着国党党员的帽子,会不会被打死?
  “我们还是征求一下孙夫人的意见吧,毕竟她是先总理的遗孀,先总理一手建立起来的党,要是终结,也由她来终结比较恰当。”
  孙夫人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听庭审,而是忙于自己的工作,全国妇联第一次代表大会正在筹备中,准备在中国共产党的第七次中央全会之后举行,发动妇女参与国家建设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要知道,1941年的中国,妇女解放还远远没有到来,在刚刚解放的广大地区,她们依然受到了封建式的压迫,觉醒并起来抗争的只是少数,组建全国妇联,保障她们的权益,就是孙夫人、何香凝等国民党左派最关心的问题,并没有想到,现在就连自己的身份都要存疑了。
  “这件事,召开一个会议吧,大家来决定吧。”
  孙夫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再一次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告诉来人,夫人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广播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全球震惊:公审蒋某人(十一)
  海口,南洋局、海南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也在一起收听了这次审判的现场直播。
  南洋局第一书记、政治局委员于铮,第二书记、中央委员张浩,军委书记、中央委员赵宏伟,军委副书记、中央委员余东升,省委常委、省人大主任、中央委员董必武,省委常委、代省长李海山,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张怀秋,省委常委、海口市代书记张蕾,省委常委、海口市代市长王若飞等领导尽皆在座。
  “赅人听闻哪,以前我们只知道“412”惨案是国府反共的开始,导致了大革命的失败,我党损失惨重,被迫举起武装斗争的大旗,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内情,根本就是帝国主义与中国的大资本家、大地主、买办资本家、大流氓一起,勾引国党反动派发起的,旨在打断革命高潮的一起阴谋哪。”
  李海山首先发言,王若飞说道:“李省长总结得不错,我党当时的领导人过于相信国党政治操守,放松警惕,共产国际的代表也起到了很坏的作用,没有想到他们会不顾道义悍然发动政变,致使各地党组织、农会受到严重的破坏,大量骨干被杀,组织活动被迫转入地下,迎来第一次革命低潮。”
  “教训深刻哪,后来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被召回莫斯科,到现在都没有重用,共产国际对他意见很大,联共(布)方面也不怎么感冒,为了支持北伐战争,苏联付出了1650万金卢布的援助,结果呢?所有的援助都打了水漂,共产国际执委会委员蒋某人叛变革命,甚至不顾他唯一的儿子还在苏联留学,这个人根本就是毫无底限,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赌徒。”
  曾任共产国际代表的张浩至今无法释怀,董必武也用沉痛的语气说道。
  “412的时候我在武汉,中央机关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蒋的意图,但是对于如何应对,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我党大多数中央委员都是要求坚决反击的,包括陈独秀的儿子,时任广东省委书记的陈延年,他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指责其父是“右倾投降主义”,这个词就是他发明的,后来一直用于对陈独秀的结论,但是当时的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把幻想放到到回国后表现出左倾面貌的汪某人身上,可是国府中常委对于手握军权的蒋根本起不到任何的约束作用,在412之前,1927年2月27号,湖北阳新县的土豪劣绅带领匪徒几百人逮捕捉拿并以酷刑杀害农协干部、工会干部且同情农工运动的县警备队长共九人,3月6日国民党新编第一师党代表倪弼枪杀赣州总工会委员长共产党员陈赞贤、搜查总工会、通缉总工会委员中的其他共产党员,这些都是蒋策划并指使的,可惜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到了4月,蒋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我党依然幻想能靠其他因素制约他,疏不知,3月24号的“南京惨案”已经把他吓破了胆,英美军舰对我南京城狂轰滥炸达十多个小时,炸死炸伤2000多百姓,房屋倒塌无数,他倒好,派人去英美的大使馆,无条件答应外方的赔偿要求,却对我国百姓的死伤不闻不问,更不向外方追讨,如此嘴脸,让英美一下子识破了其虚弱的本质,为后来的卖身投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蒋这个人,畏外如虎,对内残忍,从他还没有成为最高领袖起就扎根在骨子里了,后来提出的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全都源于此。”
  他们对此进行了热烈地讨论,无论是来自于后世的海南人,还是从中央调来的同志,都认清了一个基本事实,蒋的反动性,其实是深入骨髓的,哪怕是在早期以左倾面貌示人,骗取了从孙中山到钢铁同志的广泛信任时,我党也对他有过警惕,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那么下作,直接用上了流氓手段。
  赵宏伟轻蔑地说道:“后世,为了统战的需要,我们的宣传部门,往往把他塑造成悲情英雄,这种流毒至今未除,所以才会造就果粉这种神奇的生物,把他的皮扒一扒,其本质不过就是上海滩一个流氓青皮而已,而且还是混得不咋地的那种小流氓,所以,哪怕他后来贵为一国领袖,也始终忘不了用流氓手短来解决问题,干出派特务暗杀一个文人的可耻勾当,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粉他,只能说中国的人口基数太大,导致下限过低,什么人都有吧。”
  余东升赶紧拉了拉他,于铮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毫不在意地指出来。
  “给人家一点面子嘛,好歹也阔过,这样的话就不要纪录在案了,我是为你的身份着想,赵宏伟同志。”
  赵宏伟赶紧四下瞟了一眼,没有发现书记员,这才省觉,他们并不是在开南洋局全体会议或是省委常委会,想不到素来严谨的于铮也会开玩笑,众人被他的动作逗乐了,也算是沉重话题的一个小小插曲。
  “张书记,你一直没说话,也发表一下意见嘛。”
  做为在座为数不多的女性领导,张蕾总是引人注目的,不管她是否穿套裙。
  “各位领导说得很好,我一直在学习,既然要求发言,我也来说说吧。”
  张蕾侃侃而谈道:“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我们的革命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在如此残酷的环境里,在敌人的屠杀下,我们的党,一次次地从低潮中走出来,一步步地迈向胜利,我认为,我们的党员要学习这种精神,以前,光是读书汇报做思想工作,容易浮于形式,我一直都在思考,要怎么样把这种学习与我们工作实践相结合,国家审判是个不错的契机,每一场审判,都是一次心灵的洗涤,相当于现身说法,这比什么样的文字都更能打动人,认清楚革命的实质,我们的理想才会有一个方向,我建议啊,在全省范围内开展学习心得讲座活动,组织党员干部学习,把它与整风运动相结合,当然这然只是我的一孔之见,仅供领导参考。”
  众人有些意外,李海山琢磨了一下,第一个表示赞同:“我看行,这是最好的现实教材,可以让广大党员干部看清楚反动派的嘴脸,免得一个二个地不知道天高地厚,小布尔乔亚思想严重。”
  这倒是,海南干部的最大问题就是不接地气,所以延安代表团才会以身作责,要求每一个人都沉下去,如果不是他们起到的作用,海南干部在中央的整体形象,那就很难说了。
  但是这样的干部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渴望安逸,并不是说他们只图享受,而是一种习惯使然,凭心而论,之所以中央并不要求海南干部支援紧张的南下工作团,就是出于这种考虑,这年头,哪怕是上海这种城市,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横店影视城之类的小地方,有哪个干部放着现代化的海口、三亚不呆,去横店呢?
  当群演吗。
  当然,真正有志于做出一番事业的,组织上也不会阻拦,反而大力鼓励他们进行异地交流,这个问题不光省委领导知道,来到海南并不久的董必武等同志也发现了,发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重新进行思想教育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举措,整风运动一直没有停止,在建国之后,各地又在开展“三反”运动,针对干部队伍的贪腐、懒政、不作用等官僚主义,进行深入的批评和学习,当然,这个整风并不是整人,就算有过火的现象,也会由巡视组进行纠正,用规范化的制度来开展政治运动,是中央听取了各方意见之后的一项创新,与我党过去实现的思想座谈、党建教育相比,有其严肃性、强制性,又没有历史上那么严重的副作用,已经成为了一项长期的行动,坚持不懈地开展下去。
  并且会根据形势的发展,不断地加入新的内容。
  就在他们为张蕾的提议而展开讨论时,中央的征求意见电到了,于铮做为唯一的政治局委员打开电报一看内容,不由得笑了。
  “怎么了?”张浩问他,于铮把电报交给他,张浩一看也笑了。
  “别吊胃口啊,什么好事啊?”
  张浩比较厚道,没有再吊他们的胃口,直接读出电报内容,原来是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在全党范围内举行以国家审判为主题的思想教育,与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不谋而合。
  “既是中央决定,我们算是赶上了,海南省委讨论出一个办法,马上准备在全省推广,所有党员必须参加,每人要求写下不少于1万字的心得,各级党组织要举行评比活动,不能敷衍了事,这次活动也将成为评定先进集体、个人的一个重要标准,各自去落实吧。”
  于铮和张浩商量了一下,加上董必武一起给中央复电,南洋局和海南省委坚决拥护中央的决定,将于近期开展专项党员干部学习活动。
  与此同时,西南、华南、华中等军政委员会,北方各省地区党委纷纷向中央表态,一场轰轰烈烈的全国党员学习运动在中国大地发起,并如雨后春笋般开展起来。
  实际上,不光是党员干部受到了教育,广大人民群众更是受益非浅,原本他们只是以吃瓜群众看热闹的心理来听这场审判,慢慢地发现,国府的那些腌脏事,哪里没有发生过?特别是广大南方地区,都是“412”事件的受害地区,法庭上的那些陈述,勾起了他们尘封已久的回忆。
  湖南是“清党”行动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汪某人发起“715”反革命政变之后,反动派、还乡团卷土重来,在广大农村地区实行了残酷的屠杀和镇压,我党还以他们秋收起义、平江起义,建立起井冈山为中心的湘赣边区革命根据地,这是我党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虽然最终没能坚持下去,不过对于建军和根据地建设,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反过来说,这些地区的老百姓,受到国党的毒害之深,都是难以想像的。
  现在,他们当年连想都不敢想的反动派头子被我党送上了审判席,在无数证人的陈述下,将其罪恶一桩桩一件件地展示于世人面前,这是何等快意之事?
  同时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教育,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正如两李所担忧的那样,国党这块牌子在人们心目中,算是彻底地烂掉了,国民党员中的好人都被他们自己在那一天干掉了,剩下来的全都是坏人,所以才会在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倒行逆施,丧心病狂地祸害百姓。
  “412”案结束了,但对蒋的清算才刚刚开始,人们都在翘首以盼下一个案件的到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苏区血债(一)
  上海的公审大会还在继续,由于“412”反革命案审结,证人席上的证人们全都退出去,回到休息室,一些在押犯则被送到设在法庭附近的临时羁押室看管,以备再次被传唤。
  白崇禧走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嗡嗡”地,会场上对蒋某人的集体声讨,让他感到了一阵恐惧,共产党与其说是在扒蒋某人的皮,不如说是在扒整个国党的皮,他开始有些后悔在起义电上签字,因为共产党嘴上说不追究,其实一样逼着他们自白于天下,还把骨气都丢了,短短几个小时的公审,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白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他想起同为起义人员的黄绍竑,那些破事一样没拉下,人家偏生就能躲掉,连证人都不用当,人和人真不能比呀。
  “白总长?”
  不防被人叫了一下,白崇禧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叫自己,定晴一看,对面走过来几个人,一名男子被两个法警押着,身穿看守所的那种蓝白竖条囚服,样子有些老态,不过面相一看便知。
  “你是康兆民?”
  男子苦笑道:“是我,方才听了你的发言,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赐教?”
  “赐教不敢当,有什么就说吧。”
  “桂系与委员长一向不睦,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我可以理解,不过想来你们与共产党,未必就比中央更好过,总长这是图什么呢?”
  白崇禧与他并没有多少交情,对方是蒋的黄埔嫡系三期生,一毕业就倚为心腹,参与组建了国党最核心的秘密组织,复兴社,这个组织只为蒋一人服务,最大的用处就是监视各方势力,从地方派系到共产党,他们之间只有最普通的合作关系,私交什么的,就算对方敢,他也是不敢的。
  不敢信。
  只是此时在这种情况下相见,白崇禧甚至都能无视他言语中的嘲讽了,难得真诚地拍拍对方的肩膀。
  “兆民,我们输了,输得很彻底,讲道理讲不过人家,讲主义也不讲不过人家,你我没有胡寿山那样的勇气自戕,说狠话又有什么用?徒惹笑耳,要想活下去,只能听人家的话,该交待的就交待了吧,听不听在你,保重。”
  男子愕然以对,直到白崇禧走远,被法警推了一下,混混噩噩地走到门口,只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我叫卫立煌,民国16年任第14师师长驻南京,参与“清党”工作,抓捕当地党部成员70余人,送交南京老虎桥监狱,民国20年(1931年)任鄂豫皖边剿匪中路军第6纵队指挥官,下辖第10师李默庵部和第83师蒋伏生部,我部于次年9月18日走山间小路袭占银山畈,越过大别山北部的蒙家山,与红军交战后进抵汤家汇,激战两日,红军主动撤退,我部乘隙占领金家寨,蒋......被告以当地为中心,划7镇13乡设为“立煌县”,驻军第83师一旅,10月7日,接到电令,我部应在3日内完成整肃工作,把地方交与后来者。”
  “请问证人,这个“整肃”具体指什么?”
  “斟别当地老百姓,凡有通共嫌疑者皆处死,不分老幼。”
  史良拿起一份材料,对法庭及观众席说道:“这是第83师师长蒋伏生及手下两个旅长的自供状,上面清楚地记载,在证人所说的这个3天期限内,该师一共屠杀了金家寨也就是“立煌县”百姓一万多人,在他们走后,整个地区只剩下了600个人,老百姓基本上被杀光了。”
  她又拿出另一份文件,对卫立煌说道:“你虽然有心开口,却还是避重就轻了,我来问你,这个电令来自何处?”
  卫立煌抬起头,看了一眼被告席:“被告。”
  “是不是这一份?”
  史良走到他面前,卫立煌点点头:“是的。”
  “我来念一下,上面是这么写的‘卫立煌,密,弟部移师开拔,宜将附近及大小村落全烧燬,勿遗。然后移动可也。凡我军所到之处,为匪化太深,不易防守者,皆可焚燬,通匪者,无论老幼皆须处置,勿留后患尔,中正字。’,看来被告与你很是亲密呀,直呼其名者,在我们的所有电文中并不多见,你是个例外。”
  卫立煌闭上眼睛,史良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陈述道。
  “这只是开始,在鄂豫皖苏区被敌人占领之后,随即遭受到了残酷的大屠杀,国民党在“清剿”中,沿用“有民即有匪,民尽匪尽”、“宁愿错杀一千,不能漏掉一个”等血腥口号,纵兵烧、杀、抢、掠,所剿之处变成一片废墟,新坟叠叠。赤城县苏维埃政府所在地熊家河被洗劫成十室九空,渺无人烟。经扶县箭厂河附近的肖湾原有500多口人,被“清剿”后仅剩五六十人。油榨湾是几百人的大村子,被“清剿”后只剩下一个瞎子、一个腿上生疮的人和一家三个失去父母的孩子。周河附近的汤村原有160多人,被“清剿”后只剩10余人。当时,以卡房为中心,南起天台山,北到凌云寺,西至莲花石,东到郭家河,方圆90里地区几乎成了“无人区”。第十一路军的一个旅在立煌县的柳树庄,挖一条长达几里的大沟,一夜间活埋苏维埃干部、群众3500余人。商城反动民团头子顾敬之,每到一处就大喊大叫要开人肉铺子,在汤家汇周围百里内,杀害红军伤病员、军属和群众1万多人。刘镇华第六十四师在皖西大肆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为向上级报功领赏,割下死难者耳朵达十七担之担多,残暴到了极点。敌人在监狱暴满的情况下,分别设立所谓“难民收容所”,仅在商城一县就设有4个,每所关押1000人左右。这些实为集中营的“难民所”每天给“难民”喝掺有石灰的稀饭,吃后肚子发烧膨胀,因此每天都有人死亡,死了就扔到收容所旁挖的大坑里。“难民“稍有反抗,就被铡死。此外,又有许多年轻妇女被敌人押往他乡卖掉。”
  第二个走上证人席的竟然是“五虎上将”之首的刘峙,他就没有卫立煌那么勉强了,经过被告席的时候,还与蒋某人打了个招呼。
  “鄙人刘峙,谨以至诚,保证所言皆是事实。”
  “证人,民国20年,你所任何职?”
  “我当时任鄂豫皖剿匪司令部中路军总指挥,下辖7个纵队16个师,俊如,不,1号证人当时就在我麾下。”
  “中路军是否为进攻主力?”
  “然也,当时蒋先生,也就是被告一共调集了26个师又5个旅参与进剿,我中路军独占16个师,自然是主力部队。”
  “那么,发生在鄂豫皖苏区的这些惨案,也是大都由中路军各部所为吗?”
