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和办公楼来年要改造翻新，我系所有办公室都要搬到新地方。校方通知大家：本学期就要整理好个人物品，寒假期间基建处统一帮助搬迁。对不喜欢做的事我是急性子。知道了搬家的大致日期后，我开学前就向秘书要了空纸箱，开始清空办公室的书架、柜子、抽屉了。

这个办公室我呆了十多年。架上书籍大多是留美后添置的，历史更久。念比较文学时的西方文学理论，念东亚研究时的中国文化典籍，工作后添置的作品集、教材、参考书，教学用的DVD、CD，参加各种读书会和工作坊攒下的各国书籍，自己历年发表的论文、专著，都无声勾勒出我的智性发展和职业轨迹。同事赠送的著述，学日语、法语、韩语时候买的字典和教材，旧书摊上见猎心喜淘到的杂七杂八二手书，又让我庆幸之前二十年的生活并不单调。

和大学其他同事汗牛充栋的藏书相比，我办公室的内容不值一哂，但清理、处置已颇吃力。不过，整理东西能帮我回顾历史，斟酌轻重，去伪存真，精简人生。沉甸甸装满箱子、颤巍巍堆满屋角的是我美国经历的具象体现，给人光阴未曾虚度的踏实感。但轻装前进，吐故纳新更是人间一大快事。

我大概不是怀旧、善感的人，因此错过人间诸多微妙情趣也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