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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南北突击(四)
  与此同时,井上成美代表海军与“新日解”之间的谈判也进入了正题。
  “目前联合舰队还有包括“长门”、“陆奥”两舰在内的全部主力舰,船台上进行改装的“加贺”号航母,在编的“苍龙”号正规空母,已经下水、舾装完成的“飞龙”号,建设进度89%的“翔鹤”号和78%的“瑞鹤”号,再加上其他舰只总数167条,海军官兵8万多人,还有包括吴海军工厂在内的诸多工厂设备,我们都可以交给贵方。”
  参与谈判的日共代表志贺义雄问道:“吴海军工厂里的那条呢?”
  井上成美一愣:“在下只知道那里在秘密建造,但不知详情,无法回答。”
  “全权代表,连这个都不知道,海军的诚意很有限啊。”
  井上成美苦笑道:“双方没有接触过,总要先看看行情吧。”
  “实际上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吧,不交给我们,无非也是自沉或是炸毁,而你们要么跟那些船一样毁灭,要么成为俘虏,若是如此还干净些。”
  井上成美当然明白,这是谈判策略,但对方并没有说错,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贵方有什么要求?”
  “中国已经说过多次,无条件投降,如果有意愿,可以加入我们戴罪立功,不想加入的等待清查,但是绝不可能成为你们讨价还价的资本,我奉劝一句,为了8万海军官兵,如何选择你们应该知道,虽然现在英美加入了战事,但是他们救不了日本,只会让这一进程大大加快,我们为此准备了很久,现在将会一鼓作气,摧毁反动政权,然后与中国人一起与英美决战,这就是旧日本的宿命。”
  “在下明白了,请允许我用无线电与本部联系。”
  “可以,我们会做出安排。”
  井上成美在福冈市看到,“新日解”正在建立一种全新的政权组织形式,普通市民被发动起来,他们戴着红袖章,组成准军事部队,没收官僚资本,限制私人资本,把田地分给无地农民,在工厂里推行集体管理制,以国家计划生产的形式给他们下订单,工人的工资水平没有以前高,不过市面上的供应改善了,社会生产生活得以恢复,秩序正在慢慢建立,比起本州岛,他们至少是安全了,这一点就足以使普通人倒向新政权,而那些顽固份子,已经被之前的战争消灭殆尽。
  本州岛上也会这样过一遍吧。
  井上成美有些憧憬这里的生活,当活着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时,对方的条件不管开得有多高,都是他们无法拒绝的,战争结束现在已经成了很多人的心愿,2年的封锁下来,基本生活条件已经无法保障,而苏联人的大轰炸,又进一步摧毁了城市里的民生建筑,再打下去,除了一片焦土,日本还剩下什么?
  他在给吴军港总部的电文里详细阐述了这一点,“新日解”的强硬态度,本能地引起主事者的不满,他们要的可不是投降。
  “中国人给予国府的待遇,难道我们不能得到吗?”
  “起义?”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古贺峰一点点头:“我们应该得到与及川古志郎他们一样的待遇。”
  军令部次长伊藤整一没他想得那么多:“你要知道,及川他们投降后都干了什么,开着自己的军舰对自己的国土和国民轰炸,你也想这么干吗?”
  古贺峰一沉下脸,他们又不是为了与自己人作战才投降的。
  这件事情太大了,他们必须要说服8万人,良好的待遇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如果只是投降,未必会有那么多人跟从,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只想活下去。
  鼓吹“神风特攻”的大西泷次郎就是其中之一,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否则也不会发生刺杀山本事件了。
  他派出井上成美也只是先接触,倒底要不要做,怎么做,都没有一个定论,而战局却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很快,从山阴方向传来中国人正通过山区的消息,一旦他们接近大阪,就连这样的条件也不可能再谈了。
  到那里,他们除了自沉在濑户内海,还有什么办法呢?
  “及川君没有说话吗?”
  “电文里说,旧日本的陆军和海军都没有出面,与他谈判的是日共代表。”
  难怪,伊藤整一明白了,这是日共主导的事情,旧势力根本插不上手,他们已经势力很大了,如果再加上联合舰队,日共拿什么来压制,他们说不定更希望事情谈不拢,被解放军消灭掉才好呢。
  “我们需要换一个谈判对象,而且要快。”
  古贺峰一皱着眉头说道:“难道你想直接和中国人谈?”
  “只有和他们谈才是出路,中国人连“出云”号那样的老掉牙家伙都看得上,这里的军舰和船台上没有下水的,怎么说也是能让让美国人忌惮的海上力量,他们现在要控制这么大的海洋,会嫌船多吗?”
  古贺峰一担忧道:“和“新日解”的人谈,都是日本人,官兵容易接受,如果投降中国人,他们只怕很难接受。”
  “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有多少算多少,接受不了的,要么离开海军,要么自行了断好了,司令官阁下,下定决心就不能再动摇,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找中国人也没有什么难度,他们最近的部队已经快要赶到大阪了,这一次,古贺峰一把自己的参谋长派出去,就在宇垣缠努力寻找中国人的时候,关东方向传来了横须贺陷落的消息,中国人离东京又近了一步。
  日本海军想要反水?
  这件事情让解放军有点麻爪爪,总指挥彭德怀还在釜山基地,前指有林粟二人负责具体指挥,他要做的是把握全局,两个集团不能各打各的,要有前瞻性,与“新日解”的配合也是一样,他们是来解放日本的,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伤害的抗日战争。
  “物资不能都堆在这里,要马上往前运,前线的部队无法就地筹粮,往往还要负责接济解放区的百姓,都需要大量的粮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被我军封锁了两年的日本列岛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普通百姓的口粮配额一减再减,大部分饿得皮包骨头,再这么封锁下去,过上个三四年,估计都用不着打了,直接上岛来收尸吧。
  负责全军后勤供应的谭震林说道:“运力太紧张,我们已经征用了所有的船,连木头船也算上,要供应已经上岛的至少三个军15万人马,再加上“新日解”的部队,每天需要80万斤的运量,也就是400吨,一周就是2800吨,一个月是11200吨,现在又要加上当地的百姓,一下子翻了多少倍?”
  他伸出五根手指:“5倍,每天要达到2000吨的粮食运量才能维持基本作战需求,随着战争的进程,这个数字还会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膨胀,这么个屁大的小岛上有7000万人哪。“新日解”的同志在地方政权建设上缺乏经验,也不懂如何发动群众,他们搞得那套东西太死板,没有多少灵活变通的余地,更没有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做出适当的改变,他们在九州和北海道所做的事情,就是采纳了我们的建议,先把主要矛盾总结出来,然后对症下药,但需要时间,九州战事结束之后我看了一下,岛上少了300万人,其中90万是军队,210万平民,组织上应该提醒他们,不能无节制地杀戮,哪怕是日共也不行,我们不能搞法西斯那一套。”
  彭德怀摆摆手:“人家的事情我们不要多管,人家也未必领你的情,到时候说我们粗暴干涉兄弟党的内政,那就不好听了,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共产国际吧,日共现在也就是他们的一个支部,从人员到经费全部控制,这样的政党会有多少战斗力?我是心存疑惑的,关于战争中的平民伤亡问题你的意见很对,是要约束一下他们,两军并肩作战,这个帐最后还是要算到我们头上,我知道了,我这就以联合作战司令部的名义给他们下令,立刻停止对平民的无理由杀戮,如果受到袭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是新的战争形式,我们也要适应,将来都是经验和教训哪。”
  众人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日共现在有点像我党早期,不知道该怎么干革命,共产国际指示怎么干就怎么干,所不同的在于,敌人对中国共产党采取的大屠杀,没有吓到我党,反而逼得我党拿起枪杆子,慢慢学会打仗 ,在一次次的胜利和失败中总结教训,最终走向胜利。
  日共现在的条件更好,但是也造成了他们无所做为,对此我党是有意见的。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杨靖宇第一次踏上日本的土地,这里有点像是沈阳的日本社区,他原本以为日本这么强大,国内建设得一定很漂亮,人民富足,个个都是有钱人,因为东北的日本人就是那样。
  可是眼中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还是和东北一样。
  破烂。
  如果不是穿着和服,那些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子与东北老百姓的小孩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也会流鼻涕,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只不过在看到他们之后,这些孩子一溜烟地跑掉了,这个瞬间,杨靖宇又看到了一样东北最熟悉的东西。
  眼中流露出来的仇恨!
  他们没有把我们当成解放者,这是很自然的,日本上百年的宣传,中国曾是他们的第一敌人,从打败清国之后,中国人又成为了野蛮、落后的代名词,被他们瞧不起,从日俄战争之后,日本成功侪身列强,国际地位大大提升,国民的自信心膨胀了许多,眼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天朝上国。
  进入20世纪,日本在中国拿到了很大的利益,为了转稼世界范围内的大萧条,他们又悍然发动“918”事变,攫取了富饶的满洲,这里不光有他们急需的煤铁粮食等资源,还有肥沃的黑土地,国内过剩的人口可以大量迁移过去,满洲的国民化进程是1937年以前的基本策略,假以时日,那里会变成又一个朝鲜,然而这个进程被突如其来的侵华战争打破了,初期的节节胜利给了国民很大的期望,他们做了上千年的侵华梦,似乎就要变成现实,“欲征服世界,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先征服满洲”,直到1939年,这个美梦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泡影。
  短短两年间,日本先是丢掉了所有的殖民地,然后在中国战场上遭到了全军覆没的惨败,本土持续2年的大封锁,给社会经济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一个工业化的国家,哪怕是初步工业化,除了生产力,还要有一个可以消化其生产力的市场,像日本这样完全依赖外贸的岛国,尤其如此,被封锁的后果就是工业停滞,产品积压,为了工业化而荒废掉的农业不足以支撑起庞大的人口需求,就连取暖都成了问题。
  连续两个寒冬加上大轰炸,普通日本人在饥寒交迫中不断死去,剩下来的,不是参加了军队,就是被编入了后备役,灾难面前首先倒下的是老人和孩子,就像杨靖宇看到的那样,如果没有人解救,这群小孩极有可能变成一具饿殍,连收拾的人都没有。
  一个社会秩序井然的国家,城市卫生是必须要管理的,像这样到处都是垃圾无人处理的情景,说明他们连最基本的城市管理机制也崩溃了。
  “你是杨靖宇君!”
  一个日本人用生硬的汉话叫了他一声,杨靖宇打眼一看,不认识,不过他的大名在满洲无人不知,说不定就是哪个讨伐队的家伙呢。
  “你认得我?”
  “在下伊藤幸介,是“新日解”福冈地区的负责人,上面一直说贵方会来一位高级干部,没想到会是阁下。”
  杨靖宇以为是上级给了他们自己的资料,没再多问,疏不知,伊藤幸介是自己认出来的,这位在日本可太有名了。
  “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工作吧,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君了,叫同志好了。”
  “好的,杨同志。”
  伊藤幸介向他介绍了九州的形势,战争摧毁了这个岛屿,除了佐世保和长崎两个城市因为大量人员起义而保存得比较完好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成了焦土,大量难民流离失所,失去秩序后的社会会怎么样?
  抢劫、强X、杀人!
  再加上饥饿和寒冷,杨靖宇发现,他所面临的情况,竟然比当初东北解放的时候还要糟糕。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需要的粮食实在太多,全岛一共有500多万人需要救治,海军在外海清理航道,争取让渔民可以出去打渔,现在刚刚开春,种子才种下,收成得到9月去了,从现在开始到9月还有半年时间,他们只能靠救济,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量,中国也才刚刚建国,又面临全世界的封锁,但是现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吗?”
  500万人,每天算半斤粮食,也需要250万斤粮食,那就是125万公斤,1250吨。
  半年算180天,一共需要22万5千吨!
  杨靖宇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说得没错,中国建国才多久啊,绝大部分地方也吃不饱,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呢。
  但真得不管他们,任其活活饿死?
  对日本人深恶痛绝的杨靖宇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咱们做不出这种事情,解放日本,也包括这些人。
  总得来说,九州地方的人还算听话,他们是杀服的,幸存下来的都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杨靖宇注意到,哪怕再饿,人人都在老实地排队,没有抢东西吃,这个民族很坚韧,难怪能成为中国的大敌。
  “杨同志,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第6师团的召集地几乎被杀光,也算是为之前的侵略罪行赎罪吧,贵国的救济一定会成为新一代人成长起来后的主要动力,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了,马上想办法。”
  杨靖宇没有推辞,很快联系上指挥部,在我党的努力下,大大批粮食从各个港口装船启运,经朝鲜送到九州的福冈、长崎等地,再通过驻军分发下去,这件事情,在登陆作战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惨。
  当然了,这个弯要转过来并不容易,为了给广大人民群众说明情况,报纸上刊登了大量随军记者拍摄的现场照片,看到日本人的惨状,人们首先是拍手叫好,不是国民没素质,而是那八年乃到上溯百年,这个国家给中国带来了太大的伤害,无论怎么发泄都不为过。
  骂一句“小鬼子活该”,再把送往日本的粮食装上船,这就是我们人民。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武装保卫延安
  “呜”
  “黄海先锋”号散装货轮靠上上海的新码头,这是上海解放后开建的,位于长江南岸外高桥区,与拥挤不堪吃水又浅的黄浦江码头相比,这里要宽敞许多,新的深水良港将在杭州湾北岸的洋山港开工建设,不过那是远期规划,现在的外高桥港口,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上海新港。
  “可算到家了。”
  船长卢在壮站在高高的舰桥上,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与后世那个全球排名前三的巨大吞量进出口大港相比,眼前的外高桥港区只能用“荒凉”两个字来形容,大部分地区都在施工中,沿江的一排码头建设速度最快,有的已经投入了使用,后面的堆栈区明显是为集装箱作业预留的,大型港机的轨道开始敷设,一些机械正在吊装,很快也会启用,一片方兴未艾的热土啊。
  “卢船,你是天津人吧。”
  “是啊,天津这会儿也不成,啥也没有,塘沽港还是个小码头,找不到家了。”
  秦锋走到他身边,无语地说道:“谁不是呢,不过看到祖国一点点建设起来,这趟总算没白来。”
  他们是从南美回来的最后一批船队,随后两国关系紧张,南美贸易暂停,什么时候开也没个准,他们这一趟跑完了,很可能要换别的地方,无论是哪里,都不会有南美那么远,一趟跑下来三到5个月,他们也确实需要一个休息的时间。
  两人各有任务,秦锋的人先下船,他还要指挥船员卸货,码头上十分繁忙,大量船只在等待装船,都是几百一千吨的机动船,他看到,一辆辆装满货物的平板车被工人拉上码头,再以半机械半人力的方式装上去,都是那种大麻袋,一袋50斤左右,一个壮劳力刚好能背上一袋,整个画面就是旧社会的码头工人作业图,上海已经是中国内陆最先进的港口了,机械化作业还不能完全实现,现代化港口更是遥遥无期,卢在壮等人也差不多,他们船有起重设备,可以先把货物吊运上岸,再由工人们分拆运到仓库,如果没有这些设备,效率就太低了,其根本性的改善,还要到港机设备安装到位,到那时,上海港繁忙的景象才会凸显出来。
  “可把你们盼回来了,我们真担心,路上出什么岔子啊。”
  军管会治安委员、上海公安局副局长梁国斌带着车子来接人,秦锋朝他身后看,梁国斌摇摇头。
  “他走了,两国开战之前就离开了上海,去哪儿我不知道,你也别问。”
  秦锋点点头,南美贸易线中断,再想去美洲没那么容易了,不过他相信,组织上一定会有办法把人安全送到,美洲线的开辟不易,需要一个有能力的领导。
  “外国小孩?”
  梁国斌看到他们一行人中还有不少的外国人,诧异道:“你们拐来的?”
  “都是革命者的后代,还有不少是死难者的遗孤,咱们不是接任了共产国际轮值主席国吗,收留他们也是革命义务的一部分。”
  梁国斌开来了几辆大卡车,好歹把人全装完,这年头也没有机场大巴啥的,有车坐就算不错了。
  老外又怎么样。
  “这里是中国吗?”
  “应该是吧,你看大街上都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中国人可真多呀。”
  “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吧,多快乐,这是自由的样子啊。”
  带篷卡车的后车厢,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好奇地攀着车垣朝外张望,菲德尔发现,中国人虽然未必有多富有,但是精神面貌很不错,他们神采飞扬,人人都是兴高采烈,马路上不光人多,而且秩序井然,他们排着队举着一种小旗,整齐一致地呼喊口号,为啥说是高兴呢?
  因为边上的同伴告诉他,中国人在喊什么。
  “他们在游行,喊的是“打倒美帝国主义”。”
  “你懂汉活?”
  “也不算太懂,中国人来阿根廷很早,他们带来了很多商品,有时候也会请人工作,他们开的薪水很高,比农场主高多了,我家里有农场,出产的牛肉、牛奶还有别的什么他们都要,给的价钱也不错,我听说他们是个平民当家作主的国家,很希望多了解了一下,我不喜欢农场主,也不喜欢自己的家庭。”
  “我也是,我不喜欢剥削,更不喜欢压迫。”
  菲德尔朝他伸出手去:“菲德尔,菲德尔.卡斯特罗,来自古巴。”
  “埃内斯托,来自阿根廷。”
  他们当中有古巴人、海地人、多米尼加人、波多黎各人、委内瑞拉人、阿根廷人、巴西人、智利人,大都是当地有头有脑的人物把孩子送来的,有的本身就是革命者,有的是希望了解中国,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华美交恶、两国宣战,形势陡然紧张起来,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再回头了,好在中国承诺他们,一定会保证孩子们的安全。
  在路上这两个月里,秦锋其实给他们开了汉语课,无奈咱们的方块字学习在世界上都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他们的接受能力也是有高有低,像12岁的埃内斯托已经能听懂汉话,14岁的菲德尔就要差一点,不过没关系,他们会先进语言班,然后再学习专业知识。
  像埃内斯托和菲德尔这样出身的孩子,早早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知识结构上比同年龄段的中国孩子要成熟许多,后者甚至领导过黑奴的抗争运动,中国革命成功,世界上第二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让他们产生了向往,希望学到革命斗争的经验,我党既然接下了共产国际这个担子,当然也会承担相应的义务,苏联就曾经收留过各国的革命者和他们的后代,现在轮到我我们来了。
  对于这批孩子的安置,组织上也有自己的考虑。
  “中央决定把国际学校办到上海,这里交通便利,生活水平不错,有利于孩子的成长,选址就放在龙华那一块,军管会接管了伪政府和日据时期的军营、警察局、警备司令部等设施,有足够的水电设施和现成的营房,知道你们要来,军管会的同志已经修缮一新,所有的用具都换了,保管妥妥当当,就是西语老师不好找,听说还有人说葡语,这都什么语言啊,我听过他们说话,完全没头脑。”
  梁国斌向他抱怨,秦锋笑道:“那边很多地方都曾经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受宗主国影响很深,现在他们又被美国控制,其实英语也基本上能交流,别看年纪小,学习能力很强的,我在船上给他们开办了识字班和语言班,有的已经能勉强与我交流,接下来再用三个月左右,我看过语言关没问题,老师的话,找不到西语汉语双语老师,英汉双语的也行的,主要是学汉语,有个环境很重要,到时候把他们扔到孩子堆里,没准自己就学出来了呢。”
  “哎哟,你这办法可太好了,我正头疼呢,一下解放了我的大事,你不知道,上海最近很热闹,又要公审,又要支前,马上还要开大会,咱们的警卫力量日夜连轴转,一刻都不得休息,生怕出事啊。”
  秦锋奇道:“解放一年多了,还有特务?”
  “当然,这里鱼龙混杂,上个月还破获了一个特务组织,抓了11个,有的成员已经是街道积极份子,组织上正打算重点培养的对象,你说可怕不?”
  抓特务,多么电影化的台词啊,秦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精神有些恍惚,这是真正的旧上海,不光有外白渡桥,外滩,还有古老的街道、楼房、弄堂,街上游行的群众,他甚至看到了一队外国人,举着印刷体的标语,喊着古怪口音的各种语言,上面印的字把他雷得不轻。
  “武装保卫延安”
  “他们就是来参加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各国共产党领导人,陆陆续续到了不少,每个人都要安排好,还要加强保卫措施,你说累人不?”
  是挺累的,秦锋点点头,认可了他的感受。
  走进军管会大楼的时候,秦锋注意到,门口的牌子正在准备更换,上海特别市要成立了,里面传出一个响亮的四川口音。
  “粟裕啊,我是陈毅。”
  “老军长,你好啊。”
  “战事进展如何啊,我听说你们已经打到了东京,了不起啊。”
  “木有那么快啊,刚刚突破外围,敌人的抵抗很顽强,意志也很坚决,前面进展缓慢,只是在空中优势下,才砸开了一个口子,还有很多硬仗恶仗要打啊,老首长,你们的支持太重要了,所有的粮食、弹药都要从上海运过来,很辛苦呀。”
  “哎呦,辛苦也是船工、后勤部门的同志辛苦,我没有做啥子事,只是希望你们好好打,不要有啥后顾之忧,一切问题都可以跟我说,我来解决。”
  “老军长,听到你的话,我就放心了,前线的战士一定会深受鼓舞,把这一仗打好。”
  挂掉电话,陈毅向他们招招手,秦锋等人赶紧上前,立正敬礼:“首长好。”
  “你们辛苦了,快请坐。”
  秦锋是来向他汇报结果的,陈毅是即将接任外交部部长的人选,对外情报工作,在国安没有建立起来之前,也是属于外事部门的工作之一,由总理亲自掌握,让陈毅提前介入,把工作做在前面,是我党的一项原则。
  “南美线的同志,都安全撤回来没有?”
  “一些商务代办点跟随船队回国了,还有一些同志在当地华侨的掩护下潜伏下来,工作总要有人做,中断之后再想建立起来,会更加困难,特别是美国地下武装斗争,我们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放弃太可惜,我的建议是,继续利用潜艇换班的机会,把装备、资金送过去,告诉他们,中国始终站在他们背后,这就是最大的支持,他们会为自己的理想战斗到底,美国人在巩固自己的后院,我们偏偏要让他们的后院起火。”
  陈毅很感兴趣:“喔,具体说说。”
  “我们以共产国际特派员的身份与美共接触,发现他们对武装斗争兴趣不大,热衷于搞选举、议会斗争这类的运动,于是,我们找到了一些有志于这方面的美共成员,以他们为基础,发展了一个武装派别,取名叫“瓦坎达”,意思是黑人的自由之邦,当然了,其中的主要成员都是黑人,他们受到种族歧视和压迫,是美国各阶层当中最有可能起来抗争的一群人,事情证明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他们虽然成员不多,但是经过我们的培训,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在广大黑人当中产生出很大的号召力,目前我们压制了他们扩大队伍的想法,是希望把基础搞扎实,没有群众基础的游击战是没有活力的,保存下来,不断地给予打击,慢慢地释放自己的信号,一点一点地动摇美国的根基,就是我们给他们制订的斗争策略,有了我们的资金支持,他们可以采取灵活的战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现在他们已经在国内建立了不少的联络点,有一些可以争取发展成为堡垒户,我们的游击战术,正在被他们发扬光大,主席的《论持久战》现在是他们的指导性文件,只要不冒进,不屈服,坚持个几年,一定会有所改观。”
  陈毅肯定了他们的做法:“我看这个策略要得,我们的革命就是在不断地挫折成长的,这一次共产国际执委会将在上海举行,美共代表没有到,我们通过一些特殊的途径得知,美国政府对美共下手了,总书记也是共产国际执委之一的白劳德被捕,美共组织受到了很大的破坏,大批成员落入敌手,他们的组织是在当局注册了的,人家可以从容地按名单抓人,你说可笑不可笑,共产党搞议会,人家想什么时候搞你就什么时候搞你,这件事情充份说明了,哪怕是美国这种标榜“自由”的国家,一样可以翻脸不认人,共产国际代表一致决定发出强烈的谴责,对美国的无耻行为大加声讨,他们现在全都站到了我们一边,提出“武装保卫延安”的口号,或许还会成立一支国际纵队,投入对美作战,现在的形势已经演变成东方社会主义阵营与西方资本主义阵营的大决战,你们能在帝国主义的大本营里烧上一把火,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秦锋大喜:“太好了,能赶上这样的大决战,这一趟就没白来。”
  “小伙子很有精神嘛,我们其实不想打,至少是不想这么快打,因为美国太远了,远到我们的后勤完全支持不了,他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宣战的,你看看,打一个垂死的日本,我们每天要把上千吨的粮食和弹药通过海运运过去,上海动员了上千船工和几百条机动船,遇上大风浪翻船死人也不少见,现代战争的确很有优势,但是也更依赖后勤,他们每天消耗的弹药量,已经赶上我们打完五次反围剿了,这还只是日本,打美国呢?我们准备好了没有?”
  陈毅挥挥手:“但是准备不够,这一仗也是要打的,我们过不去,他也过不来,无非就是掐断我们的贸易线,封锁我们的经济嘛,没关系,我们怕个锤子,我们党一直生存在缺少外援、缺少物资的状态下,再来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秦锋被老一辈革命家乐观的精神感动了,迎难而上,毫不动摇,是他们在长期斗争中形成的优良品质,美国人这次怕是打错了算盘。
  “报告。”
  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这种乐观,秦锋在他的表情上看到了为难,陈毅摊摊手。
  “仲甫先生又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世界革命的中心
  62岁的陈独秀已经成了军管会、上海高院和公审大会的常客,每天风雨无阻地必到,只问一句话就走,然后去不远处的上海文史馆上班,人家连工作都不耽误。
  “什么时候公审蒋某人?”
  陈毅每次都会耐心地向他解释:“他是个罪大恶极的反革命头子,我们会以不容诋毁的铁证将他盯死在耻辱柱上,要让审判过程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多做准备工作,多取得一些口供和实证是有必要的,仲甫先生请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还要什么证据,我就是人证,我儿子的尸骨就是物证,全中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可以站出来指证这个反动派、杀人恶魔,敢为他求情的,让他来找我,我骂死他!”
  陈独秀的火爆脾气到了老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我党多位人士相劝都没能让他低头,陈毅也放弃了劝说的打算,依然是客客气气地接待,并且亲自把人送出去,甚至还打算派两个警卫员送他去上班,被陈独秀一口拒绝了。
  “我连个党员都不是,哪个不开眼的浪费子弹来杀我,想杀就杀好了,又是蒋某人犯罪的一桩铁证。”
  看着老人蹒跚的背影,秦锋问道:“特务活动很猖獗吗?”
  “上个月发生了两起刺杀案,一起爆炸案,无辜市民死伤多人,我们破获了一个11人的特务小组,据他们交待,戴笠这个特务头子极有可能潜回了上海,并纠结起一些残余的特务,妄图对我党政机关和重要人物实施暗杀、破坏等事宜,我的车子就被扫射过,仲甫先生虽然不是我党领导干部,不过他的社会影响力很大,也是非常有价值的目标,既然他不愿意明着受保护,我们就暗中来吧,好在这条路还算安全,他一个人走问题不大。”
  陈毅拍拍他的肩膀:“小同志,我知道你们是野战部队,不过现在中央是把你们当成特战队在用的,彭刚走之前交待过,你回来了,这一块就由你们负责,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把上海的特务全都揪出来,我给你请功。”
  “坚决完成任务!”
  秦锋正色答道:“我可以调动哪些资源。”
  “我手里的一切。”
  有了陈毅的支持,秦锋心里也有了底,上海的群众基础其实是不错的,经过多次大规模整治行动,已经建立了深入到街道的基层组织,联防队伍也早早就成立了,敌人的行为只能说明一点,他们不是潜伏特务,而是外来特务,至少很大一部分都是外来人员。
  这些人肯定非常熟悉上海,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入并行动,甚至可能掌握了一些人家,以武力胁迫他们为掩护,所以才能躲过街道这一层,不过秦锋相信,没有不露痕迹的马脚,现在上海各路人马云集,正是举世瞩目之时,要想造出影响,这个时候下手最合适,不愁他们不行动。
  秦锋一行除了自己人、一群孩子,还有一些南美地区的共产党领导人,美国人空间的大扫荡,使得各国共产党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美国共产党损失最为惨重,从总书记到主要领导干部几乎被一网打尽,只有政治保卫部长鲁迪.贝克尔因为与游击队在一起,幸免于难,为了他们的安全,秦锋将加勒比诸国的共产党领导人都送到了船上,这些人大都是共产国际扶持起来的,缺乏斗争经验,正好在中国补上这一课。
  说来很有意思,共产国际在发展各国支部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弄成的廖廖无几,中国地区更是把主要援助都扔给了国府,结果造成了“412”反革命政变的时候,国军在苏联顾问的训练下、拿着苏式武器屠杀中国共产党的恶果,这些国家里头,又有很多都是滥竽充数,只要经费不干事的那种,苏联人更多时候是把他们当成间谍来培养的,钢铁大叔上台之后,对输出革命并不感冒,开始玩起国际政治来,后来为了美援更是连共产国际都解散了,否则后来冷战的时候,干嘛还要搞个“华约”,共产国际多拉风啊。
  这是一块金字招牌啊,中国共产党曾经被它害得很苦,但实事求是地讲,他也帮助中国培养了一批革命家,许多老一辈都有留苏经历,得了病去莫斯科更是日常,不能完全否定他的贡献。
  至少在1941年,共产国际的影响力依然遍及全球,响应号召来华参加代表大会的日益增加,最远甚至有英国代表。
  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成员、大不列颠共产党总书记拉贾尼.帕姆.杜特(Rajani.Palme.Dutt)时年45岁,前任总书记哈利·波立特(Harry Pollitt)因为支持英国参战被解职,由他继任直到今年,这位总书记的父亲是印度人,母亲是瑞典人,与英国传统的几大血缘都不搭界,他是如何来到中国的,让政治保卫局的同志们都有些咋舌,后来苏联方面给出了解释,为了让他顺利抵达,苏联动用了一条在英国情报部门潜伏多年的内线,还搭上了一条秘密交通线。
  与他相比,法共总书记莫里斯·多列士(Maurice Thorez)就简单多了,直接从莫斯科坐火车经西伯利亚大铁路到东北,再转道上海,一下船,两人就被上海红色的气氛所吸引,与莫斯科相比,这里的人们更加热情,喊的口号也更加直接。
  “当我们还在为选票拉拢各阶层选民,向他们许以违背无产阶级思想的诺言时,中国共产党向我们展示了勇气和牺牲,他们在长达220年的斗争中牺牲了上百万人,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很多国家共产党员总数之和,就连苏联也从未达到如此庞大的数量,他们的总书记告诉我,一代又一代革命者前赴后继,甚至有些人是被错误路线误杀的情况下,依然有着大量的党员始终坚守不移地站在主义的一边,不得不说,他们对于共产主义的实践,远远超过了他的发源地欧洲,看看我们的党,现在还剩下什么?连拿起枪与敌人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
  多列士感慨道:“我一到这里,中国同志就对我说,议会斗争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消磨党员的意志,在咖啡馆和酒楼里,是诞生不了无产阶级政权的,哪怕让左翼联盟上台,执行的也绝不可能是共产主义路线,那有什么意义呢?”