  “是的,被告的密电,发到中路军总指挥部及各个纵队的占大多数,像之前提到的第11路军刘镇华部,其前身为镇嵩军,土匪改编,杀起人来毫不手软,有一次我记得他们往总部送了十几个担子,指挥部的年青参谋不明所已,以为是前方缴获,争相出去观看,结果发现担子里装的全都是人耳朵,鲜血淋淋地甚是渗人,几个刚参加工作的参谋当场就吐了,现在想想,真是罪孽深重,愧对国人哪。”
  史良拿出一份文件给他看:“这是不是其中的一份?”
  刘峙看了一眼,抬起头对着被告席叹了口气:“是的。”
  “我来念一下。”
  史良大声读出电文内容:“潢川刘总司令、沙市徐总司令,密。匪化已深之区域非准各部队官兵尽量之烧杀,不能铲除匪根。即推“剿匪”之“剿”字,其意义亦必以刀入匪巢、杀戮尽净之意。否则不足尽剿匪之义,而乃养匪遗患而已。务令各部烧杀勿论为要。中正。”①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一国领袖公然命令他的部队,对辖区内的百姓“烧杀勿论”,这是何等残暴的字眼,而这四个字的背后,又是何等血腥的事实!
  史良沉声说道:“刘镇华本人有病无法出席,不过现有的证人证据已经足够判罪,上述所提到的杀人凶手,皆被另案判处死刑,他们会在最高法核验之后,集体押往湖北麻城、罗田、安徽金寨等地,执行枪决,以慰先烈之灵。”
  她对被告律师说道:“你不是问什么是“反人类罪”吗?现在看到了,别着急,这只是开始。”
  朱斯芾毫无办法,在一封封原始密电的铁证前,他的任何辩护之词都是无比苍白的,正如公诉人所说,这仅仅是鄂豫皖苏区的遭遇。
  现场响起了大片大片的饮泣声, 一些死难者的家属更是痛哭失声,雷经天举起的法锤停在了半空,久久不曾落下,算了吧。
  ①上述及前文提到的所有电文,都出自台湾解密国府原档,喜欢军史的读者都应该知道吧。
  PS:想想还是换个章节名,一个用到底,估计读者也会烦,是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苏区血债(二)
  国家审判自开国大典之后起,到1941年5月已经过去了7个月之久,一些早已经审结的案子,罪犯被判处从徒刑到杀刑不等的判决,最早的一批罪犯已经送到了战犯管理所,开始服刑和改造,最早的一批死刑犯,也分别在他们的犯罪地区公开执行枪决。
  按照新《刑法》的规定,死刑由最高法负责核准,最高检复核,报中央批示,只有这三道关都过了才会最终执行,以免出现事实不清、判理不明的争议案件。
  因此,最终送到主席这里来的,都是已经经过了两高双核的铁案,人命关天,哪怕是铁板钉钉的案子,只要有疑点都会弄清楚再说,哪怕犯罪者是杀人累累的反动派。
  根据新中国第一版《宪法》的规定,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是有特别赦免权的。
  “主席,这是最高法沈院长让人送来的文件,需要中央尽快批复。”
  刚刚从团中央调来的政治秘书胡鼎新抱着一撂文件走进来,正在撰稿的主席停下笔,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小胡啊,我在写东西的时候,不要进来打扰,他们没有对你讲过嘛?”
  胡鼎新站住脚,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知道,对不起,主席,我看到沈院长他们有些着急,就自作主张闯进来了,我马上出去。”
  “算了,拿都拿来了,什么了不得的文件,一定要我看嘛。”
  主席活动了一下头颈,看着胡鼎新把文件放到桌子上,拿起第一份,上面赫然写着《最高人民法院判一号案件死刑核准书》,打开上头并列几人的照片,为首者就是被称为“三湘屠夫”的何键。
  卷宗非常厚,证人证言多达几千页,上百万字,胡鼎新看到,主席的浓眉紧憷,手里的烟再也没有往嘴里放过,直到烧到了皮肤,方才扔掉。
  “中央的其他同志都看过没有?”
  “看过了,批示在后面。”
  主席翻到最后,果然在京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都在上面做了批示,他注意到别的同志都是简单的两个字。
  “已阅”或是“批准”
  只有吴明远写了8个字:“此人不杀,天理难容。”
  “小胡啊,你去看一看吴明远同志在不在办公室,请他来一趟。”
  相隔不远,吴明远来得很快,一进门就看到主席把烟又点上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主席,怎么了?”
  “你老实讲,小胡进来打扰我,是不是你们的主意?”
  吴明远“呵呵”一笑:“主意是我出的,知道劝不动,想个办法让你换换脑筋也好嘛。”
  “你倒是承认得快,算了,坐了这么久,是该活动活动了。”
  主席站起身,点点桌上那份文件:“这个你们都看了,说说想法?”
  吴明远看了一眼文件袋上的标题,想了想说道:“我的想法已经写在里面了,主席还想了解什么?”
  “那也就是说人人皆曰该杀?”
  “对,不光是我们,高院、高检的同志,上海审判庭的同志,全国所有的听众,都只有一个声音,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继续说下去。”
  吴明远说道:“主席晓得,我一向是支持法制治国的,法制是什么?是一种限制,规范人的行为,告诉我们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犯了法,一定要被追究,一定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法制精神,因为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例外,不能说杀一个人要偿命,杀了几千几万人还要被赦免?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必须死,这是法律规定的,不是我们想要他死。党纪国法,党纪必须要比国法更重,才能服众,普通人徒刑,党员就要无期,普通人无期,党员就要死刑,这是过去我们没有取得政权之前,一直推行的,靠着这样铁的纪律,我们的部队由弱到强,战无不胜,所以我的理解,党纪一定要比国法更严格,共产党员就是要以身作责,打冲锋在前,犯了法,判得更严,能赦免的也不要赦免,能估息的更不要估息,但是反过来说,杀了这么多共产党员、革命群众、无辜百姓的刽子手,我个人认为无论有什么情由,都没有赦免的余地,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让我们的法律蒙羞,连改造的价值都没有,国际歌里唱道:‘这世上没有救世主’,我们共产党人也不必去做这个救世主,更不需要去当什么圣人,主席,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主席静静地听他讲完,开口说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想说,有些人没有改造的必要,我们的国家还很穷,粮食很精贵,很多地方的百姓吃不饱饭,这些反动派已经活得太久了。”
  吴明远说得直言不讳,主席有些意外,一个政治生物这么直白真得好吗?
  “或许你是对的。”
  主席两三步走到桌前,提起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吴明远眼尖,上面写着。
  “已阅,很好,着各部门从速办理,尽早给予受害百姓一个交待,主席字。”①写完将卷宗还给胡鼎新,问吴明远:“现在在审什么案子?”
  “苏区大屠杀。”
  主席想了想,没有去开自己办公室里的收音机,带着吴明远朝外走。
  “走,我们也去听一听。听”
  上海公审大会现场,史良请求法庭允许传召第5位证人,政协常委、民主人士陈铭枢。
  “请问证人,民国20年(1931年)7月你任何职?”
  “在下在江西,任“剿共”军右翼军总司令,负责对湘赣闽匪区,也就是中央苏区的围剿行动。”
  “请问证人,当时被告对你们有什么指示。”
  “烧、杀。”
  “目标。”
  “没有特定目标,所有人。”
  “我手上这份是民国20年8月16日,被告发给5号证人的两封亲笔电,佐证了证人的说法,电文有如下字句“燬平匪区办法应切实计划,派员负责监督,分区施行。”这个“燬”字,就是烧和杀的意思,在另一封电文中有更明确的指示“清野焚燬之策,中极赞成。请兄详细计划准备完妥后即令各部队切实施行。限十五日内焚平完毕可也。”根据被告的要求,参战部队除了对红军作战,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烧掉苏区老百姓的房屋、田地,杀掉男女老幼,把所到之处变成无人区,他们想用这样的方式,毁掉苏区的经济、人口,妄图让红军变成无源之水,为此,他们采取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持续时间之长,范围之广,赅人听闻。”
  陈铭枢点点头,主动说道:“是的,这次围剿,红军跳出内线,在外线寻机歼敌,而国军为了应付红军的战术,不得不分兵追击,苏区的群众都站在红军一边,国军在那里就像是聋子、瞎子,失败是必然的,越是失败,国军越是疯狂,烧杀抢掠,都是为发泄这种情绪,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虽然时间不长,但危害极大,我为我的罪行向苏区的群众道歉,从那个时候起,我就认定国军不得人心,失败是迟早的事。”
  “感谢证人的发言,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并毅然站到人民的一边,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史良接着申请传召下一位证人。
  “在下熊式辉,时任“南昌行营”参谋长,有很多命令都是由我经手发出。”
  “请看我手中这份电文,是否由你签发?”
  熊式辉仔细辩认了一下,肯定道:“是的,该电文起草于民国20年8月21日,是被告对于匪区,不苏区作战的具体指示。”
  史良念出电文内容:“熊参谋长钧鉴,对匪巢只有焚烧,乃能解决,请派飞机设法暂停轰炸,而专用火油在欲烧之区域内,使皮带或分水壶分布火油。如此分划区域,每区约焚二三日,使匪恐慌,不能立足。”
  同样的命令也下达给了当时参加剿匪的其他部队,第7位证人蔡廷锴就是其中之一。
  8月24日,蒋介石致电蔡廷锴、陈诚、赵观涛,电文曰:
  “此次进剿大金竹附近时,凡匪化最深乡村及我军不便常驻之处,于将欲移动他调之时需将其附近村落焚燬净尽。如有粮秣,搬运至集积地点,有余则亦烧燬之。万不可姑息,免贻匪患。此欲使匪恐怖,以断其回巢之断,并免我将士东西奔逐之劳。唯有此焚烧平燬之一法也。”
  这些电文的中心意思就是烧,把老百姓的房子、田地烧掉,让他们无家可归,而更关键的一点,是时间。
  史良指出:“8月底下达的命令,那个时候,正是庄稼成熟的时候,蒋军一把火,把农民的收成烧掉了,即使他们什么也不做,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但是你以为他们会什么也不做吗?”
  蔡廷锴作证道:“烧只是第一步,把老百姓赶出来,进行斟别,凡是红军家属都会被杀掉,农会积极份子、村干部、赤卫队员、儿童团员也不会放过,往往一个村子最后只能剩下很少的人,有些甚至被杀完,一个都不剩下。”
  史良问他:“其他罪行呢,对待妇女有没有侮辱?”
  蔡廷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
  会场上响起一阵骚动,蔡廷锴是第19路军副总指挥,第19路军在“128”抗战中浴血上海滩,得到了民众的大力支持,特别是上海人民,在他们心目中,第19路军是一支英雄部队,可就是这样的一支英雄部队,却在苏区干出了丧尽天良的烧杀抢掠强X等行为,这让人们怎么接受得了,原来他们一直倾力支持的部队,其实和鬼子没有多大区别,甚至更加残暴!
  史良对法庭上下说道:“有人往往轻描淡写地把这些行为归绺于什么“各为其主”,好像日本鬼子杀中国人就是万恶,蒋匪军杀自己同胞就可以原谅,这是什么道理?不管以任何理由,屠杀自己同胞的,都比鬼子还要可恨,因为这是畜生也做不出来的事情,在被告的领导下,蒋军就是这样的一群畜生,他们毫无人性,泯灭天良,如果不是抗战让他们洗刷了一波,这些人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由此我们可以判断出,被告是个什么人,不对,他根本不能称其为人,只有畜生才会如此仇恨人类,非要把它灭绝不可!”
  朱斯芾不干了:“我抗议,公诉方用恶毒的语言,侮辱我的当事人。”
  史良冷冷说道:“我只恨自己的语言,不能侮辱其人格于万一,不必了,我不会道歉,因为他不配。”
  雷经天不得不出声制止他们,以免变成个人之间的攻讦。
  “既然无法控制情绪,本席宣布,暂时休庭,一切等到双方合议之后再行决定。”
  退庭之后,他把史良叫到办公室:“史大律师,你也是老干部了,怎么就控制不住,要出口伤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你就算破口大骂,除了自曝其短,又能得到什么?”
  史良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对不起,看到那些材料,我实在无法忍受,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啊,他怎么能这样?”
  “其实我很赞同你在法庭上对他的评价,他就是个畜生,但我们不是,所以我们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他的丑行一一揭发出来,让全国人民来审判他,这才是这场公审的意义。”
  雷经天把一杯热茶放到她手上:“你的嗓子不舒服吧,喝口茶润润,我们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仗要打,你得坚持住啊,史良同志。”
  史良大口喝下热茶,把杯子放桌子上一放。
  “你说得对,我们才是胜利者,我可以了。”
  “真得可以了?”
  “嗯,我们不是为了生者出口气,而是为了死者讨公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雷经天点点头,这个短暂的休息期,何尝不是让他们这些法官得到一个缓冲,负面的东西一次塞太多,也是会爆的。
  ①主席是主席名字的代称,能理解吧,有时候是职务,有时候是名字,请结合上下文理解。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苏区血债(三)
  上海“一看”,由于大部分战犯都已经被判刑,显得有些空荡荡地,赵理君被拷住双手双脚押出来,摁在椅子上,他看到对面坐着几个审讯者,边上还站着一个熟人。
  王天木。
  “叛徒,无耻!”
  赵理君想要挣扎,被身后的解放军战士死死摁住,秦锋冷笑一声:“真有趣,你个共产党的叛徒,居然有脸说人家是叛徒,他虽然是军统特务,可是抗战的时候,实实在在在上海除奸,你干什么了?你杀的杨杏佛、史量才都是宣传抗日的民主人士,你不光是个叛徒,你TM还是个汉奸,谁更无耻?”
  “你......”赵理君被驳得哑口无言,倖倖地坐下:“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挺光棍,大概也不会交待什么了,没关系,想死很容易,但是以什么罪名去死就有讲究了,你家也算有点家教,读书读出个冷血杀手,不知道会不会气死爹娘喔?”
  赵理君愤然道:“我忠于领袖,忠于信仰,他们会为我骄傲。”
  “领袖?你说蒋?还是戴老板?”
  “自然是蒋委员长,他才是中国唯一的领袖。”
  “喔,蒋,那可能让你失望了,他现在在你爹娘的心目,形象堪忧啊。”
  秦锋把公审大会现场的录音放给他听,赵理君虽然故作不屑,可是王天木观察到,他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平静,任是谁,听到自己效忠的对象,是这么一个玩艺,都会崩溃吧。
  “你们这是诬蔑,我不信。”
  王天木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做过共产党,应该知道,他们是不会冤枉人的,那是一个道德标准异乎常人的组织,他们不屑于这么做,里面的每一项指控,站出来作证的都是党国要人,你我都知道,那些电文是做不得假的,那些事情也毫无水份,甚至更甚,你我时时被灌输信仰“三民主义”,其实呢,都是法西斯那一套,残民以逞,何时当百姓为人?错了就是错了,嘴硬也掩盖不了心虚,还是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吧。”
  赵理君摆脱他的手,冷声道:“我不是你。”
  秦锋说道:“赵理君,你不过是想,你曾是共产党的叛徒,而共产党对叛徒一向不留情面,你自忖必死,干脆装个死硬,博一个忠名,现在国党这块牌子已经臭大街了,你的这个忠名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代表组织负责任地告诉你,检举立功,争取宽大,是你唯一的出路。”
  “哼,你们想知道戴老板的下落?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
  秦锋看了王天木一眼,后者摇摇头:“你上当了,其实共产党根本没有确定戴老板是否在上海,你这是直接把他出卖了啊。”
  赵理君一怔,随即反驳道:“那又怎样,大上海百万之众,你们找得到吗?”
  “以前不知道具体目标,自然是大海捞针,现在有了明确目标,他还能逃到哪里去,你们的行动完全失败了,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机会给过了,自己不珍惜,怨不得别人,带下去吧。”
  两名战士把赵理君押下去,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国斌说道:“现在可以肯定戴笠的确在上海,我们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再让他逃掉。”
  秦锋说道:“我在想,毛森被抓,赵理君也失了手,他应该没有多少人手可用了,那么问题来了,他会不会孤注一掷,为了领袖而送死呢?”
  王天木摇摇头:“以我的看法,戴老板不是那种人。”
  “上海很危险,继续留下来,迟早会被我们抓获,他不想死,又不想被抓,只有逃跑一条路,要出大上海,得过十重关哪,戴雨农,你会怎么闯关呢?”
  梁国斌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神神叨叨,问王天木。
  “你们军统在上海的地下运输线一般是怎么运作的?”
  “日据时期,孤岛与外界断绝,我们主要依靠青帮在浦江、长江的码头偷运出去,现在这些码头都被你们接管了,这条路未必行得通,不过我想,他们可以从外面运枪弹进市区,肯定有别的路子,能进也能出,大约是这个道理吧。”
  王天木的话,让梁国斌和秦锋心里一动。
  有了一大批老马识途的前军统人员帮助,在上海的反特斗争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因为哪怕有黑科技,也需要一个辨别的过程,还有什么人比这些前军统更熟悉他们的同事呢,军统的行事作风、做事手法都是他们身上脱不去的痕迹,这些痕迹,在黑科技的加成下,又有他们的帮助,使得我党的反特工作事半功倍,这才得以连续破获毛森、赵理君特务袭击案,把敌人的阴谋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上海还有多少特务?
