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文弄墨] 如果你有机会创造一门全新的语言……

落日霞影

《权利的游戏》第一季中，部分场景完全是用多斯拉克语拍摄而成（配英文字幕）。
比如说上面这一幕，男主角卓戈卡奥的独白，整整 2 分半钟的纯多斯拉克语演出。

在他最好的朋友的婚宴上，戴维 • J． 彼得森站站起来发表他的伴郎致辞。他把香槟酒杯高高举起，大声喊道 Hajas！ 在座的 50 名宾客也同举酒杯，一齐应道 Hajas！
Hajas 的意思是“强大、坚固、轰轰烈烈”，它对于彼得森先生来说意义重大。这个词，还有其他 3250 个（这个数目还在不断增长中）都是他发明的，是他为美国家庭影院频道（HBO）制作的奇幻史诗《权利的游戏》创作的“多斯拉克语”。


创造语言的人

有的人制作铁路模型，有的人重现内战场景，彼得森呢，则构造新的语言。彼得森今年 30 岁，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学过语言学。直到前不久，他这种对语言近乎于堂吉诃德式的热诚——幻化于他对单词和语法结构发自内心的爱——还只能往访客稀少的网站和学术论文里浇灌。
现在好了，为了增强可信度，好莱坞麾下的一大帮奇幻、科幻制作，电影、电视剧还有视频游戏，都有加入新造语言的强烈需求。这种新的人造语言，不但语法要完整，还要有写下来的文字（象形的也可）和能够完成简单对话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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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5 01:34

电视剧《权利的游戏》宣传海报。该剧以乔治 • 马丁畅销系列小说《冰与火之歌》为蓝本改编而来，讲述了在一片名为维斯特洛的架空大陆上所发生的权谋斗争、战场厮杀、游历冒险。

在电视剧《权利的游戏》中，里面的人物都说多斯拉克语，见面说 M'athchomaroon！ （相当于你好～）让对方做简单的动作，比如 Azzohi HAZ khogare （放下那个木桶），偶尔也流露一下澎湃于胸的激情，像 Vezh fin saja rhaesheseres vo zigereo adoroon shiqethi！ （驰骋于世界之巅的骏马要铁王座何用！）——都是些在现实生活中绝对没人听得懂的话。（鉴于该剧是 HBO 出品，想来少不了 athhilezar =“激情场面”［ HBO 剧集通常裸露镜头较多］。）
南加州大学的教授 保罗 · 弗朗莫 表示，“外星人叽里咕噜往外喷乱码的日子已经过去啦。” 纳威语 ——电影《阿凡达》中居住在潘多拉星球上蓝色巨人们所说的语言——就是他创造的。迪士尼公司近期还聘请弗朗莫为另一部科幻电影《约翰 • 卡特》制作一种名为 Barsoomian 的火星上的语言。


人造语言的娱乐盛世

这种潮流使得语言创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晦涩爱好，慢慢发展成为一个领薪水要缴税的职业（虽然罕见了点儿）；同时，也在《指环王》、《权利的游戏》和《阿凡达》这种幻想科幻大作的追随者心中煽起了一股更猛烈的狂热之风。
《权利的游戏》一剧可能是有史以来人造语言在电视荧幕上最出彩的亮相。原作者本来只在作品里面星星点点地撒了多斯拉克语，不过拍成电视剧的时候执行制片人希望有一个成形的语言（感谢制片方~）。于是，就有了在《权利的游戏》看片会上，粉丝们反复播放片段来研究多斯拉克语的场面，那个气氛就跟外语补课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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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5 01:36

左起：《阿凡达》、《指环王》、《权利的游戏》的宣传海报

去年 10 月，来自 6 个不同国家的纳威语爱好者齐聚加州，为的就是跟纳威语发明者弗朗莫交流语言心得。他们讨论了语法、词汇还有许多问题，木制的装饰风格让人恍惚置身于潘多拉。今年 7 月，在一个问答活动中，粉丝用纳威语流利地提问，这样做的人少也有十几个。