  “一针见血,中国同志有点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不光不具备战斗精神,而且没有章法,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开展斗争,如何分清敌我,如何团结大多数,打击少数反动派,如何坚持独立自主,而不是依附于其他人,如何建立一支人民军队,最终取得政权。”
  两人就是被中国革命者看不起的“西装革命者”,中国人坚定地指出,包括以前的共产国际在内,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发动世界革命,大部分时候,援助都成为党组织赖以生存的经费,养活一大批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做的党员。
  他们很愤怒,中国人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将他们批得全无完肤,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上海就是一个最好的窗口,这里曾被称为“远东冒险家的乐园”,东方小巴黎,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资产阶级城市,然而共产党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连续举行了四次武装起义,直到最后一次才成功,如果不是他们介绍,我们根本想像不到,这座城市实际上是红色的。”
  现在,他依然是红色的,到处都是飞扬的国旗,戴着红袖章的联防队员,有点像是巴黎公社的武装市民,但是他们并没有开展红色恐怖,一些资本家甚至被允许与国家合作,他们的财产也得到了保护,但是很明显,他们的地位大不如从前,工人阶级,市民阶级,农民阶级,成为这个国家的主流,而不是入选资产阶级把持的所谓议会为荣。
  风向变了,共产国际将会更细致地指导各国革命,资助和培训当地的革命者,教会他们组织武装、宣传手段,有针对性地发展自己的力量,把所谓的党员数量,与实际力量挂上钩,避免滥竽充数的现象,对于拒不执行的,开除出组织,不再给予任何资助。
  在这个期间,他们将被教给大量的革命理论和具体实践,甚至安排了一项特殊的活动。
  重走长征路。
  通过一系列的讲座,让这些“西装革命者”了解中国革命成功的全部历程,每一步都伴随着牺牲。
  “毛牺牲了6位亲人,光是孩子就扔了7个,最后只找回来2个,简直不敢相信,他依然相信革命会成功。”
  多列士点点头:“我们的党员,最多死两个亲人,什么都招了,中国人的成功,不是侥幸,他们遭遇的是最为穷凶极恶的反动派,我来到这里的每一天,上海都在审判那些杀人的刽子手,你应该听一听,是什么可怕的经历,让这些中国同志,将这些凶手送上法庭,把罪行公布于天下,就连反政权的首脑蒋某人也没有逃掉。”
  与俄国人的革命相比,中国人显然更加艰难,这条路最终都走向了胜利,还有什么不能成功的呢。
  两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新一届执委会会放到上海,因为这里才是世界革命的中心。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一千支青霉素的代价
  枫林桥一带已经完成了清理工作,烈士们的遗骸被一一收拢、辨别、重新安葬到革命烈士公墓,供人瞻仰、纪念,这里又有了新的用途。
  枪毙死刑犯的刑场。
  “大佬,共产党好恶毒,竟然把我们拖到这里打靶。”
  杜月笙面色苍白,因为他在车上看到,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不知道有多少上海人来这里看行刑,押送死刑犯的车辆被解放军战士严密保护着驶近,他们一行人从车上下来,每个人都要验明正身。
  “杜月笙,有什么遗言,可以写下来。”
  执行庭庭长陈木林在他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叉,鲜艳的红色晃得他心惊胆寒,强撑的镇静摇摇欲坠,原来真正面对死亡一点也不容易。
  “阿拉......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戴罪立功?”
  陈木林一愣,本来以为他会大义凛然地说两句场面话,我党也不在乎他们在临死之前干什么,毕竟咱们也能喊口号不是,不让死刑犯说话没有必要。
  杜月笙怕了,这个在法庭上被判死刑时都显得很镇定的上海滩“闻人”,后世无数黑帮电影的主角,居然怕了。
  陈木林想了想问他:“你有什么可以汇报的?”
  “我晓得蒋某人很多东西,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出庭作证,你们不是讲,可以揭发首恶换取减刑吗,蒋某人才是首恶,我的那些罪过,很多都是他指使的,我只是个白手套,用光就扔掉的啊。”
  虽然声音很低,他的亲信子弟万墨林,四大金刚顾嘉棠、芮庆荣、叶焯山、高鑫宝等人还是听到了一些端倪,万墨林马上叫道:“大佬,不可,无非一死,要是现在告饶,好丢面子的,共产党也未必领情。”
  陈木林“哼”了一声:“你说错了,我党的政策是鼓励揭发罪行,立功减刑的,既然你有这样的表现,我会向上级汇报,今天暂时不予执行,你们几个呢,是不是受人指使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去看低下头来的杜月笙,他们能受谁指使?
  万墨林自嘲地一笑:“算了,我们做下的事情,自己认好了。”
  陈木林不再多说,从判决到执行,经历了整个春节,也算是相当人道了,期间不是没有做过工作,这些人冥顽不灵,经过核准最终决定执行死刑,所有的过程都是公开透明的,行刑日期也是公示过的,所以才会有大量的上海市民和受害者的家属前来观刑。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披麻戴孝,有的甚至带来了香案供品,就在这刑场之上摆开,如此阵势,难怪令杜月笙这等人物都胆寒不已。
  “经我司验明,案犯万墨林、顾嘉棠、芮庆荣、叶焯山、高鑫宝等五人,罪行明确,证据充份,无可恕之行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核准,于今日执行死刑,公元1941 年2月27日12时正。”
  几名战士将犯人一一押往行刑地点,人群有了轻微的骚动,哭泣声渐渐响起,监刑官的声音铿锵有力。
  “预备,行刑!”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响彻枫林桥上空,逃过一命的杜月笙看到,自己那几个连鬼神都不怕的弟子,在被执行的那一刻,人人吓得腿软脚软,浑身颤抖。
  他自己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直接倒在战士的怀里。
  “带走。”
  陈木林一声令下,两名战士一左一右把人往车上拖,突然跑进来一个少年,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
  “什么人,站住!”
  战士们马上端起枪,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女子急忙拉住少年。
  “别开枪,我是军管会妇联主任周月林。”
  陈木林让战士们把枪放下,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有什么事吗?”
  少年怒喝道:“为什么不杀他!”
  陈木林解释了一番,少年并不信服,依然叫道:“他才是首恶,上海滩人人都知道,杜老板包娼庇赌卖鸦片,无恶不作的大善人,凭什么他就可以不死?”
  “杀了他!”
  围观的群众也一齐喊道,陈木林从战士手里拿过一个大喇叭,对群众说道。
  “同志们,我们没有说要放过他,杜犯主动交待,可以对另一个重大案犯起到作用,根据司法解释,属于暂时缓刑的表现,我们要带他回去,录下口供,看一看是不是有决定性的意义,如果有,他有可能会得到减刑,如果没有,依然会执行死刑,这是合法的,大家能理解吗?”
  “不理解。”少年双眼通红:“如果轻飘飘几句话,人命官司都可以不顾,那要这个司法做什么?”
  周月林赶紧制止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讲。”
  “陈同志,他是烈士的遗孤,今天就是特地前来观刑的,情绪有些激动,请你不要怪罪。”
  陈木林上前拍拍少年的肩膀:“我理解,小同志,也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他固然该死,但是他是受谁指使杀害你的亲人,那个人才是元凶巨恶,你难道不想看到真正的罪犯伏法吗?”
  少年仰起头:“谁?”
  “蒋某人。”陈木林对他也是对周围的群众说道:“这里的烈士,每一个都是蒋某人下令杀害的,那个人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他是个杀人恶魔,刽子手,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搜证齐全,这是人民司法的公正体现,我们不会草菅人命,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所以今天不能杀他,大家理解吗?”
  周月林向大伙说道:“乡亲们,陈同志说得对,是谁给我们带来了苦难,杜月笙只是个黑帮头子,蒋某人才是最大的反动派,我们暂时让他多活几天,可以把蒋某人的罪行钉死,这是最最要紧的事啊。”
  经过一番讲道理,群众接受了他们的解释,能看到纵横上海滩的几个大恶棍伏法,多少也消减了他们的怨气,刑场上哭声渐起,人们用各种方式祭奠亲人,周月林揽着少年的腰问他。
  “别憋着,难受就哭出来。”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姆妈。”
  “谁要做你姆妈,会被你气死啦。”
  周月林最近每个星期都会去学校看他,搞得他不胜其烦,又甩不掉,对方一点也不介意与他斗嘴,而且还斗不过,这上哪说理去,自由惯了的何阿大终于有了烦恼。
  回到学校,又一个惊喜等在那里。
  “你从哪里来的呀。”
  秦锋比比他的头,好家伙又蹿个了:“老地方,你晓得的。”
  何阿大生出几分憧憬:“老彭说,再过两年我就可以参军了,真想和你一起干哪。”
  “你不是怕死吗,老老实实学门技术进工厂好了,现在到处缺工人。”
  何阿大撇撇嘴:“没意思,上工天天一个样,闷都闷死了。”
  他实际上想的是,要是在上海工厂里做,岂不是要被那个女人管到死,还是不要啦。
  秦锋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下:“有个活,倒是可以跟我一起干,就是不知道你们学校放不放人,会打枪不?”
  何阿大一指校服上的徽章:“搞搞清楚,我们是少年军校诶。”
  他突然高兴起来:“是不是抓坏人?那个我熟啊,上海就没阿拉不熟的地方。”
  秦锋还是有几犹豫的,因为对方不光年纪小,而且因此受过重伤,差一点就没救回来,别说学校了,彭刚都肯定会反对,但是他的工作,还真需要一个活地图。
  到了3月上旬,上海的保卫工作进一步加强,因为党的总书记、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主席洛甫到达上海,他将主持召开本年度的执委会代表大会,由于距离有近有远,加上路上突发状况,各国的成员都是陆陆续续到达,比较远的来一趟要好几个月之久,先到的都安排进了革命干部训练班,这个训练班将成为一个常设机构,专门对各国的共产党干部进行培训。
  培训什么?
  革命理论、游击战术、政权组织形式。
  既然是我党开办的,自然教的都是主席总结的那些理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成为共产国际现阶段的指导性纲领,将在大会上表决,并写进正式文件中,这就是轮值主席国的好处,我党将成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指导者,有权力制定规则。
  当然,这些理论都是经过了长期的实践,在广大国际党员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这次大会,将彻底摒弃过去共产国际执行的那一套冒险主义理论,也不再鼓励各国共产党参与议会选举,看似左,实则更为扎实,关键在于,中国共产党以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他们,这套理论要远比苏联的十月革命更让人看到希望。
  我们首先承认敌人的强大,其次,我们将以不懈的努力、坚决斗争和流血牺牲,来争取最后的胜利。
  随着会议日期的临近,一些代表陆续到达,其中比较有影响力的,也是行踪比较曲折的,要属德国共产党总书记恩斯特.台尔曼的到达,因为他是从纳粹的集中营里被放出来的,为了解救他和一批德共党员,苏联方面付出了异常高昂的代价。
  整整一千支20万单位的青霉素粉剂(兽用)。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武装斗争该怎么搞?(1)
  与洛甫同机抵达上海的除了苏联代表团,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共产国际上一轮执委会主席保加利亚共产党人格奥尔基·迪米特罗夫·季米特洛夫 (Georgi Dimitrov Mikhailov)。
  59岁的季米特洛夫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在他主持共产国际的5年期间,也是我党发展最为蓬勃的时候,当然,其中出现的问题和路线错识,并不能由他一个人来承担,主要原因还是共产国际对于中国革命道路的选择有分歧,后来当证明只有主席的理论才走得通时,他力主承认并通过决议,确立了主席在党的核心地位,这是非常重要的组织程序,因为当时的党,只是共产国际的一个支部。
  总得来说,此人是一个具有国际主义精神的共产党员,思想并不僵化,容易听取意见,我党对他的评价颇高,很多领导人都视其为导师。
  卸任执委会主席之后,他依然是主席团成员,回到祖国保加利亚,领导那里的共产主义运动,他的梦想是建立一个大巴尔干社会主义国家联盟,就像苏联那样,形成一个有战斗力的欧洲赤色国家,以分担苏联的面临的压力,而苏联则认为他与南斯拉夫领导人铁托一样,是打算脱离苏联的掌控,目前双方产生的分歧已经上升到了路线问题,需要共产国际这个指导机构来协调。
  不得不说,当苏联一家独大的时候,霸权主义和“老子党”的作风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此时,49岁的铁托接任南斯拉夫共产党总书记才三年多一点,还没有那么大的威望,却得到了我党的看重,让他本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巴尔干地区,是欧洲腹地,德意法西斯的侧翼,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地形又以山地为主,是打游击战、运动战的好地方,如果有一个坚强的领导者,带出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一定可以给予法西斯和帝国主义敌人以重大打击。”
  我党具有丰富的山地游击战经验,给他们讲课的高敬亭在大别山区坚持了五年多的游击战争,队伍不光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发展壮大,后来成立新四军,4支队一支部队几乎贡献了三分之一的力量,这样的经历,怎么不让人感佩。
  “我们的大别山革命根据地位于敌人的重要城市的包围当中,中国的地理中心,敌人一次性派兵围剿至少也是十万以上,而我们最多的时候,没到过五千人,不能再扩红了,老百姓家里已经几乎没有男丁,到了最后那两年,国府越来越疯狂,他们干的事情,比后来的鬼子还要狠,为的就是打击我们的群众基础,没有群众的基础,一支队伍在山里是很难生存的。”
  另一位讲课的教官是来自抗联的高级干部周葆中,他举的例子更加残酷,斗争环境也更加恶劣。
  “高敬亭同志说得所有困难,我们在东北都遇到了,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鬼子为了封锁我们,不惜把分散的村子集中起来,修起围墙、炮楼,将百姓圈在里面,无法与我们接触,我们只能在山上扎营,没有粮食就自己种,没有武器、伤药、被服,都要自己克服,在艰苦的斗争中,很多同志牺牲了,还有一些叛变了,抗联的力量遭受了重大损失,但是我们的火种一直没有熄灭,我们学会了在绝境如何保存自己,消灭敌人。”
  他们所举的例子生动翔实,富有感染力,同时也表现出了敌人的疯狂,而欧洲的法西斯和帝国主义与我们的敌人相比,连当小学生的资格都没有(作者指的是丧尽天良这方面),那些酷刑别说受了,听一听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周葆中举的例子就是抗联女英雄赵一曼,她是第一批革命英烈的入选者,周葆中说完后问了下面的人一个问题。
  “有多少人敢保证自己在这种酷刑下不叛变?”
  一片死寂,就连旁听的季米特洛夫也不例外,他坐过德国人的监狱,可是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惨痛的酷刑。
  中国教官告诉他们,中国共产党就是在这样的残酷环境中,生存、发展和壮大的,发言完毕,下课的时间到了,没有一个人离开,坐在最后一排的季米特洛夫带头起立鼓掌。
  所有人都站起来,掌声雷动,持续了整整五分钟,高敬亭、周葆中这样的教官,未必有多么深厚的革命理论知识,却有着异常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这也是各国共产党人最缺乏的东西,因为苏联的军事学院教不了他们这些东西。
  接下来还有一大批的敌后斗争工作人员来这里上课,他们都是一样的教学方法,用真实的战例告诉下面的人,如何单枪匹马深入敌后,发展出一支队伍,一个堡垒,一个地下政权。
  “革命是流血牺牲,不是浪漫温情,实际它应该是冷酷无情的,敌后工作的要点是什么?”
  负责具体接待任务的是中央统战部副部长李维汉,45岁的李维汉有过法国、德国和苏联留学经历,语言方面毫无问题,而且他对于白区工作和统战工作都有丰富的经验,很适合担任政治教教官。
  “这位同志,你来回答。”
  铁托犹豫了一下:“我想应该是严密的组织。”
  “对,我们把它总结为“铁”的纪律,任何一名地下工作者,都不允许出现违反纪律的行为,一旦有,不管他的位子有多重要,都要马上撤出,撤不出就切断,否则会极大地危害组织,每个人都必须抱有牺牲精神,但并不是所有的共产党员都会坚贞不屈,那就要从组织结构上进行加强,尽量保证每条线上的人员都是单线联系,敌人抓到一个,最多牵涉两个人,组织反应快的话,应该能保存大部分力量,我要告诉诸位的是,所有的暴露,都是出于漫不经心和违反纪律,我们的党在早期有过深刻的教训。”
  中国共产党的白区工作经验,也是一部血泪史,上至总书记下至普通交通员,被捕、牺牲的不知凡几,这些例子是如此地真实和残酷,也留给了他们更多的思考,因为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将来回到国内,从事的就是这样的地下工作。
  
        
第一千零四十章 武装斗争该怎么搞?(2)
  这么高规格的国际会议,本地的地主,军管会主任陈毅当然会出面,由于他经历了从南昌起义开始的我党几乎所有历程(缺长征),又几乎一直从事敌后工作,因此也被邀请来学校做特邀教官。
  这所专门对国际共运领导人进行业务培训的机构就叫:蓝翔技术专修学院。
  那是不可能的,其实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本来打算以主席的名字来命名,被主席坚决拒绝了,最后为学校题字。
  列宁大学。
  它的性质与莫斯科中山大学、东方大学等一系列这类院校相似,还兼有收容功能,与此同时,收留革命者后代的国际共产主义青年学校也在龙华开学,与少年军校仅有一墙之隔,没办法,这里设施完备,营房众多,不需要多少额外的开支。
  这年头,能够通水通电,已经是现代化的社会了,没必要要求太高。
  当然了,招待各国共产党领导人,规格要高出许多,毕竟他们有可能会是将来的国家元首,初到贵地的德共书记台尔曼就深有感触。
  “感谢苏联和贵国对德国共产党的无私帮助,否则我可能出不了监狱。”
  集中营制度是秘密行为,不过有了我党的先知,他们被囚禁在哪里,从事什么劳动,甚至连集中营的管理者都一清二楚,德国人实在无法抵赖,不得不同意交换人质,我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1941年,青霉素还是实验室中的研究成果,工业制备方法只有可能在美国出现,产量嘛,不可能高到哪里去,自己都不够用呢。
  我党从来没有把这个穿越神器当成商品推出,就是因为他最有可能的流向地,是敌人的阵营。
  德共这批人其实很废,但是他们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面旗帜,台尔曼坐了15年的牢,胜利前夕才被杀害,可见小胡子元首有多么恨他们,这样的人活下来比牺牲好。
  一千支20万单位的青霉素,关键时刻可以救多少人的命,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所以才会让小胡子无从拒绝,因为我们是不可能把生产工艺卖给他们的,不管出多少钱。
  交易由苏联来完成,两国都在加紧扩军备战,另一方面又在尽量地麻痹对方,对此,我方戏称为:“两个聋子唱京戏,谁也听不到,谁也不想停。”
  当然,我党再三地提醒过苏联,不要再搞开战前一小时还有物资送过境资敌那一套了,所有的交易要么尽快完成,要么拖延不再给,法西斯加入是板上钉钉的事,绝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台尔曼同志,你们在法西斯的大本营与敌人进行坚决地斗争,极大地鼓舞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士气,对此,我党深感佩服,但是。”
  李维汉话风一转:“事实已经一再证明了我党的观点,资本主义议会那一套行不通,你们上台的唯一后果就是被军队搞下去,他们是不会在意发动政变的,屠刀之下,你们的支持者越多,后果就越严重,这一点希望台尔曼同志和德共同志一定要多多考虑。”
  台尔曼的身体有些虚弱,来之前已经在莫斯科和延安经过了治疗,对两国的医疗水平有着直接的体验。
  “我在延安中央医院受到了良好的医疗服务,只有中国人,把看病当成服务,他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注意到,不光是因为我是外国共产党领导人,普通的市民也得到了良好的治疗,而他们所付出的费用,是完全承担得起的,这说明,你们的国家对于医疗进行了大量的补贴,这是社会主义公有制对于民生的最好体现,他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未来世界描述的,这一点苏联也没有做到,延安是一座新兴的城市,我甚至在地图上找不到他的位置,而你们从一国元首到普通市民,每周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参加义务劳动,他们没有任何做秀的成份,因为没有记者在一旁采访,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中国是劳动者的政府,这一点,在苏联已经看不到了,你们的领导不住别墅,没有服务团队,毛的家里十分清贫,他甚至还要自己磨麦子,他的夫人如果不是在生产,平时是要自己下厨房的,他的警卫员有时候会帮他做一些事情,但是并不像奴仆那样侍候自己的主人,这一点尤其难能可贵,因为苏联的领导人,我不能说,你懂的,我原来并不完全相信共产主义是完美的,因为莫斯科并不完美,但是在延安,我看到了我们将要为之奋斗的方向,但是说实话,这里的人有多少会甘于清贫,特别是在掌握了巨大的权力之后?我问过毛,共产党中国要怎么防止党员的腐化?他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
  “如果把一切都寄托个人的修养,你会发现,你找不到几个真正符合党员标准的合作者,海水会把杂质冲走,留下纯净的海沙。”
  陈毅坦然说说道:“你的问题,也是我党当前面临的重要任务,我们为此开展了党内整风运动,一大批不合格的份子被清除出队伍,但是在取得政权之后,各种违纪违规甚至违法活动层出不穷,许多在长征时期坚持过来的老党员,倒在了敌人的糖衣炮弹下,他们最终变成了他们曾经最痛恨的那种人,这是十分值得我们警惕的。”
  台尔曼点点头:“贵党不回避,不狡辩,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陈毅说道:“这些问题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贵党现在最重要的是取得全国政权,只有执政才能推行我们的理想,法西斯把持的德国,必将成为历史的垃圾,你们要从思想上、行动上做好准备,牺牲的准备。”
  台尔曼被他说服了,接下来他要搞清楚的问题是。
  如何开展武装斗争?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武装斗争该怎么搞?(3)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形势是与他国完全一样的,中国的经验,在别国未必行得通,这就是主席思想的核心,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深入基层、调查研究,把我们所面临的情况搞清楚,清楚到什么地步呢,你所在地区的人口、家庭成份、财产状况、收入情况、生育率、职业划分、甚至到他们有多少儿女,有没有通婚的意思,如果你掌握到了这个地步,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水到渠成,从某个方面打开口子,建立基层党组织,向他们宣传我们的主张,不要讲理论,不要讲大道理,要讲阶级矛盾,阶级斗争,讲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讲我们能带来什么。”
  陈毅的口才很不错,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都很丰富,而且还会外语,所以才会成为外交部长的人选。
  “我举一个美国的例子,美国很发达,与中国的国情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农民大都拥有自己的农场,就算是雇佣也没有尖锐的矛盾,在一个工业化强度较高、人民生活水平还过得去的国家,怎么搞社会主义革命呢?找主要矛盾,我们的同志找到了“种族歧视”这个口子,在广大黑人发展武装运动,一下子就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们可以鼓动很多黑人参与,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时候不到,如果仅仅出于民族矛盾而非阶级矛盾,敌人有很多化解的手段,他们以精干小队为主要行动目标,在各地进行广泛的宣传,只打击作恶多端的白人警察,把他们受的苦揭露清楚,是白人殖民者造成了这一切,他们被人从遥远的非洲运过来,当成奴隶辛苦工作,没有任何保障,那些奴隶主给了他们什么?所谓的“废奴运动”意义何在?为什么同样的工作,白人更容易获得,同样的岗位,白人的工资更高,就连军队也限制他们的加入,他们爱美国,美国爱他们吗?”
  这个例子十分典型,秦锋刚好从那边过来,用设身处地的实战将这个例子做了沙盘推演,而幸存的美共领导人鲁迪.贝克尔补充了美共在之前之后的一些做法,用最惨痛的教训告诉与会人员,议会斗争行不通,只有走武装起义一条路。
  “我们在一周之前还是政府注册的合法团体,我们拥护罗斯福政府的新政,帮助他们说服工人不要搞罢工和抗议,可是一夜之间,他们就变了脸,把所有的机构都捣毁掉了,大批同志被捕,这说明什么,说明美国政府的蓄谋已久,他们早就在准备这一天了,我想在座的同志,你们的机关很可能也在当局的监视之下,干部的住处,是不是被盯上了,路上有没有尾巴?这些都是前兆,教训惨痛啊同志们,千万不要放松警惕,资本主义与帝国主义是绝不会允许我们合法存在的,丢掉幻想、准备战斗吧!”
  贝克尔的话引起了强烈反响,美共一直以为都活得比较滋润,也是国际共运的另一面旗帜,现在仅仅一夜之间就被彻底根除,保留下来的,恰恰是他们那支微小的武装力量,这说明什么?
  在座的都是人精,蠢人早就被干掉了,中国和美国的经验、教训,给了他们最直观的教学体验,在执委会正式召开之前,基本上所有人都转过了这个弯,那就是武装斗争已经成为了今后唯一的革命道路,除非解散党组织向当局投降,否则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有了目标就有了方向,不管多艰难,至少给了这些领导人一个希望,是像美共一样被人连根拔除,还是像华共一样涅盘重生,不算很难的选择。
  应该说,这个时期的共产党还是有一些理想主义者的,苏联给了他们一个成功的例子,中国给了他们一个未来的样板,共产主义第一次以如此真实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触手可及。
  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他们发现了中国人在许多方面与苏联人完全不一样,中国人更加注重实践,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们不是像苏联人一样对兄弟党指手划脚,而是启发式教育,给出思路,让他们自己去完善,这一点同样赢得了领导人的好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头上坐着个太上皇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样的课堂上,他们所学到的,都是我党的理论,主席的思想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渗透到了国际共运当中,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们的思维,进而改变他们的行动。
  经过走访,他们发现了共产党其他的很多不同之处,集约化社区、供销社制度,甚至连商场也有别样的特点,这个国家在他们自己的嘴里,是“地大物不博,一穷加二白”,在来访者的眼中却是不得了,生活富足、人民幸福、社会积极向上,全国齐心协力,那可是4.5亿人口啊,这是多么大的一股力量。
  “他们一个月工资并不高,只有几十块钱,然而我看到,他们毫不犹豫地把一个月的工资放进募捐箱里,去支持一场发生在几几千公里之外的战争,中国人的知识水平很低,大学生凤毛麟角,初小水平都是高学历,可是对国家,他们有着发自内心的爱,国家就是共产党,这一点苏联也比不了,共产主义运动的未来一定在中国,这是我看了几天,与很多人交谈后得出的结论,我们欧洲科技领先全球的时代过去了,思想领先的时代也即将过去,先进制度在东方,这是美国人急于下场的原因,因为他们害怕了,害怕再过几年,他们连决战的机会都没有。”
  台尔曼秒变中国小迷妹,大声疾呼:“我们要参与这场战争,组织国际纵队,向帝国主义宣战,向法西斯宣战,向一切的不公平宣战!”
  “英特耐雄奈尔一定要实现!”
  “英特耐雄奈尔一定会实现!”
  他们都是说干就干,当天就书写了标语,走上街头参加反帝大游行,也就是秦锋他们下船后看到的情景。
  “武装保卫延安”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武装斗争该怎么搞?(4)
  当然了,既然是培训,不能只有理论课,一些必要的知识也需要学习,最重要的两样就是:武器和通讯。
  武装斗争,当然离不开武器,我党所拥有的三大游击神器的第一大,AK,不对,是56系列了。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打枪,但是没有人打过这种步枪,56半和56冲将是我国主要的对外援助武器,就像苏联人的莫辛纳甘一样,成为国际共运的品牌。
  “这是你们自己生产的步枪?”
  铁托玩枪是个好手,一摸就知道有没有,身处欧洲的中心地带,上承德下托意左边法右边西,啥样的枪没见过,到了1941年,半自动步枪早就不是啥稀罕货了,但是制造如此精良的半自动步枪,包括设计上的一些贴心小设计,着实让他吃惊,中国人竟然连机械制造这样的精细技术也走到了世界前列吗?
  那革命成功还有什么问题?
  “啪啪啪”
  啥也不说了,上来一个十连发,铁托马上感觉到了自己的枪法又一次突破境界,这枝枪在他一个新手手里竟然打出了8环的好成绩,从唯结果论的角度,它的确是一枝优秀的步枪。
  众人马上争相试枪,靶场上响起了清脆而连贯的枪声,美共领导干部贝克尔打完一个弹匣后爱不拭手,直接了当地问道。
  “咱们啥时候能用上?”