  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组织的大规模袭击已经不复存在了,即使有那么一些隐藏得比较深的潜伏者,也很难起到什么作用,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必然被抓,如果再拿下戴笠这个特务头子,基本上可以说肃清了上海的特务组织,这个过程从来都不会是轻易的,比起捉拿特务,上海市民更加关心的还的是发生在跑马场的公审大会,蒋这个最大的反动派头子下场如何,是目前上海滩最热门的新闻。
  “他们真的会杀了蒋吗?”
  《字林西报》记者李德立的想法代表了上海很多的西方记者,虽然英美对华苏宣战,不过除了少部分英美记者,其余很多记者都选择了留下,他们未必认同共产主义,但是长期的东方生活,对于这个国家的变化,他们是很有兴趣报道并见证的。
  而且,在上海解放到开国大典再到现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亲眼见证了共产党在上海的政权建设,一步步改造民族资本,以国家的投资建立起新兴的工业产业,同时在金融领域、教育、民生等各个方面都树立起了自己的风格,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社会实践,既区别于旧时代,又与他们师从的苏俄有所不同,共产党允许私营经济的存在,并在适当的时候,加入国有资本,并没有像苏俄那样以暴力的方式加以攫取,在完全掌握国家政权的情况下,共产党依然保持了对制度的建设,这是他们敢于留下来的底气,当然,并不能排除某些人的别有用心,不过在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之前,我党也不会动他们。
  《大美晚报》社会版主编、记者朱惺公与他站在一起,问言说道:“听听上海市民的呼声,假如共产党真有杀蒋之意,也是符合法律精神的,通过这几天的庭审,难道还看不出来,蒋的罪名有无数的证据坐实,他跑不掉了。”
  德国记者汉斯·希伯同意他的看法:“我看过他们出示的每一项证据,没有任何问题,都是国府的原始档案。”
  美国记者史沫特莱愤然道:“蒋政权腐败我们都知道,没有想到他们一点都没有做错的觉悟,这样的电文,堂而皇之地存在档案室里面,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瑞士记者瓦尔特·博斯哈德摇摇头:“我看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换句话说,这样的屠杀,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正常和常用的手段,太可怕了,我原以为纳粹对于犹太人的迫害已经赅人听闻,日本人在战争中的行为难以让人原谅,现在看看国党的做法,这一切都太小儿科了,他们才是种族灭绝的小能手,超出了人类所能想像的底限。”
  长达7个月的国家审判,让这群西方记者大开眼界,原来司法还能这么搞,虽然是对前政权的清算,但是共产党并没有一味地搞屠杀,而是让他们受到了公正的审判,每一个判决都以大量的证据做为支撑,至少表面上体现了法制的公平,就连西方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他们为此事发出了大量的报道,只要不是有意诋毁政府的,共产党基本上都给予了放行,因此,他们更觉得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一个真正的共产党政府。
  很快,他们停止了讨论,因为新一轮的审判开始了,被告依然一副死不开口的样子,由他的辩护律师全权代答,对此,西方人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很明显,共产党给了他说话的机会,是他自己不愿意回答,至于为什么?
  在那些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拿什么来狡辩呢?
  “时间来到了民国20年(1931年)9月,我们都知道在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当日寇的铁蹄踏进白山黑水之时,被告却带领着绝大部分的中国国防力量,在南方清剿共产党的的根据地,就连当时的共产党政府都提出了北上抗敌的主张,他们呢,被告打出“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口号,坚决不允许对日作战,甚至不允许提到“抗日”这两个字,因为被告的不抵抗,东北五省大片国土沦丧、三千万百姓成为亡国奴,这是谁的责任?据此,我们对被告控以“汉奸罪”。”
  史良已经恢复了冷静,一扬手:“请法庭传召1号证人。”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抗日有罪(一)
  “抗议!”
  朱斯芾没等证人入席便提出抗议,雷经天问道:“辩方律师有何疑义?”
  “众所周知,我的当事人在抗战期间带领全国军民浴血奋战,其中包括了共产党的队伍,彼时,你们是公开承认了他的国家领袖地位,抗战中我军经历数次大战,政府从南京,先迁武汉、后迁重庆,始终未曾屈服,何来“汉奸”一说,若是单指民国20年,东北、华北皆为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张学良所辖制,中央对其并无多少约束之力,公诉方也说了,我的当事人正在南方剿匪,与东北之失有何关系?“918”之后,人人皆知张学良乃“不抵抗”将军,他自己也从未否认过,请问公诉方,是否有嫁祸之嫌呢?”
  史良不慌不忙地答道:“是与不是,问过证人之后,自有分晓,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朱斯芾无奈,只能看着证人入席,史良问道。
  “证人报上姓名,来历。”
  “鄙人荣殝,河北人氏。”
  “民国20年7-9月间,证人在何处任职?”
  “彼时鄙人在奉天,任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一职。”
  ““918事变”发生时,你是否为当地最高军政长官?”
  “是,彼时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由少帅兼任,他长期驻节北平,奉天之事由我全权负责。”
  “请介绍一下事变发生的经过。”
  荣殝回忆道:“我记得那天夜里很晚了,我在熟睡中被副官吵醒,他告诉我接到城外的北大营独7旅参谋长赵镇藩报告,声称日本人发动进攻,不像是挑衅,询问该如何应付?”
  “你怎么答复?”
  “战前少帅便有明示,如遇日军挑衅,绝不可反应过激,一定要抱忍耐退避之方针,盖因此方针乃是委员长亲令,早在8月16日,委员长便发来电报,称:东北边防军未必采取不抵抗政策,竭力退让,避免冲突,千万不要“逞一时之愤,置国家民族于不顾,希转饬遵照执行”等语。”
  “这封电文你们都看过吗?”
  “是的,少帅出示电文时,很多东北军将领都看过。”
  史良说道:“该电文原稿下落不明,不过我们有其他佐证,包括人证和物证,可以证明该电文的真实性,证人请继续。”
  荣殝继续说道:“于是,我便根据少帅的指示,向北大营部队下达了不准抵抗的命令。”
  史良马上传召了2号证人,东北军起义将领赵镇藩和王铁汉。
  “证人报上姓名。”
  “我叫赵镇藩,时任独7旅参谋长。”
  “王铁汉,那阵子在独7旅620团当团长。”
  史良说道:“二位都是事件的亲历者,请问日军发动袭击时,你们向长官部请示,得到了什么答复。”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荣殝,后者心虚地低下头,赵镇藩首先发言。
  “电话是我打的,参谋长,就是荣殝告诉我们,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在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会场上一片大哗,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听到关于“918”事变的真实经过,王铁汉补充道。
  “大约10点多钟,小鬼子摸上来,营里毫无准备,又不准开枪,几个哨兵就被鬼子活活扎死了,他们看到我们不抵抗,干脆也不开枪,挺着刺刀往营里冲,见人就扎,老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几百个弟兄啊,活活被鬼子一刀刀捅死,狗日的,老子不服,在团部往旅部打电话,赵参谋长说荣参谋长传达少帅的指示,坚决不准反击,要死就挺着死,老子不信又给城里打电话,荣殝这个老小子说什么?他竟然说:对进入营房的日军,任何人不准开枪还击,谁惹事,谁负责。”
  赵镇藩沉着脸说道:“就这样,不到一千的小鬼子,把我们一个旅5000多人击溃了,除了死伤的,大部分都逃进了奉天城,小鬼子占领了北大营,马上用我们自己的大炮轰炸奉天城,操他娘的,荣殝你个狗日的,故意不准我们抵抗,又投降当了汉奸,你不得好死!”
  荣殝大声喊冤:“我是奉了少帅命令,他严令不准抵抗,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样的仗,你们以为我不窝囊吗?这个狗屁民国政府,毫无骨气,我一气之下才投了敌,说到底,也是那个人的锅,自古未有边防军不准守边的道理,蒋某人为了消除异已,不惜牺牲东北之国土,你们恨我,不如恨他更有道理。”
  史良马上反驳:“那也不是你投敌当汉奸的理由,不过他有一句话没说错,始作甬者,其无后乎?东北军丢了东北,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蒋某人,他可以明正言顺地拿下东北军,解除这支对他威胁最大的地方武装,只是苦了东北的百姓,沦亡8年,这笔帐算到谁的头上呢?”
  朱斯芾马上反驳:“没有实据证明,是我的当事人下令不抵抗的。”
  “那我们就让证据来说话吧。”
  史良拿出第一份证据:“这是时任军委会秘书长的张群,于8月24日发给被告的电文。”
  “电文是这样写的:特急,南昌蒋总司令钧鉴,密,群接汉卿电称,“近来对日外交性情紧迫,彼国朝野上下公然密谋侵占我东北(彼方谓为满蒙),势甚积极,不可终日。弟曾尽力设法以谋疏解疏,终鲜效果,所有一切经维寅兄电达左右,荷蒙鉴誉,转呈总座,至深佩感。近数日来,情况益紧,……日人方面属有意动作,现已揭开面目,必将另造事端以为借口。似此情形,恐非退避所能了事。弟为此事,日夜焦虑,我兄卓识尽筹,对日外交研究有素,当此危急之时,我方应用何法以为应付,尚祈详赐指示并请密陈总座决定方策。弟意以为对立各种悬案应即与之开诚谈判,能解决者即解决之,其绝对不能许其要求者即拒绝之。为此了一件即少一件,而彼方即少一攻击之目标,是为釜底抽薪之计。总座明烛,几先对此必有良谋,亟望与外交方面负责人员切实商讨,指示遵行,不胜企祷。”
  她念完后申请传召第4位证人,张群之前就出过场,一直等在休息室里,这次上庭可谓轻车熟路。
  “证人,这份电文有印象吗?”
  “有,这是张汉卿托我转呈蒋总司令,也就是被告的,当时他正在南昌前线督战,战事有些不利,东北又出乱子,我记得那天他大发脾气,连陈布雷先生都没好脸色。”
  “复电呢?”
  “没有,他让我自己回复张汉卿,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不要给日本人以口实,忍耐为上。”
  史良又拿出一封电文:“情况越来越紧急,到了9月8日,也就是事变的前十天,张学良直接将电报发到了南昌,原文如下。”
  “限即刻到,不得停留,南昌总司令蒋钧鉴,密,日人于朝鲜暴动案发生后,百计寻事,特饬文武地方官竭力避免。近为中村失踪之事,由驻沈总领事严重交涉,语多挟制,东京方面陆军人员尤为激昂,显有借端侵略状态。我方已派人前往肇事地点详查,良不能亲自回辽,万分焦急。……内忧外患,应付殊难,仅密奉闻,敬乞指示。”
  张群点点头:“这份电文也是我拿去给被告的,因为张在电文中所写的事情十分紧急,他们已经发现日本人有大规模动兵的迹象,希望给一个应对之策。”
  史良说道:“也就是说,张其实一直在争取,他并不甘心奉行“不抵抗政策”?”
  张群苦笑道:“当然了,谁愿意背上这样的罪名,何况,东北乃是他的起家地盘,对于蒋的命令,张一直颇有微辞,然而蒋每每严辞训斥,张并无办法,他又不是一个有主见的军人,这个人说得好听是讲义气,说得不好听就是优柔寡断,毫无定力,所以,当西安事变发生时,我们根本不相信,他会对被告动手。”
  史良问他:“这次有没有复电?”
  “没有,蒋当场决定,亲自赶赴北平,说服张听令,因为他感觉,张的态度不稳,有可能会坏他的事。”
  “会坏什么事?”
  “与日本发生大规模冲突,演变成一场全面对抗,他屡次说过,中国还没有能力对抗日本,也没有做好准备,能拖延一时是一时,他一直把共产党当成心腹之患,在没有消灭之前,不准侈谈抗日。”
  史良请上来第5位证人,原东北军骑兵军军长何柱国。
  “请问证人,“918”事变时,你所任何职,驻扎何处?”
  “我当时任独立第9旅旅长,驻扎在河北石家庄。”
  何柱国回忆道:“我记得是9月12日,少帅在北平接到蒋介石的密电,叫他于十二日去石家庄与蒋会晤。那天上午,蒋、张分乘两辆专车,蒋的专车自汉口开来,少帅的专车从北平开来,就这样两个人都未下车,把两辆专车合拢后,在车厢里举行了秘密会谈。那时我正驻防在石家庄,得讯后提早在车站外围派部队布防警戒,以保安全;但专车及车站范围内,则均由蒋、张自带的卫队负责。
  会谈后,少帅亲自告诉我,蒋对他说:“最近获得可靠情报,日军在东北马上要动手,我们的力量不足,不能打。我考虑到只有提请国际联盟主持正义,和平解决。我这次和你会面,最主要的是要你严令东北全军,凡遇到日军进攻,一律不准抵抗,如果我们回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明明是日军先开衅的,他们可以硬说是我们先打他的,他们的嘴大,我们的嘴小,到那时就分辩不清了。”过了一星期,九一八事变果然爆发了,而东北军接到的命令是“不抵抗”。”
  朱斯芾马上强辩道:“这都是证人一面之辞,并不足以采信。”
  史良继续举证:“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我这里还有两封电文,正好可以回答你的疑问。”
  “第一封是9月19日,也就是事变的第二天,张学良呈给被告的第一封事变情况通报电文,内容如下。”
  “提前、万急、限即刻到南昌转呈蒋主席钧鉴。密。顷接沈阳臧主席、荣参谋长皓卯电称,日兵自昨晚十时开始向我北大营驻军施行攻击。我军抱不抵抗主义,毫无反应。日兵竟致侵入营房,举火焚烧,并将我兵驱逐出营,同时用野炮轰击北大营及兵工厂。该厂至现时止,尚未损失。北大营迫击炮库被炸,迫击炮厂亦被占领,死伤守兵待查。城内外警察各分所,均被日兵射击。警士被驱逐出、无线电发报台亦被侵入。向日领迭次交涉,乃以军队之行动,外官不能直接制止等语相告,显系支吾。并云,由我军破坏南满路之桥梁而起,实属捏词。截至本日午前五时,尚未停止枪炮。以上等情,均经通知各国领事,伊等尚无表示。职等现均主张,坚持不与抵抗,以免地方靡烂。余容续电,并已转电南京政府,等情 。旋又接沈阳无线电台公报,日军已于今晨六时三十分大队入城,将各机关占领。现各通讯电报电话一律不通,北宁路皇姑屯站已为日军占领,交通只通马三家孚。最后情况不明,谨先电闻,余容继陈。张学良,效密机科密。”
  她又拿出另一封,大声读出来:“被告的复电如下:中刻抵南昌,接沪电知日兵昨夜进攻沈阳。据东京消息日以我军有拆毁铁路之计划,其借口乃如此。请向外宣传时对此应力辟之。近情盼时刻电告。中正叩。”
  众人大哗,这简直不像是对一个紧急事件的处置办法,反而轻描淡写的一副早就料到如此,沈阳的处置完全是按照计划进行,不值得一提的派头;甚至进一步要求,对外宣传要加大力度,让洋大人们相信,我们真的没有作任何动作!
  这一下就连朱斯芾也哑口无言,如果说蒋某人坚决主张抵抗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出这样的复电,而是应该调兵遣将,鼓励当地的东北军固定待援,或是坚决反击,然而都不是。
  情况一目了然了,做为东北的主人,张学良是希望得到中央的帮助,至少给日本人一点压力,可惜,在严令之下,他只能把主力撤出山海关,让日本人轻而易举地占领东北。
  你以为这就完了?
  史良又发出一记重击:“9月22日,事变发生的第4天,被告再度致电张学良,要求青岛海军撤至塘沽:
  瀛眷及尊府家属想均已安全离沈。遥深系念。请代慰问。再青岛海军,鄙意可迅予集合塘沽。因在青或恐与日舰发生万一意外,集合塘沽,则在各国军舰监视之下,较为安全。请即酌行。中正,养印。”
  他竟然做好了放弃青岛的准备!
  朱斯芾终于有了反驳的理由,蒋公并不是只盯着一个东北军,山东当时也在地方军阀的统治之下,干脆一窝给送了得了,这样我国府的政令统一,不就又进了一步?
  蒋公之苦衷,岂是一般民众所能体察的?
  史良总结道:“我手里还有很多证据,其媚日之丑态,让人难以启齿,很难相信竟然出自一国领袖之手,在他的心目中,东北也好,山东也好,都是他人的地盘,丢给日本人没什么了不起的,这让我想起了20年前的“五四运动”,日本为了接管德国人在山东的利益,不惜在巴黎和会上要挟英法等国,使得中国一个战胜国,居然要割地赔款,消息传出,举国震惊,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全民运动,北洋政府最终没有在和约上签字,日本人的阴谋落了空,而号称更加先进的民国政府,在日本的威胁下,竟欲弃东北和山东于日寇之手,比之北洋政府何止相去百倍,定你一个“汉奸罪”,冤枉吗?”
