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父亲散步，偶尔提起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记得中学时代语文老师教这首词时，我们这些小猴子起哄，要老师说为什么苏东坡写周瑜的光辉业绩硬要扯上“小乔初嫁了”。老师眯着眼笑，说是“英雄嘛，一定要有美女来衬托的”。我当时不明所以，也不以为然。

后来逐渐知道古人一向是把立业和成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并提的说法。可能因为传宗接代乃是儒家宣传的男人的第一天职，哪怕不到加冠的年纪，结婚了就代表成年，可以担负起作为成年人的所有责任了，所以成家的意义并不在立业之下。何况，霍去病说“匈奴不灭，何以家为”是因为他是大英雄，也因为他是“钻石王老五”，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没人喜欢，或娶不起太太之类的问题。可是对于古代的“泯然众人”，建功立业旷日持久，谈何容易，倒是结婚成家是天经地义，受到家庭，部族，和社会肯定与鼓励的人生大事。通过婚姻来“实现自我”，证实男性的成熟和价值，也算是“曲线救国”之方略吧。

美女的用处当然不止于此。男人多半希望自己的妻妾是美女。“娶妻娶德，纳妾纳色”的说法主要是为出于经济政治利益的考虑而进行的家族联姻寻找理由，也为男性日后多找几个千娇百媚的“红颜知己”打下伏笔。自然，古代男子纳妾也是要“讲道理”的，主要的根据就是正妻“无所出”，即没有男性继承人（女儿不算“出”的），仿佛纳妾只是为了承续“香烟”，是让男人痛苦万分，万不得已才去做的事。这种情况下，美女就成为了证明男子身份地位的象征了。

从最粗俗的层面上来说，因为纳妾需要钱，妻妾成群显然是家世显赫富裕的表现。一个穷光蛋当然不可能去纳妾，《孟子》中那个自己穷得讨饭却还有一妻一妾的齐人只是个寓言故事。更进一步来说，买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做妾，纵然对方的出身地位不高，对于买方来说还是大长脸面的事。妻的地位虽然低于夫，但还有自己的一些权利，可能还有厉害的娘家做后台，让男人胡作非为之前还得顾忌一下。妾则不同，基本只比纯粹出卖劳动力的女佣的地位稍高一点。妾生不出孩子，固然是要命的事，可是生了儿子，也可能被正妻抱走抚养。除非在稀有的情况下被“扶正”，否则，她一生的称呼永远只是“姨太太”，有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称其为“母亲”的。古代的宗法制度，不光有男女之分，对嫡庶的分别也非常严格。虽然现在的古装戏常常塑造妖冶阴险的姨太太，让她们“翻手为云复手雨”，很有权势的样子，其实她们在古代大家庭里的经历并没有那么风光和愉快。但对于男性来说，拥有一个仿佛身心都受他控制的美女，实在是非常能彰现他的权威的。

可见，以前的那位语文老师说的不错，男人的英雄气概其实是需要女人来证明的。有了美女，方能成就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