  这个问题属于中央决策的范围,不过洛甫在飞过来之前已经通过了决议,要让革命火种散遍全球,支援武器装备是必须的,围绕56系的游击战争,我党已经总结出一整套战术,设在上海郊外的靶场只是训练的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还要接受其他的军事教育。
  山地游击战将是未来主要的斗争形式,特别是巴尔干地区,山地纵横,是开展游击战的理想场所,虽然两国的地理环境不完全相同,但是基本条件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在运动战中寻找战机,崎岖的地形将会大大地限制敌人的机动能力,而山区的复杂性又能将化整为零的游击战术发扬得淋漓尽致,56半的射程和准头、56冲的火力密度,可以组成灵活的战斗小组,这是我党教给他们的最主要的战斗手段。
  “如果在通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3-5人的战斗小组是最适合的作战单位,不要想着打大的歼灭战,首要原则是“保存自己、杀伤敌人”,积小胜为大胜,让敌人士气低落,不敢再随意进剿,同时,要充分地保护根据地的群众,必要时组织他们们转移,不能完全放弃群众,也不能背上太沉重的包袱,这个度,需要结合实际情况加以考虑,并不是唯一的,所有的战略战术也都是一样,要灵活地使用,而不是机械地照搬,甚至应该创造出自己的战术,我们在大别山地区的游击作战,从一开始拖着敌人绕圈子,到后来把他们拖疲、拖垮,再出其不意地袭击,就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游击战术,根据地的人民,全都站在我们一边,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敌人的情报,掩护部队的行动,救治我们的伤员,为我们提供粮食、补给,有了他们,游击战才是有活力的,否则就是无源之水。”
  高敬亭深有感触地说道:“我对你们的建议是,不要一开始就想造出多大的声势,放下身段,扎根到群众当中去,英法这样的工业化国家,工人力量不容小视,工人武装斗争也是我党曾经的重要斗争手段,但是说实话,在敌人的中心城市里搞武装起义,需要良好的外部条件,当你控制了整个城市的外围,时机才会成熟,否则就是无辜的流血牺牲,我党对此有很深的教训。”
  法共总书记多列士赞同他的观点:“巴黎有着非常深厚的革命氛围,他们不怕牺牲,但正因为如此,敌人的反扑才会异常激烈,巴黎公社的失败就在于此。”
  陈毅说道:“我去过法国,那里的确思潮活跃,但是缺乏组织性,如果不是德国人入侵,法国人民并不愿意再实行激烈的社会革命,但并不表示他们甘于被奴役,反法西斯斗争是有群众基础的,地下武装由法共来领导,未必不能取得成功,从这一点来看,法国的革命运动必将迎来一个大高潮,你们来到这里就是为此做准备的。”
  多列士很疑惑:“现在的法国,法西斯主义横行,人们高呼“回到拿破仑时代”的口号,共产党组织被残酷镇压,我们还有机会吗?”
  陈毅反问他:“人民相信法西斯主义的原因是什么?”
  “渴望光荣。”
  “所以,法西斯能带来光荣吗??绝不可能,它只能带来惨痛的失败,我认为,法国人民中的大多数是理性的,在短暂的狂欢之后,他们会思考,之所以这样,我觉得是与之前政府的软弱有关,那么问题来了,法西斯要求你们无条件奉献,牺牲一切给予支持,这样的现象能持续多久?”
  多列士犹豫道:“在这种条件下,我们如何进行武装斗争。”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白色恐怖只会让我们更加坚强,不要急于行动,摸清形势,耐心地到敌人势力薄弱的地方去,据我们所知,为了支持德国人的扩军,法国正在勒紧裤腰带,把包括粮食在内的大批物资运往德国,作为战争赔偿,德国人很聪明,没有占地,却得到了一个忠心的小弟,但是这种掠夺式的支持,一定会引起国内普通群众的不满,这就是你们工作的突破口,高举反法西斯大旗,团结一切力量,牢牢掌握领导权,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
  “战争开始,等到军队往前线调,国内肯定会出现空虚,就是你们发动武装斗争的好时机,这个时候你们要对付的最主要的敌人是特务和密探,要依靠可靠的人民群众来做掩护,当然,这是策略性问题,不一定是实际情况,或许更糟糕,这就需要你们灵活处理了,总之一点,共产国际将为你们提供后援,但不会再发布强制性的命令,各国共产党应该充分地了解自身的状况,制订出切实可行的斗争策略。”
  这样的训练是他们乐于接受的,枪枝、战术、地下工作要领、通讯联络的手段等等,都与他们在苏联学到的不一样,中国人的先进性进一步征服了这些革命者,已方拥有如此黑的科技,还有什么理由不取得胜利呢?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菲律宾问题双边谈判
  与法共一样,菲共也处在一个极端的环境下,他们长期受到当局和美国人的打击,发展情况堪忧,好在中国人登陆吕宋岛,美国人一枪不放仓惶逃窜,菲共可以说是在猝不及防之际,要接管一个偌大的国家,困难可想而知。
  “我要重申一点,中国解放军是为了解救华侨才发起战争的,我们对于菲律宾的主权保持尊重,愿意与新政府建立睦邻友好的关系,华侨愿意回国的我们欢迎,不愿意回国的希望他们得到妥善的安置,获得合理的赔偿,当然这些都应该由反动政府和美国人来承担,我们不会向菲律宾新政府提出战争索赔,我们认为菲律宾应该成为一个自由的国家,共产党要担起这个责任,领导广大人民走向新生。”
  菲律宾共产党成立于1930年,1935年加入共产国际,是一个比较年青的政党,菲共总书记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在战前被捕入狱,我军解放马尼拉之后将他和一批干部解救出狱,他也得已代表菲共来到上海。
  “贵党的战争是正义的,这一点我党中央已经形成了决议,欢迎解放军入驻菲律宾,帮助菲共掌握国家政权,清洗一切反动派,消灭地主武装,赶走殖民者。”
  陈毅欣然道:“总书记同志,贵我两党有一致的敌人,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解放军将在完成这一历史使命之后全部撤出菲律宾,把政权移交给你们,在此之前,你们应该大力发展组织,但是有一个问题,革命胜利后,投机者必将大量地混入革命队伍,你准备怎么办?”
  “改造党组织,像苏联和贵党一样,纯洁思想,用统一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全党,争取在解放军离开后,成为一个合格的马列主义政党。”
  “非常好,这也是共产国际对菲律宾同志的期望。”
  好事说完了,接下来要谈的是分歧,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已经了解我党的作风,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
  “留下来的华侨是否加入菲律宾国籍?”
  “原则上,我党并不赞同双重国籍,如果他们愿意加入,我们不会阻止,如果不愿意,也请贵党不要为难。”
  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犹豫了一下下:“我们还是希望一个统一的菲律宾民族,如果他们不愿意,是否有别的办法,比如像苏岛一样,成立华侨自治政府?”
  这个么......陈毅有些没有想到,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菲律宾不欢迎华侨?”
  “这不是我个人的观点,我是很感激贵党把我们一些同志从监狱中解救出来的,但是战争当中菲律宾人和华人之间产生了很多......摩擦,情况不容乐观,他们不敢对抗解放军,有可能会把气撒到华侨的身上,已经有一些城市的华人商店和企业被砸、被抢,好在我们反应及时,没有闹出人命,但这种事情防不胜防,我们并不愿意看到,菲律宾人与华人产生不可逾越的鸿沟,从而影响两党关系。”
  陈毅正色道:“贵党的意见呢?”
  “菲律宾有很多岛屿,他们可以选择一个定居,我们给予自治权,这样可行吗?”
  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陈毅有些感触,不是中国让他们如此,也不是共产国际的力量,而是解放军的强大实力,我军是以“撤侨”为行动口号上岛的,如果再来一次迫害华侨的行为,哪怕只是民间行为,会不会激起解放军的愤怒?
  “原则上,我们尊重贵国的主权,你们做出的决定,只要不损害华侨的利益,我们也是支持的,当然,这样的做法,最好能取得华侨的同意,菲共的华人代表王汉杰、沈尔七等人都在上海,你们可以具体谈一下,我们不会多加干涉,大家有了矛盾没有关系,坐下来解决就好了。”
  陈毅游刃有余地与他们交谈,菲共、缅共、暹共、荷印、马共这一类东南亚殖民地共产党组织,几乎都是在共产国际的扶持下成立的,现在都要归我党领导,他们的地区有共同点,也有不同之处,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存在一个华侨问题,这些华侨并不都心向我党,在苏岛独立运动之后,一些人移民过去,大部分依然居住在上述地区,造成了与当地人之间的相处问题,这个问题由来已久,原因也是多种多样,但很大程度上,都是在当局的挑动下,人为地造成对立,我党是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华侨不是外来人,有很悠久的定居史,也理应享受民族自决的权利,那么问题来了,以他们的人口和财力,必将获得相当的土地,双方如何协商解决,就是本次会议一个很重要的议题。
  我党决不会在原则性问题上让步。
  由于我党在菲律宾发起的“撤侨行动”,实际上表达了一个思想,那就是母国对于华侨,不光是道义上的支持,也是坚强的后盾,在当前集体对抗西方敌人的前提下,这一问题不应当成为障碍,他们没有成为独独立国家之前,也没有立场对我党提出过份的要求。
  民族解放风起云涌的时代,是最后的妥善解决这一问题的时机,过后再也不会有了。
  菲总内部当地人与华人之间在我党的主持下进行了坦承而激烈的讨论,菲律宾华侨总数在11万左右,但是财富占有率不小,如果只按人口来分,无疑很吃亏,双方争论的焦点就在于此,这个问题不光涉及到共产党,而且与华侨有切身关系,他们达成什么样的结果,将会成为上述各国解决这类问题的指导性案例,我党秉持公正的态度,让他们自己协商,并不以共产国际的指令施压,赢得了其他共产党领导人的好评,毕竟如果换成莫斯科,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菲律宾问题会谈,成为拉开共产国际执委大会的序幕,到3月份,解放军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吕宋岛,这个菲律宾最大岛屿的作战行动,开始向其他地区进发,要知道菲律宾一共有大大小小的数千个岛呢!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郑和群岛
  应菲共的要求,我党将派出军事代表团,协助他们组建菲律宾人民军,代表团团长落到了第23军军长叶飞头上,他是菲律宾华侨,母亲是当地人,弟妹数人都居于此,是最合适的人选。
  实际上,叶飞对于这个任命有些不太理解,还是他的老首长陈毅开导他。
  “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个援外军事代表团,是我们领导共产国际,发动东南亚和世界革命运动的天然责任,也是中国给予菲律宾新政权施加影响的最佳机会,帮助他们成军,这支军队将来必然会打上中国的烙印,我们不能保证一个政权会始终如一地对华友好,只能通过里里外外的动作来影响他们,你们就是这个“里”,选择你是有道理的,一你出身当地,有一半的菲律宾血统,容易获得认同感,二你是我党高级军事干部,有丰富的建军经验,三你有光荣的革命事迹,容易赢得他们的好感,主席直接说:“叶飞同志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说你去不去?”
  叶飞立正敬礼:“坚决完成任务。”
  陈毅拍拍他的手:“组织上相信,你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不要以为丢了一个军长很吃亏,将来你会是华菲两国的友谊大使,几十万菲律宾人民军也会加入对帝国主义的战争,你想想划不划算嘛。”
  还是不划算,一个军的人民解放军可比几十万菲律宾菜鸟部队强多了,不过叶飞露出一个高兴的表情,再一次保证,一定会当好这个代表团长,为华菲友谊而努力。
  “哎,这样就对了嘛,听说你家人都在那边,这一次公私两便,也算是一桩喜事。”
  叶飞转过弯来,不再纠结军长的问题:“菲律宾华人也能独自建国?”
  “这个事情很复杂,当地华人并不都是心向我党,这是事实,我们也不能马上就强迫人家接受,总要有个过程,但是不能因为他们不听话,就不理不睬,这也是不对的,菲律宾人排挤他们,日子不好过,又不愿意回归祖国,怎么办呢?那就分家自己过好了,现在他们在争论是划哪一个岛给华人,吕宋岛当然不可能了,上面那么多当地人怎么办,别的岛有大有小,环境有好有坏,那肯定是要扯一扯皮的嘛,没有关系,谈判嘛就是讨价还价,我们只做主持,不搞偏帮,让他们自己来,总会有个结果的,这个结果还不能马上确定,要与当地的华侨再商量,没有那么容易决定的。”
  叶飞当然明白这一点,华侨越富有,越不容易接受共产党,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们可能现在还要为国府流亡政权捐款,实际上真有人这么做,国府在南洋华侨当中的影响力是相当大的,孙先生早期搞革命,最大的募捐地就是南洋,他们是以国府建国元勋的心态自居的。
  当然了,商人见风使舵的特性,也足以让很多人心生动摇,特别是在我党毅然举兵,不惜与美国一战也要保护侨民的那一刻,总会打动一些人的心,具体有多少人就不好说了。
  我党也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幻想上面。
  即使他们最后选择放弃中国国籍加入菲律宾,彻底成为当地人,我党也不会阻止,独力建国,将来怎么样让他们自己选择好了,总归是一条出路,而一个十来万人口的小国,必然将依附于某个大国,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要我党自身强大了,他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上海著名的六国饭店,在统战部副部长李维汉的主持下,菲共和菲律宾华人共产党代表、华侨代表进行了激烈但不失友好的谈判,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首先是华人共产党代表和华侨代表达成共识,允许华侨独立建国,不再留在菲律宾版图以内,也就是否决了自治政府的提议,这其中华人共产党的态度坚决,华侨的态度暧昧,他们其实更想留在菲律宾,既有自治权又不会接受共产主义制度,想什么美事呢?
  双方达成一致再与菲方谈,菲方对此也没有太大异议,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涉及到具体问题,就要开始讨价还价了。
  “菲律宾总人口1600万,面积30万平方公里,华侨人数11万,占比百分之零点七,按人口比例,应该占有同样比例的土地面积,一共是2062平方公里,我们可以从中选取一个面积相差不大的岛屿划归华侨,”①“绝不可能,我华侨团体光是在菲律宾各地拥有的土地、种植园、工厂就达几十万英亩,财产更是不可数计,这些难道不计算在内?一个岛能值几个钱,我们可以出钱买岛,不需要你来划分。”
  华侨代表是“南侨总会”副主席、著名侨领杨启泰,与李清泉一样都是当地有名的华商大家族,一听这个提议就不干了,华人共产党员王汉杰是新四军系统的华侨干部,也开口说道。
  “按单一人口划分不合理,我们不接受。”
  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制止了同志的争辩,直接问道:“那贵方的方案呢?”
  “按财富比例,华侨团体大概能占到一成左右,我们也不多要,3万平方公里的岛屿面积,不限定数量。”
  一片大哗,这个条件,菲方也不愿意接受,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时间热闹非凡,主持会议的我党代表李维汉笑咪咪地端坐正中,谁也不帮,最有意思的是,会议全程现场录像录音,放给隔壁观战的其他们国家代表看,又是一桩黑科技,当然了,当事人都为会议的进程而专心,并没有人在意这个。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双方不断让步和妥协,最终在一个平衡点上达成一致,菲律宾全体华侨获得一万平方公里的岛屿面积,同时保留其合法财产,可以变卖也可以继续经营,不过只能当成外来投资计算。
  具体地方也做了确定,以巴拉望岛及周边海域包括一些小岛在内的总面积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兴奋的华侨甚至连他的新名称都想好了。
  郑和群岛。
  ①数据来源:《帕尔格雷夫世界历史统计》亚、非、大洋洲卷第三版,菲律宾只有1939年的数据,吐一句槽,这套书死贵死贵还不打折。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人类命运共同体
  这次谈判相当敏感,华侨遍布全球,要是中国以此为借口,到处分割土地,无疑会引起各国的忧虑,这种变相的霸权主义在打着民族自决的幌子下,会不会使共产主义运动变质?是所有与会人员共同的疑问,对此,我党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东南亚的华侨有其特殊性,为什么呢,因为那里没有真正独立的国家,勉强能算的也就是一个暹罗,其他都是西方国家的殖民地,既然不是主权国家,当地的人民自然可以要求自决权,我们从来不勉强华侨建国,这完全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也不会要求他们加入中国人民共和国,除非他们通过公投形成了决议,我们一再申明,尊重各主权国家的领土完整,愿意与之和平共处,但前提是,他们也以同样的态度对中国,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又不贱,没有道理人家伸刀子,我们伸脖子,你们说是吧?”
  陈毅深入浅出地向他们介绍了中国的外交政策,并给出现实的例子:“就连日本,这样一个对中国造成了巨大伤害的敌国,我们也没有打算向他们索要土地,当然,在战争赔偿问题解决之前,驻军做为监督手段是有必要的,也是符合国际外交准则的,毕竟双方正在进行战争,南洋群岛是托管地,而且是他们从别的帝国主义手中夺取的,我们当然有接管的义务,并会在合适的时机,依照当前的惯例实现民族自决,由当地的人民决定他们的未来,现在说回华侨,请大家放心,在你们国内生活的华侨,会遵守当地的法律,犯法行为同样会受到处理,他们愿意加入你们的国籍,我们不会加以干涉,但是决不允许无理迫害,一旦出现这类行为,我方才会动用包括武装在内的解决手段,因为每一个国家都会这么做,总之,中国愿意与所有友好国家一起,共建国际和谐社会,结成人类的命运共同体,一起维护全球和平,我们有个提议,在适当的时候,组建一个包括大多数国家在内的协调机构,主要就是以谈判的方式,解决国与国之间的纠纷,对全球性危机做出及时的反应,减少战争的发生。”
  英共总书记拉贾尼.帕姆.杜特说道:“是不是一个类似于“国际联盟”这样的组织?”
  ““国际联盟”是一战的产物,总体来说是帝国主义瓜分世界的一个阴谋,不具有代表性,就连美国都没有参加,又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呢,我们要建立全球所有国家不分大小都能加入的组织,哪怕他是资本主义国家,这个组织应该是平等对话的,志力于解决问题的,倡导和平而非战争的,在经济方面以全球贸易为基础的,让所有的国家都不必面对强权的压迫,也能平等地参与竞争,靠优质的产品赢得市场,我们可以更多地关注贫困地区,对他们进行援助,这不就是共产主义对这个世界的贡献吗?”
  “啪啪啪”
  德共总书记恩斯特.台尔曼带头鼓掌,上百名代表纷纷响应,一直以来,共产主义要如何实现,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有疑问的,不谈帝国主义势力的强大,就连各个国家对于共运的理解也有很大的偏差,中国提出的这个组织,其实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大家求同存异,各自谋发展,不再以战争的形式解决争端,对于中小国家尤其具有吸引力,可以想见,全球大多数国家一定会得益,而不只是几个大国之间的盛宴。
  这是跨时代的创举,正是体现了共产主义最终的理想,解放全人类,不就是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吗?
  如果说以前它只是写在纸上的一句口号,中国共产党已经把它变成了实际的目标,要达到这个目标,就要全力以赴,打倒那些阻碍人类进步的反动派,帝国主义阵营目前依然很强大,但我们的目标一旦清晰起来,就会给人无穷的动力,每个人都在思考,它背后的意义。
  法共总书记多列士问道:“我们的共产国际呢,它还会继续存在吗?”
  “当然,在实现最终目标之前,它都会存在,这是我们共产党自己的组织,与我说的有相同之处,也有很大的不同,它们各司其职,并不冲突,我们大家总要有个一起开会、畅谈理想的地方吧。”
  众人都笑了,在陈毅的陪同下,他们全程观看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谈判,做为主持者,中国共产党并没有任何偏颇,最大的作用是让双方不至于在会场打起来,而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也会适当地做出调解,避免谈判破裂,虽然言辞激烈,但是双方至少一直都在沟通,从大方向到细则,一点一点地争论,最终达成了双方都还算满意的结果,这其中中国共产党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因为这个问题如果不通过谈判,最后的可能就是武装冲突,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陈毅刚刚向他们介绍的国际性组织的作用。
  在这样的大框架下,其他地区的领导人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菲律宾华侨总人数是东南亚最少的,像荷印和大马,华侨人数超过了百万,如何安置,需要划出多少土地?特别是现在还没有独立的情况下,更需要借助华中国的力量,谈起来会顺利很多,即使没有具体的措施,先达成一个大致的范围也比较好,等到将来解放了,再像今天一样一条一条地争取呗。
  中国人告诉他们一句话,深得众人之心:“办法总比困难多,谈判总比打仗强。”
  没有这个问题的英法美德等国家,也开始思考国内的武装斗争问题,如果不付出代价,坐等别人来解放,这样的组织必然是软弱的,毫无公信力的,也很难得到群众的衷心拥护,因为害怕流血牺牲而什么也不做,那就不怪人家不拥护你了。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共产党领导人,在与会人员全部到达之后,准备进行正式的会议。
  上海是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地,也将迎来新的革命高潮。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异想天开
  熊剑东慌得一逼,上次利用他的“香”车,把一批枪枝弹药运进市区,随后就发生了好几起恐怖袭击。
  是的,上海人民又学会了一个新名词:“恐怖份子”。
  从“狗特务”变成“恐怖份子”,他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愤怒,这表示共产党已经不再把他们当成对手,国府做为一个政体被人家给剔除了,他们现在就像流氓青皮一样,成为社会的渣滓。
  他可是堂堂国军上校,有编制的!
  愤怒过后是恐惧,特务活动在市内造成了一些破坏,据说干掉了一些共产党的重要人士,熊剑东并不相信,国府的话一般得打折,越是好消息折扣越多,至少就他所知,人家的领导人还好好地该干嘛干嘛,市民连个恐慌气氛都没有,人们都在议论对英美宣战的事情,好像打得赢一样,个个去捐款,比抗日热情还高。
  共产党给他们下了什么药?
  “听说没有,政府发通告,捐款改债券,1分的利息呢,三年还本付息的话,不老少了。”
  “政府仁义啊,这是不让老百姓吃亏,银行也不会给这么高的,现在还可以捐吗?”
  “现在不叫捐款了,叫“爱国公债”,政府说了,军费占8成,民生占2成,又等于把钱还给我们了,要是有余钱,买来生息是最好的,还有个“爱国证书”发,光荣咧。”
  熊剑东知道那个东西,刚开始是大家自发地捐款,政府随后就发了通告,要捐款者去领凭证,结果领回来一看是印刷精美的“爱国公债”,票面跟钞票差不多,竟然给出了一年12%的利息,这一下子人人踊跃认购,去得晚了还买不到,因为全国一共只发行了1个亿,全国4.5亿人,平均下来一个人只有2毛多钱可以买,当然像上海这种地方发行量肯定会大一些,但是架不住有钱人多啊,一次捐过万块的资本家可不少,留给市民的就不多了。
  他们“夜香”工会也组织过捐款,熊剑东随大流捐了十块钱,过了几天换了张债券回来,一年后就是11块2,一亿的债券光是利息就得一年1200万,共产党真是在做善事吗?
  什么新社会,有钱人还是更有钱,他突然有些愤愤不平。
  没有人怀疑政府的公信力,共产党会不会三年后兑不出本钱来,包括他自己,如果是国府,多半就要打水漂了,最少也是贬值的结果。
  金融方面,共产党一再向人民展示他们的专业,就连外国银行也拿他们毫无办法,明里暗里不是没有做过小动作,结果怎么样?
  跳楼的跳楼,坐牢的坐牢。
  战争一开,首先倒霉的是英资、美资银行、企业,共产党并没有来抓他们,也没有没收他们的产业,可是市民开始自发地抵制,挤兑潮让那些外资银行苦不堪言,他们甚至没有办法从外地调头寸,共产党又要求他们全部兑现,一家银行吸不到蓄,只能靠资本金来兑付的时候,离倒闭也就不远了。
  这些日子,天天都有外资仓惶逃离的消息见报,他们不得不吐光过去赚到的一切,灰溜溜地坐船离开,人家没有扣押、抓捕就算是厚道了。
  讲道理的共产党,比从来不讲道理的国府还要可怕,因为没有道德问题,攻击人家不就是自取其辱?
  熊剑东很慌,自从那次行动后,他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因为身上有了案子,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明明一切正常啊。
  “倒夜香,有夜香伐,倒夜香咧。”
  他拖着车子走街串巷,步子尽量不疾不徐,声音平稳有力,路线也一如平常,缓缓向前走去。
  500多米外的一幢2层小楼阁楼,秦锋举着望远镜向外张望,这个年代上海的高层楼房大都集中在原租界区,一般的老百姓居住在鸟笼一样的弄堂迭楼里,7-8口人分不到30个平方的空间,这种情况一直要延续到90年代,他们每天产生的生活垃圾,包括排泄物都需要清理,这就产生了一个很普遍的行业,他无处不在,又很容易脱离人的视线,因为看到他们,会本能地离开,真是个不错的职业啊。
  “根据“夜香工会”的统计,截止去年年底,全市一共有倒香工人1722人,比上一年少了104人,增长率约为负的6%,预计这个数字会持续减少,政府相关部门对此做过研究,希望能招募到更多从业人员,但收效甚微,哪怕在旧社会,他们也是底层中的底层,不是走投无路或是身有缺陷,是不会从事这一行的。”①梁国斌是福建长汀人,身材中等,站在阁楼里不会觉得太过憋气,他看着秦锋的背影很好奇。
  “你是上海人吗,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
  “有人提醒,我哪是上海人,我老家江西,远着呢。”
  “江西老表,我们很近啊。”
  “是啊,很近。”
  梁国斌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陈毅很看重的人,多半是中央派下来的,而且人家刚从海外归来,从事的是国际共运事业,他一直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特别是那些匪夷所思思的新科技。
  共产国际执委会放到上海召开,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引人注目的大事件,特务们如果有所行动,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我党就要保证会议的顺利进行,哪怕有一个人受伤都是对我党执政能力的极大考验,所以陈毅听说他到港,马上推掉了迎接外国代表的任务,单独召见了他,并给予了极大的信任,要求军管会特别是治安组的成员无条件配合他的行动,必要时,上海警备区的陆海空军也可以受他直接指挥,目前来说,秦锋就是行动的最高领导,只向陈毅一人负责。
  接到任务,他并没有马上开展行动,而是进行了一些调查,应该说军管会治安组的同志工作还是很出色的,已经破获了不少特务行动,抓获一批潜伏份子,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了戴笠极有可能就潜藏在上海某地的情报,全市范围内的大规模排查进行了多次,联防联治的群众组织也建立了一年多,除了监控,可以说比起2019年的上海,并不差什么,控制力甚至还要强。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么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特务是怎么把枪枝炸药运进市区的呢?
  龙华军校的一次探访,无意中让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不被注意又能在各地行走的“夜香桶”,他马上对此展开调查,梁国斌告诉他,其实他们也查过,不过一无所获而已。
  “他们的路线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每个人的出身、来历、居处都有详细的档案,从事这个行业的大都是外来人,以苏北、鲁南等几地为主,都是苦出身,像你刚才看到的这个,苏北人姓林,家里被日本人杀光了,同村的介绍来得上海,也就是37年前后,一干两三年,老实本份,人人都说好话,我们派人观察过,没有任何异常,平常与人都不来往,只是偶尔在家喝点小酒。”
  “没结婚?”
  “本地姑娘谁会嫁他呀,外地的以前还有可能,现在到处都分了田,日子过好了,他们也会被嫌弃的,说是人人平等,轮到自己谁不挑?”
  梁国斌见他看得仔细,疑惑道:“有门道?”
  “没有。”
  镜头里的人已经走远了,秦锋放下望远镜,随口答道,不过在他心里,单身、独居、不与人来往这三条,就足够上嫌疑人名单了。
  他是军人不是警察,没有学过刑侦,但是在部队里,做为一个侦查能手,往往会观察得更仔细,考虑得更全面。
  “我计算过那个桶的容量,如果要实行相当规模的特务行动,一辆车得拉不少趟,而且多半会在夜里,可以把行动前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的夜间车辆行为做一个调查,上海这么多人,或许会有知情者。”
  梁国斌马上答道:“查过,这种车子为了完成工作量,通常都是凌晨3点左右出动,那是警戒的薄弱时期,如果照你说的是用香车运送,应该就是那段时间完成的。”
  “没有发现?”
  “目前没有,数量太大了,时间又有点久,一个月前,很多人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线索倒是找到不少,没有一个查实。”
  秦锋一指下面:“他呢?”
  “正常,我们还派专人盯过,没发现。”
  梁国斌也有些郁闷,从抓获的特务口中,得不到武器送来的任何线索,似乎有专人负责,这个群体的数量不小,如果没有一个大致的范围,其实是很难打开缺口的,并不是他们想不到这一层。
  秦锋并不气馁,特务要是没点本事,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了,要把人找出来,就得让他们动起来,否则即使有嫌疑,也会像大部分工人一样,没有异常。
  这就要站在特务们的角度上来思考了,秦锋与梁国斌商量。
  “梁局,打草惊蛇没起到作用,说明特务们隐藏得很深,那么我们换个思路,引蛇出洞怎么样?”
  梁国斌皱起眉头:“你不会是想以外国代表为饵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们正在列宁大学进行战术培训,我们可以给他们安排一节现场课,一场真实的反特实践行动,你说怎么样?”
  梁国斌为他的大胆想法惊到了,治安组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确保每一名代表的人身安全,对方居然要将人家置于险地,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上海杨树浦路640号英资船厂,赵理君警惕地走进一个废弃的工棚,里面的工人在打牌,看到他点点头,一直走进去,推开一扇仓库式样的门,装扮成看门老头的戴笠朝他招呼道。
  “理君啊,快过来。”
  “老板......”
  赵理君正想报告,戴笠递过去一杯热茶:“不急,先喝口水。”
  “谢谢老板。”
  3月的上海还是有些寒气的,一杯热茶下肚,人都暖了不少,赵理君也的确有些口喝,几大口喝完,顺手就用袖子擦了擦嘴。
  “诶,这个动作很到位,是工人的做派,细节,细节决定成败,做地下工作,就一定要注意细节,暴露往往都是不经意的小事情,我们的对手是搞地下工作的行家,他们很有经验,所以我们要处处小心。”
  “是,我们会注意。”
  “不要站着了,坐下说。”
  戴笠让他坐下,自己却站在那里,出声问道:“辛苦了,有没有麻烦?”
  “又有一位同志失踪,我估计是被捕了,周围有很多“红袖章”,都是当地的老住户,他们人头熟,又有时间,发生任何的异常,都很难逃过他们的眼睛,我不敢久留,这条路上也多了不少人,不排除其中有便衣,我看这个船厂不能再呆了,我们要马上转移。”
  “共产党动作真快呀,“苏武”同志那边有没有问题?”
  “还好,共产党对他们早就进行过审查,虽然有可能猜到“香”车这个办法,但是很难查到具体人,他的底子干净,为他做证的是我们的人,苏北老家被日本人屠村,没有活口留下来,共产党不可能找到认识原本主人的证人,他是安全的。”
  赵理君顿了顿:“除非他自己心慌露出马脚。”
  “不要随便怀疑同志,能在这一行干上两年,“苏武”同志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是,我口误了。”
  戴笠摆摆手:“不要紧张,我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被抓被杀都是意料中事,理君哪,就算有一天,我失了手,你也一定要继续坚持,英美下场,我们的机会来了,党国总有一天会打回来,到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卑职一定追随先生到底!”