  “不冤!”
  会场上响起了愤怒的呼喊声,让一直装死不开口的蒋某人心惊胆战。
  “打倒汉奸蒋光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抗日有罪(二)
  印度兰姆伽河谷,位于营区东南角的一处隔离区,矗立着一幢独门小屋,前后各有一个院子,种着花草、蔬菜什么的,在地里干活的并不是农民,而是穿着短袖热带军装的士兵。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白人男子走出小屋,后面跟着一个华人,身形削瘦,面相清俊,正是曾任国府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张学良。
  “比尔博士,大姐她的情况怎么样?”
  从纽约来的肿瘤专家温斯顿?比尔摇摇头:“恕我直言,情况很不好,她得的是乳腺癌,虽然没有到晚期,不过病情十分严重,治疗方面也无法再继续使用保守治疗了,继续使用保守治疗的话,情况只会继续恶化,到时候,上帝也无能为力。”
  比尔一指周边环境:“这里实在是太恶劣了,很难想像,她能坚持这么久,你们找我找得太晚了。”
  张学良着急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博士,你一定要救救她,她是个好人啊。”
  “马上做手术,当然不能在这里,至少也应该是一所正规的医院,有完善的护理设备,我可以主刀,不过时间要快,已经拖不得了。”
  比尔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张学良呆了半晌,突然听到屋子里传出微弱的呼喊声,赶紧跑进去,坐到病人的床前。
  于凤至已经病得起不了床了,从贵州一路辗转来到这里,她本来就不好的身体一下子垮了,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眼看病情越来越严重,张学良不得不去求蒋夫人,蒋夫人与于凤至关系很好,马上联系了美国的医生,用军机把温斯顿?比尔从大洋彼岸接过来,经过诊断,确定了病症,张学良握着她的手,原本光滑圆润的肌肤已经枯萎得只剩下了一层皮,脸上失去光彩,声音断断续续。
  “小爷,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我走之后,麻烦你......把我的骨灰,送回奉天吧,我要......葬进张家的.......祖坟。”
  “大姐,你多虑了,比尔大夫告诉我,你的情况正在好转,只要继续治疗,很快就会痊愈的。”
  于凤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又......骗我。”
  “大姐......”
  张学良的话被她打断了:“听我说。”
  于凤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张学良赶紧为她垫了个垫子。
  “小爷,我走之后,你和赵四小姐结婚吧,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她是真得痴心于你,有她在身边照顾,我也能放心。”
  “大姐......”
  “去帮我把蒋夫人请来,我有话对她讲。”
  张学良很少看到她强硬不容置疑的一面,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赶紧依言去请了蒋夫人来。
  “小爷,你先出去,我同蒋夫人说说话。”
  蒋夫人也笑着将他推出去:“我们姐妹讲私人话,你不好偷听的。”
  等到张学良被赶出去,蒋夫人坐到她的床前,执着她的手说道:“凤至,瞧瞧你的身体,比尔博士对我说了,这里条件不好,我请威尔基先生出面,送你去美国治病,费用你不用担心,政府来负担,你只管安心养病即可。”
  于凤至微笑道:“多谢你费心了,如果,我想让小爷陪着一起去美国,可以吗?”
  “凤至,汉卿的事情,我做不了主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夫人,汉卿于你们没有用处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自由,还给他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送到美国,他与共产党也不会再有瓜葛,我的病就是最好的借口,如果夫人答应,我送你一个礼物。”
  蒋夫人想不出她此时还能送自己什么,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什么?”
  “铣电的原稿。”
  蒋夫人吃惊得声音都变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它,底稿一定被烧掉了吧,汉卿手上这一份,他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其实当年是我收起来了,送他去美国,我把它交给你。”
  蒋夫人慢慢地、慢慢地放开她的手,语气渐渐冷下来。
  “我猜,它不在这里吧。”
  “当然,不然早就被特务搜出来了,这是我拿来保汉卿一命的,现在,我用它换汉卿的自由,我的命你拿去,放了他吧。”
  于凤至反手握住她:“汉卿没有势力了,也没有心气了,就是一个废人,他什么样,你比我更了解,当年不过是一时意气铸成大错,这么些年也偿还了,夫人,我求求你,放了他吧。”
  蒋夫人挣开她的手,冷声说道:“我待你如姐妹,你对我留了一手,枉我一直在委员长面前力保汉卿,你们夫妻竟然敢私留证据,想着反咬我们一口,于凤至,你真好!”
  “夫人,事情是我做的,汉卿他根本不知情.......”
  “哼,他不知情,你觉得我会信吗,现在对你们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你不是有证据嘛,留着陪葬吧!”
  “夫人!”
  蒋夫人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她:“我放了你的丈夫,谁放了我的丈夫呢。”
  说完拍门而去,等在外面的张学良想要上前问一问,问没想到,一直和颜悦色的蒋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上车走了。
  他赶紧跑进屋,赫然发现,于凤至歪倒在病榻上,已经不醒人事。
  一个月后,昏迷不醒的于凤至失去了生命体征,三个月后,张学良与秘书赵一荻结婚,正式洗礼皈依基督教。
  于凤至到死也不知道,她掌握的原始电文,其实已经毫无用处,共产党用铁一般的事实梳理和还原了“918”事件的全部经过,将蒋某人钉死在耻辱柱上。
  上海跑马场公审大会现场,在群众的呼喊声中,一个又一个受害人走上证人席,对蒋某人口诛笔伐。
  “我叫胡红霞,我为我丈夫申冤,他叫吉鸿昌,1934年被蒋某人下令枪杀了,因为他不顾蒋的命令,组织了察哈尔抗日同盟军,收复多伦等国土,蒋政府不抗日,也不允许民间自行抗日,我的丈夫冤哪,共产党要给我做主啊!”
  史良传召了新的证人,为此案作证。
  “证人报名,身份。”
  “我叫鲍文樾,民国23年(1934年)任北平军分会主任。”
  “吉案是否为你最后处理?”
  “是的,那年年底,蒋从南京给北平军分会发电,要求我们马上枪决吉鸿昌和任应歧两犯。”
  “罪名呢?”
  “通共,其实是因为他们不遵号令,私自纠结武装,非法抗日。”
  史良举起一封文件,大声说道:“被告喜欢造词,在他胡编乱造生涯中,尤其以“非法抗日”这个词令人愤慨,自己想当汉奸,还不允许国民抗日,充份暴露了其反动本质,我手上这封电文原件,就是证人所说的处决令,上面是这样说的。”
  “北平军分会鲍主任志一兄:任应岐、吉鸿昌勾结共匪,图谋不轨,证据确实,应即照律枪决公布可也。蒋中正。”
  胡红霞伏地大哭,语声悲切:“抗日何罪之有,竟要置人死地,蒋光头,你是人吗?”
  史良冷声说道:“他早就不把自己当人了,不光如此,他还暗杀了当年积极号召的宣侠父,秘密抓捕了张慕陶,并且派出特务,妄图暗杀热河抗战领导人之一的方振武,我们也请到了他,让他为我讲述一下当时的经历吧。”
  方振武做为第17号证人上庭,他首先安慰了一下胡红霞:“弟妹,世五老弟是好样的,你要节哀,我们今天就来报仇。”
  他站到证人席上,大声说道:“我叫方振武,不是共产党,不过我想当共产党,但是不够格,民国23年,冯老总、我和吉世五(吉鸿昌的字)几个人在热河搞武装,做什么呢?不是反蒋当军阀,而是打小鬼子,乡亲们哪,那会儿,小鬼子占领了东北,又来打咱们的热河、察哈尔,我们不抵抗,华北就没了,可是蒋光头他不干哪,他不让少帅动兵,也不许宋哲元、秦德纯他们动兵,要把那么多的国土、老百姓白白送给日本人,我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中国人,你为啥这么恨中国人呢?”
  蒋某人继续装死,他的辩护律师朱斯芾也早就放弃了治疗,干这么个活,出去以后不知道会不会被上海市民打死,家里的玻璃肯定完犊子了,上哪买来替换呢?
  真愁死个人哪。
  “你不敢回答,因为你从心眼里怕鬼子,他们要什么给什么,俺们民国政府,咋就摊上了你这么个烂货呢?”
  朱斯芾有气无力地抗议道:“说归说,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嘛。”
  “呸!”方振武怒骂道:“要不是在共产党的法庭上,老子锤死这个烂B。”
  史良不得不出声,以免歪楼歪到天上去,变成全民骂蒋就不好了,毕竟这是现场直播。
  “证人,请回到正题。”
  “是,是,我这爆脾气,我继续说,他蒋光头不抗日,我们自己来,我们在察哈尔组建了抗日同盟军,得到了广大民众的拥护,很多人捐款捐物,还有很多学生报名参军,群情踊跃,我们也军心大振,先后收复了多伦等地,鬼子一看不行,调了不少人来打我们,这个蒋光头,他竟然命令宋哲元出兵打我们,与日寇夹击同盟军,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史良补充道:“宋哲元已于去年去世,我们找到了时任第29军副军长、察哈尔省主席的秦德纯上庭作证。”
  “鄙人秦德纯,保证所说皆是实话,决无虚言。”
  “请问证人,民国23年,被告有无命令你们进攻察哈尔抗日同盟军?”
  “有的,宋军长当时回来对我们说,蒋某人真不是东西,人家抗日你不帮也就算了,还要搞偷袭,以后怕是生儿子没屁眼。”
  史良拿出一份文件给他看:“是不是这份手令?”
  秦德纯仔细看了看,点点头:“是的,我们很多将领都看过。”
  “我来念一下:北平宋主席哲元、鲍主任文樾,密,方吉各部最好且诱且迫,使从一定之方向退走,而于此退路妥为布置,厚集兵力,以要击之。并配置骑兵穷追,昼夜不停,务令悉数歼灭。凡方振武、吉鸿昌、宣侠父、张慕陶等,应一体悬赏购拿。盖日人深恶方之贪利反覆,尤惧吉、宣、张之赤化,断不出而阻挠。我乘其惨败之余,痛剿严追,根本铲除,固可惩一警百,亦足以树立中央在华北之权威,则一切游动份子从此即不敢轻言反侧矣。此着关系极大,盼兄等严密布置,以全力赴之,切勿稍存姑息,稍有濡滞为要。所有追剿部署盼即电告。”
  史良念完,方振武破口大骂:“秦绍文(秦德纯的字),你们第29军怎么能这么干,我们本来就比日本人武器差,可弟兄们个个不怕死,你们从背后插一刀,与汉奸何异!”
  秦德纯喃喃道:“宋告诉我,蒋对他说,不赶走你们,他的地盘就要被抗日同盟军占去了,打掉你们,我就是察省主席,你说,他干不干?”
  “无耻!”
  胡红霞悲声道:“就为了当军阀抢地盘,你们帮日本人打自己人,良心让狗吃了吗?”
  史良道:“他们哪来的良心,4年后的“77”事变,要不是日本人打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他们永远也不会反抗,那叫活该。”
  秦德纯辩解道:“中央不支持,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不打同盟军,中央军就要消灭我们,何部长跑到北平,告诉我们他们已经与日本关东军商量好,一致行动铲除同盟军,我们劝过冯老总,他走了,方兄、吉兄不愿意解散队伍,那只能打了。”
  史良拿出一份电文:“这是民国23年9月22日,何应钦向被告、汪逆报告同关东军密商会剿方振武、吉鸿昌部的情况,电文如下:”
  “限即刻到。南昌蒋委员长,南京汪院长。文密极密。
  自方振武率其残部窜据怀柔县城后,此间即派殷顾问【殷汝耕】同向柴山武官【柴山兼四郎】接洽,谓钧方将派正式军队往剿,请其转达关东军勿生误会。
  顷柴山来见,谓“关东军方面因非武装区内忽发现此类武装团体,基于独自立场,将先对方部予以警告,继即实行以兵力驱逐。一俟方部驱除,日军即行撤退,请我军勿越协定之线北进,免引起误会”等语。职当答以关东军意思业已知悉。惟关东军若再进出长城线,无论对内对外均为政治问题,与停战协定精神颇有违背。又关东军行动须决于其统帅权,若因剿办此种匪军之故再行进出,将来撤退又感困难。基以两点理由,坚决主张由我军自行剿办。但为表示坦白且避免误会计,可由日方遣派联络人员担任对我进剿部队之联络,请其再以此意转达关东军。柴山已允照办。
  职意为解决此事容易迅速起计,并拟请日关东军副参谋长冈村【冈村宁次】来平一行,俾得就近协商。冈村本人前曾表示俟膺白兄【黄郛】回平后自愿来平一行。务乞钧座电催膺白剋日北返,以俾以事得以早日顺利解决为祷。
  职何应钦。养申行秘印。”
  她念完电文,向法庭申请请上来本案的第18位证人,一个日本人,身材高大,神情恭敬,一站上证人席就主动介绍自己。
  “在下冈村宁次,时任关东军参谋次长。”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抗日有罪(三)
  冈村宁次是从日本战场上回来的,解放军和“新日解”三路大军登陆本州岛,从南北两个方向向心突击,北路军与“新日解”的部队解放了广岛,接受海军的整体投诚,南路军登陆东京湾,一举解放了这个最大的城市,在国际国内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解放东京,意味着日本的政治、经济中心落到了我党之手,不仅能够沉重地打击敌人的军心士气,而且也使得我军获得了一块稳固的立足之地,大量重武器上岸,后勤方面得到了更好的补充,大战之后需要一个时期的休整,冈村宁次才得以成行,他并不是专门为了作证跑一趟的,只是赶上了作证而已。
  “证人,请问,民国22年(1933年),你在关东军参谋次长任上,有何活动?”
  冈村宁次朝法庭鞠了一躬,想了想答道:“1933年,关东军与驻华北国军有过很多次冲突,双方都有停战意愿,日本政府和军部也不希望战事扩大,遂于3月开始与当地实权人士接触,他们更不想打,双方于4月开始正式谈判,此时国府代表成为谈判主体,我记得他们的代表是熊斌先生,他是国府北方负责人何应钦将军的全权代表。”
  “谈判地点呢?”
  “天津塘沽。”
  “内容呢?”
  “两军停战,划分势力范围,华北非武装化,取缔抗日团体,中国军退至北平以西。”
  “这是你们的要求,还是国府的要求?”