用语言说出你的归属

历史上曾经有许许多多发明语言的尝试，通常都是出于某种特定的政治目的。19 世纪 70 年代，波兰的医生发明了 世界语 ，希望带来世界和平。加州大学语言学博士埃尔金发明了 拉丹语 ，为的是更好地表达妇女的想法。
拉丹语写作 Láadan ，里面有一个词 bala ，意思是 “我（因为某种原因）生气了，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让我消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非常精辟的表达。
但是，这些因社会原因创造出来的千百种语言，没有一种比得上如今这些为了电影、电视和小说制作的语言，风行一世、殷殷从众无数。《人造语言的世界》（ In the Land of Invented Languages ）一书作者沃克伦特如是说。“多年来，人们一直都试图打造更好的语言，但都没有取得像现在这样的成功，而这些都还只是仅供娱乐而已。”
想学一门 辅助语言 其实跟想学法语、学意大利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沃克伦特女士说， “学习一门语言，就算是一门 自然语言 ，更多的还一种情感上的考虑，超过实际上的用途。这取决于你是否愿意归属某一个群体。”
德国萨尔州大学语言学研究生，23 岁的理查德 • 利陶尔运营一个 多斯拉克语网站 ，里面有英-多斯拉克词典和语法指南。利陶尔表示，语言多样性是感受新文化的一个主要途径。


游戏的开始

人造语言的盛世，是由 克林贡语 开创的。克林贡语是语言学家马克 • 奥克兰为电影《星际旅行 III：石破天惊》创造的。此后，诞生了一个克林贡语言学院（注册的非营利组织），克林贡语的大富翁游戏，一本官方克林贡语字典，以及克林贡语版本的《哈姆雷特》。
克林贡语以嘶哑、刺耳的发音闻名，是出了名的难学，连创造者奥克兰本人也说不大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表示，“我承认，我的发音不是很好。”据奥克兰估计，虽然有很多很多的人说得都还可以，但真正精通克林贡语的，世上只有不到 20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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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5 01:38

影片《星际旅行 III：石破天惊》剧照。图右为主角之一的斯波克在做著名的 “瓦肯举手礼”，《生活大爆炸》中 Sheldon 也做过这个动作。

2007 年，彼得森协助创立了 “创造语言学会”，这是第一个 语言创造者 的专业组织。给《权利的游戏》创作语言的资格，也是彼得森在一次公开招募中赢取的——他提交了一份 180 页的企划书，附上了多斯拉克词典和音频文件，提案通过了双盲评审委员会（由其他参赛者组成）的审核，最后由执行制片人拍板确定。

沃克伦特：学习一门语言，更多的还一种情感上的考虑，超过实际上的用途。这取决于你是否愿意归属某一个群体。

多斯拉克语并不是彼得森想出的第一种语言，是第 13 种。发明多斯拉克语的时候，彼得森要考虑到的是，原著中的多斯拉克人是住在草原上吃马肉的游牧勇士。因此，他们应该不会有 “厕所” 这个词，也不会有 “手机” 或者 “书”，要不然他们就该发明了印刷机。但是，多斯拉克语中至少有 14 个形容马的词。

积累了一定的词汇量以后，彼得森开始构建基本的语法。他钟爱斯瓦希里语（非洲主要通用语言之一，迪士尼动画《狮子王》主角 “辛巴”（Simba）即源自该语，意为 “狮子”）的 18 个名词词类，以及爱沙尼亚语（北欧国家爱沙尼亚的国语，元音丰富，语法复杂）中动词的否定形式，这些都对他创造多斯拉克语产生了影响。彼得森的目标是将多斯拉克语扩大至 1 万字，达到差不多大学外语词汇量水平。

不过，任何外语圈子里都有一种天然不可填补的鸿沟，在多斯拉克语、纳威语、克林贡语爱好者之间也存在——将语言视为一种挑战而学的人，以及那些因为喜欢所以记下来几个单词的人。前者可以说是语言控，初尝语法的秒趣；后者则是奇幻科幻迷，会 Cosplay 参加科幻大会。

你是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