  赵理君的声音稍有些大,戴笠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些话以后你我之间就不要讲了,说说看,下一步我们可以做什么?”
  “根据老板的指示,我们重点查了一下六国饭店这样的大宾馆,里面被共产党包下,住得全是外国人,都是各国的共产党头目,来参加共产国际大会的,他们出入有重兵保护,每个人身边至少有三名军人,还有为数不少的便衣散布在四周,我们找不到机会。”
  戴笠毫不失望:“这是肯定的,我们知道他们很重要,共产党就更加会重视了,死一个人都是大事情,他们承担不起,我们的力量有限,每一分都很宝贵,以后没有确切的成功可能性,不要随便再动手,让同志们潜伏下来吧,前段时间动静太大,已经引共产党的注意,通知毛森,立刻切断与市区的联系,所有秘密联络点,不要必要时刻,不再做任何工作,等待时机。”
  赵理君是他的对外联络通道,相当于代理人的角色,后者虽然名气大,但是很少公开露面,就连站里认识的人都不多,比较安全,戴笠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一直在盘算,赵理君人粗心不粗,有些话也能听得懂,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过了,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①数据来自《上海地方志》,数据是1945年的,别的年份实在查不到,减幅百分比是解放后的统计,应该相差不多吧。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援兵到达
  上海虹桥机场,一架扁机身的运2缓缓降落在跑道上,传统的空军灰涂装,机身中部的“中国空军”和飞鹰八一标志清晰可见。
  “这是上海?”
  孙云秀好奇地看着舷窗外面的机场,同坐的杨永福点点头:“这就是上海。”
  “俺上学时就听说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城市,可繁华了,这么一看,也就那样嘛,比延安差远哩。”
  杨永福无语,他以为对方是吃惊,没想到是失望,你拿旧上海和建设中的延安比,公平呢?
  他们一行七人都是抗大最新一期的毕业生,从学习到毕业连同实践算在里头,满打满算刚好一年,已经算是很长了,比起大部分学校半年都不到的学期制,甚至还有3个月一期的干部培训班,抗大,喔现在改成了延安军政大学,已经是相当正规化的学校了,没办法,解放到现在,全国依然是到处都缺干部,没那么多时间给你在课堂上讲知识。
  毕业后,他们被分配到华东地区,具体工作由华东军政委员会来安排,一下飞机他们就被上海军管会的同志接走,没有什么接风宴,也没有休息适应的时间,马上投入工作中。
  “可把你们盼来了,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军政双优的干部,上海的形势复杂啊,我连手里的警卫班战士都派下去了,因为共产国际要在这里开大会,一定会引起特务的注意,把他们揪出来,保证各国党的领导人安全,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你们当中有来过上海,熟悉这里的人没有?”
  梁国斌看着眼前这些20岁不到的年青人有些挠头,他其实更喜欢老兵,有战场经验,触觉灵敏,这些知识份子能不能上战场,是要打一个折扣的,可中央组织部分配来的人,又不能说什么,他已经想好了,要是连上海的地形都不熟,就先去搞搞文书工作好了,最怕就是眼高手低,啥也不会,又急于立功的人。
  “我在上海呆过几年,还算比较熟悉。”
  杨永福举起手,梁国斌用上海话问他:“侬叫撒名字?”
  “吾叫杨永福,侬阔以喊吾阿福。”
  “侬啊里得额啊?”
  “延安,抗大第19期毕业生。”
  对答如流,上海话说得比他还要地道,梁国斌点点头:“那行,这组人就由你领头,担任组长,杨永福同志,你最熟悉的是哪一带?”
  “戈登路吧,那里的每一条弄堂我都熟。”
  梁国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去看手里的人事档案,籍贯湖南长沙板仓镇,有3年的苏联留学史,又有一年的抗大经历,通晓俄语和德语,居然对上海的弄堂很熟悉,还没有满19岁,抗大真是出人才啊,他突然充满了期待。
  “行,我给你们开介绍信,到了地方与当地的街道联系,你们小组由我直接掌握,通讯器材会用吧?”
  “嗯,39-1型步话机、40型军用对讲机我们都学习过使用方法,最新型的41型短波电台我们带来了,你只要把频道和呼号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他说的是目前我军装备量最大的几种军用通讯工具,梁国斌很满意:“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摸清清戈登路一带群众的基本情况,人数、从事的职业、收入状况这些,一周时间,有没有问题?”
  杨永福与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梁国斌当场开出介绍信交给杨永福,只是嘱咐他们要注意干群关系,连个向导也没派,由他们自己去了,送人来的干部科科长不解。
  “戈登路的摸排搞过好几次,有详细的资料在那里,再做一遍调查有用吗?”
  “正是因为有答案,我才出了这个题,要是连最基本的摸排工作都不会,我能给他们安排什么任务?”
  上海军管会大楼里,陈毅让人找来人事档案,一看之下顿时愣住了,马上叫来了秦锋。
  “这个人退出治安组,我把他推荐到大会组委会担任翻译工作,你去和梁国斌说,就说是你的主意。”
  陈毅用得是命令的口气,秦锋很奇怪,看了一眼手里的档案,照片很年青,方面阔额,双目有神,名字是这个时代非常常见的,寄托了老一辈人的期望,湖南人,长沙板仓镇?
  他虽然不怎么熟悉历史,但是结合陈毅的态度,一下子反应过来。
  “嗯,我去和梁局说,就怕他本人不答应啊。”
  “你晓得?”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
  陈毅深深地看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嗯,不晓得好。”
  秦锋收起人事档案,问了一句:“我打的报告,有没有准信啊?”
  “不行,我这里都通不过,更不要讲中央了,事情我跟洛甫总书记汇报,他也不同意,这里的每个外国同志都是我们的客人,他们不能在上海出事,我不要万无一失,我要绝对安全。”
  秦锋明白了,陈毅其实是倾向这个方案案的,否则不会去和总书记汇报,直接打回来就完了,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真人不行,假人行不行?”
  陈毅何等聪明,一下子转过弯来:“你想找人扮演他们?”
  “嗯,我想特务未必有他们每个人的照片,都是外国人,他们没准就上当了呢?”
  陈毅想了想:“还是不妥,上哪找愿意冒险的外国人呢,用中国人,一眼就看穿了。”
  “上海有很多白俄人,他们连雇佣兵都敢当,给钱应该有人答应吧,还有犹太人,我看了资料,提篮桥一带住了两万多犹太人,请几个演员没问题吧。”
  这批犹太人大都来自欧洲,又以德国、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等国为主,纳粹上台之后推行“排犹”政策,发生了“水晶之夜”这样的暴力事件,犹太人被剥夺了财富、工作等权利,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证,只能纷纷外逃,这其中就有一大批人逃到东方,上海沦陷之后,租界区成了一个孤岛,那些原本想在上海转船到美国的难民,只能留下来,有些一直生活到新中国成立,2万人的犹太社区,除了美国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一个犹太聚居地,我党解放上海,并没有动他们,只能循例做了登记,他们与外国银行、资本家不一样,其实都只是普通侨民,也不能说侨民,因为侨民是有国家的,他们没有了祖国,只能算是难民。
  这些人的真实愿望是美国或是别的不怎么排斥犹太人的国家,但是现在华美又要开战,他们就更不可能离开了,有点像是海南的外国游客,海南允许他们入籍,是希望这些有知识的外籍人员能帮助我们的工业化进程,上海的犹太人又不是穿越人士,有些人有钱,大部分其实也没什么钱,如何安置,一直是军管会比较头疼的问题,把人都赶出去?我党是不可能这么做的,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但这些人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帮我们?陈毅并不看好,他的欧洲经历告诉他,犹太人是个很抱团的团体,不会轻易相信人。
  不过秦锋这个主意,倒是提醒了他,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要是没有为中国做事的心,何必还要赖在这里呢,咱们现在也缺粮食呢。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民族自决适用于犹太人吗?
  在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前期,上海被西方人称为“东方巴黎”、“冒险家的乐园”,有很多人因此而发了财,其中比较有名的上海三大富商沙逊、哈同、马勒都是犹太人,敢于冒险、具有生意头脑的犹太人在东方也混得如鱼得水,这就是为什么二战期间,这里会有大批犹太人聚集的原因。
  被称为上海首富的欧斯?爱?哈同出生于巴格达,其妻罗迦陵是个华法混血儿,两人无儿无女,最盛的时候,号称拥有“半条南京路”,地产遍及上海滩,哈同本人于1931年去世后,留下的遗产全部由罗迦陵继承,她也成为上海乃至远东最富有的女人。
  “共产党步步紧逼,我们怎么办?”
  爱俪园,上海最著名的私家园林,曾经接待过无数名人雅客,其中包括了孙中山先生,它便是哈同的私人宅邸,此时成为了上海犹太团体的聚会之所,艾尔斯·维克多·沙逊(Elias Victor Sassoon)叨着个烟斗在那里走来走去,他是沙逊家族的第二代主人,同样掌握着大量的地产和其他企业,沙逊洋行也是上海最大的私人商贸公司,主营业是鸦片,被我党直接取缔,并处以巨额罚金,因此对于共产党,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变卖、打包、离开,共产党其实只给了我们一条出路,当然了,我们可以去哪里?英美都是战争发源地,苏联人名义上庇护犹太人,其实与中国没什么区别,他们搞的那犹太人自治区,可能还不如上海,至少中国人是讲道理的。”
  “听说上海来了不少西方人,他们是打算以两国对抗全世界吗?”
  “苏联又不是没干过,所有的国家一起干涉,他灭亡了吗?”
  做为投机商,他们并不看好华苏联盟的胜算,但是放弃这里的一切跑掉,又是那么地不甘心,他们的财富大部分都是不动产,地产和企业之类的,运不走又卖不掉,能怎么办呢?
  哈同的养子乔治已经38岁了,目前是这个家族的实际执掌者,夫妻俩没有自己的子女,于是双双收养了一些养子养女,哈同本人收养的全是外国人,罗迦陵收养的全是中国人,这些子女都已经成年,大部分成了家有了后,目光都盯着庞大的家产,只等罗迦陵这个养母去世了,当然表面上不敢做得太明显,乔治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在各位大佬面前毫不怯场。
  “香港的英资被共产党大力打击,很多连本钱都没收回来,投资地产和实业的怡和洋行,亏得底裤都掉了,大班直接跳了维多利亚湾,同为犹太人的嘉道理家族,听说也生计艰难,很明显,共产党的治下,不会容许私人资本家的存在,我们必须要另寻出路。”
  爱立克.马勒有点看不惯他的做派,只不过没有流露出来,直接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研究过共产党的学说,他们以解放全人类为最终目标,那么问题来了,我们犹太人,是不是受到了很多迫害,值不值得被解救?”
  “那还用说,可是我们不可能投奔共产党,除非你把家产都捐了。”
  “不,还有一条路。”
  乔治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可以与共产党合作。”
  “合作什么,输出革命吗?”
  众人轻声笑起来,乔治在一片嗤笑声中镇定自若地说道:“你们应该不知道,本届共产国际会议,有来自巴勒斯坦的代表,这个人与我接触过,他是个社会主义者,叫戴维·本·古里安,在当地领导一个工人党,他们希望借助共产国际的力量,帮助推行犹太复国主义,巴勒斯坦是我们的家园,英国人口头上支持,暗地里使绊子,美国人更希望我们与阿拉伯人起冲突,动摇英国人在那里的统治基础,只有共产党人,他们不在乎我们在哪里建国,也不在乎我们是不是资本家,只要这个国家能给英美带来麻烦就行了,诸位,你们还觉得可笑吗?”
  众人面面相觑,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很容易想到,犹太复国主义由来已久,正式成立于1860年,80年来,他们一直坚持不懈地向心目中的圣地巴勒斯坦移民,有意思的是,第一批踏上那片土地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左倾,他们建立的定居点,是以集体农庄的形式生存下去的,这种农庄被认为是世界集体主义实践的成功案例,一直到后世都存在,因此,在以色列成立的初期,苏联其实是支持他的,直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倒向美国,才最终被苏联放弃,转而支持阿拉伯人,已经55岁的本.古里安肯定不是共产党员,但来到上海,本身已经说明了,他们希望得到支持。
  为什么会这么想?
  当然是因为共产主义运动的蓬勃发展,民族解放是一面旗帜,与西方人的殖民运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犹太人也是一个民族,为什么不能有自决的权利?
  况且,犹太人共产党员比比皆是,苏苏联就有很多犹太共产党员,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布哈林、加里宁、捷尔任斯基、卡冈诺维奇这些早期的政治局委员全都是犹太人,军队和下面的党员就更多了,可以说苏联就是犹太人建立起来的。
  对了,马克思就是个犹太人。
  因此,犹太人对于共产主义其实并不排斥,真正排斥他的是犹太精英群体,这伙人掌握了大量的财富,自然会对要求社会公平的共产党心怀敌意。
  但是上海的犹太人团体别无选择,众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乔治的打算,以犹太人复国为由离开中国,或许可以减少自家的损失,不动产什么的也可以换成别的东西,比如三大游击神器。
  当然,这得与共产党进行谈判,先搭上本.古里安这条线,把上海乃至中国的犹太人都迁移过去,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英美去不成了,干脆自己建国好了,中国人不是一直高举民族自决的大旗吗,不包括犹太人吗?
  “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与他们谈谈,共产党既然讲道理,那就应该知道,我们有自己的目标,不会给中国带来麻烦,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上海的犹太人就有2万多,再加上其他地方的,林林总总,中国的犹太人群体是很大的一个数量,绝对值得成为一个议题,这也是本.古里安冒险来此的原因,为什么说冒险,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在英美那里就不好说话了。
  毕竟,巴勒斯坦目前还在英国的统治下,如果翻了脸,哪怕是排犹,他们也会有很大的损失,当地的阿拉伯人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如果不是英国人的偏袒,什么定居点都活不下去。
  而移民的费用十分高昂,全部来自于西方国家的犹太人团体,这些团体毫无疑问是站在共产主义的对立面的,一个精明的商人不应该过早地表露立场,但是他等不及了,55岁的年纪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不能看到犹太人建国的那一天。
  他首先找的是共产国际前任执委会主席季米特洛夫,后者是保加利亚犹太人,虽然共产党员不讲民族,但是对他们的要求不可能置之不理,苏联也屡次通过决议,支持犹太人的建国要求,反正巴勒斯坦是英国人的地盘,影响不到自己。
  中国人会不会也是这个打算?
  毕竟对于很多国家来说,犹太群体都是个麻烦,他们富有,但是在政治上很难取得主导权,不免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排犹并不是纳粹发明的,早在中世纪,就发生过多次大规模的排犹和屠杀,犹太人被整个欧洲不待见,只有美国这个多民族的移民国家里,才算好过一些。
  偏偏现在又陷入了战争中,没有中国人和苏联人点头,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季米特洛夫与他们见面后,没有做出任何承诺,因为中国才是轮值主席,况且还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只有他们才能决定这些人的未来。
  涉及到几万人的前途和命运,上海方面也不会擅自决定,中央认认真真地讨论这个问题,犹太人究竟适不适用于民族自决,因为他们是个流浪民族,并没有自己的土地,巴勒斯坦的那些定居点,都是花钱买来的,阿拉伯人会不会允许他们建国?或者双方一起建国,土地怎么分配?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中东形势复杂,共产党组织在当地虽然都有建立,但是发展得并不快,一些国家只有几十名党员,原因是多方面的,与当地的社会环境密不可分,总得来说,那里还是个封建社会为主体的游牧社会,并没有成为现代国家,大大小小的部落占据着社会的主流,英国人为了他们的殖民统治,更倾向于保持现状,我们如果提出解放的口号,就必然要与宗教思想产生冲突,我们在国内实行的是尊重信仰不干涉不强制的政策,但是如果放到那里,几乎就是断送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因此,我们不能只听一面之辞,要考虑方方面面,以当地的共产党组织为主,他们工作十分艰难,阻力之大不可想像,几乎是在与全地区的人为敌,我们怎么办?当然是鼎力支持了,在没有取得政权的情况下,奢谈自由是错误的,共产国际可以指导他们工作,但不能越疽代疱,犯经验主义的错误。”
  主席说道:“中国愿意与所有的国家友好交往,但同时也要支持共产主义在世界范围的传播,舆论阵地你不去占领,就会让给敌人,改变人们的信仰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做比不做要好。”
  “怎么答复上海方面呢?”
  “我看还是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就像菲共与华侨的谈判一样,双方吵一吵,吵一个结果出来嘛,我们只做主持,不做裁判。”
  胡服问道:“中东是个火药桶啊,在阿拉伯人占据绝大多数,周围充满敌意的地区建国,这条路必然充满了荆棘,他们没想过别的地方吗?”
  “没有,犹太人认定了巴勒斯坦,并通过了决议,排除其他的地方,现在他们在那里的定居点达到了300多个,总人数5万多人,如果我国的这些犹太人全部过去,可望超过十万人。”
  “那还是太少啊,一旦发生战争,他们又没有战略纵深,怎么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敌人?”
  主席摆摆手:“我们也不要杞人忧天嘛,最好大家都和平相处,不要以战争来决定政治问题,这不就是未来的国际组织的任务嘛,我看还是把问题交给他们自己来解决吧,原则上,我们应该支持犹太人建立自己的国家,但是具体在哪里建,怎么搞法,还有很多的商榷之处啊,不要紧,慢慢来嘛。”
  中央的意见很快传回上海,在我党的主持下,当地共产党组织与犹太复国主义者的代表举行了公开的谈判,他们谈判的问题其实不具备代表性,因为占据当地人多数的阿拉伯王公代表没有来,英国殖民者代表也没有来,巴勒斯坦本地代表也没有来,所以这只是周边的共产党组织对于犹太人复国运动的一次表态,他们并不希望犹太人把建国的地点放到那里,我党更不会强压他们接受,一切都需要时间,现在谈这个问题为时有些过早,但并不代表我党不重视,中东做为欧亚分界线,也是我党与苏联的国际义务分界线,将来一定会联合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三八宣言
  1941年3月7日,最后一名外国代表到达上海,他是来自北美的加拿大共产党总书记蒂姆.巴克(Tim Buck),辗转欧洲绕道莫斯科又坐飞机经延安赶来的,基本上绕了地球大半圈。
  而最早到达上海的朝鲜劳动党总书记金日成,已经在这里呆了5个多月,见证了开国大典,还跟着中国人民过了个年,亲眼看到了中国大地上人人争相建设祖国的宏伟蓝图,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的决心,也看到了我党所拥有的高科技装备和生产制造能力,更加坚定了团结在以中国为中心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周围的信心。
  第2天,中国解放战争开始一周年之际,共产国际执委会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中国共产党总书记洛甫担任执委会主席,并做开幕致辞。
  代表们惊奇地发现,会场的每一个座位上都有耳机,这并不算什么,但神奇的是,洛甫在台上用正宗的汉话发言,他们从耳机里听到的,却是正宗的各国语言!
  是的,英国人听到的是正宗的伦敦腔、法国人听到的是巴黎法普、德国人听到的是柏林官话、阿根廷人听到西语、巴西人听到葡语、胡伯伯听到越南话、金太阳听到了......东北大揸子,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是把咱当自己人哪。
  “同志们,第24届共产国际执委会在十分艰难的情况下召开了,全会共有代表113人,代表世界上的113个国家和地区,近十亿人民,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在过去30年里经历过高潮,也遇到过很大的挫折,各国共产党组织的发展不尽相同,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反动派的迫害和阻挠,有的国家党员总人数不到30人,却依然在顽强地与敌人作斗争,坚持共产主义信念,坚持解放全人类的理想和决心,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胸怀,我们的党,不是为了实现个人抱负,而是致力于全人类的幸福,我们的理想是崇高的、伟大的、领先于这个时代的,他们害怕我们,所以才会疯狂地剿杀我们,敌人越是疯狂,就越说明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同志们,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民还在受着压迫、剥削,他们要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换来一点微薄的收入,却养肥了那些资本家、剥削阶级,这公平吗?”
  洛甫大声疾呼:“我们要联合起来,打烂这个旧世界,创造一个属于人民的、公平的新世界!”
  “乌啦!”
  代表们振臂高呼,不管什么语言,意思都是一个,等到呼声渐歇,他继续说道。
  “我宣布大会正式开始,第一项议程,由苏联代表为我们做《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报告》。”
  掌声中,大会主席团成员、苏联代表米高扬走上讲台,对中国同志的安排,他很满意,苏联第一个出场,代表了其在国际共运中的地位,虽然中国强势崛起,但是并不咄咄逼人,依然十分尊重苏联,在他身后,两边各排出三面党旗,中间是共产国际的巨大徽章,下面一字排开五幅挂像,马、恩、列、斯、毛,苏联占了两人之多,一切与在莫斯科开会时的布置相仿,这也是中国领导人的头像,第一次出现在共产国际代表大会上。
  “达瓦里希。”
  代表们再一次发现了它的神奇,小小的耳机中又把米高扬带着严重口音的高加索边疆俄语,准确地翻译成各国语言,难怪会场上连个翻译都没有安排,这种科技简直黑得没边了,大家对共产主义阵营的胜利又增加了一成半的信心。
  米高扬讲了足足20分钟,从苏联十月革命开始,向所有人普及了一遍光荣的革命历史,反复强调苏联是在敌人的包围中诞生的,在帝国主义的扼杀下顽强生存,并一跃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工业强国,这一切都是共产主义道路带来的变化,现在终于又多了一个小伙伴,背靠背的中国是苏联最好的盟友,两国已经结成共同对抗帝国主义的大同盟,共同对抗整个帝国主义和法西斯世界。
  “敌人一如既往地强大,我们害怕吗?”
  米高扬举起手臂,奋力挥动,就像列宁在1918年那样:“绝不!”
  “绝不!”
  会场上下113只手臂挥舞起来,大会以全票通过了组成反法西斯统一阵线,向所有的帝国主义、法西斯主义、资本主义宣战,不再进行和平斗争,要以坚定不移的武装斗争,完成世界革命这一历史任务的决议,史称。
  《38宣言》
  延安,中央也在关注着这场大会,虽然实时的画面还无法传递过来,不过声音已经通过无线电波实现了现场直播,并同样伴随有现场翻译。
  “同声传译是外语学院的一项主要专业,为的就是培养国际会议翻译人材,海南外事办的翻译处处担负起这次大会的同声传译工作,他们有经验,能力也很强,现场效果应该有保证。”
  主席指指收音机:“我听说你们在规划国防网络,有没有什么困难?”
  吴明远领导的中央计委已经成为最有权力的中央机关,掌握着全国工农业布局和资金的使用,被主席戏称为“大管家”,当然他们只是规划,具体的运作由国务院各部委来执行,权钱分离,相互监督。
  “无线网需要大量的基站来覆盖,说实话海南缺乏这方面的实力,就算拆了所有基站也铺不满从上海到延安的这段距离,只有有线联接是最合适的办法,我们根据库存的器材,规划了从上海到延安的国防光缆,以及从延安经西安、武汉、长沙、桂林、广州到海口的二号干线,还有延安、太原、北平到沈阳的三号干线,这三条线可以将我国东北、华北、华东、华南的大部分地区联接起来,实现高速联网,数据、图像的高速传递,到时候,异地视频会议就可以让中央与地方毫无时间差地连到一起,比电话、电报都要来得直观,可以大大加快行政效率,中央的决策、地方的反馈都勉励及时地上传下达,我们也可以坐在这里,现场收看大会直播,甚至可以现场发言啊。”
  胡服做为国家副主席主管大局,对此很感兴趣:“这个网,是不是也是通过电脑操作的?”
  “是的,沿途需要设置多个数据中心,虽然我们的专业服务器无法自产,不过有一些库存可以使用,海南全岛拥有个人计算机230多万台,智能手机566万台,这些储备都可以利用起来,虽然他们的计算速度比不上专业的服务器,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数据交换量来说,已经足够了,计算中心已经在研究山寨版的超算系统,并取得了一些进展,核物理研究所的“3929”工程已经用上了,反应非常良好,进程会比预计快很多,有望在今年建党20周年之际,给祖国献上一份厚礼。”
  主席高兴地一拍大腿:“好得很,我这个人哪,最喜欢收礼了,今年过节不收礼呀不收礼。”
  “收礼就收大炸逼,大炸逼呀大炸逼。”
  几位中央领导难得开个玩笑,都是会心地一笑。
  
        
第一千零五十章 国际纵队
  会议议程还包括修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纲领,各国共产党不再只是共产国际的支部,而是成为平等的会员,相应的,他们也将担负更大的责任,而不是只听从命令,这样做的好处是让各国共产党独立领导自己的革命斗争,学习用武装斗争夺取政权,坏处不是没有,习惯了听指令的各国领导人,在初期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失落感,所以,我党才会开办培训班,教他们怎样从无到有建立起自己的组织。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转得过这个弯来的,一些西欧国家的共产党,已经习惯了在酒店、咖啡馆搞革命,把共产国际的经费花在小资生活上,对这样的组织,我党当然要对他们提出改造意见,不听的?那就没办法了,咱们还穷着呢。
  好在法西斯在欧洲横行,把大部分人都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法共总书记多列士就有很深的感触,他在发言中指出。
  “议会政治行不通,我们能拿下几个议员的席位,结果怎么样呢?没有办法推行共产主义制度,选民也不绝不是因为我们是共产党而投我们的票,那么这种席位有什么用呢?就算最好的结果,左翼联盟上了台,共产党在其中分到了一两个部长,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的理想绝不可能在这样的政体下实现,只有彻底掌握政权,才能实行完全自主的共产主义,西班牙的教训告诉我们,那已经是民选政府中共产党能做到最好的地步了,依然没有什么用处,只有完全掌握政权才能实现我们的理想,这是必需的,法共愿意听从这样的改变,从无到有建立自己的武装,在法国掀起革命的高潮来。”
  “南斯拉夫人民苦德久矣,早就想自己起来干了,给我们的经费直接换成56系吧,还要教给我们子弹的复装方法,否则这种7.62毫米中间威力弹可不好找。”
  铁托举手发言,不需要上台,按下座位上的按钮,就可以接通话筒,他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我党也没有多少外汇,直接发给物资是最简单的办法,欧洲国家距离太远,一次也不可能带多少东西,只能通过苏联中转,双方目前已经实现了弹药统一,7.62中威弹将成为共产党国家的统一制式,AK或者说是56系,也将成为革命的标志性武器。
  目前我军正在进行大规模换装,81系预计会在今明两年成为部队的主力轻武器,换下来的56系正好可以对口支援世界革命,而5.8口径的小口径步枪,也不会停止生产,它具有短小、携带量大、精度高等特点,完全可以做为特种部队的武器。
  更近一些的东南亚地区和印度则会受到我党的直接支持,他们也是反对英国殖民者的先锋,特别是英国人最为看重的印度。
  印度共产党的历史并不悠久,1933年才正式建党,1935年加入共产国际,随后就被宣布为非法,其成员大都被捕,主要领导人罗易还因为失去信仰被开除出党,这个人曾做为共产国际的代表来过中国,他竟然幼稚地将共产国际的指示直接拿给当时的武汉国民政府首脑汪某人看,结果导致汪下决心清共,间接促成了“715”惨案的发生。
  不过印共一直一批心怀理想的革命者,这次过来的代表都很年青,21岁的查鲁·马宗达( Charu Mazumdar) ,24岁的卡努·桑亚尔( Kanu Sanyal) 和 22岁的康达帕里·斯瑟拉迈亚( Kondapalli Seetharamaiah) 在短短一个月内就成为了主席的崇拜者,因为他们在中国革命的经历上看到了印度赤化的路线,如果说有一个国家与中国极为相似,工业化程度低、人口众多、阶级矛盾突出、国内百分之九十是农民、大部分农民都没有自己的土地,这就是1941年的印度,甚至他们也有一个类似国府的,希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全国性政党,这就是尼赫鲁领导的国大党。
  幸存的印共有很多人主张加入国大党(罗易就加入了),与他们一道争取独立,但是又不搞武装斗争,而是开展甘地倡导的“不合作运动”,希望一步一步地从英国殖民者手里争取权力,他们三人则希望走武装斗争的路线,以游击战和根据地的形式,逐步夺取全国政权。
  他们是少数派,但我党从来都不会忽视少数派的力量,从建党时的全国不足50名党员,发展了不到20年就夺取了全国政权,党员人数三千万,可是说中国的今天,就是印度的明天。
  “我们希望印度的各个个土邦分别发起革命,成功以后,以联盟的方式加入,成立类似于“印度社会主义联盟”的国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光要与英国殖民者做斗争,也要反对国大党和其他党派提出来的调和路线,把印度彻底地赤化。”
  叙利亚共产党总书记哈立德·巴格达什发言道:“中东地区的形势复杂,我们希望苏联能够突破障碍一路打下来,穆斯塔法.阿普金同志,你说对吗?”
  土耳其共产党总书记马上站起身,大声说道:“土耳其是革命的,凯末尔领导的独立运动,至今仍然是共产国际承认的世界革命一环,只是他的继任者背叛了这一事业,投入西方,可我们有很好的群众基础,我们欢迎苏联军队进入土耳其,帮助我们实现这一目标。”
  “啪啪”
  掌声雷动,一支支手臂举起来,洛甫要照顾到每一个人,又要让每个地区都分别得到发言的机会,而且其中很多人都不认识,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好在季米特洛夫十分熟悉这些代表,帮助他解了围。
  “同志们,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大会会保证每个人都有充份的发言时间,会下我们还会举行小范围的讨论会,让一些有矛盾或者有利益冲突的代表进行商谈。”
  在他的启发下,代表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古巴共产党分享了他们在美国人的后院搞风搞雨,差点夺取全国政权的经历,阿根廷共产党也讲述了他们与独裁的军政府斗智斗勇,利用牛肉生产和销售获得经费的经验,每个国家的革命史都有其特有的环境,但是大方向是一致的,那就是团结大多数,把敌人孤立起来,从少数派慢慢变成多数派,最后成为执政党。
  代表们最关心的就是武装斗争的问题,中国初建,国家并不富裕,上海虽然看着繁华,但是人民的生活水平依然很低,为了打击奸商,政府实行的还是配给制,这说明物资匮乏,何况他们还要打一场抗日收尾战,又面临一场空前规模的世界大战。
  “英国人在印度、马来亚和缅甸疯狂扩军,妄图把这些地区的年青人送上战场当炮灰,共产国际希望,上述地区的党组织要行动起来,坚决与这股风潮做斗争,同时,派出骨干力量打入新军中,秘密发展地下组织,争取最后掌握一定数量的武装,把敌人的力量变成我们的力量。”
  印共、马共、缅共三地代表纷纷起立表示一定会同反动当局做斗争,希望我党给予更多的帮助,伊拉克共产党总书记尤素福·萨勒曼·法赫德发言道:“英国殖民当局也在伊拉克招兵,忽悠许多青年去打德国人,还是打着反法西斯的招牌,我们该怎么办?”