  “停战的意见,是由国府军政部长、北平军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将军提出来的。”
  史良拿出一份文件,向法庭和观众展示:“我手上这份电文,是被告致何应钦、黄绍竑、黄郛等人的亲笔指令,希望他们从速答应日方要求,迅速结束北方冲突,什么意思呢?就是默认“918”之后,日军占领东北及热河的广大的地区。”
  “原文如下:何部长、黄参谋长(黄绍竑)。密。并转黄委员长(黄郛)。对倭交涉务请以避免文字协定为主,而以口头信义、君子约束之意告前途以试其意态。其间当有波折,然以沉着应之。先令彼确知吾人之决心,后乃可明其对定也。非至最后不得已时,万勿轻易售敌以文字也。以其攻平与否之政策既定,不关文字之有无。如果其决心攻平,则不待今日亦不欲有吾人之文字;若其为文字之有无而转移其既定之政策,绝不为也。察事严重,可否请季宽兄(黄绍竑)或膺白兄(黄郛)派员前往,切劝勿使其对外出丑,略持党国之体面。倘其有所要求,在可能范围内亦可与协商。何如?中正。沁午机印。”
  可惜“最后不得已时”来的出人意料的快,5月31日,《塘沽停战协定》仍然由冈村宁次和熊斌签字,“售敌以文字”。
  冈村宁次说道:“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元帅,于昭和八年【1933年】5月25日,在密云接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所派军使、该分会参谋徐燕谋所提出的正式停战提议。
  依此,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元帅,关于停战协定,委任全权于该军代表关东军副参谋长陆军少将冈村宁次,在塘沽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理委员长何应钦所委任的停战协定全权、华北中国军代表、北平分会总参议,陆军中将熊斌,缔结左列之协定:
  一、中国军一律迅速撤退至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州、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地区。尔后,不得越过该线。又不行—切挑战扰乱之举动。
  二、 日本军为确悉第一项实行之情形,可用飞机或其他方法施行视察,中国方面应行保护,并予以便利。
  三、 日本军确认中国军业已撤至第一项规定之线时,即不再越该线继行追击,且自动撤归还至长城之线。
  四、长城线以南,及第一项所示之线以北、以东地域内之治安维持,由中国警察机关任之。右述警察机关,不可用刺激日军感情之武力团体。
  五、本协定签字后发生效力。
  昭和八年、中华民国廿二年 五月三十一日”
  冈村宁次的记性很好,几乎记得一字不差,而史良也出示了何应钦发给国府的电文,证实了这一协定的真实性。
  史良说道:“国府与日本关东军达成所谓的停战协议的同时,冯玉祥在张家口就任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总司令,塘沽协定签订之后,冯玉祥、方振武、吉鸿昌等人不顾劝阻,“不持党国之体面”,继续抵抗收复察北,7月12日解放多伦,终致“对外出丑”。14日,柴山兼四郎向何应钦、黄郛提出抗议,何、黄立即向被告报告。被告阅毕,大怒批示:对日可说明,因此种匪类成性,中央不能负责,任其处置。批示全文如下:”
  “覆:【按:删去“希即力谋日方之谅解”】我于必要时对察或用武力解决。倘冯、方东窜热边,【按:删去“立即将其缴械遣散”】对日可说明,因此种匪类成性,中央不能负责,任其处置。【按:删去“力谋力日方之谅解可也】希即依此进行可也。”
  至此,国府联倭围剿之势已成。
  冈村宁次的证辞,让任何反驳都变成了强词夺理,而一份份原始的电文,又将他的证辞变成了铁证,国府竟然与日军勾结围剿抗日部队,让在座的所有观众都不敢相信,蒋某人的下限被一次一次突破,史良拿出何应钦与日军一起围剿方、吉部队胜利的报捷电,狠狠地打了蒋某人的脸。
  “南昌蒋委员长、南京汪院长,军事委员会文密号午,方振武率兵二千余自水裕口窜入怀柔,洋晚,吉鸿昌部约四千人即行跟进,遂决定布置如下,商万各军各以一部警戒通县、顺义、高丽营、昌平之线,各以其主力集结于后方相当地方,必要时刻沿通县、孙河镇、汤山、昌平之线阻止敌人南窜,并令第25师为总预备队,位置于北苑......并拟透敌南进以捕灭之,于宥日【26日】方部受日军压迫进至高丽营附近,与万军周师之一部发生激战。其大部集结于东西幸城、麻峪一带,又被日飞机五架投弹廿余枚,伤甚重,我军正拟将高丽营守军撤退,而敌已分向扶峪林胜口逃退,余已令擅自新师相机堵连,详情读报外谨闻,何应钦,艳令战印。”
  捷报传来,蒋公狂喜,便发出了之前我们展示过的亲笔电文,“乘机痛剿,惩一警百”,至此,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坚持了5个月之后终告失败,冯玉祥通电下野,方振武、吉鸿昌、宣侠父、张慕陶等领导人被通缉,直至杀害。
  而日本,则通过《塘沽停战协定》和《何梅协定》,进一步侵入我华北之境,为四年后的“77事变”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对此结果冈村宁次说道:“关东军之行为,一直受到军部指责,假如中国军有坚决抵抗之心,不要说华北,东北都难以巩固,中国军的“不抵抗”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作战参谋石原莞尔作兵棋推演的时候,无论如何也算不出,以关东军当时的兵力,能够占领东北的结果,而正是这种出人意料的结果,助长了关东军的野心,国府在华北的处处退让,让我们看到了蒋政权的软弱,这样一个软弱的政府,我们不打都对不起自己,在讨论的时候大家都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冈村宁次是个“中国通”,从陆大毕业后,有足足七年的军旅生涯都在中国,他对中国的社会、政府、地理环境了解颇深,对蒋也做过很长时间的研究,连他都没有看明白,蒋的本质。
  史良做最后总结。
  “本案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了蒋某人内残外忍的反动本质,他不光做了英美帝国主义的代言人,为他们残酷镇压共产党组织,也向日本,这个日后中国最大的敌人卖身投靠,1933年4月,热河——长城抗战正如火如荼之际,4月4日,日军第十四混成旅团进犯海阳,何柱国部展开海阳保卫战。同一天,蒋公出发赴前线督师。你以为蒋公是前往平津给抗日前线国军打气吗?可惜如同九一八一样,蒋公是坐船赶赴江西“督剿”。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全国抗战热情实在太过高昂,连蒋公派到江西剿匪前线的部队也大都“南辕北辙”,无心剿匪,一心北上抗日。蒋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忙坐船前往剿匪前线坐镇,以求稳定军心,让他们专心剿匪。
  为了扭转这一局面,两天之后,蒋公苦心积虑给国军各将领下达手令,提出了著名的“侈言抗日,立斩无赦”。原令如下:”
  “告各将领。本总司令以新淦失陷,匪势猖獗,特于昨夜驰抵南昌督剿,特为我各将领剀切痛告之:
  外寇不足虑,内匪实为心腹之患,如不先清内匪,则决无以御外侮,亡明覆辙,殷鉴不远。今举国之人忘却心腹大患之内匪,而侈言抵御外侮,既觉其先后缓急之倒置,乃复闻我在赣直接负剿匪责任之各将领,亦多以内匪难剿,意在御侮,以博一时之虚荣,此种心猿意马,南辕北辙之心理,未有不归于灭亡,岂仅暴露我革命军人无决心、无勇气之弱点而已。徒使匪寇枭张,坐失时机,必致一事无成,束手待毙,可不痛乎!
  本总司令来赣督剿,实示以有我无匪之决心,如我剿匪各将领,若复以北上抗日请命,而无意剿匪者,当以偷生怕死者视之,非特我革命军中所不齿,直视为亡国奴之不若,是其死有余辜,本总司令决不稍加姑息,使我已死将士留有遗恨。故本总司令此来非仅为党国清匪乱,且为我阵亡将士湔私恨,而尤与我未亡各将士,共雪此革命军未有之奇耻也。
  今再举我中路军言之,实以上下骄矜,不知戒惧,故乃以数倍之众,竟受丑类奸计所算,遭此挫折,然实非决战而败也,何自气馁至此。若视昔日过去以少胜众之战功,果为何如耶!试以安心静虑计之,则知今昔匪我之兵力,其果有增减几何耶?兹姑不论其他,仅举中路军而言,未战部队第五、第六、第九、第十、第十四、第四十三、第七十九、第九十各师共八师之众,而况其余各部,如十一师等尚能于最短期内,恢复其战斗力,则今日剿匪兵力与去年相较,实有增而无减。奈何竟自馁其气,畏匪如狼,以丧失我革命军人之精神也。
  总之,战争之事,全在专—,所谓成于一,而败于二三也。若稍一分心,则覆亡随之。此今日各将领南辕北辙之心理自败之,非赤匪之果胜于我也。须知赣匪不清,国亡无日,吾人生且无立足之地,尚何有厚颜以谈北上抗日耶!本总司令此来决与我赣中诸将士共生死,同荣辱,殄灭赤氛,以安党国。如再有偷生怕死、侈言抗日、不知廉耻者,立斩无赦,希各懔遵。
  此令。蒋中正。四月六日。”
  在场的所有人听完,无不是义愤填膺,冈村宁次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到了今天,不得不说,蒋先生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抗日有罪(四)
  民国20年5月31日(1931年),辽宁迫击炮厂在张学良的支持下,从美国引进技术,制成我国国产第一辆汽车--民生牌75型2.5吨载货汽车,该车载重量1.82吨,采用六缸水冷汽油发动机,65马力,前后轮距4.7米,最高车速为每小时40公里。在全车666种零件中,有464种是自制的,202种是进口的(主要是发动机、电器件、精密齿轮、轴承等核心部件)。
  首辆民生牌汽车在国内引起很大反响。
  3个多月后,“九一八”事变爆发,沈阳沦入日寇的铁蹄之下。该厂被日军侵占,即将完成的首批40辆汽车及零部件被日军全部拖走,刚刚萌芽的中国民族汽车制造工业就这样被扼杀了。
  一年后,苏联第一辆嘎斯卡车下线。
  四年后,日本丰田才造出第一辆卡车。
  六年后,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大量日制、美制卡车成为侵华的急先锋,把侵略者送往中国各个战场。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奉天兵工厂被日军占领。该厂前身是1899年创办的奉天机器局,1922年4月,直系军阀吴佩孚大败张作霖的奉军,退回关外的张作霖认为是奉军武器性能不佳才导致失败,于是将该厂扩建为东三省兵工厂,由丹麦文德公司承建铸枪、炮弹、大炮等三厂,聘请德国、日本技工进厂指导。到1928年,东三省兵工厂已拥有近8000部机器,员工达2.5万人,投入折合2.8亿元法币,堪称当时中国乃至亚洲最大的兵工厂。1929年时,日产13式79步枪130枝,枪弹41万发,全年出17式轻机枪300梃,13式重机枪50梃,火炮150门,炮弹20余万发,甚至能研制毒气弹。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日军甚至在该厂车间发现了正在制造的240mm大口径榴弹炮。认为其技术规模足以匹敌日本大阪炮兵工厂。1932年,日本大仓、三井财阀出资,将该厂改为奉天造兵所株式会社。抗战时期,该厂是日军主要军械供应商之一。
  1932年7月(昭和七年),日本大阪炮兵工厂研制的九二式步兵炮设计定型。 该厂创立于1872年,原为陆军省大阪造兵司大炮制造所。1879年改称大阪炮兵工厂,其后几经更名。1884年参考意大利280mm榴弹炮,制成280mm短管臼炮,用于日俄战争,1903年首次制成90mm钢制臼炮炮身,1911年制成三八式十糎加农炮、十五糎榴弾炮。1912年制成四五式二十四糎榴弾炮。该厂是日本陆军唯一的大口径火炮制造厂,主要技术来自法国、德国、意大利等欧洲国家,1940年后急速扩张,厂区占地一度达到6平方公里,员工达6.4万人。
  该炮于1928年11月开始研制,1930年3月完成样炮试制,大阪陆军兵工厂和名古屋陆军兵工厂共制造3000门以上。可以说是侵华战争时期,日本陆军最重要的武器之一。日本炮兵实力,跟欧美强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1931年一枪不放丢掉东北后,国民党经营下的中国工业,连仿制这种最低水平的小口径火炮都很吃力。
  民国20年江淮大水,洪灾涉及河南、山东、江苏、湖北、湖南、江西、安徽、浙江等8省,淹没农田1.46亿亩,受灾人口达5127万,占当时8省总人口的25%,死亡人口超过14.5万。逃荒灾民数以百万计,仅江苏一省人口即急剧下降300万人。大量灾民涌入城市,仅1931-32年,南京市容纳的流民就超过百万人。由于匪患激增,全国各省扩充的保卫团丁达542万人,不亚于全国士兵数量。以此推算,全国兵、匪、团丁规模超过1500万人,多为青壮年。水患之后瘟疫横行,江苏高邮等地棺木被抢购一空,死者只能以芦席卷葬了事。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救济水灾委员会,由于国库空虚,只得由财政部出面向美国贷款购买45万短吨小麦,价值9212827美元。美国正好趁机甩掉剩余库存粮食,省了大笔保管费。由于中国没有远洋货轮,救灾会只好又花费125.45万美元,雇佣66艘海轮,将22.5万短吨小麦,和16万短吨面粉运回中国。在长江沿岸镇江-汉口段卸载,分配各省救济。就连这点杯水车薪的救济粮食,基层官吏都敢贪墨,安徽贵池县长王继猛运送赈麦损失2.4万斤,芜湖粮站主任李思义盗卖赈麦490余石,天长官员变卖赈麦,花天酒地。。。。。。官吏勾结减量发放,使灾民领得救济只有十之二三。
  民国22年3月2日(1933年),热河抗战时期,北平东北296公里,热河省会承德以东126公里,日军第八师团占领凌源县城。3月3日早晨,日军派出一个排的兵力,分乘两辆军用卡车,向凌源西南66公里的平泉县城进攻。这是承德东部唯一设防的城镇,由东北军重将、第四军团长兼53军军长万福麟驻守。
  万福麟麾下有6个师旅,直接掌握的军队过万人。半路上,日军的一辆卡车抛锚,只剩下17名日军乘坐一辆卡车进发。他们甚至对付不了任何一路有名号的土匪。然而,53军主力未发一枪一弹即撤出平泉县城,仓惶逃向唐山。热河省会承德完全暴露在日军第八师团面前。
  这17名日本兵没有在平泉县城停留,当天下午就向60公里外的承德前进。半路上汽车再次抛锚,随后赶来的日军骑兵接替了前锋任务。
  中午12点不到,几十名疲惫不堪的日本骑兵奔入承德市区,不仅没有碰到巷战,甚至找不到军事长官向他们投降——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一大早就跑了,两个旅守军瞬间溃逃。在日军进城之前,承德已经陷入无政府状态,抢掠四起,直到日军弹压才开始恢复秩序。
  13万正规军、6万义勇军防守的热河省就这样儿戏一般沦丧。
  当时作为军事外行的南京国民政府立法院长孙科说:“热河天险,守军达10余万人,中央虽明知结果必败,然无论如何以为至少当能支持两三个月。不料战争竟未及10日,而全线崩溃,承德陷落,诚出人意料。计算日军每日进展,途经50里,如入无人之境。谓为抵抗,谓有激烈战争,其谁人能信?”。
  3月4日承德陷落,6日伪满洲国派出的“热河鸦片5人工作班”就进驻热河省,带队的是日本人岛崎庸一(后任伪满农业部常务副部长)。在东京的规划中,热河山区是伪满洲国的鸦片种植基地。日伪专卖鸦片号称“西土”(热河在伪满洲国内为西南省份),销往全中国。到了6年后的1939年,热河省400万人口,每年生产1300万两鸦片,有60万人吸毒。鸦片已经和烟酒一样成为生活必需品。
  “被告总是强调我们没有准备好,实际上呢,日本人根本就没有准备,他们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发现中国的国防比纸都不如,纸好歹能挡风,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对正常的国防任务下达“不予执行”的命令,因为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政府的基本职能,被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中国合法政府领袖,请问你的政府就是这么履行自己的职责吗?”
  史良总结道:“如果说1937年的侵华战争,我们的确全面落后,打不过人家,还可以做为借口,那么6年前的“918”事变,就是不折不扣的人祸,被告怀着不可告人的目地,将东北、华北的广大国土弃于日人之手,甚至不允许民间自发地抵抗行为,意思就是任人宰割不得还手,被告以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我们,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如果想要卖国,会是多么地容易。”
  “基于以上事实,公诉方提请法庭判决被告“汉奸罪”成立,依法判处死刑,以慰那些在抗战前线牺牲的将士。”
  她的声音刚落下,会场上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朱斯芾注意到,坐在被告席上的蒋某人浑身发抖,嘴里不断地嘀咕着什么,他仔细一听,原来是“我不是汉奸,我不是汉奸”几个字。
  这是之前告其反人类罪的时候,都不曾出现过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罪恶滔天(一)
  延安,军委大楼的作战指挥中心里,主席和老总正在研究战争的形势。
  “粟裕那里伤兵满营哪,我的建议还是休整三个月,以攻心为主,日共的策反活动,正在慢慢取得成效,一些失去了信心的将领,正在与他们接触,还是有希望做一番努力的。”
  主席递给他一根烟,又撒了一根给总参谋长徐向前:“总参的意见呢?”
  徐向前接过烟,没有马上点,开口说道:“我看了东京战役的汇报,日军很顽强,我军很勇敢,各个军伤亡都在3000人以上,尤其以第12军为最,他们光是连排长就牺牲了50多个,全军伤亡达到了5000多人,一路上尽是硬骨头,我在想,如果不是允许他们在市区使用重武器,最终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就很难说了。”
  “代价很大,但是必须的,为什么?因为这一仗,我们打掉了日军的精气神,哪怕他们不惜生命,也难以阻止我军的胜利了,我们以30多万兵力,消灭了盘踞在情况复杂的大城市里的,武装到牙齿的100万敌人,同时我们还拯救了50万日本民众,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胜利呀。经此一役,很多日本人,特别是普通民众,彻底地看清了军国主义的嘴脸,这是扔一颗原子弹所无法做到的,解放军有能力在任何的环境下做战,并能完美地完成自己的作战任务,这就是东京战役的意义。”
  徐向前点点头:“故此,总政治部打算给予一部分表现突出的部队,集体荣誉称号,希望主席亲自授予。”
  “这是自然的,甚至于,一个不够就多给几个,不要以数量来限制,一切只看战果说话。”
  老总也说道:“张自忠、卢汉两位将领的表现都很好,战后他们与一些党外的指挥员一起递交了入党申请书,这说明他们已经从心底里真正地认同了我党,由此带动的一个影响就是,原东北军、川军的一些将领,也纷纷向中央请战,希望参加第二批对日作战部队,代替这些队伍,我看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
  主席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对日作战,是凝结国民精神的一根纽带呀,我看使得,让解放军的常规部队,轮番过海,一是可以找一找出国打仗的感觉,二是习惯在异地他乡作战时的纪律,三是提高自己的技战术水平,把新学到的本事都使出来嘛。”
  见主席也同意,徐向前说道:“那总参是不是就按这个思路拟定计划?”