  “要揭露他们的阴谋,英德合流就在眼前,他们决不可能出现在抗德前线,只会是苏联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我想伊拉克人民是不愿意当炮灰的,更不愿意毫无价值地死去吧,这都是党的责任,和其他地区一样,可以用灵活多样的办法,把这些人争取到我们一边,向他们灌输革命理论,宣传反压迫、反剥削,我想没有人愿意天生当奴隶的。”
  “如果是这样,我们有个共同的要求,驱逐犹太人,他们是英美的走狗,我们不能允许他们在巴勒斯坦建国。”
  洛甫与主席团成员商量了一下,向他们询问:“这是阿拉伯地区共产党一致的看法吗?”
  “是的,我们也不赞同他们在当地建国,那样会给地区形势带来不利的影响。”
  洛甫特意问米高扬的意见:“苏共中央是否依然决定支持犹太人在巴勒斯坦的建国行为?”
  米高扬犹豫道:“我来之前,中央开会决定,一切以共产国际的决议为准,如果有与之前苏共中央决议相违背的地方,也以这次的结果为准,当然,我会在下会后向莫斯科请示,不过我认为,如果所有的国家都是这个看法,那苏联也不会反对。”
  洛甫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但依然留了一个缓冲,因为自己同样要与中央请示。
  “关于这个议题,我们在下一次会议正式表决,今天就作为中东地区共产党提出的一顶预备议题,可以进行更多的讨论嘛。”
  米高扬自然欢迎这样的做法,苏共对此的态度与之前的犹太人占据政治局多数席位有关,现在他们大都被清洗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其实他也有怀疑,最好还是请示一下。
  做为执委会主席国,我党在这次大会上的表现赢得了各党领导人的一致好评,因为我党不光是在口头上,更是在行动上,将所有国家和地区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没有因为自身的强大而有所歧视,在帮助各国共运事业的时候,更是尽心尽力,把自己的经验和教训一一传授给大家,又在自身还很困难的条件下,毅然担负起国际援助的义务,要付很大一批物资,哪怕是二手的,也很了不起了,于是,在法、德、西、意四国共产党的提议下,大会正式讨论组成国际纵队,加入世界大战的可行性。
  “南斯拉夫共产党支持本项提案,南共愿意出一百人组成巴尔干连,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作战。”
  铁托的话引进了会场上的议论,就连洛甫也对这个思维敏锐的外国党员表示佩服,这分明就是让我党帮他们培养军事干部啊。
  “朝鲜劳动党已经参加了战争,并为此派出了两个军团一共7.5万人的规模。”
  太阳当仁不让,这个数字一下子让大家刮目相看,纷纷向他鼓掌,朝鲜这个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国家,很是刷了一波存在感。
  “越南人民军至少3个师已经整装待发,交由中国同志指挥。”
  胡伯伯也没有落后几秒钟,洛甫一边鼓掌一边心里在想,怕不是只来人,装备全靠我们给吧。
  “菲律宾共产党已经加入战争,9个师16万人将与中国同志并肩作战!”
  菲共总书记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得意洋洋地站起身,跟我比人多。
  你确定?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同志加兄弟
  “都是人精哪,让我们帮他们养兵、练兵,来一支菜鸟,回去一支精锐,至少也是一批经过了战火洗礼的优秀军事干部,而且他们知道,我们不会把客军往死里用,安全方面比留在国内打游击要好得多,真是......”
  总参谋部作战科科长李涛一下子就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老总打趣他:“这个话以后千万不要讲了,影响团结。”
  胡服摆摆手:“我看没什么,有兄弟党的支援,能少牺牲几个中国的战士,就是最大的意义,具体要怎么做,还要与莫斯科商量一下为好。”
  总参谋长徐向前说道:“根据统计,已经报名的各国共产党人数超过了60万,最少的10个人,最多的20万人,以朝鲜、安南、菲律宾、“新日解”四方为最。”
  主席点点头:“这是人家的好意,我们还是要收下的,今年的征兵工作可以缓一缓了,不过各地的民兵组织要大力地开展起来,正规军依然控制在400到500万左右,军工生产的压力是不是有点大?”
  主管经济的陈云答道:“我们与苏联方面勾通过,他们目前已经基本完成了把重工业区从乌克兰、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等前线地区转移到乌拉尔山区的计划,并全面扩大了生产规模,粗钢产量突破2500万吨(历史上最高产量只有1800万),加上我党已经建成的500万吨,我们目前拥有超过3000万吨的钢铁产量。”
  郭鹏都不用开电脑,一口说出来:“美国41年的历史钢铁产量就达到了7510万吨,考虑到两年的发展期,估计在一亿吨上下是合理的,再加上英国的1200万吨,德国的3200万吨,法国的810万吨,意大利的220万吨,帝国主义阵营的主要国家钢铁产量就超过了1.5亿吨,差距有点大啊。”
  “如果不是这样,他罗斯福何来的底气开战?财大气粗的美国人,把太平洋舰队送进了海底,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总很乐观:“也就是五比一,比起抗战时我们与日本的差距,还缩小了呢。”
  这倒是实话,主席大手一挥:“菲律宾战事进入尾声,美国人隔了个太平洋,一时半会儿地伸不到这么长,不管产好多钢铁,都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嘛,我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就是欧洲方面的压力可能会大一些。”
  现在延安与莫斯科方面的交流频繁,直通的保密电话线也架设完毕,有什么事可以即时沟通,没什么事也能摆摆龙门阵,用老总的话讲,就是巴适得很。
  主席当即拿起红色电话机拨通了克里姆林宫专线:“大林子啊,恰了木有啊?”
  “主子刚进了一碗糙米饭,两根油条、一份鹿血、两颗皮蛋,进得香。”
  好吧,这画风不对,其实是这样的。
  “钢铁同志,在上海召开的共产国际代表大会讨论了组成国际纵队的问题,我们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啊。”
  得益于语音识别技术的发展,新型智能电话机已经拥有了同步传译的功能,可以在需要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让两国领导人不需要通过翻译自主交流,主席问完了静等了一分钟,听筒里传来钢铁同志的俄语以及机翻的声音。
  “苏联已经做好了准备,兵员没有问题,如果中国同志需要,可以都安排在太平洋方向。”
  “那就需要苏联方面费心,把一些同志从欧洲转运过来了。”
  “我们已经在进行了,欧洲的情报显示,英德已经日益接近达成协议,英国新任的首相哈利法克斯伯爵亲自飞到柏林,再现慕尼黑的一幕,帝国主义与法西斯的合流就在眼前啊,我还要感谢中国同志的再三提醒,避免了许多物资的损失。”
  “我们是战友加兄弟,这些都是应该的,我们预计,如果在美国的帮助下,德国人的第一波突袭会比历史上更加迅猛,建议把华方援助的地面雷达系统后撤一点,它们肯定是第一波打击的主要目标。”
  “很好的建议,我会马上让他们执行。”
  “钢铁同志,欧洲线的苏联情报员,一些名气较大的,是不是可以考虑先撤回来,避免无谓的损失。”
  “我们会慎重考虑,他们都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相信绝不会害怕牺牲,值此关键之际,敌人已经连续多日实行了无线电静默,边边境线上的侦察也困难重重,他们在敌人心脏的坚持是很有必要的,当然,我们也会妥善安排撤退路线。”
  提醒过了,人家不听,主席并不气馁,继续说道:“我们军委的总参谋部做过推演,如果波兰倒向敌人,芬兰和斯堪的纳维亚诸国也不能幸免,那么英国人最有可能的进攻方向是黑海,与土耳其一起威胁苏联的南翼,甚至有可能通过印度向阿富汗和中亚地区进攻,直接威胁乌拉尔重工业基地,如果苏联方向有需要,我们可以从新疆给予支援。”
  对面停顿了几分钟,似乎在讨论什么,华苏边境线互不驻兵是写进了《华苏友好互助同盟条约》的,漫长的边境线从太平洋海岸一直延伸到中亚,中国如果要从新疆出兵,势必打破这一约定,苏联肯定会权衡,但是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两国不可能在那个方向上都没有准备,中国提出来,就是这个原因。
  主席放下话筒,与在座的众人一起点了根烟,不过都没有说话,一根烟将将抽完,话筒里再次响起声音。
  “主席同志,你在听吗?”
  “我在,请讲。”
  “苏共中央政治局经过讨论认为,我们两党可以组成一支联合兵团,把司令部放到迪化或是阿拉木图,部队分别依边境线沿阿富汗方向展开,你们觉得怎么样?”
  “请给我半小时。”
  主席也需要时间讨论,放下电话,在座的众人展开已经听到了机翻的对答,胡服首先发言。
  “苏联同志一点也不肯吃亏呀,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害怕我们什么?掉头一击吗,两国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还是不要搞联合司令部了,免得多生事端。”
  “不要着急嘛,国与国之间,不是一个简单的“同志加兄弟”就能概括的,苏联方面考虑得是双方的地位问题,把中亚腹地完全交给我们,他们怎么向国民交待?这样的姿态可以理解,我们也是一样的,自己的国防还是要抓在自己手里为好啊。”
  老总更多的考虑战争的问题:“阿富汗这个地形很复杂呀,我们完全没有见识过,到处都是山地和沙漠,英国人选了一个好战场啊。”
  胡服问道:“阿富汗有共产党组织吗?”
  “没有,一些当地的社会主义份子在别国加入了共产党,比如印度,数量太少了,还没有建立支部的打算。”
  “这个国家的宗教势力比较顽强,部族林立,阶级矛盾比较突出,底层人民生活贫困,其实是有发动革命的土壤的。”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去争取,就只能把阵地让给敌人,不能让阿富汗人民成为英帝国主义的炮灰,要对他们多加关注。”
  经过讨论,原则我党同意苏联方面的建议,在迪化或是阿拉木图建立联合司令部,统一协调两军的行动,具体人数视战争的需要,不做硬性规定。
  至此,双方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已经就各个问题达成了一致,最主要的就是军工生产,目前已经形成了苏联大量生产粗级材料,我党进行精加工的协作模式,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集合两国的优势,不致于造成资源上的浪费,也极大地补充了我国的短板,正因为这个原因,乌拉尔重工业基地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在海南穿越者的帮助下,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苏联钢铁工业有了长足的进步,一些我国在5-60年代总结出来的技术革新和科技进步,恰恰十分契合苏联钢铁厂的改革,因为本来针对的就是他们这种类型的装置,从而赢得了更多的时间,在短期内可以大幅度提升产能,不需要通过扩建工厂、增加高炉和生产线的条件下,同时,新型高炉也在两国科技工作者的合作下不断推出,这一进程甚至得到了日本钢铁工程技术人员的帮助,在对付西方的立场上,三个曾经的敌人站到了一起,群策群力,都只为了加强自身的工业实力,毕竟西方的生产能力实在太强了。
  随着国际纵队的成立,未来中国很可能会接纳数以十万计的各国革命者,他们接受我党的指挥,我党也要为他们提供装备和训练上的指导,这是共产国际主席国的天然责任,以前是苏联的,现在落到了我党的头上。
  要知道,在世界各国政府对共产党普遍实行取缔和驱逐的形势下,大批革命者不得不流亡海外,最大的聚居地就是苏联,莫斯科也因此成为世界革命的中心,中国要担起这个责任,也要做好这样的准备,从精神到物质上,毕竟我们还不富裕。
  把他们放到哪里?
  经过讨论,上海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有大片的被收缴的敌产,房屋和居住环境都不缺,那些空出来的洋楼政府部门占据了一些,可是官员不准住进去,老百姓更不感兴趣,拿来招待外国友人最合适不过,就这样,上海的国际化背景,并没有因为解放而有所谈化,更没有因为西方人的撤离而消退,又将随着国际共运事业的发展继续光大。
  就在这样一天天地讨论与沟通中,迎来了共产国际代表全球代表大会的闭幕,同时意味着,国际共运事业掀起了一个新的篇章。
  中国主导的时代到来了。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团结大多数,孤立敌人,是所有革命者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准则,并不是说,我党稀罕多来几十个人,但是在我党最困难的时候,各国共产党给予的帮助是非常宝贵的,马海德、白求恩、柯棣华这样的国际主义战士,就是在共产国际的号召下来到中国,不能因为他们是医生就优待,来了战士就不要吧。
  无论人多人少,都代表着一面旗帜,团结在我党周围的国家越多,就代表共运事业越壮大,就像是美国人发动朝鲜战争,也要拉上联合国的幌子,拖着几十个小弟一样,人家最少可以摇旗呐喊不是?
  而要让共运事业遍及全球,代表性就不能少,每一个帝国主义国家、法西斯国家的对面,都要站着一个共产主义者,这才是针锋相对的大决战。
  决议通过之后,全世界的战士将通过各种途径来到中国,接受我们的训练,也受到我们的指挥,怎么用?到时候再说,先把气势搞出来。
  无论是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或是一个师、一个军都是有用的,至少能让中国多保存一些元气,不用在这个时候大力征召年青人入伍,留下更多的劳动力建设国家,其意义不吝于一场胜利。
  大会上通过了组建国际纵队参与反帝大决战的决议。
  通过了在适当的时候,掀起全球革命高潮的决议。
  通过了对个别地区进行重点发展,形成更大面积赤化地区的决议。
  通过了改组共产国际领导机构,建立军事指挥机构的决议。
  通过了各国共产党自主发展,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决议。
  通过了新的共产主义运动全球行动纲领,指出革命不能只在一两个国家完成,对于我们的敌人,要穷追不舍,斗争到底的决议。
  会场上始终保持着热烈的气氛,代表们从来没有参加过如此民主、又有领导力的执委会全体会议,中国人与苏联人的方法截然不同,他们从不疾言厉色,也从不颐指气使,尊重每一个国家不分大小,也能认真倾听每一个地区的需求,愿意努力协调各种矛盾,从不回避形形色色的问题,以充份的包容和理解来化解问题与矛盾,哪怕再尖锐的对立,也能找到共识,一步步地破开坚冰,把大家拉到一个可以对话的平台上来,真正实现了这个机构的最重要功能。
  团结全世界的革命者。
  包括刚刚出狱的恩斯特.台尔曼在内,大家都有一个神奇的感觉,那就是,与以前开过了无数次大会相比,这一次,他们看到了希望。
  中国共产党,清晰地指出了世界革命成功之路,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对于一个信仰者来说,有希望和看不到希望是有很大区别的,人们往往愿意为了希望献身,却很容易区服于无望之下,共产党中国的成功,这里的人民,社会发展、生产生活,都给了他们无穷的动力,从延安过来的台尔曼向同志们介绍那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中国革命者甚至已经做好了把战争打到山沟沟里的准备,中国人的坚韧在抗战中表现得淋漓尽致,4.5亿人口的中国站到共产主义阵营一边,成为其中最中坚的力量,又影响到了周边国家,苏联建国20年,一个红色国家都没有诞生,而红色中国的成立,又把包括朝鲜、安南在内的国家带入了社会主义大家庭,马上就要加入的还有菲律宾、日本和荷属东印度,在输出革命这个方面,中国甩了苏联几条街,这就是希望。
  现在,共产国际由中国领导,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拥护,很难说是不是有某种微妙的心理在作祟,但是对我党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当然,那也意味着我党会付出一些物资上的代价,没有什么东西是白费的。
  首先从苏联出发的是西班牙红色师,他们都是参加了内战的西班牙共产党员,内战失败后逃到了欧洲,大部分来到苏联,每个人都有亲人倒在佛郎哥法西斯政府的刀下,意志坚定,具有一定的作战经验,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为了与法西斯的“蓝色师”相对应,虽然来到遥远的亚洲看似离家乡更远了,不过能学到新的战术,得到新的装备,用西班牙共产党领袖圣地亚哥.卡里略(Santiago Carrillo)的话来说就是。
  “当年全球革命者支援西班牙,现在轮到西班牙支持他们了,世世界革命的胜利必将带来西班牙革命的胜利。”
  这也是所有外国革命者的心声,大会连续召开了七天,讨论了十多项议题,形成多个重要决议,重新选举了主席团和执委会等领导机构,中国共产党总书记洛甫成功当选主席团主席,这是必须的组织程序,从现在开始,中国也正式成为共产国际轮值主席国,将在下一个年度会议来临之前,领导全球共运事业。
  “同志们,我们来自五洲四海,为了同一个理想走到一起,我们来自不同的民族,说着不同的语言,肤色各异、习惯不同,但是都有同样的信念,那就是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这股信念,让我们成为了同志,共产主义事业的同路人,可以很短的时间内把生命交给对方,全世界还有很多的剥削、压迫和不公平,我们的面前有无数的敌人,他们气势汹汹,看似十分强大,但是我们并不害怕,因为我们代表着绝大多数的人民,我们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政党,我们代表着世界的未来。”
  洛甫的就职演说也是大会的闭幕致辞,看着下面一张张热情的面孔,他也深受感染,表现出难得的慷慨激昂。
  “敌人害怕我们,他们站到了一起,帝国主义、资本主义连法西斯这样全人类的公敌都要拉拢,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但是我们不怕,因为我们也站到了一起,为了明天的胜利,或许会有流血、有牺牲,但是我们坚信,正义必胜,全世界无产者已经联合起来,赤旗必将插遍寰球!”
  “啪啪啪”
  台上台下所有的代表站起身,掌声又一次响彻会场,拖着病躯的恩斯特.台尔曼按下麦克风的开关,用悲怆的语调放声高歌。
  “Wacht auf, Verdammte dieser Erde,(起来,地球上的受难者,)
  die stets man noch zum Hungern zwingt!(起来,饥肠辘辘的苦役!)”
  多列士用法语接下去:“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C'est l'éruption de la fin(要为真理而斗争)!”
  大不列颠共产党总书记拉贾尼.帕姆.杜特唱道:“No more tradition's chains shall bind us;
  (不再有传统的锁链束缚着我们)
  Arise, ye slaves, no more in thrall!
  (你们这些奴隶,起来吧,不要再被奴役了)!”
  米高扬的俄语随之而来:
  “Мы наш мы новый мир построим.(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Кто был никем.тот станет всем!(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是一首全球共产党人都会唱、也能听懂的歌曲,在他们的带领下,洛甫、季米特洛夫、胡伯伯以及台下的铁托、金太阳、克里桑托·埃万赫利斯塔、野坂参三等等来自世界各地的共产党人用各种语言一齐唱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正义联盟与邪恶轴心
  战争已经开始,双方阵营都在厉兵秣马,舆论宣传战打得满天飞,在互联网没有出现之前,报纸、电台、广播就是最容易普及的媒体。
  新华通讯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已经成为白宫24小时必须要收听的广播,从中可以得到很多共产党的最新动向,为此他们专门在全国召募了汉语人材,要求至少在美国出生、移民超过两代人,具有完整的美国教育背景,还要有人担保。
  36岁的安娜.黄(Anna May Wong)就是这样一个人选,她祖籍台州,父亲在洛杉矶唐人街开了一家洗衣店,是第三代华裔移民,她本人只读了初小,后来进军影视圈,出演过不少影片,大都是贫穷愚昧的华人形象,多年下来也算小有名气,美国政府看中她的华人背景,又走得主流路线,与共产主义没有瓜葛,经过一番审查,确定发生在去年的加州暴乱与她毫无关系,这才发出了邀请,一个华人能得到在白宫的工作机会,是极为少见的,她当然不会拒绝。
  工作了半年,每天就是收听广播,记录消息,新奇感一过,单调而枯燥的工作就会让人疲惫乃至厌倦,但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她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形势不同了,全美进入了战争状态,社会上开始反华、排华,就连人身安全都快得不到保证了。
  虽然美国社会一直是歧视华人的,甚至专门为其通过了一部《排华法案》,但是在抗战时期,罗斯福当政之后,华裔的日子也的确好过了一些,现在不光不如以前,甚至不如他当政之前,已经有消息称,国会正在酝酿更严厉的制裁法案,针对全美所有的华人。
  第三代移民的身份也无法保证她的安全了,这是总统的秘友霍普金斯先生亲口对她说的,对华人来说,没有比白宫更安全的地方。
  “安娜,有什么新消息吗?”
  霍普金斯每天都会来她工作的地方,安娜.黄把刚刚写出来的工作报告递给他:“他们在上海开大会,发表了一个什么宣言。”
  “喔,我看看。”
  霍普金斯慢慢地看过去,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共产国际每隔几年就要开一次全体代表大会,不过那是在莫斯科,也没有什么新鲜东西,无非就是喊喊口号唱唱歌,苏联为了摆脱在国际上的孤立,很少再让他们搞出大的动作,这一次,大会放到了中国的上海,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看到上面的宣言,他马上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同之处。
  “继续记录,我要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歌词。”
  “好的,先生。”
  霍普金斯拿着工作报告走了,安娜.黄重新戴上耳机,把里面的汉话翻译成英文。
  “......全世界的无产者已经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们的敌人,他们是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西方殖民者、法西斯组成的反动集团,这个集团在过去的几百年中始终在干着反人类的勾当,他们利用科技上的优势,强占人家的土地,杀害原住民、推行殖民统治、剥削他们的劳动,甚至恬不知耻地称为“传播文明”,这些人才是地球的毒瘤,只有把它们清除干净,我们的社会才能得到安宁,广大听众朋友们,请你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我们有没有夸大其辞的地方,反动派的谎言终究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们正高高在上地把一批批青年投入战场,打着爱国的幌子欺骗你们去送死,醒悟吧,不要再为反动的政府卖命了,你们的母亲做好了俄克拉荷马小甜饼,等着你回家呢。”
  安娜.黄有片刻的恍惚,她的母亲不会做俄克拉荷马小甜饼,但是肯定准备好了美味可口的饼筒,那是来自家乡的味道,哪怕过了三代人,依然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每次到了华人的新年,都会出现在餐桌上。
  霍普金斯敲响椰圆形办公室的门时,里面传来FBI局长胡佛的声音。
  “白劳德和他的干部都是软骨头,我们还没用刑就全招了,只不过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的机构、联络点甚至人员名册我们都有很详细的记录,比他们掌握得还要详细,最关键的东西却没有得到,后来我的人对他们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发现他们的确是不知情,那个名叫“瓦坎达”的黑人武装组织似乎在美共的掌握之外,据他说主要由一个叫贝克尔的白人负责,此人也是美共高层中唯一逃脱的干部,很有可能在中国人的掩护下离开了美国,去向不明。”
  “只有这些?”
  “他们交道,事情是从去年年初开始的,一个黄种人自称是共产国际远东局的特派员,来美国向他们传达最高指示,美共并不愿意搞暴乱,他和他的小伙伴都没有参加,那个贝克尔是做政治保卫工作的,于是就由他来负责,再加上一批黑人党员,这些党员也和那只小小的武装一样下落不明,不排除躲到哪个国家,我们向拉美和南美大部分国家发出协查通报,希望能找到他们的下落。”
  “黄种人?”
  罗斯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胡佛中气十足地答道:“是的,黄种人,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自称叫做:史蒂夫.罗杰斯,代号“Captain”,此人在美国的华裔中没有档案,不排除是非法入境的。”
  名字一听就不对,华人哪怕改了英文名,也会保留特有的汉语姓氏,这是一个典型的爱尔兰姓名,不可能是黄种人所取,多半也是化名。
  “我们这位“队长”,想干什么呢?”
  “我更感兴趣的是,他现在在哪里?”
  罗斯福看到霍普金斯推门进来,用眼睛与他打了个招呼,继续说道:“找出来,把他找出来,这个人很危险。”
  当然危险了,原来的美国多和谐啊,黑人多听话啊,挨打也不还手的那种,他一来全乱了,还搞了什么黑人梦幻国度,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目标,这是个狠人哪,一下子就打在了美国的软肋上,以前黑人一盘散沙,又没有什么全国性的领袖人物,美国政府可以从容地各个击破,根本没有担心过他们,现在,共产党把他们组织起来,要搞武装斗争,一下子打乱了美国的社会平衡,这是不能容忍的。
  美国政府可以容许共产党的公开活动,因为他们没什么战斗力,但绝不会允许一个有着明确目标的武装组织,哪怕这个组织只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没问题,我担心他会跑进华人的社区,你知道,有些华人的势力不小,而且很有钱。”
  胡佛暗有所指,罗斯福也不含糊:“我们已经宣战了,华人现在就是危险份子,国会马上会通过一个《隔离法案》,没有人可以例外。”
  “真是个不错的好消息,我向你保证,一定把他捉出来,只要他还在美国。”
  胡佛满意地离开,走过霍普金斯的时候,那种春风得意的小人劲,简直呼之欲出,让后者不禁皱了皱眉头。
  “哈利,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不算好消息,他们联合起来了,搞了个......”
  霍普金斯想了想,想出一个名词:“邪恶轴心。”
  罗斯福毫不意外地拿起报告扫了一眼:“从莫斯科到那个什么延安?天哪,这是个什么地方,地图上都找不到,中国人为了隐藏自己也是拼了,把首都建到山沟沟里,难道他们在两年前就准备打核大战了?邪恶轴心,我喜欢这个称呼。”
  霍普金斯一屁股坐到胡佛刚才的位子上,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想法。
  “富兰克林,我们也应该有所行动,欧洲的进展太缓慢了,德国人究竟在想什么?有了美国的支持,他们可以推到莫斯科去,难道还不够吗?”
  “小胡子元首知道了历史,他还会那么头铁去撞苏联的防线?当然要价更高了,换了我也会狮子大张口的,别担心,哈利,最难搞的美国人都站到了我们这一边,德国人下场是迟早的事,他们再不动,钢铁大叔就要推过去了,小胡子没那么蠢,我们只需要开动马力搞生产就行了,太平洋舰队全军覆灭,我们连亚洲方向上的义务都不必尽,由得英国人去折腾,还有比现在更好的形势吗?”
  真是个老狐狸,当初舍弃整太平洋舰队时,包括他的铁杆支持者海军部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反对,因为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现在看来,与不得不出兵亚洲相比,美国也就损失了几万人加上一堆过旧的装备,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这几万人的家属现在成了美国反共的主流,他们用最悲怆的哭喊,一下子扭转了国内的孤立主义氛围,把社会舆论彻底倒向了反共,连中立的态度都成了美奸、共谍,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
  “你想做什么?”
  “一些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罗斯福的手指在北美枫木做成的具有百年悠久历史的办公桌上有节奏地敲动,声音平缓如流水。
  “比如说,组织一个泛大西洋组织,关于名称,哈利,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霍普金斯想了想:“正义联盟?”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我们是美国人
  纽约,致公堂北美总部,位于唐人街路口位置,是一幢广式骑楼,呈八字形又兼有西洋的建筑风格,正门门楣上用汉英两种文字写着标牌。
  27岁的小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 Jr.)走进这幢洋楼,在他的身后,纽约警察局的白人警察已经封锁了整个街区,所有华人一律不准外出,也不得随意走动,全部要在家中等待登记。
  FBI纽约地区负责人珀西·萨姆·福克斯沃思和警察局长沃克坐在一辆黑色的福特T型车里,双双看到总统的小儿子消失在大楼外,后者不无担心地说道。
  “司徒先生可是这里最大帮会势力头目,听说他们在全球有22万会员,其中还有很多白人,总统这么干,真得一点也不担心?”
  福克斯沃思冷笑道:“所以总统不得不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去,希望他们不要做出什么令人遗憾的事情出来。”
  “但愿吧。”
  沃克忧心仲仲,纽约唐人街是全美最大的华人社区,而且聚集了相当多的华裔富商,这些华人平时十分低调,也很少给他惹事,是他心目中的模范好市民,有些人甚至都是第三代移民,连母语都讲不利索了,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抗战时期,美国社会普遍同情中国,上层也不例外,所以国府蒋夫人才会在国会一番演讲引起轰动,为国府带来了大量的美援,现在中国落到共产党的手中,华美互相宣战,形势陡然颠倒过来。
  特别是太平洋舰队在菲律宾外海的覆没,几万海军家属到国会山和总统府外哭灵,其状之惨见报之后顿时引起了全社会对中国的仇视,进而转化为对华裔这个群体的仇视,一些白人激进团体开始在各地方挑事,对华人的商店和企业打砸抢烧,甚至开始迫害华人个体,对此一些华人团体不断地在报纸上发出呼吁,要求美国人把中国与华人分开看待,但在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下,这些呼吁都被淹没在仇恨的大潮之下,形势崩坏,华人连出行安全都难以保障,总统罗斯福顺势让自己人在国会提起议案,将华人做为一个整体隔离,直到战争结束。
  名义上,当然是为了华人好啦。
  “司徒先生。”
  小富兰克林上前向正中的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半胸礼,司徒美堂穿着一身灰色褂子(就是所谓的“唐装”)正襟危坐,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总统怎么说?”
  “父亲希望先生以大局为重,服从美国政府的安排,从纽约等地离开,到政府指定的地点居住,先生放心,致公堂的产业,美国政府会给予妥善保护,一旦战争结束,全数奉还。”
  “他要我们去哪里?”
  “内华达州、犹他州、蒙大拿州、怀俄明州、爱达荷州、俄勒冈州,先生可以任意挑选中意的地方。”
  老人还没说话,身后的手下不干了,致公堂古巴话事人朱家兆当即说道:“这些地方都是西部荒凉之处,难道,我们华人还要自己盖房子开荒种地?”
  古巴革命被美国人镇压,当地的华人也陷入了困境,他是来美国请总部寻求一个解决办法的,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美国华人自身都难保了,他一开口,几个子侄辈的手下嚷嚷道。
  “我们世代居于此,岂能一句话就被赶走,美国的自由精神呢?”
  “我们不是中国人,我们是美国人,难道华美开战,就要被当成敌人,美西战争时,也不见西裔美国人有此待遇啊。”
  “这分明就是歧视!”
  “我们不能屈服。”
  司徒美堂看到,小富兰克林面色尴尬,不过没有多少别的情绪,一拍椅子扶手:“够了,都住口。”
  等到众人停下来,他问道:“总统给我们多少时间?”
  小富兰克林说道:“三天。”
  众人大哗,以他们的身家,三天别说变卖产业了,打包都很紧张,这是完全不留余地啊,司徒美堂再次伸手制止了众人的发难,对他说道:“请转告总统,我们服从政府的安排。”
  小富兰克林松了一口气:“明智的选择,我一定转告父亲,感谢诸位对美国政府的支持。”
  司徒美堂把他送出去,回来的时候,众人忍不不住抱怨。
  “大佬,就这么答应了?是不是太软弱了。”
  “哼,你们不了解罗斯福这个人,别看腿瘸了,脑子好使得很,而且,心志十分坚定,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们难道没看到,街口的骑警?”
  司徒美堂摆摆手:“他们是来抓人的,我们只要不答应,那些警察就会冲进来,把我们都抓走,富兰克林是个狠人哪,他其实巴不得我们反抗,又假惺惺地把儿子送进来,名也要利也要,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众人皆是无语,致公堂号称会众遍天下,美国就有上万会员,再加上美国人不禁枪,能拉出来上千的队伍,美国政府又怎么可能等闲视之,这一次如临大敌的做法就是个例子,司徒美堂叹了口气。
  “我们都错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从来就没有当华人是美国人,不管你是不是在这里出生,告诉乡亲们,按美国人说的去做,不要反抗,一切等到了地方再说。”
  大佬发了话,下面的人也只能听从,朱家兆留在最后,等到只有两个人,开口说道。
  “那边来人,大佬见了吗?”
  “古巴那边,真有中国人在搞事情?”
  “嗯,我来之前与他们见过面,的确是国内的人,他们对大佬推崇备至,一再提醒我们,美国人可能会翻脸,没想到是真的。”
  司徒美堂有些犹豫,不是担心自己,而是美国的几十万华侨,美国人之所以要把人赶到西部州去隔离起来,就是怕华人起来闹事,国内来人想干什么?
  还用说吗。
  十分钟后,警察从唐人街撤出,不过依然守在路口,不准人轻易进出,国府驻美大使馆二等参赞沈昌焕的座车前插着青天白日旗子,尽管他再三表明身份,依然被白人警察刁难了半天,其间听了许多难听的话,他是不敢怒也不也言,只能受着,好容易放了行,车子停在大楼外,他带着一个随从出门上楼,请求与司徒美堂见面。
  “沈参赞,失敬,国府对美国华侨所遭遇的不平等待遇,有何见教?”
  “美国与国府依然是友好盟邦,所针对的只是中国共产党,华侨乃我国府子民,大使胡适先生已经在尽力斡旋,美国政府表示,如果华侨表现出与共产党誓不两立的决心,一切都有得商量。”
  “喔,怎么个表示法?”
  沈昌焕拿出一份文件,用两种文字书写的密密麻麻,司徒美堂看了个抬头,脸色就沉下来。
  “美国人要华人参战?”
  “当然,在美华人征召两个师组成“反共救国军”,在战场上表现出爱国之心,这是唯一的办法,凡是参军之家庭,一律不用进入隔离营,既然你们自认是美国人,保卫国家是一个公民的义务,不是吗?”
  两个师三万人,基本上可以把所有的在美华人家庭包含进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司徒美堂怒极反笑:“哈哈,当年孙先生来美国筹款,在美华人纷纷解囊,你们建了国,我们依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抗战期间,全美华人联合会捐了多少钱,买了多少物资?喂狗还能听个响,你们TM连条狗都不如,华人有难,你们不出声也就罢了,居然帮着美国人欺负自己的同胞,这样的政府,不亡才没天理,老子今天瞎了两次眼,来人,把他给我打出去!”
  “别动手,我走,我走。”
  沈昌焕狼狈不堪地逃出大楼,一口气钻进车里,忙不迭地让司机赶紧开车,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一溜烟地跑掉了。
  司徒美堂将手里的文件撕得粉碎,犹自不解恨,朱家兆劝他:“国府就是这个德性,大佬无须同他们生气。”
  “你说的来人在哪里?”
  “我来安排。”
  在朱家兆的安排下,当天晚上司徒美堂就见到了神秘来人,他发现这位年青华人与刚刚被自己赶走的国府外交官长得有几分相似。
  “司徒先生,在下沈昌瑞,奉命与先生一晤。”
  “沈昌瑞?国府大使馆的沈参赞,是你什么人?”
  沈昌瑞微微一笑:“那是家兄,不过路不同。”
  司徒美堂老成精了,自然一听就懂:“沈先生有何见教?”
  “组织上托我告诉先生一句话,致公党乃是中国人民共和国的参政党,共产党的友好同盟,对于其在全球各地的各支,我党都会加以关注,美国也不例外。”
  “感谢贵党的关注,不过相隔重洋,美国掀起大规模排华风潮,你们也无能为力吧。”
  “相隔重洋是真的,无能为力就未必了,先生听过“瓦坎达”这个组织吗?”
  “一个黑人暴力团体,听说在西海岸闹得很凶。”
  司徒美堂一怔:“难道是你们在背后支持?”
  “如假包换。”
  司徒美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华人来到北美,第一代大都是卖猪仔,他们淘金、修铁路,靠着自己的辛劳扎下根,与人为善,从不闹事,这才有了今天的唐人街,我刚刚拒绝美国人要他们上战场的意思,现在更不想让他们搞事情,给美国人一个屠杀的借口。”
  沈昌瑞说道:“华人在这片大地上与人为善,辛苦工作,攒下的家业,美国政府一句话就变成了危险份子,你们把自己当美国人,美国人把你们当敌人,不要忘了,美洲是什么地方,是印第安人的家园,他们现在在哪里?天赐人权,美国背叛了自己的立国之本,你们还要忠于他,不觉得可悲可笑吗?”
  “别说了!”
  沈昌瑞冲他一抱拳:“我们共产党人有句话:“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华人不自强,谁也救不了,我不是来劝先生起事的,但是先生的态度,让我很遗憾,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定吧,告辞。”
  司徒美堂看着相似的背影,一个气宇轩昂,一个狼狈不堪,兄弟隙于墙,就是眼前的写照。
  那么,美国华人呢?
  又该何去何从。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隔离法案
  不出所料,《华人隔离法》在国会以压倒多数获得通过,这是美国开国以来,第一个以特定人群为目标的战争法案,当年不论是美英战争、美西战争还是一战,美国都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英裔、西裔和德裔人群。①1941年,全美大概有华人8万多②,加入致公堂的就有近3万人,所以司徒美堂的意见,基本上就是美国华人的意见,他们一向乖顺听话,既然大佬这么说,事情便成了定局,根据美国政府的指令,所有的华裔和侨民都将被迁移到西部的荒凉之地,在那里建立起隔离营,一直到战争结束,其财产包括不动产全数由美国政府扣押,如果没有违法行为,将在战后归还。
  第二天,全美各地掀起了登记财产和打包上路的风潮,走出华人社区的人们发现,那些原本和善的邻居一瞬间变了脸,纷纷对他们口吐芬芳,言辞之恶毒前所未有,甚至前一天夜里双方还在一起共进晚餐。
  “黄皮猴子,滚出美国!”
  “你们这些恶心的、拖着尾巴的猪猡,下地狱去吧!”
  16岁的库尔特.李(Kurt Chew-Een Lee)愕然地看着这些突然翻脸的白人邻居,他们祖籍广东,很早就来到美国,已经过了三代,虽然时不时地会被歧视,但是像这么明目张胆地辱骂,还是第一次,美国不是个移民国家吗?谁又比谁强到哪里去?
  “别看了,快走。”
  他的父亲李鸿运拉了儿子一把,一大家子人拖着行李走向集中的地方,库尔特.李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宅子,美国政府的人已经在门上贴封条,他们连刚买的小汽车都没让开走,就这么把他们赶出了自己的家。
  “Why?”
  “因为美国人认为我们有危险,或许会在中国人登陆的时候充当带路党。”
  “你会吗?爹地。”
  李鸿运呆了一下下,烦燥地推了他一把:“这不是你该问的,别把包裹落下来,到时候,你可能还要学习种田,我还记得一点点,希望他们给一点粮食,要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听说西部可冷了。”
  “我恨中国,我愿意为了美国而战。”
  儿子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李鸿运愣住了,他举起手,落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抚摸,一个半大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你还小,长大了再说吧。”
  在李鸿运的心中,家乡只不过是一个出现在父母辈聊天时的地理名词,中国抗战在华侨群体中募捐,他们也顺大流捐过钱,但是要说有什么深厚的情感,真谈不上,到了他们这一辈,就连平时聊天都不再会说关于广东的事情了,儿子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在那天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广东省,他们邪恶又机灵,还成了美国的大敌,害得他们连在这里正常生活的权力都失去了,恨不是很正常的么?
  与他们家一样上路还有千千万万个华裔家庭,也有许多像库尔特一样因此恨上中国的第二代、第三代移民,但不管他们怎么想,也无法改变美国主流社会的决定,罗斯福政府借着这波舆论给国民树立了一个明确的敌人,也能转稼战争带来的恐慌,毕竟他在竞选时的口号,是为了不让美国人上战场。
  不是我们想打仗,全是中国人给逼的。
  中国人隔着太平洋够不着,国内的华裔就成了替罪羊,美国人给他们的出路是从军自证清白,实际上,二战中华裔就有一万多人参加了美军,以全体人口8万来计算比例很高了,像库尔特.李这类的人着实不在少数,除了一张脸,他们从里到外都是美国人,也是对这个法案最有情绪的群体。
  这里是西海岸的旧金山,华人的最大聚居地,唐人街拥有多达24条街,与之毗邻的北滩是一个意裔的社区,夹在二者当中的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黑人社区,彭刚身穿一件普通的吊带牛仔裤,双手插包慢慢地走进进去,脸上身上都涂满了一种黑色的染料,就连头发也做成了天然卷,如果不验DNA,至少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其实是个黄种人。
  “Captain!”
  美共黑人党员威廉.哈得逊万万没想到,一个黄种人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头,要知道,现在最危险的群体就是华裔,就连长像相似的日本人和朝鲜人也遭了殃,被误伤的情况可不在少数,这个年头,你不能指望美国警察的素质有多高。
  “哈得逊同志,是我,你还好吗?”
  哈得逊有些沮丧:“很不好,过去的一个月,美共在美国的组织几乎被FBI连根拔起,要不是我躲进黑人社区,现在也成了他们的囚徒,可悲的是,很多同志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成为可耻的叛徒,我记得你第一次来美国对我们说过,议会斗争绝不可能在这里取得胜利,当时他们不信,结果表明,你们的预测是正确的,美共当中混进来太多的投机者,他们或许只是为了吃一顿饱饭,现在全都露出了原形,我们的组织完了,美共已经在事实上不存在了。”
  彭刚并不是心血来潮接触此人的,而是观察了一星期,确定他并没有叛变,才化装成黑人现身与他联系,哈得逊的话毫不出意外,我党在低潮期间也有大量的叛徒,但是一个组织,其实不是由其下限决定的,而是那些坚贞不屈的坚持自己信仰的一部分人,哪怕他们是少数。
  “你呢,哈得逊同志,你对共产主义事业还抱有希望吗?”
  “从读到第一本马克思的作品开始,我就决心把它当成我终生的事业。”
  “所以我来了。”
  彭刚向他伸出手:“再次介绍一下,史蒂夫.罗杰斯,共产国际美洲特派员,代号“Captain”。”
  “太好了,“Captain”同志,请问我们该做什么?”
  “重建党的组织,开展地下斗争,哈得逊同志,你并不孤单,从现在开始,共产国际决定由你代理美共总书记,在贝克尔同志回来前主持这里的工作。”
  “我接受。”
  “共产国际已经形成新的决议,各国共产党将具有更大的独立性,我们会帮助你们,在敌人的心脏斗争,一定要注意地下工作的基本原则,不要轻易地暴露自己,也不要随意地发展人员,因为他们有可能是敌人的密探,白区斗争的经验,是我党非常重要的战斗经历,我们希望美共吸取这次惨痛的教训,把注意力放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广阔西部、大有作为。”
  哈得逊喜不自胜,并不是自己成为美共最高领导人,而是又与这位神通广大的“Captain”接上了头,他知道这只是个代号,人员并不固定,但是他们有着非凡的能力,特别是“钞能力”。
  ““Wakanda”在哪里?”
  他问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彭刚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8颗大白牙闪闪发亮。
  “他们无处不在。”
  ①战争期间,美国联邦政府曾将50万德裔美国人标注为“敌国侨民”,对其中不少人进行重点监视。据战后统计,约6000名男性和少数女性被送进拘留营。政府还扣押了近5亿美元可能与战争有关的私人财产——数额接近美国在一战前的战争预算,但也只是监视,只有少数人被隔离,与后来的日本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因为德裔是个很大的群体,而且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包括艾森豪威尔、尼米兹和哈尔西这样的名将都是德裔,普通将领就更多了。
  ②同一时期,日裔群体数量在12万左右。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梅肯烽火
  美国南部的亚拉巴马州,一个叫“梅肯”的镇子,美国人叫县,有趣的是,美国有8个叫梅肯的县,这个县最大的特点是黑人多,占到了全县人口的90%,是个不折不扣的黑人县。
  可问题是,亚拉巴马州的梅肯县,从县长到警察局长都是白人,这同样是典型的黑人聚居地的特征。
  到了夜里,一身黑色作战服的战士连迷彩都不用涂,自然地溶入了环境之中,19岁的青年黑人路易斯.普尔奈尔(Louis Purnell)骑着一辆单车来到郊外,在回农场路上经过一个山口停下来,轻轻撮出一个口哨。
  很快,周围就有了动静,从不知道哪里钻出来几个黑影,眼珠子警惕地往他身后打量。
  “放心,没人,白皮警察都下班了,都在哈利大叔的酒吧里买醉呢。”
  “安全。”
  为首的黑影打出一个手势,慢慢走到他面前,普尔奈尔好奇地盯着来人,发现对方戴着头罩,只露了双眼睛出来,身上的携行衣插着一排弹夹,胸前别着两枚卵式手榴弹,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让他的眼睛一下子粘在上面移不开了。
  “喜欢吗?”
  “嗯。”普尔奈尔两眼放光:“你们真是“Wakanda”?”
  “当然,有人冒充我们吗?”
  “没有,只是不敢相信,我能看见真人。”
  “我们无处不在。”
  黑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木盒,有点像是雪茄盒子:“你能确定,你的叔叔得了梅毒?”
  “白人医生是这么说的,他们在他身上用了一些药,前几天说不行了,让我们准备后事,你们真能救他?”
  “如果真得是梅毒,这就是特效药,当然,它很贵。”
  “如果能救回叔叔的生命,我愿意付出一切。”
  “拿去吧,我们不要钱。”
  黑影把小木盒放到他的手里,叮嘱了几句,如何用药,如何配比,如何注射,会有很低的过敏风险,不过人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选择呢,普尔奈尔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沿着原路往回骑,黑影目送他直到消失,才重新隐入山林里。
  三天以后,梅肯县荣民医院的黑人医生杰西.皮特(Jesse J.Peters)应邀来到普尔奈尔家,发现被他们放弃治疗的黑人中年男子竟然有了明显的好转,他检查了一下患者的各项指标,比预料中的结果还要好。
  “医生,我叔叔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不是上帝的仁慈,那一定是人间的奇迹,他本来应该躺在出殡的棺材里,怎么可能?”
  普尔奈尔兴奋地跳起来,他婶婶马上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上帝保佑。”
  “上帝才不会站到黑人一边呢,要不是......”
  他收住嘴,皮特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道:“如果你们什么也不告诉我,以后就不要再找我来了。”
  普尔奈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皮特当然听说过。
  “你确定真是他们?”
  “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没有必要欺骗我,图什么呢?”
  普尔奈尔恳求他:“皮特先生,请不要告发他们,他们都是好人,从来不为难黑人。”
  “我知道,我只是对他们的药品感兴趣,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可太了不起了,药瓶能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
  普尔奈尔没有再隐瞒,对方是这个县少有的黑人医生之一,并时也没少照顾他们,皮特带走了药剂瓶,里面有一些残留的粉剂,经过化验,居然是纯度极高的。
  盘尼西林。
  1941年,盘尼西林的工业制备方法已经在美国出现,在穿越者的推动下,一家名叫辉瑞的小医企得到了它的生产专利,这家公司之之前的产品是维生素片,现在他们的产品由美国军方包圆,流出民间的为数极少,但一些医务工作者还是听到了风声,难道。
  “Wakanda”打劫了辉瑞公司的生产部门?
  事情大条了,很快,FBI的密探来到这个山区小县,挨家挨户地搜查和盘问,每个人都被问到同样的问题。
  ““Wakanda”在哪里?”
  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从加州到华盛顿都有,明知道消息有假,他们也不敢怠慢,这个黑人武装团伙已经成了胡佛的一块心病,无论他们在哪里,都有可能搞出大新闻。
  这一次麻烦大了,很快,亚拉巴马州的各个地方都有人声称看到了“Wakanda”的人,他们神出鬼没,一天能跑几百里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只袭击白人警察和政府机构,从不骚扰普通人,反而时不时地会给黑人带来惊喜。
  与此同时,一个流言在全州范围内流传开来,政府正在酝酿一个“种族灭绝”计划,利用梅肯县的黑人做人体实验,以制造某种生物武器,目地是消灭全美的有色人种,把美国变成一个纯白的国家。①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梅肯县的黑人受到调查,又把这个消息从侧面坐实,流言愈演愈烈,越传离谱。
  “听说了吗,他们在制造生化病毒,只会在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身上发作,白人免疫。”
  “真的,我的梅肯朋友告诉我,当地的医生明明有药也不给黑人吃,就是为了验证病毒的功效,那里已经死了很多人,州里出动了国民警卫队封锁全县,天天都有尸体往外抬。”
  “太惨了,梅肯县的黑人死了一千人。”
  “一万人,还在涨。”
  “十万人,我邻居的叔叔是第一个,政府把他们全家灭口了,尸体堆起来烧,黑烟老高老高了。”
  尽管政府一再辟谣,国民警卫队是去追剿“Wakanda”非法黑人武装的,但是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为的真相,政府的公信力一再被质疑,有点越描越黑的意思,而他们所追逐的“Wakanda”又无影无踪,更坐实了这些流言的真实性,一些有良知的新闻界人士开始界入,开始在报纸上向政府发难。
  29岁的新闻记者埃里克·塞瓦赖德发现他的车里被人塞了一撂材料,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有证据表明,美国政府从上世纪末开始,就在南方的一些黑人聚居区进行人体实验,这些行动后头是一些大型财团的影子,梅肯县的两所医院以为黑人低价治疗为名,诱骗他们吃一些未经批准的药物,借此观察他们的身体反应,甚至会在他们生病时有意诱发,来达到临床实验的效果,前前后后已经数十年。
  看完这些材料,记者浑身发抖,害怕和激动兼而有之,害怕的是黑幕太黑,自己怕是活不到21世纪了,激动的是,一个新闻从业者往往一辈子也等不到一件能名垂青史的新闻,现在就在自己的手里。
  1941年的塞瓦赖德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记者,他相信同样的材料一定也寄给了自己的同行,如果速度慢一点,头条可就没了。
  他几乎是飞也似地冲向公司,打电话把排版人员从被窝拉出来,追回已经定稿准备付印的明日早报,现场开始写稿子。
  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全美上百家报纸出奇一致地刊登了这个大新闻,矛头直指联邦政府。
  “视生命如无物,黑人成为病毒载体。”
  “上帝睡着了,人类怎可如此无耻?”
  “美国人的自由在哪里?”
  也有简单直白的非震惊体:“梅肯县人民的惨痛经历告诉我们,美国并不美好。”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白人来到美洲的初期,印第安人用热情欢迎他们,而他们用杀戮来回报,以前有人说是天花杀死了上千万的印第安人,我不太相信,现在我信了,或许他们会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让那些麻烦的有色人种去见上帝,美国就会成为真正的天堂。”
  事件被描述为白人的阴谋,与法西斯在欧洲对犹太人和共产党的种族屠杀划上了等号,罗斯福政府不得不出动重拳,先是封锁媒体消息,既而封锁了梅肯县及周边地区,利用新闻检查制度,将所有的黑料删掉,换上了人民生活幸福的新热点,做法与后世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马上向全国表示,政府已经成立了一个有独立人士参加的联合调查组,前往梅肯县进行调查,将以公正的态度揭开事实的真相云云。
  “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是共产党在推动,只有他们了解那些历史,说实话,不是事情爆出来,我都不知道梅肯县在什么地方。”
  罗斯福很生气,“人在白宫坐,锅从天上来”说得就是自己,这什么破事嘛。
  “我不管什么党在搞事情,现在已经造成了恐慌,甚至有传言,说我们要把近十万华裔秘密处决,就连国府的大使和那位蒋夫人也来电表示了关注,我不要什么责任,只要解决办法,怎么把事情压下去,黑人团体一乱,那些黄色、棕色人也会跟上来,我们难道真得要杀光他们?”
  胡佛也有些郁闷,本来以为那个“Wakanda”不过是小麻烦,只要能找出来,轻松就能消灭,他甚至得到了特别许可,一旦有消息,允许出动特殊部队,一支很精锐的武装,但是不得不说,这些黑人太会藏了,他在西部搜索,人家跑到南部,还是黑人县里,他的人反应不可谓不快,马上赶过去找线索,结果什么有用的也没有,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黑人有可能搞到了高纯度海洛因,不对,是盘尼西林,中国人管他们叫“青霉素”,一种非常珍贵的抗感染特效药。
  这比他们在国内滥用假钞还要让人头疼。
  国家安全顾问卡尔.托马斯说道:“要想与共产党中国决战,国内不能乱,是时候出动我们的底牌了,什么美国队长中国队长,通通干掉。”
  霍普金斯说道:“那也要先把人找到吧,他们藏在黑人堆里很以发现,而且我们现在连一张有用的真实照片都没有,怎么比对?”
  “那就要靠情报部门的努力了,或许他们就在那里。”
  一句话没说完,传来新的消息,梅肯县发生了武装爆乱,袭击者干掉了他们派去的调查人员车队,与国民警卫队发生激烈冲突,看结果,国民警卫队似乎还吃了亏。
  事态已经扩大化了,整个梅肯县都卷了进来,还有发展到周边地区的形势,那里的黑人打出了自己的旗帜。
  一个栩栩如生的豹子头,绣在鲜艳的红旗上。
  ①梅肯病毒实验是真的,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百度,美国政府的一大丑闻。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国家机密
  袭击发生在距离梅肯县不到10公里的一处小山坡,这一带的公路没有达到州级标准,路面不是混凝土,比起中国国内的机耕道好得有限,好在通车没问题。
  约翰.史密斯坐在一辆下线不久的威利斯四驱小型越野车上,这玩艺连车门都没有,线条刚硬得跟路面一样,哪怕在平地上都十分颠簸,这让他很不适应,好在有横杠可抓,才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快点到吧,结束这段该死的旅程。”
  史密斯听到边上一个白人的吐槽,来自联邦政府公共卫生署的克拉克医生(Dr.T. Clark),再加上一个司机和一个大兵,就是这辆车上所有的乘客,在他们前后,同样的越野车一共有7辆,每一辆上都坐着一个大人物,包括亚拉巴马州的检察官,在美国人司法独立的结构中,检察官是垂直管理的,他只对最高检察官负责,可以不鸟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但实际上,这个职位的限制很大,也没有什么尚方宝剑,尽管有一些正直的人做出过一些努力,但不得不说,真正推动事情发展的还是那些站在后面的势力。
  37岁的约翰.史密斯是辉瑞公司的实验室主任,41年的辉瑞公司,还不是日后的那个巨无霸药企,只是刚刚从破产边缘挣扎着熬过来的中小公司,这样的企业在美国有无数家,不过他们已经闻到了春天的气息,欧洲的战争阴云,最乐见其成的除了军工企业就是药企了,可是要在这里面分到一杯羹,必须拿出具有革命性的产品,才可能打动那些眼高于顶的军方订货部门领导人。
  “轰”
  史密斯是听到爆炸声才抬起头的,他惊奇地看到,车队最前方的一辆威利斯被炸得腾空而起,还没有落下来就变得四分五裂,他记得坐在上面的是国民警卫队的一个上尉,同车的还有一人。
  FBI当地的负责人。
  “该死!”
  “地雷!”
  叫喊声和刺耳的刹车声响成一片,史密斯的车子一个急转,堪堪避过前面的车屁股没有一头撞上去,不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还没有从急速的眩晕中回过神,清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哒哒哒”
  他的心里一沉,这是“芝加哥打字机”独有的节奏,车上的大兵动作十分迅速地滚下来,以车身为倚靠举枪对外还击,他也躲到了车身后面,听着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完了,是“Wakanda”!”
  同车的大兵发出绝望的哀嚎,史密斯侧过头去往后看,发现车队后方的一辆带篷大卡车翻倒在路边,也就是说,他他们的车队一前一后都被堵住了,如果没有敌人的干扰,清理障碍也就个把小时的事,但是在敌人的火力下,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糟糕的在于,那辆大卡上载着护送他们的一队美国兵,现在可好,估计直接报销了。
  剩下的抵抗十分微弱,从枪声就能听过比袭击者差得太远,几支步枪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很快他就看到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Stop!Gun down, hands up!”(放下武器、举起手)
  几个黑影冲过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史密斯和白人医生赶紧举起手,一动也不敢动,那个大兵也扔掉了手里的步枪,战斗只进行了三分钟分出了结果,除了被地雷炸死的,还有20多个人活下来,史密斯甚至看到,一些伤势比较重的人竟然还得到了包扎!
  “快走!”
  一个黑影跑到他身边,将两只手并在一起,用一种透明的细带子捆住,他注意到,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材质,虽然很细却十分结实,而且不用打结,他试着挣了挣,根本挣不脱。
  战斗只用了三分钟,打扫战场也没超过一刻钟,捆住双手的俘虏们串在一根长绳上,被一队黑影押着走向山的方向,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成了俘虏,或许会用来换赎款。
  毕竟里头有不少大人物,美国政府应该不会舍得出血吧,辉瑞公司虽然是个小公司,过去的一年也接到了军队的大单,自己这个实验室主任还是有点用处的,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应该会出钱赎回吧。
  史密斯甚至考虑起,自己值多少美刀的问题来。
  又走了大概1个钟头,他们一行人被押到一处营地,营地里有更多的人,这里的人并没有蒙面,全都是如假包换的黑人,营地的上空飘扬着一面血红色的旗帜,当中的豹子头活灵活现,传说中无所不在的。
  “Wakanda”
  美共政治局委员、军委书记哈利.海伍德走出帐篷,后面跟着化了装的彭刚,他们和黑影全部蒙面,就连营地里见过真容的人都不多。
  这是真正的地下斗争,必须要有铁一般的纪律和非凡的斗争策略。
  “兰博,行动顺利吗?”
  他们互相之间开始使用代号,行动队队长拜亚特.鲁斯丁向两人敬了个礼:“很顺利,我们无一伤亡,全歼敌人,打死伤15人,俘虏22人,全部押回来了。”
  “Good!”
  彭刚拍拍小伙子的肩膀,他给美共武装人员制订的战斗策略就是不断地积小胜,胜利能让人斗志昂扬,失利会使人沮丧,弱小的美共需要不断的胜利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更需要胜利来巩固队员们的信心,不管胜利有多么微小,彭刚都会大力地鼓励他们,小伙子听到来自共产国际特派员的表扬,兴奋地眼神飘乎,只知道傻笑了。
  海伍德也向他们表示了祝贺,众人兴高采烈地把俘虏交给营地的守卫,去享受自己的美餐,两人让人把俘虏分开,一一带进帐篷。
  “问讯之前我要强调一点,如果,我们发现你们撒了谎,对不起,你们将再也没有机会改正了,所以,为了自己,说实话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看着眼前的蒙面者,约翰.史密斯有了一丝害怕。
  “我说,我都说,别杀我,我的孩子才4岁,他需要父亲。”
  “很好,合作,你会陪伴你的孩子成长,我们共产党人说到做到。”
  彭刚开始问问题:“姓名,住址,职务。”
  “约翰.史密斯,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出生,现在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我为辉瑞公司工作,是公司的科研主管,实验室主任。”
  生怕他不知道,还特地加了一句:“辉瑞公司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不怎么大,在当地有一间工厂,雇佣了400多工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辉瑞公司的科研主管、实验室主任!
  彭刚愣了0.07秒,这是最大的一条鱼了吧,等等。
  “你来这个小地方做什么,辉瑞公司与当地的病毒实验有关?”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来梅肯是因为FBI的人在这里发现了高纯度的Penicillin(盘尼西林、中译为青霉素),一种抗感染特效药,我们公司正在生产它,但是产量一直上不去,纯度也无法提高,所以我才会来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史密斯摊摊手:“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也不会跑上一趟,天知道“梅肯”是个什么地方。”
  从他的嘴里,彭刚了解到,辉瑞公司拿到了一笔订单,为美军生产盘尼西林粉剂,同样的订单,全美一共有五家公司拿到,其余四家分别为:默克、施贵宝、雅培、温斯洛普,个个都是大型药企,比起历史上提前了两年。
  “你们的生产能力是多少?”