  “完全同意。”
  林育蓉的北路军虽然没有打那么大的城市攻坚战,但是从益田登陆后,要在十分复杂的山地中行军作战,其困难也是不言而喻的,甚至于,日军的顽强使得他们举步维艰,大量的重武器根本无法通过,只能以随军的轻武器与敌人战斗,与东京战役相比,又是一个富有特点的战场战例。
  对日作战的第一批部队是解放之后第一批全面换装新武器的部队,他们在日本已经打了7个月,基本上完成了战役目标,接下来的作战是深入敌境,各个击破,这样的战争正是解放军最擅长的,因此,经过了7个月整编的后续部队,完全可以接替他们,起到一个生力军的作用,利用这场战争,把全军都拉上去,实验新战术新武器,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同时,让第一批部队下来休整、养伤,让部队中涌现的战斗英雄组成英模报告团,在全国进行巡回演讲和宣传,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我们原来以为,对日作战需要一年甚至两年才能最终见分晓,现在看来啊,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很有可能,在今年下半年就有一个确切的结果了。”
  “是啊,日本海军整体投诚,是我们没有想到的,而据日共一些坚持地下工作的同志讲,日本政界、工商界也有很多人不满陆军独裁,把日本拖向毁灭,正在积极地寻找出路,这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我们已经在日本本土牢牢站住了脚,海军萧劲光来电,他们正在东京湾、濑户内海等关键水道大力开展扫雷行动,不得不说,海南的同志太敬业了,这个天大的麻烦现在落到了我们自己头上,真是想不到啊。”
  众人纷纷发出轻笑,这是一个甜蜜的烦恼,为了把日本联合舰队牢牢封锁在濑户内海,北上舰队把海南库存的大部分水雷都扔在了各个水道上,后来又不断地补充布雷,倒底布了多少,有多少被引爆,有多少随着洋流变换了位置,只有天知道,东京湾是日本最大的海上枢钮,里面停泊着亚洲最大吨位的商船队,一旦打通了这条水道,我军的海运力量又将得到极大的提高,后勤保障也会有很大的改善,因此,就在南集团从三浦半岛上岸的同时,海军也在东京湾的入口处开始了大规模的扫雷行动,目前已经部分打通了一些航道,不过离正式解封还有相当的距离。
  “叶挺他们干得也不错,他的总司令部已经从高雄换到了马尼拉,吕宋岛全岛解放,棉兰老岛等大的岛屿也差不多都拿下了,菲律宾人民军从无到有,已经给了50万的编制,叶飞做为军事顾问团问团长在当地展开了卓有成效的工作,赢得了菲律宾同志的赞赏,希望我们能多派一些有经验的同志过去,帮助他们建军。”
  “这是要钱要装备啊,告诉他们,人我们可以派,不过其他的方面,让陈云出面去和他们谈,共产国际不是已经有了决议,不搞支部和老子党嘛,两国要平等互助,不能什么都指望我们啊,我们也很穷嘛。”
  主席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徐向前记下他的话,军委不管经济,他们也不会与菲律宾的同志聊这些,只不过,人家出人,这是共产国际会议上定下的,话虽然这么说,事情还是要做的,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我军可以把注意力转到作战上面来,50万人,哪怕用来搞治安都很有用的,并不是毫无意义,让菲律宾同志上,总比在国内征发农民、工人更好吧。
  当然了,既然是治安军,装备就没必要要求那么高,栓动步枪足够了。
  要知道,“新日解”如今已经成为了与我军并肩作战的重要力量,他们的装备,依然只是旧日本陆军水平。
  现在,中央已经在考虑,给予“新日解”的表现好的部队,换装新武器的计划。
  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菲军战俘成了个难题,也是他们讨论的话题之一。
  徐向前说道:““新日解”的同志到了上海,希望我们提供更多的战俘,他们的补充量也不少,我看了一下,这一批至少2万人。”
  “我们在西北的战犯营还有多少日俘?”
  “不到20万了,应该在18万左右,日侨还有50多万。”
  “他们有回国的意愿吗?”
  “不多,我们这里吃得饱,又没有生命之忧,这个时候,哪怕是九州、北海道人,也不太愿意回去,他们有点担心,日共执行的政策和我们不一样。”
  “既然他们有这样的意愿,就让他们留下吧,2万的补充还是应该给人家,不过仍然要以志愿为主,我们不搞强迫,如果“新日解”的同志愿意自己去说服,我们也可以提供方便。”
  “日俘还是我们管?不移交给“新日解”吗?”
  这个问题主席比他们知道得多,“新日解”对旧军人并不感冒,也不愿意按照我们的办法来设立战俘营,让他们以劳动换取粮食,如果贸然全都推给他们,或许会被清洗了也说不定,日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光如此,在我军登陆后抓到的俘虏,包括东京战役中投诚的部队,也全都会被送到西北服刑,他们宁可让我党关着,也不愿意让“新日解”的人来接手,主要是我党的政策好,不乱杀人。
  谁还没个小心思了。
  因此,哪怕是把2万战俘补充给“新日解”,战俘营里可能只多不少,为了把战俘千里迢迢地送到西北种树,从榆林到包头再到张家口到北平的铁路已经修得七七八八了,这条本来是能源和物资线的大动脉,结果先变成了人员输送线,把大量的日俘、菲俘送到大西北,成为目前修路、种树、对抗沙漠化的主力。
  新中国穷啊,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
  显然这只是个开始,将来英美法德各国的战俘,都将会被这样安置,比起去西伯利亚挖土豆,至少中国的大西北,没那么凶险。
  “还有一件事,法方要求提前结束修理合同,日方不干,双方把嘴仗打到了总前委,彭总让中央拿个主意。”
  老总奇道:“是法国人在长崎的那几条军舰吗?”
  徐向前答道:“是的,包括“斯特拉斯堡”号战列舰在内的9条军舰(一战两轻巡6驱),目前正在长崎和佐世保船坞里检修,合同是到明年年底全部完成,现在法国人要求提前结束合同,取走军舰,日方表示,已经进入了大修程序,很多船的船机都被拆卸下来,完全不可能成行,双方打起了嘴仗,谁也说服不了谁。”
  老总不解:“这事也轮不到我们来管哪。”
  主席说道:“不,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维修合同执行问题,后面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老总一想就明白了:“法国人即将和德国人一起,向苏联开战?”
  “恐怕就是这样,告诉“新日解”的同志,我们是十分注重契约精神的,共产党说话一定要算数,说明年年底交船,就明年年底交船,不能说法国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主席一锤定音,徐向前暗暗好笑,请示道:“是不是提醒一下苏联方面?”
  “要的,人家听不听是人家,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事,以中央的名义发给王稼祥同志,让他去一趟克里姆林宫,这样显得正式一点。”
  到嘴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法国人的军舰入港时,西方还没有站到一起,只能说形势的变化出人意料,而法国人特别是远东的法国人,对于是否要同英国人站在一起,其实是很有抵触情绪的,毕竟双方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因此,哪怕是巴黎方面的要求,他们也并不那么强硬,只是打打嘴上官司,主席看得很清楚,这个时候再来搞高风亮节,把武器还给敌人,那就不是傻了。
  不久,总参二部的曾希圣送来最新战情,欧洲那边又有了新的动作。
  德国人的两条“俾斯麦”级战列舰与其他军舰组成的水面舰艇编队通过北海、波罗的海到达但泽外海,这一举动被西方媒体认为是对波兰现政府的施压,双方在1939年达成的协议,有关但泽走廊的条款,显然已经不合时宜,小胡子在取得了西线胜利之后,有了更大的野心。
  “这一回,恐怕是英法美等国联合压制波兰,逼迫他做出让步,否则就是新的战争啊。”
  “苏联表示,愿意为波兰提供安全保障,双方可以签订互助条约,苏军随时可以入波兰作战,可惜波兰大使没有回应,波政府也没有任何表示。”
  “波兰这个国家,夹在两强之间,是不可能保持独善其身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英法的保障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加上一个美国,也没有多少用处,他们现在肯定是要选边,我看,保不齐投靠英美加入到德国人一边都有可能哪。”
  主席摆摆手:“给苏联的电报还要加上这一条,谨防波兰成为帝国主义的急先锋,苏波边境的任何异常都有可能转化为战争,而苏德边境特别是东普鲁士这个飞地,一定要引起重视,甚至于高加索方面,土耳其倒向敌人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我现在担心的是里海油田区,我们要做好对苏联全面援助的准备,从武器、食品到能源,因此,我们现在不宜急于扩大战争,要力行节约一切物资,包括粮食。”
  苏联的国土太大了,边境线和海岸线都非常长,现在的形势又与历史上完全不一样,敌人有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上入侵,因此,苏联提前一年半的总动员,是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的,而双方的合作,更是先见之明,失去了美援的苏联,只剩下中国这一个可靠的盟友,我党将担负起为反帝战争提供物资的艰巨任务,华苏双方也会结成更加紧密的同盟关系,总得来说就是,苏联比中国面临的形势更危险,他们可以把制造工厂提前转移,但没办法移走能源生产企业、发电厂和田地,而这些大都在欧洲部分,面临敌人的直接威胁。
  商量完国内外的军事形势,领袖们把注意力集中到上海的公审大会上来,听到史良的陈辞,主席用夹烟的手点点虚空。
  “理不辩不明啊,我们以为自己很了解蒋某人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啊,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突破我们的想像,刷新了人类的底限啊。”
  老总叹道:“以前我们总说他反动、该死,却说不清楚为什么该死,这堂公审,让全国人民看清楚了其反动的本质,比单纯枪毙他要有用得多啊。”
  “怎么不是呢,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能理解,吴明远同志,时时强调的“法制治国”,法制就是讲道理,就算是要杀人,也要讲清楚为什么杀他,让人民群众心服口服,我们共产党的思想,其实与这种精神是高度契合地,我们的国家,也要“依法制国”,才能把人民的行为约束好,这对于国家建设是十分重要的呀。”
  此时的上海公审大会,已经完成了对“918”事件前后的梳理,以无可辩驳的事实,将蒋某人的“汉奸”罪坐实,用清晰无比的路线图,告诉广大人民群众,“汉奸”并不是看你说什么,而是做了什么,以蒋某人在“918”前后的行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卖国贼!
  而接下来,是最让人心痛的部分,所有的领导都沉默不语,听着从广播里传来的一声声控诉。
  血泪般的控诉!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罪恶滔天(二)
  “俺叫邱红妹,羊角溪村的,后来被卖到武汉,纱厂的老板把俺们买去做了包身工,从闷罐子车到上海,没白天没黑夜地干了好多年,直到红军打来了,把俺们救出来,她们都是俺村的,本来有10多个,都没活下来。”
  站到证人席上的一共5人,身材瘦得像麻杆,要知道,上海解放已经一年半了,她们在共产党的治下再也没有挨过饿,可是依然长成这样,因为身体被摧残得厉害。
  对于她们,史良很有耐心,语气也很柔软:“红妹,你可以告诉我,羊角溪村在哪里吗?”
  “在......瑞........啊!”
  邱红妹像是见了鬼,惊叫起来,史良制止了法警的动作,继续问道:“瑞金?”
  “是的,瑞金。”
  五姐妹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史良拿出一份材料,对法庭和观众说道:“她们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想我不能逼她们开口了,之前动员她们作证时,已经写下了证辞,就由我来说给大家听吧。”
  “羊角溪村是瑞金县竹马岗乡下面的一个村,这个乡一共有14个自然村,在民国23年(1934年)6月前,人口总数约为2700人,她们这个村有两百人左右,而去年解放军到达当地的时候,整个竹马岗乡还有不到300人,消失的2400多人去哪了?”
  她一指证人席:“其中有少数人像邱红妹她们一样被卖到了工厂、妓院,出卖劳力、受尽蹂躏,活下来的廖廖无几,还有一部分青壮年参加了红军,其余的近2000多人,都被杀掉了。”
  被杀掉了。
  在大多数文件或是书本上,都只有这4个字,然而史良告诉他们的,是这4个字背后的惨状。
  1934年红军主力长征离开中央苏区之后,蒋军带着还乡团杀回来了,他们纠集卷土重来的豪绅地主、流氓恶棍组织“还乡团”、“铲共团”、“暗杀团”、“义勇队”、“挨户团”、“靖卫团”、“保安队”、“搜山队”等反动组织,对苏区人民进行疯狂地报复。蒋军狂叫“大乱三天,大杀三年”,要“屋换石头,人换种”,“斩草除根,诛家灭种”。在“宁可错杀一千,不能错放一个”的反动口号下,蒋军在苏区实行惨绝人寰的“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
  诚如国民党政府在报告书中供述,在“清剿”区内,“无不焚之居,无不伐之树,无不杀之鸡犬,无遗留之壮丁,闾阎不见炊烟”。
  蒋军肆意屠杀苏区共产党人及老百姓,其手段极为残忍,骇人听闻,如挖心、剥皮、肢解、分尸、刀砍、碎割、悬梁、火烧、活埋、挖眼睛、割耳朵、穿铁丝、割舌头、破肚取肠、割乳挖胸、沉潭落井、打地雷公、钉丁字架、灌辣椒水等数十种酷刑。从3岁孩童到80老人,均不能幸免,不管男女老弱,均遭屠戮。有的婴儿被蒋军抓住2条小脚,活活撕成两半。有的革命群众被蒋军用烧红的铁盒戴在头上活活烧死。有的妇女被轮奸割乳,凌辱而死。
  “俺来说!”
  邱红妹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红军来了,俺不怕,俺要揭发,俺要作证。”
  “别着急,慢慢说。”
  “那年俺只有11岁,白狗子打到俺们村,把村里人都围在一起,俺看到他们把村支书李书记、村妇救会的戴会长还有好几个干部都捆起来,逼他们交待村里有多少党员,有多少军属,他们抵死不肯,就被锄刀活活锄死,白狗子割下他们的头装在笼子里挂在树上,还把他们的身子煮了,要全村的人一人喝一碗汤,俺们谁也不肯喝,就被狗日的一家家杀掉,俺家里7口人,两个哥哥在部队上,阿爷、爹娘,还有不满3岁的小弟都被他们杀了,俺被他们捉上车,说是能卖钱,俺们村200多口子啊,只剩了10几个和俺一般大小的姐妹,天杀的白狗子,天杀的蒋光头,你还俺爹娘命来!”
  这些受尽苦难的姐妹的血泪控诉,引起了全场观众的共鸣,哭声由点到面,慢慢响成一片,史良也抑制不住落下泪来,她用哽咽的语气说道。
  “我们抓到了时任国府瑞金县长的邹光亚,据他交待,瑞金全县被杀害的共产党员、革命群众和军烈属达到了18000多人,占全县总人数的80%,而剩余的20%,几乎都是年青女子,她们的遭遇比被杀更惨,沦为奴工、倡伎,在繁重的劳动和侮辱中死去。”
  一个个的证人走上证人席,纷纷开口揭发蒋某人的罪行。
  在蒋军的血腥屠杀下,不少村庄被杀光,成了“无人村”、“血洗村”,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江西省吉安地区1933-1936年间人口从380万下降到190万,赣州地区被杀了100多万,瑞金、兴国兴两县80%人民被杀。
  兴国被害2142人,被捕6934人,逃亡3410人;于都被屠杀3000余人,其中禾丰地区被保安团团长华品懋杀害的革命群众达500余人,沙心地区全家被杀绝的有37户。
  赣县田村一地被杀害94人,其中有14户被杀绝;寻乌被杀害4520人,杀绝900余户;会昌被杀害972人;石城县被屠杀的干部和群众576人;广昌被害的1000余人;宁都有1442名干部和3378名群众死于蒋军的屠刀之下;上犹县被杀害的干部达1466人,群众658人。
  其中有个地方叫千坟岗的,1934年红军长征后还乡团在半个月内在这一带8个村杀了1000多人,此地因此得名。千坟岗附近的一个村庄,民国初期有1000多人,到1936年居然被杀得只剩下8户,现在才100多户。当地至今到处可以看到国民党军队烧毁房屋后的灰黑地基残余。
  第四次反“围剿”胜利以后,也就是长征以前,中央苏区发展到了历史上的鼎盛时期,辖江西、福建、闽赣、粤赣4个省级苏维埃政权,共设有60个行政县,其中江西省22县,福建省15县,闽赣省16县,粤赣省7县。中央苏区总人口为435万,总面积约8.4万平方公里。
  到了1936年,这一片地区的人口还剩下多少呢?
  “我想请法庭传召下一位证人。”
  “准许。”
  在门口听了几个小时的男子走进法庭,看到证人席上那些瘦骨嶙峋,眼中怀着仇恨的女子,脚步不由得一滞,在法警的推动下,才勉强站到证人席上。
  “证人报名。”
  “我叫康泽,时任湘赣粤闽四省行动委员会总干事,别动总队队长。”
  “这个别动队是做什么用的?”
  “是在我的提议下,由蒋委员长同意成立的准军事化组织,大都由复兴社骨干份子充任,主要从事“反共、“清剿”、“治安强化”等活动,主要的任务是配合正规军,巩固占领的赤化地区的改造。”
  “你的主要手段是什么?”
  “别动总队进入赤区之后,首先挨家挨户登记户口,从中斟别赤化份子,共产党的干部和家属是其中的重点,其次是“保甲连户”,占领一地,巩固一地,清理一地,保证切断共产党游击队与百姓的联系,不使他们得到“一粒米”“一斤盐”“一颗药”,再次,对赤区进行思想教育,强制儿童上学、百姓上夜校,把百姓从共产党手中夺过来。”
  “上课教什么?”
  “三民主义和忠于领袖。”
  史良晒道:“我很好奇,你们在给百姓讲“民权”“民生”的时候,怎么解释一面杀人一面上学的?”
  康泽说不出话来,更不敢说,这是他们改造过的“三民主义”,根本就没有这些条,取而代之的是什么?
  法西斯的领袖崇拜那一套,没有事例就喊口号,喊多了估计就信了。
  “既然你们清查过户口,那么我来问你,你接手后,统计出来的当地人口总数是多少?”
  “我记得民国25年,各县统计上来的人口总数是102万,差不多吧。”
  “这个数目包括地主、还乡团和保安团吗?”
  “当然包括。”
  史良转向法庭的方向:“按证人所说,哪怕最保守的估计,苏区群众被杀人数也在300万以上,这是除去了红军扩红和像邱红妹一样被贩卖的年青女人以外的数目。”
  而这仅仅是中央苏区的统计!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罪恶滔天(三)
  这个结果,不光在场的观众震惊了,就连远在延安的主席、老总也无比震惊,他们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苏区大屠杀材料,正如史良之前怼蒋某人的律师的那句话。
  “苏区之惨烈,十倍于南京。”
  主席心痛得不能自已,他当时身上唯一的职务就是苏维埃中央人民政府主席,被杀者都是他的子民。
  “我们的人民,我们的人民。”
  老总一拳擂到桌子上:“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哪!”
  徐向前也气愤不已:“他们在鄂豫皖干的也是一样,高敬亭同志发回来的报告称,好几个县的百姓都屠光了,很多人逃到山里,这是蒋对中国人民犯下的可耻罪行,比日本鬼子还要残暴,因为他们杀的都是自己的同胞。”
  总参谋部作战科科长李涛说道:“根据总政治部的同志努力,这位作证的邱红妹的两个哥哥下落已经找到,一个牺牲在长征路上,一个牺牲在抗日战场,都没有留下后代。”
  主席一口烟接着一口烟地猛抽,不到一分钟,一根烟就见了底,老总太了解老搭档了,早年间,主席的脾气并不好,经常会把人骂得抬不起头来,在中央苏区的那几年靠边站,脾气也改了不少,很少再看到他生气的样子,而这个动作,就是生气已极,又拼命压抑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老毛。”
  主席猛地抬起头,眼中红通通地,泪光闪现:“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呀,我们在遵义开会,纠正了这个路线错误,可是......”
  他站起身,在大厅走了两步,愤然说道:“蒋该死,我们的一些同志,是不是也该死呢?一个路线错误,轻飘飘几个字,那是中央苏区300万人民的血呀!”
  老总的眼睛也红了,这场公审,其实也深刻地揭示我党在革命探索的道路上两次比较大的挫折,一是“412”,二就是中央苏区和其他革命根据地那些错误路线,两次都给革命造成了极其惨重的损失,“412”损失了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5万多名党员,这一次,却是总数超过500万的革命群众的生命!
  要知道,直到抗战开始前,整个陕某宁边区只有区区一百万人出头而已。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某些人,至今还身处高位,因为要顾全大局,团结同志,这些事情都不能再追究了,如果说遵义会议时,还只是痛惜损失在根据地和湘江边上、长征路上的红军战士,那么现在所揭示的一切,就无法再用一个“这是革命道路上无法避免的损失”来盖棺定论了。
  能让一贯注重团结的主席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心里痛到了何处。
  随着公审的继续,一桩桩一件件的罪恶被揭露于世人面前。
  “抗战开始之后,蒋名义上领导全国军民与日寇周旋,实则首鼠两端,不断与敌接触,一面打一面谈,就是其最真实的心态,哪怕在上海、南京沦陷,日寇在中国大地上犯下累累罪行之际,他的代表依然在香港等地与日方代表谈判,妄图寻求一个停战求和的条件,这样的心态也影响到了国府高层的抗战决心,之前审判时,汪某人亲口说过,他与日方的接触是得到了被告首肯的,就连条件也让被告一一过目,之所以最后没有谈拢,是因为战场上败得太快,日方狂妄自大,不再以蒋为谈判对象,他没有办法才不得不继续打下去。”
  史良向广大观众说道:“很难相信,在抗战最艰难的时刻,他依然在骨子里把“反共”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不断地指示手下与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搞摩擦,甚至悍然杀害八路军设在后方的留守处人员,1938年武汉失守以后,日本帝国主义对一贯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国民党采取了以政治诱降为主的策略。国民党反动派献媚日帝,于1939年2月颁发了《共党问题处置办法》、《沦陷区防范共党活动办法草案》以及《限制异党活动办法》等反动文件。随之防共、限共、反共之声甚嚣尘上,惨案迭起,血花乱飞。演变所及,湖南有平江惨案,河南有确山惨案,河北有张荫梧进攻八路军,山东则有秦启荣消灭游击队,鹿钟麟、张荫梧、沈鸿烈、秦启荣,此四人,被蒋倚为“反共专家”,给我党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根据四人的口供,他们都是接到了被告的密令,执行其反动政策,结合其在“918”事件中的汉奸行为来看,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被告及其手下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汉奸,上述四人将被处于“汉奸罪”,在其后的庭审中另案处置,而被告,是其指使者,亦难逃法律的制裁。”
  “不光如此,就算是在其口口声声自称的领导抗战的几年里,也有大量的与实际行动不相符的举动,下面请出的第一位证人,就是这一事件的亲历者。”
  一个男子走上走证人席,开始介绍自己。
  “我是张治中,民国27年(1938年)任湖南省政府主席,武汉失守之后,日军开始向两湖进犯,长沙处于危险之中,被告对于武汉失守时完整落于日寇之手十分不满,数次在国防会议上宣称要实行“焦土抗战”,“不给敌以一丝一毫”,据此指示,湖南省政府和长沙市政府分别迁往沅陵、邵阳。随后,机关、团体、学校,以及大批市民也迅即开始疏散,截止11月,长沙城内滞留百姓约为30000余人,当日军攻陷岳阳,湘北门户大开时,长沙的焚城计划也开始提上议事日程,由我牵头,长沙警备司令酆悌、湖南省保安处处长徐权等人具体执行,1938年11月12日,孙中山先生诞辰纪念日,适接蒋委员长文侍参电文曰:“限一小时到,长沙张主席。密。长沙如失陷,务将全城焚毁,望事前妥密准备,勿误!中正文侍参。””
  史良问他:“此电令原文在此,与证人口述相吻合,上面写得的长沙如失陷,这是前提吗?”
  张治中点点头:“是的。”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大火之时,日军尚在百里之外,长沙城一直到日军北撤都没有沦陷过①,你们知道这次大火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2万多百姓被活活烧死,有着2000年历史的古城付之一炬,事实证明你们的“焦土抗战”就是个笑话,造成了抗战史上最惨痛的悲剧之一,你们事后的处理也是不痛不痒,只不过找了三个替罪羊而已,始作甬者,包括你和被告都难辞其咎。”
  张治中无言以对,朱斯芾不干了,起身辩解道。
  “这是为了抗战,纵有小错,也应原谅,何况被告听说此事,连事赶往长沙,严令彻查,一举枪毙了三名当事之人,此事与他何干?”
  “焚城命令是他下的,结果造成了2万余人无辜死亡,在你的嘴里就成了小过,为了抗战,好一杆大旗,可惜,法律只认事实,不听口号,事实就是日寇未至,而国军自己放火烧了长沙,致使军民死伤惨重,甚至焚城开始之时,城内还有很多军政要人未曾离开,包括时任国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将军、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将军等重要领导,我们不得不怀疑,这是被告欲行借寇杀人之举。”
  史良又拿起一份材料,对法庭说道:“这是河南省中牟、尉氏、西华、扶沟、淮阳等17个县的老百姓联合诉状,因为案性严重,涉及人数之多,地域之广,实为有史以来罕见,故此公诉方决意将其立为公诉案件,一并在庭上提出。”
  “这便是民国27年6月发生的花园口决堤惨案!”
  这一次站上证人席的是在武汉被活捉的侍从室主任商震。
  “鄙人商震,时任第32军军长。”
  “请证人详述事件经过。”
  “那就要从民国27年5月说起了,我记得鬼子在台儿庄受挫之后,第5战区为了保存实力,也为了准备武汉会战,主力撤出徐州,而鬼子为了截断我主力退路,一路西进,以土肥圆贤二的第14师团直逼开封,其部为常设野战师团,战力颇强,然立功心切,颇有孤军深入之嫌,故此,第一战区决意集中主力,一举歼灭这伙鬼子,程司令长官下令调集了俞济时74军、宋希濂71军合作、胡宗南第1军,杜聿明200师,黄杰第8军,桂永清27军,李汉魂64军等部,围攻14师团,前敌总指挥为薛岳薛伯陵。”
  “这场战役是不是就是“兰封会战”?”
  商震点点头:“是的,上述部队大都为中央军精锐,总数多达20余万,日军仅有区区2万多人,比起“台儿庄会战”的形势还要好得多,可是谁也没想到,战局在一个月之内陡然恶化,首先是桂永清为了保留实力,把46师(前身是教导总队)撤离阵地,自己跟着一起跑了,留下龙慕韩的88师守兰封,龙慕韩气不过桂永清这么干,也撤了,5月23日,兰封失守。还没完,黄杰的第8军(前身是税警总团的一部分,税警总团在淞沪会战后幸存人员编入第8军,养伤人员在后来编为了新38师),5月29日跑了,归德失守。围攻14师团的包围圈突然被打散,战局立刻崩溃。”
  结果就是,日军第14师团以区区2万多人,打垮了20万精锐的中央军,直接威胁到国军主力的后撤之路。
  为了阻止日军,蒋某人采纳参谋部的建议,决意在河南掘开黄河大堤,这个任务落到了商震的头上。
  “6月1日,珞珈山军事会议上,刘斐宣读了被告进行黄河决堤的命令。6月3日,程潜命令所部开始进行决堤工作,具体任务交给了我所指挥的第32军,6月5日,我带部队在赵口决堤,失败。6月6日,赵口再次决堤,仍然失败,6月6日深夜,我和几名黄河水利专家经过讨论,认为花园口才是适合决堤的地方,6月9日早上八点,花园口决堤。”
  商震说完,史良接着说道。
  “花园口决堤,只不过阻挡了日军两个月,却给河南、安徽的广大老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她拿出一份资料读道:“国府自己编写的《豫省灾况纪实》里有一段文字如此勾勒出黄泛区灾难图:泛区居民因事前毫无闻知,猝不及备,堤防骤溃,洪流踵至;财物田庐,悉付流水。当时澎湃动地,呼号震天,其悲骇惨痛之状,实有未忍溯想。间有攀树登屋,浮木乘舟,以侥幸不死,因而仅保余生,大都缺衣乏食,魂荡魄惊。其辗转外徙者,又以饥馁煎迫,疾病侵夺,往往横尸道路,填委沟壑,为数不知几几。幸而勉能逃出,得达彼岸,亦皆九死一生,艰苦备历,不为溺鬼,尽成流民……因之卖儿鬻女,率缠号哭,难舍难分,更是司空见惯,而人市之价日跌,求售之数愈伙,于是寂寥泛区,荒凉惨苦,几疑非复人寰矣!
  又据中央社等报道:滔滔大水,由中牟、白沙间向东南泛滥,水势所至。庐舍荡然,罹难民众,不知凡几。洪水所致,澎湃动地,呼号震天,其骇惨痛之状,实有未忍溯想。间多攀树登屋,浮木乘舟,以侥幸不死,因而仅保余生,大都缺衣乏食,魄荡魂惊。其辗转外徙者,又以饥馁煎迫,疾病侵寻,往往横尸道路,亦九死一生。艰辛备历,不为溺鬼,尽成流民。花园口下的中牟首当其冲,全县三分之二陆沉。幸存的难民扶老携幼,纷纷两逃……”
  “花园口决堤事件老百姓带来的灾难, 淹没耕地1,200余万亩,造成大面积的无人区。三省共计有1,200万人受灾,390万人流离失所,89万余人死亡,直到现在,河南大部分地区依然是一片泽国,花园口决堤将黄河每年几十亿吨的泥沙顺着决口涌入平原,淤塞河道,淹没田野,漫溢湖泊,堵塞交通和航运,形成了穿越豫皖苏三省44个县的黄河泛滥区,人们将其简称为“黄泛区”,每年汛期时,黄水都会回流倒灌,淹没农田,洪水过后蝗灾复至,地表突兀凸凹,到处沙丘堆移,无法耕种,对当地农业造成严重破坏,此举罪孽之深,尤胜长沙大火。”
  朱斯芾辩解道:“公诉方也说过,此举阻止了日军步伐,使得我军主力后撤至武汉,否则,若是主力尽丧,抗日大局有碍,又当如何呢?”
  史良马上反驳:“被告律师口口声声“抗战”大局,我来问你,我们为何要抗战?”
  “当然是抵御侵略,保卫家国。”
  “那么掘堤此举,与你说的这八个字,有何相符之处?一,掘口之后四个月,武汉失陷,二,河南、安徽等省百姓受害达百万之多,谈何保家?这种做法,与高喊“抗日”屠刀砍向友军有何区别?法律只重实绩,口号、日记皆不作数,相反,此等行迹,不吝于害民之贼,与汉奸何异?”
  朱斯芾无言以对,接下来,史良以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蒋政权在抗战中所谓的“中流砥柱”作用。
  “哪怕在日寇将亡之时,蒋政权依然不敢与之作战,一方面大肆发动对共产党部队的摩擦,一方面与敌媾和,竟然放任其主力北上,不惜让出重要地区,留下大批军资,岂图让日军与我军火拼,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地,可惜日本人却不给他这个面子。”
  蒋鼎文、孙连仲等人上庭,揭发了蒋命其让出洛阳,却被日军偷袭,造成三十万大军崩溃,死伤无数的悲剧。
  而川军、东北军等起义将领则对蒋以顾祝同第3战区,上官云相指挥第32集团军和其他部队,妄图消灭我新四军军部及直属部队的阴谋,给予了亲口证实。
  以上种种,无一不表明蒋某人的反动本质,抗战是被迫,反共才是本行。
  ①历史上1944年长沙才第一次沦陷。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罪恶滔天(完)
  陈独秀是第一个走上法庭的自诉人,如果不是法警一直注意到他,恐怕还没有走上席位,就要直接扑向被告了。
  “我是陈独秀,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我为我自己的亲人喊冤,他们死得太惨了,我控诉这个吃人的黑暗的政府,还有他们的头目,就是被告席上的那个光头,他应该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陈先生,别激动,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还死者以公道。”
  史良向法庭说道:“陈独秀先生曾经多次入狱,国府加诸于他身上的罪名,大抵都是煽动民意、反抗暴政之类的,直到抗战前夕,他才从南京老虎桥监狱里放出来,比起他的孩子,他所受的迫害可谓轻微之极,我们继续请证人上庭吧。”
  杨虎第三次上庭作证,一次比一次老实,因为他看到了民众的力量,以共产党的做法,如果只是要蒋的命,根本不必这么麻烦,简而言之,共产党的用意,不过是对国府的一次全面清算,蒋只是这个黑暗政权的代表而已,他如果想要和过去划清界限,只能老老实实地交道,求一个立功赎罪,没见李济深、李宗仁那样的大佬,也不得不亲手写下交待材料,唯一的优待不过是用不着亲自上庭而已。
  “鄙人杨虎,时任上海警备司令,负责龙华监狱的管理。”
  “关于陈独秀先生的控诉,你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在下惭愧,先后奉命处决了陈独秀先生的长公子陈延年和二公子陈乔年,两位公子坚贞不屈的风范,深为我等佩服,更为我等的罪恶行为而感到羞愧,希望陈先生能原谅。”
  陈独秀怒气冲冲地喝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等倒行逆施,无故加罪倒也罢了,为何还要虐待至此,你可知我儿死前经历了种种非人之事,都是你和你的领袖所为吗?”