  “辉瑞公司目前的月产量是1200万单位,所有公司加起来只有6000万单位,远远无法满足需求,我们需要寻求突破,所以才会到这里来。”①“你们现在的生产工艺还是深层发酵法吗?”
  “你怎么知道?”
  史密斯吃了一惊,名不见经传的辉瑞公司之所以被选中,就是因为他们在传统的生物发酵法上有独特的技术,这是公司最核心的机密,现在已经成为美国的国家机密,居然被一个反政府份子一口道破,对方还是个他们看不起的,没有文化、没有教养的黑人!
  “菌种呢?“甜瓜株”?培养液用的什么?玉米液吗,培养基是麦子?”
  如果说生产工艺的名称还能猜出来,因为辉瑞公司以前就干这个的,人家万一有亲戚啥的在里面打过工呢?而且这个时代的药企生产,与中国的酱菜生产作坊差俅不多,可能还要更肮脏,知道也没太大问题,但是能一口叫破他们的生产工具、原料甚至助酵剂,那就绝不是普通层次上的了解了。
  这些都是美国的核心机密啊,第9区里了解全部生产过程的人,全美不超过十个人,其中一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史密斯风中凌乱了。
  ①这是历史上1943年5月的数据,一年后的1944年6月,这个数字变成了1175.27亿单位!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人类清除计划
  抓到约翰.史密斯是个意外之喜,从他的嘴里,彭刚了解到了辉瑞公司的产能、研发方向和生产工艺,这些东西对于中国做出判断是有用的,因为我们并不了解美国在有了穿越者的帮助之后,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起到了多大的促进作用。
  之前的所有的预测,都是脑补,真实情况只能通过接触和侦查来获得,开战了,美国对国内的控制日益严格,华人更是整体被迁移,这一切都是为了封锁消息,让敌人查不到需要的情报,所以彭刚冒着极大的风险进入美国,并不是他有什么超能力,而是战略需要。
  没有人指望,炸一个车队就能让美国乱起来,但是只要这支小小的武装始终存在,美国就不得不拿出大量的精力对付他们,凭借手中先进的科技,彭刚可以让他们比敌人快一步,快一步就足够了。
  “从美国人的青霉素生产水平来推测,他们并没有获得详细的生产流程和工艺方法,我们判断,美舰上的资料,深度类似于大百科全书一类的普及性读物,他们可以得到正确的发展方向,比如提前两年确定“甜瓜株”作为高产菌种的母胚,从而在1941年4月达到历史上1943年5月的产量,但是要突破这一瓶颈,同样需要科研人员的攻关,据此我们推断,他们的核计划,也应该在同一水平上,即目前可能拥有“小男孩”一类的裂变反应产物,当量在几万吨左右,使用空中平台做为载具,小型化的氢弹也许正在研制过程中,由于并未监测到本土有地下核实验的迹象,不排除其使用计算机进行模拟爆炸测试的可能,或许实弹测试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密切关注这一进程。”
  写完报告,彭刚并没有急于发出去,短波电台容易被截获,他不想过早地暴露队伍的位置。
  经过对其他被俘人员的审讯,他们了解了美国政府的对策,这是一个调查小组,为了发生在梅肯县的病毒事件而来。
  结合美国政府的反应,彭刚等人马上有了新的计划。
  由于事情被揭露,全美各地掀起了抗议的浪潮,一些黑人平权组织纷纷向政府发难,并组织起一定规模的示威游行,毫不意外地被当地政府强力镇压了,越是这样,事情越是扑朔迷离,当政府指责黑人暴力团伙袭击了调查团的车队后,又被一些媒体质疑为转移目标,以梅肯目前的实情,被军队和警察团团包围,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靠脑补,于是,媒体上说什么的都有,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阴谋,而罗斯福政府的强力控场,更被视为“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些有良知的媒体人更是千方百计想要一探究竟,这简直是青史留名的最佳机会呀。
  就职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埃里克·塞瓦赖德最近发现自己的周边多了一些陌生人,他不敢肯定是FBI还是其他方面的人士,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正致力于电视业这一新兴行业,黑白电子管电视机是1939年纽约世界博览会上的新宠,被无数预言家预测为未来的媒体介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为此准备了两年之久,在这两年里,美国的电视机生产从无到有建立起来,市场培育更是远远走在了前面,当然,目前全国电视网还不成熟,他们的主营依然是调频广播,与传统的纸媒相比,收音机早在大萧条以前,就是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标志性物件之一。
  “嗨,埃里克,你上次的材料非常有爆点,我们的节目收听率上涨了7个百分比,电话热线更是络绎不绝,干得不错。”
  他的主管麦克是个来自威尔士的光头,很少对他这一级别的记者和言悦色,竟然叫自己的名而不是“塞瓦赖德先生”,简直太奇怪了。
  “头儿,如果我还有更多的猛料,你能保证播出吗?”
  麦克起身走出办公桌,先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又合上了百叶窗,室内光线都暗了一截,塞瓦赖德吓了一跳,怕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FBI的人盯得很紧,最近所有的节目都要他们审查过后才能播出,如果太敏感,你可能会有麻烦,明白吗?”
  “我知道,那倒底播还是不播?”
  “先说来听听。”
  塞瓦赖德压低声音说道:“有证据表明,政府或是军队正在研制针对某种特定人群的病毒,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专门攻击据说是有某种缺陷的人体基因组织,他们起名叫:“HIV”病毒,梅肯县黑人聚居区就是临床实验的地点之一,一旦研制成功,将大规模清除美国国内的有色人种,他们把华人迁到一起,就是为了这个目地。”
  麦克光头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个料太劲爆了,影响得不光是仕途,甚至可能会赔上性命。
  难怪FBI如临大敌,建立了空前严格的新闻检查制度,把一切关于政府的质疑都拦下来,他比塞瓦赖德想得更远,华美开战了,如果这种病毒被证明有效,几乎肯定会被用于战场,那可是一个4.5亿人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如果再算上他们的小弟,朝鲜人、日本人、菲律宾人和其他的东南亚人,世界半数以上人口为之一空,这是多大的灾难?
  对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的呼吸不禁都有些急促,这是一件要命的活啊。
  “干不干?”
  麦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如果按正常程序递上去,FBI的检查官肯定会拦下来,我们得另想个主意。”
  有什么人能顶住FBI的压力呢?毫无疑问是国会议员,这是两个誓同水火的群体,一个尽干脏事,一个至少在表面上必须维持美国的主流价值观。
  他们找到了一个支持黑人平权运动的白人,密苏里州民主党参议员哈里.S.杜鲁门,一个刚刚顶住了总统压力,在政坛上崭露头角的新人,这样的人往往喜欢标新立异,也不太在乎后果,重要的是,他的背后站着石油大亨洛克菲勒家族的影子,有足够的筹码与白宫博奕。
  57岁的杜鲁门是年纪不小了,进入政坛却只有5年左右,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他戴上眼镜仔细地看完材料,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如果这是真的,无疑将是美国政府本世纪最大的丑闻。
  “不可思议,我能问一句,这些材料的来源吗?”
  麦克去看塞瓦赖德,后者耸耸肩膀:“我在汽车的后座上发现的,应该是出于某个反政府组织之手,共产党或是黑人武装团体。”
  “尽管这样,你们还是认为,他是真的?”
  “数据很详实,非常有说服力,我们无法置之不理。”
  杜鲁门点点材料:“上面所说的克拉克医生,据我所知,就在那个调查团里,而他们已经被袭击了,救援的队伍只找到一堆烧成框子的汽车,十多具尸体,对了还有几个幸运儿,受了伤躺在地上,甚至得到了良好的包扎,袭击者至今没有向政府索要赎金,看来他们另有用途。”
  塞瓦赖德说道:“是的,第一次收到材料时,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那就麻烦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并不是全美唯一的广播公司,这样的材料肯定也不只一份,你想他面世吗?”
  “议员先生认为呢?”
  杜鲁门在屋子走了几步,停在他们的面前:“我可以确保他的播出,但不能用这个名义,这样吧,你们就说,爆料者声称,如果不能如期播出,他们会杀掉人质,FBI也无话可说。”
  两人眼中一亮,这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因为被俘者当中不乏联邦检察官这样的大人物,如果因此被杀,FBI未必平息得了后果。
  在杜鲁门的支持下,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成为全美唯一一家播出完整新闻的媒体,一下子就侪身全美最有影响力的广播公司前列。
  这个新闻被加上了耸人听闻的标题。
  “人类清除计划”
  虽然政府随后马上辟谣,声称这是为了拯救被暴力组织抓去的人质,政府从来没有实施过类似的计划,也绝不可能干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然而,不光是有色人种,就连白人中的相当一部人都认为,政府的说法已经不可信了,梅肯县发生的一切被有心人用各种方式传播开来,那里的形势十分紧张,黑人与白人警察的冲突日渐激烈,国民警卫队的进驻又加深了这一趋势,几次小规模的袭击战,更是让当局颜面扫地,在损失了不多的人手,政府武装的士气越来越低落之后,他们不得不动用更多的力量。
  很快,亚拉巴马州政府宣布全州进入紧急状态,人们被剥夺了集会、游行和示威的权力,美国军队从各个方向开进这个边缘州,滚滚铁流辗过田野和乡村,也撕下了政府最后一丝遮羞布。
  “那是什么?”
  隐藏在山林深处的黑人武装全都躲了起来,只远远地用望远镜观察,鲁斯丁发现,除了地面部队,空中也有新的动静,一些很像是大蜻蜓的飞行器从太阳的背面飞过来,离地面非常低。
  “直升机,有意思,我们走,马上离开这里。”
  彭刚用变焦镜头拍下敌机的高清照片,看起来,休斯公司和西科斯基公司已经拿出了成品,又是一个意外之喜。
  “那些人呢?”
  “留给他们好了,我们是共产党人,不会轻易杀人。”
  彭刚想了想:“把那位史密斯先生带上,他还有点用处。”
  可怜的约翰.史密斯发现,自己成了唯一被扣留的人质,前路漫漫不知通往何方。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叛国者
  “我现在真后悔在那封信上署名。”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标志性的大脑袋顶着一丛鸡窝般的乱发,反而让他显得更有个性。
  过去两年,美国召集了大量的优秀科学家,特别是物理学家开始执行“曼哈顿计划”,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由费米和拉希德起草,他署名的那封信件,当然,由于穿越者的到来,这个进程比历史上更快,他们可以跳过很多测试直奔主题,有意思的是,计划的主持者尤利乌斯·罗伯特·奥本海默博士由于其本人的政治倾向,再加上妻子的左翼背景,被直接排除在外,不光不能参加实验,而且就连本身的职业也受到了影响,住宅被监视、电话被窃听、出行受限,到了最近几个月,华美之间的形势愈发紧张,美国国内右倾的趋势日益严重,他们夫妻已经几近软禁,如果不是来访者的来头实在太大,根本就走不进这幢宅子。
  屋子的女主人凯瑟琳·凯蒂·奥本海默为他们准备了德式下午茶,红茶、甜点、还有德式香肠。
  “他们限制了我们的出行,这是我们自己做的,用了一些德克萨斯山猪肉,厨房还有来些自内华达的烤玉米,抱歉,我只找到这么多。”
  爱因斯坦拍拍她的手:“已经很好了,凯瑟琳,别为这个说抱歉,那不是你们的错。”
  奥本海默笑了笑:“没关系,至少他们还在发薪水,不用上课就能领到钱,生活充满了希望,阿尔伯特,感谢你来探望。”
  “别说得好像在坐监一样。”
  凯瑟琳满怀歉意地说道:“都是我不好,罗伯特本来应该参与更多的工作。”
  “说了,不要为此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爱因斯坦愤愤不平地说道:“两年前我还在为罗伯特遭受的不公平而抱怨,现在不这么想了,我其实很羡慕你们,因为你们成功地避开了史上最大的灭绝人类计划。”
  奥本海默拿起一份报纸:“你指这个?”
  爱因斯坦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是另一个计划,我们都不清楚,或许是由生物学家、医生的团体来完成。”
  他做了一个手势:“嘭”
  “我们是做炸弹的。”
  奥本海默摇摇头:“别和我说细节,我可不想再惹什么麻烦。”
  “我记得你从来都不看报纸的,你说上面充满了谎言、洗脑和无聊的八卦,全都是浪费时间的东西。”
  奥本海默苦笑道:“我现在也只剩下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以为你在完善“黑洞”理论。”
  奥本海默指指脑袋:“那是他们唯一无法控制的。”
  爱因斯坦很赞同:“的确,可他们现在连唯一的也要拿去。”
  “出什么事了吗,阿尔伯特,以你的地位,外头那些人应该不会公然动手吧。”
  “如果我告诉你,我第三次拒绝了他们要求我加入美国的要求,你怎么看?”
  “我是个美国人,还是个德国人,还是个犹太人,原本我为自己的祖国而骄傲,他是开放的、自由的、包容的,现在才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谎言,他一点都不像我们想像中的那么美好,瞧瞧他们干了些什么吧。”
  奥本海默激动起来:“当年,他们这片土地上的原主人印第安人杀得只剩下几万人,全都赶去了保留地,为了奴役他人,又从非洲和其他们运来有色人种,让他们干最重最累的活,这才有了美国的今天,现在可好,原来从骨子里,他们就没打算留下这些人,公开的屠杀太丢人,竟然会想出使用病毒武器,这不是一两个疯子可以办到的,而是整个白人精英阶层,瞧瞧他们从上个世纪就开始了,准备用一百年把美国变成一个纯粹的白人国家,这就是我们为之骄傲的自由国度,原本我还有些疑惑,共产主义没有样板,苏联并不算完美,但是比起这个恶心的国家,他们可爱的就像天使,现在我可以公开宣布,我是个信仰者,如果美共愿意,我将宣誓加入他们。”
  爱因斯坦握住他的手,眼含热泪:“同志,可找到你了。”
  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爱因斯坦本人的左倾思想更甚,他多次访问苏联,身上有苏联科学院院士的头衔,发表过很多赞颂共产主义的文章,甚至认真研究过社会主义道路的可行性。①这一点,在科学界中无人不知,如果不是名声太大,美国政府第一个收押的人本应该是他。
  “美共被当局取缔了,所有成员几乎都被捕,只剩下一支小小的武装,让罗斯福很头疼,他们在南部的黑人中影响越来越大,我虽然不看好他们的前景,但是很同情他们的遭遇,这样的国家,的确不值得效忠。”
  “阿尔伯特,你这样直接拒绝,会有麻烦的。”
  “无非是不让我接触未来科技,没什么了不起的,世界上只有一个爱因斯坦,他们夺不走我的思想。”
  爱因斯坦说了一句让他无比震惊的话:“他们已经搞出了大炸逼,为了世界和平,苏联也必须有这个,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门路,请向他们转告这一点。”
  奥本海默呆了半晌,他虽然有怨言,但从来没有想过背叛美国,加入美共什么的就算有几分真,也不过是想从内部改造这个国家,而现在美英与华苏宣战,双方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敌对国家,这么做就是彻彻底底的叛国行为,会上电刑椅或是绞刑架的。
  一分钟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大鼻子、圆脑袋、鸡窝头的家伙。
  还是个瑞士人。
  爱因斯坦没有说出原因,之所以如此急迫,丝毫不加以掩饰,甚至有些“病急乱投医”,是因为美国政府请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德国人。
  ①失败后转向神学。
第一千零六十章 神秘来客
  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机场,一架DC3落到跑道上,下来的一行人基本上都是黑色西装、头戴礼帽,前来迎接他们的车队就停在跑道的尽头,双方没有多少交流,很快就从机场重新出发。
  党卫军全国副领袖莱因哈德·特里斯坦·欧根·海德里希(Reinhard Tristan Eugen Heydrich)坐在一辆黑色的雪佛莱1940后座上,陪同者是FBI副局长克劳德·托尔森,“老爹”的亲信,同行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打量对方,引起了后者的注意。
  “有什么问题吗?海德里希先生。”
  “听说你们有一些小麻烦,黑人很不安份?共产党蠢蠢欲动。”
  “你也说是小麻烦,美国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
  “黑人没什么,共产党也没什么,不过黑人共产党,那就是个麻烦了,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们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肮脏的、没有教养的下等人,白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其他人种早就应该被清除了,好在现在还不算晚,如果你们感兴趣,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托尔森看着这位金发碧眼的“纯种雅利安”人:“关于什么?”
  “效率。”
  海德里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老谋深算的FBI资深官员也不寒而栗,他们一行是从东海岸过来的,坐得是英国高速邮轮“玛丽女王”号,除了身边的这位盖世太保头子,还有外交官、科学家和其他行业的人,车队穿过光怪陆离的市区,即将进入沙漠地带,托尔森知道,在那里有一个非常机密的地区,代号。
  第9区。
  里面在干什么,就连他这个主管安保的情报官员也不知道,大量的建筑工人、企业老板和军队在两年前来到这里,他们修筑了一条高等级的公路,拉来了电线,建起一幢幢房子,周围的高墙不光铺设了电网,而且还有岗哨,第一道封锁线放到20公里之外,第二道也离着有5公里之远,他的权限只能够达到第二道封锁线,然后由里面的人接手。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海德里希先生,你的建议,我会上报给局里,非常感谢。”
  “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这没什么。”
  海德里希的表情中始终带着一股子倨傲,让他很不舒服,虽然他们都有反共的目标,但是对方的“排犹”主义在美国受到很大诟病,因为犹太财团的势力很大,给双方合作的前景蒙上阴影,而要说服他们放弃“反犹”政策,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们走。”
  那是“老爹”和其他大人物伤脑筋的事情了,托尔森把来给交给里面的安保,带着自己的手下打道回府。
  这里已经是沙漠的深处,美国人究竟在里面干什么,海德里希也很好奇,他的同伴中有著名物理学家维尔纳·海森堡和库尔特·迪普纳,他们在本国从事的研究也受到严格保密,与托尔森一样,海德里希并不知道详情,但是能让元首如此重视,肯定是一种革命性的武器。
  只有武器才值得如此大费周张,海德里希看着那些高高低低的仙人掌,很难想像他们是怎么在如此荒凉的地区建起一个庞大的科研基地的。
  越往里走,安保措施越严格,守卫者已经换成了美国大兵,他们一丝不苟地检查每一位来人的证件、行李,不厌其烦地询问之前就问过的问题,对此,德国人并没有多少抱怨,因为他们很清楚,越是这么严苛,越是表示,这里的东西非同小可。
  第9区核心实验室位于基地的东南方向,这里的一切连安保都是自成一系,一些硕大的镜头日夜不停地监视着路面、拐角里里外外的一切,实验室主任艾瑞克·费米(Enrico Fermi)正在向基地负责安保的陆军情报处处长将乔治·斯特朗少将抱怨。
  “为什么要把我们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给德国人看?你应该知道,这里的工作人员,特别是核心科学家,45%都是犹太人,他们是怀着强烈的报仇的心态来到这里的,纳粹在欧洲干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吗?还是视而不见,现在居然要我们和他们一起工作,对得起千千万万被迫害的犹太人吗?美国的主流价值观是什么?有奶就是娘?”
  斯特朗无奈地说道:“博士,请原谅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超过了我的权限,你得去问白宫,但是我想他们不会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理由,陆军在几个月前还以德国人为假想敌,现在双方已经在实质上成为了盟友,只差一个签字了,我能说的只有一点,白宫希望用你们的研究把德国人拉到我们一边,共同对付赤色苏联和中国,虽然这不是“曼哈顿计划”的初衷,但同样关乎美国安全,希望你能理解。”
  “我还不是美国人,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是,我们不是为了美国人在工作,而是法西斯主义在欧洲的泛滥,共产主义是什么?能吃吗。”
  “博士,这样咱们没法聊了啊。”
  “那就说正经的,我们不同意向德国人开放最新研究成果,也不同意他们观摩实弹测试。”
  “我会将你们的意见传达给有关方面。”
  斯特朗转了个弯,遗憾地说道:“但是他们行程不变,而且就快到了,博士,我私人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
  费米颓然坐倒,对方说得很明显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事情也成了定局,美国国内的形势很诡异,他们这些无国籍的科学家,实际上已经无处可去,美国也绝不会放他们离开。
  斯特郎拿起自己的军帽,临走前最后说了一句。
  “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接待工作由我们出面,可以安排几个非犹籍的工作人员为他们讲解,再见,博士。”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心灰意冷
  “老爹”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在他的领导下,FBI从一个不到百人的小部门变成一个万人大企业,只用了短短的五年时间,这些新增人手的最大作用就是监视,监视那些他认为的危险份子。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便是其中之一。
  爱因斯坦在FBI秘密档案的编号是:0114,排在它之前的大都是臭名昭著的独行大盗、暴力份子、银行劫匪等等,与那些已经结案的密档相比,爱因斯坦的档案级别很高,级别越高意味着需要动用的人手越多,得到的消息越详细。
  “3月15日,他造访了罗伯特.奥本海默的家,呆了1个半钟头,没有留下吃晚饭,谈话内容我们都录了音,非常可怕。”
  手下按下磁带机上的按键,一阵杂音过后,两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竟然就是双方在客厅里的那段对话。
  胡佛坐在大班椅上面无表情地听完,敲敲桌面:“只有这些?”
  “我听过了,没有遗漏,他们这是明目张胆地背叛国家,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措施了吧。”
  “哼,他们这么做我一点都不奇怪,盯住奥本海默家的所有人,看看他们会做什么?”
  “局长,你怀疑,他们会和苏联人接触?”
  “不是怀疑,他们肯定会和间谍接触,要抓住潜伏在国内的鼹鼠,这是一个好机会。”
  手下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个老头呢?”
  “我们动不了,你再准备一份材料,把录音放进去,我有用。”
  胡佛把手下打发走,想了想抓起桌上的电话机。
  “嗨,我是埃迪,总统有时间吗?有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想他应该看一看,好,就这个时间,我马上赶到。”
  胡佛赶往白宫的时候,国府驻美大使胡适正在国务卿赫尔的办公室里,后者尴尬但不失礼貌地接待了他,与执着的日本人相比,这位胡博士还是很好打发的,也从不说影响果美友谊的伤人之语。
  “我在报纸和广播里听到,贵国对中国侨民的隔离行动,是一个想要灭绝他们的阴谋,当然,我是不相信的,但是请国务卿先生告诉我,何以这种谣言会满天飞,我们的总裁夫人表示十分关注,并希望美方给予合理的解释。”
  “我只能说,这是共产主义份子对美国的诬蔑,赤果果的泼脏水,他们无法在战场上打败我们,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美国是什么?自由的灯塔,难道大使先生对此有过怀疑吗?”
  “不不不,我从不怀疑这一点,我的导师杜威博士告诉我,美国是自由的灯塔,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自由的,社会包容一切,我在留学期间也的确看到了这一点,并始终相信。”
  赫尔欣慰地点点头:“你应该知道,美国对中国始终抱以好感,如果不是共产党掌权,我们的五亿美刀贷款,会帮你们重建家园,一个强有力的民主政权才应该是中国的主宰者,即使失败了,美国政府依然只承认你们为中国唯一合法的政权,并不遗余力地给予物资上的支援,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了,我很遗憾,在当前这个特殊的局势下,政府要对中国侨民执行隔离政策,那是因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已经倒向了共产党,会对美国社会产生严重的威胁,那将会导致他们在美国社会上的孤立,引发大规模的报复,因此,我们的隔离政策,其实也是在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这一点请胡博士务必要理解。”
  “理解、理解,美方一贯与中国友好,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我这就回去致电我国政府,不再相信那些谣言,一心团结在以罗斯福总统为核心的反共联盟周围,为自由而斗争。”
  “唷西,你的,美国人的好朋友的干活,我们会大大地记得。”
  与野村吉三郎打交道久了,赫尔也时不时蹦出两个日式汉话句子,胡适不敢笑,只能唯唯应下,很有礼貌地告辞而去,出去的时候他发现,几个白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为首的赫然便是最近风头很劲的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
  就连德国人都加入了战争,胡适又生出了几分信心。
  坐进插着青天白日小旗的车子里,二等参赞沈昌焕问他:“美国人怎么说?”
  “子虚乌有,纯属子虚乌有,你们也不要相信,这都是共产党和那些黑人暴乱份子的阴谋,目地是为了挑动华人在美国闹事,这不是把他们往死里推嘛,其心可诛!”
  这么大的事情,美国人一句话就完了?
  他熄了继续询问的心思,这位胡大使与其说是个中国人,不如说更像个美国人,在他的嘴里,美国是哪哪都好,不好的都是破坏、是阴谋,这样的人,你和他谈华侨被迫害?
  还是算了吧。
  沈昌焕突然间心灰意冷,回到家里,完全没注意到公寓里多出一个人,刚准备开灯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哥。”
  “你......你不是脱美了吗?”
  他赶紧打开灯,胞弟沈昌瑞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与几个月前没什么两样。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你的话,不过我不想去隔离营,能不能在使馆找个活,有口饭吃就行了。”
  如果说还有中国人可以在美国公开活动,只有国府驻美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了,沈昌瑞说完,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如果翻了脸,要从哪里跑比较快呢?
  没想到,沈昌焕听完只思考了0.07秒,竟然答应了。
  “也好,时局这么乱,你还是在我身边比较放心,这样吧,明天我去使馆给你报一个四等秘书的工作,想必胡大使不会拒绝的。”
  沈昌瑞反而愣住了,一直把自己当成父亲的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沈昌焕白了他一眼。
  “不愿意?你想干什么?”
  “愿意、愿意,我全听大哥的。”
  沈昌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愿你真得能听我的话。”
  “放心吧大哥。”
  沈昌瑞嘻笑着答应下来,让他想疾言厉色教训两句,都找不到机会。
  算了吧。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延安玫瑰
  美国对华侨实行“种族隔离法”的消息传回国内,又掀起了新的抗议浪潮,上海、南京、武汉、延安、海口等各大城市都举行了反帝大游行,美国的真面目,被他们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揭露于世人面前,打碎了许多人的幻想,包括美国人自己。
  美国记者史沫特莱愤怒地发表文章,称罗斯福政府已经变成了赤果果的“法西斯独裁政府”,他们在国内实行是的毫无自由的“白色恐怖”,背叛了美国先烈们为之奋斗的理想,更加背叛了美国的立国之本,把自由踩在脚下,把民主付之一炬,与德国人法西斯合流,这样的政府,理应被全体人民所抛弃,她在文中直言不讳地号召美国民众,是时候拿起枪,捍卫自由意志了。
  她的文章被发表在新华日报上,同时,其英文原稿将在新中国建立的第一个英文电台中播出,这个由中宣部直接领导的对外宣传窗口被命名为。
  中国之声广播电台“累得死and乡亲们,This is Voice of China Radio,I am Your Friend,You can call me Spray Gong。”
  龚维航是从外交部临时借调过来的,因为她的英文发音很标准,只不过,在接班人能顶得上之前,她还必须要留在这个岗位上,当然了,这个位子很重要,毕竟不是每个外国人都能请得到汉语翻译的,原汁原味的英文广播更能打动那些渴望了解中国的外国人的心,随着我国国际地位和影响力日渐增大,这个阵地也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守住,而不是任别人诬蔑。
  在一段斯坦尼拉夫斯基的钢琴曲之后,她开始了正式的播音,首先是介绍这个电台的内容。
  “今天,3月27日,我们开始播送新办的英语新闻节目,由新华通讯社专为讲英语的朋友们提供关于中国方面的新闻。我们要通过这个电台向讲英语的世界各地听众,播送有关中国时事的简明、真实的报道。因为我们相信这样的材料是不容易从其他地方得到的。我们准备向听众报道中国正在前进----全人类四分之一的人民正在排除一切障碍走向新的民主生活。这将对今后世界发展的道路发生深刻的影响。我们的目的是为你们服务。我们衷心希望你们向我们提出建议和批评。”
  主要内容与已经改名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原新华广播电台类似,先是国内的时事报道,紧接着是国际时政,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在上海举行的共产国际代表大会。
  “新华社上海报道,为期一周的第24届共产国际代表大会在上海圆满闭幕,会议由全世界主要国家的共产党领导人参加,会议讨论了共产国际在当前局势下的方针、政策,选举了新的领导机构,制订了新的斗争纲领,这是全世界无产者的大会,受到全体正义人士的拥护,它的召开意味着占据世界大多数人口的中下层人民站到了一起,共同推翻一个压迫者、剥削者的社会,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那样,无产者在斗争中失去的只是锁链,赢得的却是整个世界,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我们相信,在共产国际的领导和帮助下,各国无产阶级的觉醒必将到来,让反革命在赤旗面前颤抖吧,我们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你们呢?”
  “出于对共产主义的恐惧,帝国主义、殖民者和法西斯份子已经合流,据我们所知,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这个被称为“纳粹之舌”的反动派已经到了华盛顿,正在与美国国务卿赫尔讨价还价,同机抵达的还有很多人,其中有军人、军工技术人员、商人,他们能在美国得到什么?我们相信,很快就能在战场上看到,他们号称世界上最强大的殖民帝国和最大的工业国,再加上一个最强大的军事帝国,好像就吓倒人似的,其实并不是,我们早就说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他们对外残忍、对内高压,只为了维持其罪恶的统治目地,我党奉劝这些国家的领导者,不要再妄图以为,架上几门大炮,中国就会屈服,你们打错了算盘,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中国已经站起来了,我们将矢志不渝地践行自己的理想,那就是,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反动派要阻止怎么办?”
  龚维航稍稍有些激动地说道:“Come on(那就来吧)!”
  她的声音通过特定频率的电波传向全世界,不仅宣传我党的政策,告诉全世界人民中国的国内成就,也会揭露帝国主义反动派的真面目,把一些鲜为人知的黑料曝光在太阳底下,其中有很多连罗斯福都不知道。
  “我们注意到,发生在美国南部内华达州梅肯县的一起群体事件,想必美国政府已经将此事封锁得严严实实,但是我们从一些正义的人士那里得到了真实的情况,很难相信,一个民主政府,一个自由国度,竟然会用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来消灭他们看不起的种族,全然忘记了当初正是这些殖民者,万里迢迢从非洲将这些黑人运来,罪恶的贩奴船一直持续到新世纪初,在白人殖民者的心目中,他们并不是人类,没有平等的权利,甚至没有生存的权利,只能成为科学的实验品,这让我们想起了日本人在东北实行的细菌实验,帝国主义和法西斯是多么地相似啊,不敢想像这样反人类的政府,竟然是美国人民一票一票选出来的,难道你们没有一点人类基本的同情心吗?”