  杨虎向他深深地一鞠躬:“对不起,虽然命令是被告所下,可所有的刑罚都是我的手下所为,他们手段之残忍,让我等亦为之不忍,余亲眼所见,延年先生行刑之时拒不下跪,行刑者将其按住,一刀砍偏,他猛然跃起,大呼口号,余者按之不住,只能一拥而上,乱刀砍下,先生不支倒地,刑者连砍数刀方才毙命,其状惨不忍睹。”
  史良拿出几张照片,向法庭和观众说道:“这是在龙华监狱外的刑场挖掘所得,陈延年的遗体分作数段,切口平滑,当是利刃所为,证人证辞证实了这一猜想,由此可知,国府的人视法律为无物,专一折磨犯人为乐,生前所受酷刑,实非人所能想像,然而不论是酷刑还是虐杀,都不足以摧毁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的信仰。”
  一年之后,陈乔年在当年兄长牺牲的同一地点被国党杀害,同样受尽了酷刑。
  在杨虎这个当事人的讲述下,一个个共产党员的形象活生生地出现在观众面前,在大革命的低潮,既有被敌人的屠刀吓破了胆,改换门庭的叛徒,也有一大批坚贞不屈慷慨赴死的英烈,他们的遭遇,哪怕只是听到都会让人不寒而栗,可想而知当事人有多么痛苦,他们却忍受住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挺身昂首唱着歌走向死亡,这是何等的意志!
  全场观众都不禁为之流泪,陈独秀更是悲伤不能自已,痛苦地说道。
  “其实,我的两个孩子都同我决裂了,在他们的心目中,我是组织的罪人,错误路线的执行者,“党的叛徒”,一直到他们先后牺牲,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相信,哪怕以父亲的身份站到这里替他们申冤,他们也必是不情愿的,今日,我厚颜站在这里,听到他们生前所遭受的一切,方知心痛难当,延年、乔年,你们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为父不如你们,远甚!”
  陈独秀仰天哀嚎,悲从中来,在他之后,一个又一个受害者的家属走上法庭,向法官控诉国党的罪行。
  “我叫夏之栩,爱人赵世炎,我为他讨个公道,他是被国党反动派杀害的,希望法庭给予公正的审判。”
  “我叫陶承,我为我的儿子欧阳立安被害一事,向法庭申请严惩凶手。”
  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走上法庭,口齿清晰地说道:“我为我的父亲恽雨棠,母亲李文申冤,国民党不是人,我母亲被害的时候,还怀着孩子,杀人凶手丧尽天良,你还我爸爸,还我妈妈!”
  ......
  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有着一段可歌可泣的经历,在杨虎的佐证下,那些黑暗的历史浮出水面,如果说之前的公诉案件都是成百上千,甚至是数百万人的大屠杀,那么这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更让观众们感同身受,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暴早已经突破了所有人性的下限,一次次地刷新着人们的感观。
  当几位身披白色的孝服,手上棒着灵牌的女子走上法庭时,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蒋贼,你还我先生命来!”
  受害者的控诉在观众当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人们的愤怒如火山一般爆发,无数人站起身,高呼口号,声震四野。
  “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
  枪毙反动头子蒋光头!”
  会场一片呼喊声,就连会场外的听众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广大人民群众把对国民党的仇恨彻底地渲泻出来,又通过电波传到世界各地。
  “这是人民的呼声呐。”
  政协的会议室里,已经没有人再私下里讨论了,收音机的声音被放大器扩大了无数倍,又从音箱里放出来,完全成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张澜说完这句话,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堆的人群,他们都是前国府高官,甚至是很多屠杀事件的主事者,只是因为起义有功而免于追究。
  冯玉祥也叹了一句:“国民党丧失人心若此,焉得不败,共产党就算是没有任何外援,取得政权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李济深苦笑着摇摇头:“原本我还以为,不管蒋某人犯了多大的错,共产党总会放他一条生路,毛先生说过,改造一个反对者,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回到人民的一边,比单纯地杀死更有意义,可现在看来,蒋某人经过此次审判,已经再无翻案可能,你们听听,这么多人皆约可杀,我相信,外面还有更多的人响应,纵然共产党再有胸怀,也不可不顾及这种呼声。”
  李宗仁神色黯然,低声说道:“是啊,共产党一向最重视民意,我相信,就算把蒋某人的处置意见拿到政协上来表决,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个,谁不同意,岂不就是反动派?”
  张澜并不同意他的看法,直言不讳地说道:“德邻此言差矣,你从头听到尾,共产党可有半分不实之辞加诸其身,哪一个罪状不是证据完整,辩无可辩?”
  李宗仁赶紧解释:“表老误会了,我没有替蒋开脱的意思,只是说了一个实情。”
  “什么实情,你的意思不还是共产党在裹胁民意吗?”
  张澜对他们毫不客气:“这是倒因为果之举,明明是人民群众感同身受,自发而为,你们说成共产党煽动他们,何其谬也。”
  两李一下子胀红了脸,会议室里都是政协的常委和委员,大部分为民主人士,要是这番话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混了,正想解释,一个声音帮他们解了围。
  “表老,任潮先生,德邻先生,焕章先生也在啊,大家好啊。”
  “主席。”
  主席一路走进来,向各位代表伸手打招呼,也正好解除了他们的尴尬,众人都站起身,主席摆摆手。
  “请坐请坐,大家都不要客气呀。”
  他走到众人的面前,对他们说道:“大家听完了这场审判,有没有什么意见哪?”
  张澜首先开口:“共产党允许他们在法庭上说话,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们听听,多少共产党人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被秘密处决者比比皆是,瞿秋白先生,当年连宋先生都亲自出面,请他放一马,这个蒋某人呢?一纸手令,就把人杀了,依我看,毛先生也写个手令,就让解放军把他枪决在龙华,那才是大快人心呢。”
  主席摇摇头:“要说仇恨,我们共产党人几乎每一个都与他有生死大仇,僻如徐海东同志,一家60多口被他杀绝,我们可以怎么办?去溪口杀掉所有姓蒋的人?我们不是山大王,不能快意恩仇啊,今天公审蒋某人,就是要以法判案,让公理和证据来说话,让全国人民都看清楚,在他的统治下,中国变成了什么样子?国民党为什么会丢掉江山,是他们杀得不够吗?错了,是他们用非法的手段,把民心一点一点地丢掉,最终站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又怎么可能不失败呢?”
  李济深和李宗仁心服口服,不说徐海东,眼前这位共产党的领袖,家里就有多位亲人牺牲在国党的屠刀之下,他是怀着多么大的仇恨走到今天的?又是怀着多么大的胸怀说出上述那段话,两人几乎一起站起身,郑重地说道。
  “今日李某服了,共产党合该得天下。”
  主席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这些人的话,有多少出自真心,他其实并不在乎,我党从来在乎的广大人民之心,个别人物又有什么力量来阻挡人民的脚步呢?
  就在他们讨论案情,猜测主席会不会动用特赦权的时候,曾希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主席看完之后眉头微微皱起,张澜等人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美国人放了个小炮仗,隔得太远了,听不到。”
  主席云淡风轻地说道。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异想天开
  上海宝山,原本为了宝山钢铁厂修建的物流专用码头已经部分建成,虽然钢铁厂因为战争的原因暂定建设,所有的到港设备也重新启运,通过北平运往包头,不过已经建成的矿石堆料场、煤炭堆料场,依然每天都在接受着从海外运来的各种原料。
  “南美线虽然断了,不过东南亚的物资通道反而更加畅通,安南的铁、煤,苏岛的锡、铝、铁、橡胶,现在又有了菲律宾的来源,当地已经成立了革命政权,那可是一块宝地呀,铜、镍、金的产量都相当高,而且也是我国最短缺的。”
  宝钢筹委会副主任唐克如数家珍,重工业向内陆转移的政策是中央制订的,他们虽然觉得很可惜,但是都能理解,上海太靠海了,海运的便利反而成了缺点,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未来的宝钢一定会继续建设下去。
  如今这里成为了物资集散地,他的工作重心也从建设钢铁厂变成港口的管理者和仓储保管员。
  “还有大米。”
  赖传珠补充道,他现在还是南集团的参谋长,不过工作重心已经放到了后勤上面,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随着解放军在日本本土的登陆,大量物资需要通过海运送往遥远的日本,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坐镇是不行的,陈毅毕竟要兼顾很多方面,让他专门搞后勤不现实。
  大米就是最重要的物资,南中国人和日本人都以大米为主食,而以南方游击队为骨干的南集团广大指战员对大米情有独衷,来自北中国的战士也会得到面粉的供应,主要由山东等地提供。
  “嗯,我们已经开辟了几个新的口岸,建立起具有防潮、防火功能的硬顶粮仓,与南市旧仓相比,无论是仓储面积和存储条件都要好上很多,粮船直接到港,粮包直接入库,转运的时候也方便,第一批粮船快到了吧?”
  赖传珠看了一下表,他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应该快了,老谢应该知道。”
  上海港务局局长谢明钦、副局长王本贤都是从山东调来的,青岛是我党第一个解放的大中城市,一直承担着为我党培养城管干部的工作,他们在来到上海工作之前,也在干部训练班接受过海南同志的培训,用现代的港口管理制度,管理和改造现有的中国海港城市,上海只是第一站。
  “那不是?”
  谢明钦一指前方,众人顺着他的手一看,一艘海轮在引水船的带领下缓缓驶进港口,桅杆上挂着红旗,并不是新中国的五星红旗,而是苏岛苏维埃政府的镰刀铁锤旗。
  “首长。”
  “李林同志。”
  船只靠岸之后,李林从梯子上“蹬蹬”走下来,“啪”得一个敬礼,又干练又干脆,赖传珠回了个礼,亲切地说道。
  “可把你们盼来了,瞅这吃水,不老少吧。”
  李林一指船只:“2000吨,后头还有33条船,大的2000-3000吨,小的也有1000出头,总共6万吨。”
  赖传珠上前握住她的手,摇了几下:“太好了,你们可真是雪中送炭,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呀。”
  李林微笑着说道:“应该感谢苏岛的百姓,他们是我见过最勤劳的人,哪怕在台风季节,大风把庄稼田给毁了,他们没有哭泣,也没有放弃,而是咬着牙又把新苗种上,为了支援祖国,家家户户都把余粮拿出来,政府什么价就什么价,没人有二话,他们说了,所有的粮食都卖给党,只希望别忘了他们。”
  “放心吧,新中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爱他的人民。”
  赖传珠马上指挥码头工人卸船,所有米袋都是50斤一包,刚好是一个工人能扛起的,2000吨就是8万包,卸船的时候,先要用船上的吊车把米袋吊到码头上,然后需要工人把米袋扛到传输带上,长长的传输带直接深入到仓库,长达1.5公里,否则只靠人工,就算一千名工人也要运上好几天,更不用说,后面还有33条船等着入港。
  这只是第一批,在此之前,从安南采购的大米源源不断地支持着这场战争,粮船不经过上海,直接转向日本长崎、福冈等地,东京湾疏通之后,粮船就可以直接入港,不必再通过三浦半岛中转,当然那需要时间。
  “来,给我一包。”
  陈栓柱披上坎肩,两个工人抬起一个米袋压到他的肩膀上,这个19岁的少年看着瘦弱,劲儿却不小,双脚一撑扛起袋子走上几步,一反手放到不停运动的传输带上。
  “柱子?”
  陈栓柱抬起头,孙云秀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真是你呀,一问是南洋来的船,想着你在不在船上,没成想还真是。”
  “你怎么在上海?”
  “抗大毕业了,分到上海公安局,已经几个月了,今天被调来宝山码头执行任务,怎么样,挺好吧?”
  “好着咧,瞧瞧这粮食,都是俺们连种的,苏岛那地儿,不是我吹,那是真不错,地又肥,水源又足,种子扔下去,三个月就成熟,个顶个地大粒,政府教我们科学种田,休田间植,稻田养鱼,田间植林,今年又搞了养猪场,师里建起了化肥厂、饲料厂,明年你看吧,我给你们送大肥猪来。”
  孙云秀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当初河南大灾大,多少难民外出逃荒,他背着弟妹,拖着病重的母亲,小小的身板要扛起一个家,眼神里除了倔强,还有绝望,才一年多,人长高了,壮实了,眼神里满是兴奋和骄傲,不必说,日子一定过得很好,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成,明年我等着吃你的猪肉。”
  孙云秀挽起袖子和他一起扛米袋,与他同来的公安战士也纷纷加入,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倒也不觉得累。
  “苏岛自从搞了大化工,很多年青人就有了想法,种田毕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背朝黄土背朝天,一天干到晚,厂里多好啊,一天只干8个钟头,厂里还包一顿饭,一年发两套衣服,帽子、口罩、手套、鞋子全都有,工作又体面,一家有个上工的,说出去都好听,人们稀罕着呢。”
  化工是什么,孙云秀当然知道,延长石化兵团也有他的抗大同学分到那里,兵团20万工人带家属,占了大半个延长县,从采油到炼化,后来又增加了化工产业,一种名叫“塑料”的白色材料风靡全国,又轻便又耐用,关键还便宜,苏岛大化工基地,是中国又一处新兴工业基地,因为大规模移民的缘故,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种田,吸引一部分劳动力成为化工工人,也是一个重要的举措。
  从成本上来算,苏岛化工要比延长石化低上一大截,哪怕加上运输成本,最终运到国内的苏岛产品也更加具有竞争力,要知道,延长石化的人工成本已经很低了,主要就是石油开采这一截,巨港油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全球开采成本最低的大型油藏区,一直到中东油田的崛起。
  因此,在苏岛化工基地建设的同进,大量的国内移民被吸引到当地,特别是北方地区,除了河南灾民,偏远地区、山区的贫困老百姓,也是政府动员的重要目标,随着苏岛苏维埃政权的控制力度越来越大,岛上的开发也越来越深入,除了石油,金属矿产、橡胶这两个重要的战略物资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苏岛成为未来的新型产业区是不可避免的结果,而在这之前,有一个麻烦需要处理。
  这个大岛离英国殖民地太近了。
  李林这一次回国,除了送来第一批新生产的大米,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马六甲海峡的形势非常严峻,英国人一直在加强军备,新加坡的驻军增加了许多,海工委的内线消息,又有一个马来亚步兵师部署到了吉隆坡,至此英属马来亚属地已经部署了9个殖民地师,再加上新加坡的驻军,总兵力超过了22万,重武器数目不详,不过肯定少不了。”
  “苏岛目前有多少正规军?”
  “5个红军师,都是轻步兵,只有一些荷印殖民者留下的旧式大炮,不过为了控制马六甲海峡,南洋局在棉兰基地部署了一个航空兵大队,敌人暂时不敢越过海峡中线。”
  苏岛总人口还不到500万,这已经是大力移民的结果了,正规军能有5个师,也要得益于政权建立之初对抗荷印殖民地政府的结果。
  李林很骄傲地一甩头:“我们一个师能打他们三个。”
  那也差点实力,赖传珠告诉她:“国家目前在日本和菲律宾两处用兵,暂时不可能再开辟一个战场,后勤压力太大了,你瞅瞅,我这里每天放出去的船就有上百条,全都是给日本方面送给养、弹药和其他物资的,我们的兵工厂生产出来的弹药,刚下生产线就会打包装船,国内还没有完成部队的全面换装,所以,李林同志,不要着急,时间在我们一边,你们放心吧,英国人比你们还害怕,宣战以后,他们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就怕我们打过去,一窝端了他们的老家呢。”
  “我们不要国内援助,给点海空军支援就可以了。”
  赖传珠一愣:“嘿,我们的女英雄,有什么计划了吗?”
  李林笑而不语:“是有个想法,你看成不成,要是首长也觉得行,我们就上报军委了。”
  赖传珠听到这里,至少明白一点,计划肯定是通过了南洋局的,否则也不可能报上去。
  他还真有些兴趣。
  李林指指远处,一队身穿制服的军人正从码头的方向跑过去,都是身材高大的白人,引起了不少当地老百姓的围观。
  “早就听说上海来了很多洋人,都是咱们的同志,是他们吗?”
  赖传珠不解:“这有什么稀奇的,未来几个月,还有很多外国同志到上海来,你看到的就是西班牙共产党组成的“红色师”,别看都是洋人,他们可和那些殖民者不一样,人家革命意志坚强着呢,而且早在1935年就和帝国主义打仗,都是有着4年以上战斗经验的老兵。”
  李林点点头:“洋人好啊,你不知道,在南洋,大鼻子洋人,就是通行证。”
  赖传珠愕然:“你不是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吧。”
  “不是说,他们要和我们并肩战斗吗?难道只是一句空话,来上海混吃混喝的?”
  赖传珠赶紧制止她:“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乱讲,人家当然是来和我们一起战斗的,前一阵,南斯拉夫连的同志还帮着咱们抓到了一大批特务,都是真刀真枪地干呢。”
  “那不就结了,日本战场、菲律宾战场都用不上他们吧,能不能请军委考虑一下,支援支援我们苏岛呢?”
  感情主意打在这上头,赖传珠不禁被她的异想天开所惊讶,还真是敢想敢做啊。
  当然,计划是计划,能不能施行,需要军委的同意,还要得到共产国际执委会的许可,毕竟这是外国同志,虽然我党有指挥权,还得人家乐意不是,好在这一次大会,让全世界的共产党人看到了中国的成功,在解放殖民地这个目标上,不管来自哪一国的共产党人都是支持的,假如计划可行的话,在军委那里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共产国际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本来就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旅游,上海只是集训地,最终还是要上战场。
  李林还有一个身份,她是中国共产党第7届全国代表大会的苏岛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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