  “有消息表明,美国正在实行更为激烈的“种族隔离法”,受害者是美国国内为数不到十万的华裔,他们与黑人一样,大都是被人用欺骗的手段卖来美国,从事的是最繁重、毫无保障的工作,他们为了修通沟通东西海岸的大动脉,付出了难以想像的代价,有人这样形容“每一根枕木下都埋着一具华工的尸体”,就算这样,他们依然被歧视、被排斥,现在又被当成国家威胁,从自己的家中赶出来,去往荒凉的西部山区,这是赤果果的抢劫,充份暴露了其强盗殖民者的嘴脸,还有人对这样的政府抱有幻想吗?内华达沙漠一生游欢迎你。”
  “这样的倒行逆施,就连身为美国人的记者也看不下去了,那些在抗战中坚持报道战事,为中国的正义事业摇旗呐喊的正义人士表示,美国政府已经背离了他们建国的理念,罗斯福违背宪法,甚至违背了他自己多次在炉边谈话时宣称的反法西斯思想,已经彻底沦为反动派的大本营,他们声称的“反共”立场,其实不过是为了转稼国内的危机而试图将全美人民绑上反动战车的拙劣伎俩而已,我们相信,有着独立思想的美国人民,是一定会看清楚其真实面目的,我党呼吁,不要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军队里了,他们将在异国他乡无助地死去,而你们只能得到一份轻飘飘的阵亡通知书,值得吗?”
  中国之声广播电台的开播,在掀起了很大的风波,因为其中所揭露的事实太过匪夷所思,而共产党所掌握的材料之翔实,又是那么地难以辩驳,反动派声称,这是堪比五个师的重要力量,他们也给女主持人起了一个响亮的代号。
  延安玫瑰。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延安文艺座谈会
  1941年进入第4个月份,我党在各条战线上都取得了不小的胜利,登陆日本本土的解放军从两个方向向纵深推进,北集团到达广岛外围,南集团在东京湾遇到了最激烈的抵抗,正步步为营向前推进,再加上“新日解”,三路大军相互呼应,目标明确却又分工合作,向着日本帝国主义发起最后一击。
  南洋方向,菲律宾的主要领土吕宋岛全岛解放,解放军在海空军的掩护下分别朝棉兰老岛、萨马岛等其他地区进发,一些地方的首脑迫于形势宣布脱离旧政府,倒向马尼拉革命新政权,菲律宾全部领土的解放已经指日可待。
  这些消息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中国之声英文台向国内外广播,中国的广播事业发展迅猛,通电的地区基本上都普及了,各大城市的街头巷尾纷纷装上了这种被人民群众称为“戏匣子”的好东西,因为里面不光有新闻,还有群众喜闻乐见的戏曲、相声和故事,没有通电条件的广大乡村,也在大力开展水利建设,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全国电网并网调剂很难实现,因此各地分别发展小水电、小火电、风电等多种经营,就成为“一五期间”的主要建设内容,与水利建设并行的,将是农机下乡的活动。
  “还是首都建设得好啊,我在安塞、靖边几个县的农村看到,一种集锅炉和蒸汽机为一体的农机已经在广泛使用中,听说是来自苏联的产品,当地反应十分简单方便,修起来也容易,关键是它什么都吃,煤、油甚至是柴火,烧起来“突突”地响,可以带动水车、磨盘、抽水机、电灯,一个村子有那么一台,大大方便了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他们也是第一次用上电,可高兴了。”
  延安人民广场边上的大会堂已经完全落成,做为政协会议和其他大会的主会场,其布局大气,结构却异常简单,扑实中透出科技的力量,可以随时在会场、演播厅和舞台中自由切换,预埋的音响系统更是让任何一个位子上的听众都能清楚地听到主席台传来的声音。
  从边区边缘山区采风回来的女作家丁玲坐在主席对面,向他汇报自己的心得,主席频频点头,肯定她的工作。
  “文艺工作者就是要扎根基层,写出来的东西才真实可信,听说你是去调研边区土改的,对结果怎么看?”
  “农民分到了土地,生产积极性很高,党派去的科技干部都很有本事,手把手地教他们育种、插苗、施肥、翻土,说是什么“科学种田”,刚开始农民不相信,人家种了一辈子地,居然被说成不会种了。”
  主席饶有兴致地问道:“后来咧?”
  “他们自己开垦了一块荒地,种上麦苗,结果当年的收成比传统方法高出两倍还多,沉甸甸的麦穗让村里的农民发了疯一般地大喊大叫,一下子就把他们当成了神,什么话都听,叫干什么干什么,去年的秋天,全村大丰收,家家增收幅度超过一倍以上,现在已经传开了,共产党是神仙,种田的神仙。”
  主席微笑着点点头:“那个干部我认得,年纪不大,本事不小,人家还是大学教授呢,来边区一干就是两年,听说每个县乡村都跑遍了,吃了不少苦,从来不叫累,是个好同志啊,我们不是神仙,德先生、赛先生才是神仙喔。”
  丁玲是受邀回来参加文艺座谈会的,延安的很多作家都接到了邀请,全国还有更多的文艺工作者应邀赶来,有些远的直到今天才赶到,除了作家,还有戏曲家、歌唱家、音乐家、画家、电影工作者等各行各业的代表1000多人,这是新中国建国以来的第一次文艺工作会议,也是我党关于文艺战线方针政策的大总结。
  文艺是最贴近群众生活的工作,路线一旦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现在正值两个阵营两个世界的对决,国内的舆论导向一直牢牢抓在我党的手里,而文艺工作又与宣传工作息息相关,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在京的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基本上都要出席,主持者是中宣部代理部长陆定一,这个职位原来一直都由总书记洛甫兼任,他本人连总书记都想退下来,兼任的中宣部长早早就提出来由其他同志来干,原来的副部长凯丰也不可能接任,于是就由第三副部长陆定一先代理,等到中央全会再正式任命。
  随着与会者的陆续进场,场上热闹起来,主席与其中的大部分人都相识,很亲切地与他们打招呼。
  “赵树理,我们129师的大材子呀,有什么新作问世呀?”
  “报告主席,我在华北农村搞调研,有了一些思路,准备写一篇反映农村变化的小说,名字叫《小二黑结婚》,讲新婚姻法对农民的影响,到时候还要请主席给点意见。”
  “好啊,我一定拜读啊。”
  主席又与另一个参会者打招呼:“萧军,萧大炮,在鲁艺的时候,就没少批评过我们呀。”
  萧军是个傻大胆儿,说话十分直:“主席呀,我来也是准备要开炮地。”
  “欢迎,只要言之有物,我们共产党人是不会反对的,忠言逆耳,相信一个有良知的作家,会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督促我们改正不足,这样才能进步啊。”
  会议采取的是座谈的方式,不像普通大会那样讲程序,主席首先发言做为开场,也为本次座谈会定下调子,免得这帮人东扯西拉,离题万里。
  “同志们!今天邀集大家来开座谈会,目的是要和大家交换意见,研究文艺工作和一般革命工作的关系,求得革命文艺的正确发展,求得革命文艺对其他革命工作的更好的协助,借以打倒我们民族的敌人,完成民族解放的任务。”
  整个引言不过五千来字,主席重点讲述了文艺工作与革命的关系,在当前的形势下,怎么更好地为人民服务的问题,什么样的文艺是符合我国要求的,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而不是片面地强调创作自由,对我们的建设要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而不是给建设者泼冷水,要积极地颂扬他们的精神,把值得歌颂的事迹传遍全国,对于发生在建设当中的错误,可以批评可以指出,可以讽刺挖苦,但没有必要扩大化,把一人之失写成一党之失,这是偏颇的,毫无意义的,我们的党对于文艺工作向来十分重视,也希望新中国的文艺工作能遍地开花,为全国人民带去更多更好的作品。
  主席回忆了文艺作品带给自己的影响,哪怕在旧社会中,也有无数的能人志士,试图用一支笔,一个片场,一个画面揭露黑暗、寻找光明,他特别举了鲁迅先生的例子,他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打死过一个敌人,但是却用犀利的文字,揭开了旧社会吃人的一面,影响了无数的中国人,这难道没有意义吗?
  20多分钟的讲话,赢得了与会者的热烈鼓掌,大会主持者陆定一宣一布进入座谈方式,各位代表可以要求发言,也可以拟定顺序,只要按下桌座位上的按钮就可以了。
  “我来说。”
  果不其然,萧军第一个要求发言,主席点了一根烟,笑咪咪地点点头,工作人员为他打开麦克风,让萧军说话声音小一点。
  “这样一个会,来了好多人,我看就是一篇大文章,共产党要做什么?一共六个大字,“干涉创作自由”,我这个人是信奉罗曼.罗兰提倡的新英雄主义的,我不但要做中国第一的作家,也要作世界第一的作家,不能你指一个范围,说这也不能写,那也不能写,那我们变成什么了?御用文人,方才主席提到了鲁迅,鲁迅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为政府做狗,我以前不给国府做狗,现在也不会给共产党作狗,我的文字是要写给所有人看的,不能给共产党歌功颂德。”
  他说完一屁股坐下,抱着水杯大口喝水,会场上有了片刻的冷场,主席吐出一个烟圈,依然是笑咪咪地说道。
  “这一炮开得猛啊,开得会场都没有声音了,萧军的话,哪个同志有不同意见呀,可以畅所欲言呀。”
  “我请求发言。”
  一个青年人按下按钮,主席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胡鼎新,目前是中央青委委员,宣传部长。”
  “年龄不大嘛,青年是中国的未来啊,对于萧军的态度,你有什么意见啊。”
  “我就是他口中的“御用文人”,对他所说的创作自由不敢苟同,国府有没有创作自由?揭露社会黑暗的文章被撤稿,作者被威胁,甚至是暗杀,我党给大家创作的自由了吗?毫无疑问,哪怕你对政府的作法有不同意见,有错误认识,我们也是以批评教育为主,从来没有加诸过刑罚,但是诬蔑、毫无事实根据的臆测,会给社会带来多坏的影响?像是一些片面夸大土改过程中过激行为的文章,我党也没有追究过作者,而是认真地予以改正,这难道不是创作自由吗?你非要放飞自我,迎合西方人的观点,把中国的某些缺点无限扩大,好像全国都是这样子,难道才是你要的自由?什么世界第一,无非就是西方人想看的那些东西,女人小脚男人辫子,我告诉你,新中国正在破陋立新,建国以来社会的变化,难道不是日新月异?难道不应该“歌功颂德”?什么时候,我们要你夸大事实,无限吹棒了,难道你连写出事实的勇气都没有,这才叫标新立异吗?”
  胡鼎新大声说道:“你那叫哗众取宠,没有一点民族自信心,我们做共产党的狗,你做西方人的狗,人家还不待见!”
  萧军面红耳赤,伸手就去按按钮,他倒是想直接站起来反驳,一来有会场纪律,二来一千多人的大会场,就是用吼也不会有几个人听到,同时按下按钮的还有好几个人,主席摆摆手。
  “不要急,坐下来说,座谈座谈,要谈才可以嘛,话说透理讲清,不要上纲上线,也不要随便扣帽子,摆事实讲道理,没有说不通的,萧军啊,你也不要急,要让人家说话嘛。”
  丁玲第三个获得发言的资格:“我也是萧军口中的“御用文人”。”
  会场上一片轻笑,主席也忍俊不住,转头去对陆定一说:“完了,这个词也要被他们玩坏了。”
  陆定一想笑又不敢,憋得很辛苦,只能认真听丁玲的发言。
  “我正在写给共产党“歌功颂德”的文章,不知道有没有钱发喔,但是要说明一点,没有人向我约稿,我走了很多地方,亲眼看到了农村在我党的建设下取得的变化,农民从地主手里分到田地,这是多少年统治者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这样的“功”该不该颂?这样的“德”要不要夸?”
  她的话让会场安静下来:“我们以前的文章,犀利也好,婉约也罢,都没有什么卵用,国家依旧贫困落后,人民苦不堪言,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去给国府当狗、去给汉奸日本人当狗,因为还有一点文人的良心,因为给他们歌功颂德,那是胡说八道,生儿子没屁眼,现在一样吗?萧军,你去过农村吗,你只会在大城市里,喝咖啡跳舞无病呻吟,用华丽的辞藻写那些所谓的好文章,指望被哪个西方人看上,拿一个诺奖,那样就是世界第一了?狗屁!在西方人的圈子里,华人是个什么地位,你没有眼睛看不见的吗?美国的华人已经被赶到西部去开荒了,他们什么也没做,就是因为长一张中国人的脸,你想获得西方人的认同,下辈子投胎当个白人更有机会些。”
  “我要发言!”
  “我来说。”
  一支支手臂在空中挥舞,一个个言辞犀利,有反驳也有支持,不过很快,正方就以大量的事实将对面驳倒,萧军们是一个很大的流派,他们崇尚创作自由,喜欢写出反时代的东西,国府在的时候他们反国府,现在共产党当了权,他们一样要站在对立面来标榜自己的特立独行,这个人群数量不大,影响不小,在文艺圈中也有一定的市场,新中国立国了,会不会让他们继续下去,也是本次会议要解决的问题。
  应该说,我国的国际形势异常严峻,西方社会的合流和整体敌对,让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处于一个四面皆敌的状态,国内还有特务组织在搞破坏,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必须发出一致的声音,中宣部就是担负起这样的责任,而文艺圈又是发声的主流,统一全党的思想,是“整风运动”的任务,统一全国的思想,就是本次座谈会的任务。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首都的春天(一)
  来到延安两年多,吴明远参加过的大会小会不计其数,最简单的就是坑头一坐烟一撒,各位长老开始商谈国事,最隆重的要数政治协商会议,就在这个大会堂里,几千名代表济济一堂,以投票的方式确定我们的国名、首都、宪法、国旗和国歌等基本框架,无论什么样的会,都有一个特点。
  不那么和谐,争吵是平常事,他甚至看到过革命前辈拍桌子相互骂娘,与影视作品里的形象完全不同,见得多了也就不怪了,有时候还会以旁观者的心态,当成热闹看,因为不是他的工作范围,主席经常说他:大姑娘逛庙会,光看不下轿。
  这次文艺座谈会来得都是名人,作家就不说了,在延安经常能看到像丁玲、周扬、艾青、巴金、茅盾、萧军这样的名家,音乐家冼星海、贺绿汀、田汉、公木、诗人何其芳、光未然、李季,鲁艺里的名人就更多了,多到吴明远有时候看到他们的作品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今天,来到延安的人数又有了突破性的提高,一批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文艺工作者来到延安,他们当中更是名家荟萃,像作家老舍、林语堂、梁实秋、周作人、张爱玲、画家徐悲鸿、音乐家萧友梅、京剧名旦梅兰芳、豫剧名家常香玉、相声大师侯宝林、电影演员赵丹、周璇、胡蝶等人都是中国很有名气的人物,他是先看到名单再对着座位找人,有些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当然了,吴明远并不是追星,仅仅只是好奇。
  这次文艺座谈会光是筹备就经历了三个多月,建国之后百废俱兴,中央依然把这件事放到了优先的地位,是因为不整顿不行了。
  这些人里头有拥护我党的,也有反对我党的,更多的是冷眼旁观,不冷不热,但内心毫无疑问是有抵触情绪的,因为共产党的政权里,容不下小布尔乔亚,让他们与工农大众在一起,丢不起那人。
  “哎,不要光看热闹,你要准备好发言,政治局候补委员同志。”
  一根烟递到眼前,吴明远冷不防就被拖进了战团,这跟谁说理去,主席戏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看场上的辩论。
  “曾经伟大的俄国文学,诞生过普希金、列夫托尔斯基的国家,现在还剩下什么?”
  “高尔基没听说过?绥拉菲莫维奇、乌皮特、阿科普扬、卢纳察尔斯基、沃罗夫斯基、沙乌米扬估计您也没兴趣打听,一个红色苏联就让你认为那里成了文学荒漠,恰恰相反,革命后的苏俄更加地百花齐放,你什么都不知道张口就来,至少也该读一读绥拉菲莫维奇的《铁流》、富尔曼诺夫的《恰巴耶夫》、法捷耶夫的《毁灭》、革拉特科夫的《水泥》、戈洛夫科的《布里扬》、乔尔内的《土地》、伊勃拉吉莫夫的《深根》、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阿·托尔斯泰的《苦难的历程》、雅库布·柯拉斯的在十字路口》吧,别把无知当个性,只会暴露你的浅薄。”
  “你......”
  “你什么你,我知道你是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家,你没读过我的书,我读过你的书,充满了自我幻想和悲观失望,躲在孤岛里写出来的就这玩艺?全国抗战,多少战士抛却生命,你没胆子上前线,连摇旗呐喊都做不到,装什么理中客,不就是想着等日本人奴役中国了,换个主子效忠,继续写你的瞎JB文字吗,别侮辱汉字了,经过你的手写出来的每一个方块字,都TM的臭不可闻!”
  “地图炮啊,这真不能忍。”
  “抗战了不起啊,我们就想过过小日子,又没有投敌当汉奸,何至于这么刻薄?”
  “抗战没什么了不起,过小日子也是人之常情,你TM出来叫唤,是不是贱了点,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骨头软?贱不贱哪。”
  “哎哎哎,共产党的会议,就是这么没礼貌吗?”
  “说得就是你,还有你们那些躲在外国人租界里的家伙,眼睁睁地看着外头战火连天,你们灯红酒绿玩小资,还看不起抗战英雄,我去你妈拉个B,你们就是垃圾、臭虫,毫无价值的渣滓,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空气,你们也配谈文学,写得什么JB玩艺,有本事放学别走?”
  “哎哎哎,吵归吵,动手就不好了啊。”
  眼看要演变成全武行,陆定一赶紧强调会场纪律,这个年头的文人也是有一点武德的,一言不合撸袖子就干的不在少数,不管怎么说,我党的大会上打起来终归不好看,摄影机全程跟拍呢。
  好在他们都知道,共产党是让人说话的,了不起骂回去就是了,文人骂街都要雅致,遇上一个泼辣的不讲理,自然会落下风,这就像跟家里的乡下老婆吵架一样,吵得赢才怪。
  “我是梁实秋,请求发言。”
  38岁的梁实秋得到允许,习惯地站起身,发现不对又坐下,工作人员为他打开麦克风。
  “鄙人从未在孤岛逗留,抗战伊始便随政府南迁,先是武汉后是重庆,所到之地无不是伤兵满营、难民满城,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们会在两年之后便把日寇赶出国门,我是不信的,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人在悲观之下,只能随波逐流,他们至少没有跑到沦陷区当个顺民吧,贵党语出刻薄实是强人所难,醉生梦死,又非孤岛一地之景,国府的大后方,何尝不是如此,依梁某看,国难当头,救国救民者堪为楷模,独善其身者也未必不堪,若是以此来指责他们,未必落于下乘,共产党自谓胸怀宽广,何必要抓住不放呢,无非就是要他们招安,为贵党摇旗呐喊,文人骨轻,为了一口饭吃,没什么不能做的,也没什么丢脸的,有什么章程只管招呼便是,何必要杀人诛心呢?”
  主席用拿烟的手点点对方:“这个梁实秋有点战斗力,不像之前几个完全不能打,战五渣呀。”
  吴明远暗暗好笑,跟着海南人,很容易学到后世的一些用语,主席也好,其他中央领导也好,嘴里时不时就会嘣出一两个名词,让人非常出戏。
  他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反驳之人随之而来,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我是郭沫若,有幸与这位梁先生见过几面,当时我是国府政治部管宣传的厅长,他是落魄文人,通过关系在重庆谋了一份差使,我记得是《中央日报》的副刊主编吧,这位梁主编,在他的第一篇文章里是这么说的:‘现在抗战高于一切,所以有人一下笔就忘不了抗战。我的意见稍为不同。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是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不必勉强把抗战截搭上去。至于空洞的‘抗战八股’,那是对谁都没有益处的。’在他看来,那些宣传抗战的文章都是八股,是政府的宣传,没有任何文学价值,甚至根本不配不与他们那些清新、婉约的小诗放在一起,可笑的是,起来反驳他的,并不是我党的人,而是国府自己的御用文人。”
  郭沫若的记性很好,可以大段大段地背诵发表在三年前的报纸上的原文,他一指对面的席位。
  “罗荪先生就在那里,当时他发表在《大公报》上的《“与抗战无关”》一文,里面是这样说的:‘在今日的中国,要使一个作者既忠实于真实,又要找寻‘与抗战无关的材料’,依我笨拙的想法实在还不容易,除非他把真实丢开,然而假使此公原来是住在德国式的建筑里面的,而现在‘硬是’关在重庆的中国古老的建筑物里面,我想,他也不能不想到,即使是住房子,也还是与抗战有关的。’”
  梁实秋胀红了脸,再次反驳道:“此事我多次强调,我前面说过了‘军文我们欢迎,但一个网站不能只有军文哪,读者群会过于集中,怎么做大做强干翻某点某文?’罗荪先生望文生义、断章取义,曲解我的用意,殊为梁某不解,更有甚者,许多人纷纷攻击,说梁某是欲行汉奸事,这就是毛先生在大会开头所说的上纲上线吧,请恕梁某不能苟同,共产党既然允许别人说话,那就不要指望人家只会说好话,那样的话,还开什么座谈会,直接开批判会好了。”
  郭沫若嗤笑道:“你看,‘言论自由’是你们要的,又不肯承认共产党治下与国府的差别,甚至你们都不愿意去各处走走看看,躲在屋子里闭门造车,幻想自己被迫害,然后把反对者都打成‘走狗’、‘御用文人’,你说我们上纲上线,倒底谁在上纲上线,大家有眼睛,有脑子,有自己的判断。”
  梁实秋当即辩解:“前人如何说法,吾不评价也不认同,就余本人而言,并未有你所说的闭门造车一事,民国28年(1939年)底,余奉政府之命,与一个慰问团前往各个战区考察,所见所闻不胜惊骇,国府前线将士,既有英勇抗战不计牺牲者,例如张自忠将军,也有贪污军饷搜刮地皮者,名字我就不说了,已经是贵党的阶下囚,路过西安时,我曾打报告请往延安一行,被贵党断然拒绝,引为终身憾事,想不到今天以另一种身份得以造访,贵党所做所为,余早有耳闻,国家发展如何,也看在眼中,别人如何吾不管,余的文章里,绝无歪曲事实之言,如果有,贵党可以驳回,但余要说一句,自新文化运动以来,国家提倡的,应该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盛况,而非一党一家之言,国府有他的问题,贵党既然声称优于国府,就应当抱以开放之胸怀,今日之会,余以为便为此而来,若是非吾所想,也只是余一家之言,切勿牵涉其他,余,无派。”
  吴明远惊讶地看到,主席竟然带头。
  鼓起掌来。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首都的春天(二)
  会议不可能只开一天,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开会,开个半天休息半天,代表们可以四处看一看,也可以在一起讨论甚至是争辩,我党的领导还有很多工作要作,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们,走出人民大会堂,第一次来到延安的赵丹等人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与开国大典时相比,延安中心广场(已经定名为人民广场)又有了新的变化,周边的建筑大多已经建成,除了中央机关、革命历史军事博物馆等官方建筑,还有许多造型各异的市政建设,每一幢都充满了设计感,既不同于上海那种租界里成排的小洋楼,也不同于其他地区老旧的民清时期建筑,比如方方正正的人民大会堂,外面的支撑是由成排的雕花廊柱构成,他不同于罗马柱也不同于中国的宫廷式立柱,而是有着自己的特点,上面的浮雕十分精美,每一幅都是一个故事。
  “128根柱子,128个故事,从土地革命时期,到解放战争,他们是新中国成立的历史写照,共产党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
  赵丹等人惊叹于他的精美,更惊诧于共产党对于艺术的追求,眼前的广场并不专门用来举办群体活动,在平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广场,供市民游览、休闲,孩子在里面嬉闹、情侣在长椅上窃窃思语,并没因为这里举行过开国大典而成为禁地,他们相信以延安的干部保有量,这里头十个有八个都是处级以上,还有两个是厅级,这样的干部,看上去与普通市民没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警卫或是保安,只有国旗附近,站着两名卫兵。
  “现在每天清晨5点十分会举行升旗仪式,有的市民特地赶早班车来观看,还有很多人早早地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一睹升旗盛况。”
  周璇很好奇:“升旗有什么好看的?”
  与他们同行的是一个解放军干部,四个兜,中等身材,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闻言说道:“不知道怎么说,你看了就知道。”
  赵丹以为他是组织上安排的保卫人员,也不在意,一个劲儿地招呼众人拍照,能在这里留下一张照片,也算没有白来一趟,他们一行以女演员居多,除了周璇、胡蝶这样比较知名的,还有袁美云、王丹凤等一些后起之秀,新中国的电影事业在抗战时期也没有停止过,这些人都拍过不少激励国民抵抗的片子,也参与过一些进步人士组织的爱国义演,没有附逆的举动,因此在我党解放上海时,他们大都留下来,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新生,共产党以左联等组织建立起来的影响,让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独立的思想,现在受邀来参加文艺工作座谈会,也得以亲眼看一看,“延安”这个知识青年千方百计要去的地方,究竟有什么魔力。
  “这条路是延安市区的主干道,名叫“长安大道”,与之相交的是“新华大道”,两条路一纵一横,分别通往长安和延长县,他们交汇点就是人民广场,整个市区也是以这里为起点,向两边延伸,分别是党政机关、学校、医院和居民区,从这里向右两个路口,是新落成的商业区,如果你们回去的时候要带什么东西,可以去那里看看。”
  17岁的王丹凤眨着眼睛问道:“什么样的商业区,是不是像上海南京路那样?”
  “我没去过上海,不知道南京路什么样,就是很多商家在一起,还有一些有特色的地方馆子,味道比较地道,你们如果不挑食的话,也可以试一试。”
  他说的商业区,其实是一条2公里左右的商业街,以国营商店为主,也允许一些公私合营的商店和小吃馆子经营。
  “延安第一百货大楼是那一带最高的建筑,你们转过路口就能看到了,如果不想走路,那边有公交车站,坐车过去只要两分钱。”
  33岁的胡蝶是女演员中年纪最大的一个,阅历也要丰富一些,此时却和王丹凤等女孩一样充满了新奇感。
  “公交车是什么,上海的那种有轨电车吗?可是我没有看到轨道啊。”
  解放军干部一指远处:“来了。”
  众人一起回头,只见从宽阔的马路尽头驶过来一辆高大的车辆,它外形修长,车头圆润,车身上画着漂亮的图案,这都不算什么,它竟然是双层的。
  “DubleBus!”
  21岁的白杨惊叫道,胡蝶、周璇等女演员全都惊呆了,她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想到,公交车会是这么漂亮。
  驶近了才看清楚,车身上竟然是漂亮的山水画,一位与车身等高的中国女子身穿普通的农家衣衫,翘首盼望,眼睛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一行斜写的花体字点出主题。
  “美丽的苏岛欢迎你”
  “人民广场站到了,请到这里的同志带好自己的行李,从后门下车,前门是上客处,请不要拥护、争抢。”
  解放军干部向他们一行伸出手去:“我要去单位报道了,很高兴认识你们。”
  赵丹赶紧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同志,我们以为你是导游。”
  “我也是第二次来延安,不过相信你们会爱上它的。”
  “我是赵丹,请问尊姓大名。”
  “唐子奇,一机部副部长,各位同志,再见。”
  唐子奇是从西北军政委员会奉调回京的,担任新组建的一机部(重工业部)副部长,脱下军装很舍不得,但是一听到单位的名字,他又毫无怨言地接受了,重工业部啊,一听就很霸气。
  他的老部队第359旅现在已经改编成了第2军,军长王震在解放新疆之后就地转为生产建设兵团,因为华苏双方达成了不在双方接壤的边境上驻军的协议,他们要么退回来,要么转业,生产建设兵团不就是军屯么,既然留下来也要脱军装,还不如来一机部上班呢,目前国内的驻军要么执行军管,要么就是剿匪,多出来的人力,如果不转业,只能改成专业的建设队伍,铁道兵、水电黄金部队等等,这么一想,唐子奇的选择便是水到渠成。
  将他送上公交车,众人继续向前走,谁也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干部,竟然是共产党的副部长,要知道,国府的随便一个什么部长,出行的时候都是前呼后拥、仆从如云,别说挤电车了车,一辆小轿车都不足以彰显身份,那得是一个车队才配得上。
  人家就随便地背了个背包,连个勤务兵都没带,还真是亲民呐。
  “他真是副部长?”
  “人家有什么必要骗我们?图你好看?”
  “周璇,他好像一直在看你呀。”
  “胡说,明明在看你。”
  几个女子打闹起来,她们本来一直都很谨言慎行,因为传说中共产党十分古板,只讲主义不讲感情,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们身上全部穿着灰扑扑的制服,不显身材也不敢显脸蛋,更不敢涂脂抹粉,一个个素面朝天,看上去与这里的女同志没什么两样,只是当她们走上大街才发现,延安的颜色并不像她们想像中的单一。
  到了晚饭后,街上的行人慢慢多起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唐子奇所说的商业街看一看,马上发现不对的地方,那些行人的身上除了军服、中山服竟然还有西服和不知名的样式的衣服,几乎每个人都不一样,而那些女同志,居然还有人穿着漂亮的连衣裙!
  “她们不冷吗?”
  “这样式,好像在先施的橱窗里见过,共产党人也穿裙子?”
  紧接着,赵丹发现自己准备的两个胶卷,似乎不够用了,因为偌大的广场上突然响起了音乐,那是一种听起来就让人欢快无比的节奏,让人有一种起舞的冲动,很快,这种冲动就变成了现实,竟然真得有人在那里跳舞。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众人石化了,这怕不是假的延安吧。
  一行人尴尬地发现,人家对他们的注意,并不是因为他们是明星,而是穿得实在是太土了,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一刻,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跑回招待所躲起来。
  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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