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在家过暑假，总听父母说起这一年他们每月的养老金又新增了多少，前半年补发的总数几何。不是生活困难，等米下锅，每月的增额其实也有限，但退休工资逐年上升仍然令他们高兴。有趣的是，根据政府公布的有关方程计算自己能加多少工资之余，他们和朋友、同事之间还会相互通气，询问各自加薪多少。

在美国生活，工资数额和宗教信仰、婚姻状况以及年龄、体重一样，都属于私密，不能问，也无需说。在美国私立大学，他人的工资信息更是机构“绝密”，随意泄漏可能要承担法律后果。父母却告诉我，他们同学、朋友聚会的一大话题就是各自工资多少。两相对照，反差很大，我难免拍案惊奇。

对父母来说，交流工资信息显示了彼此间的熟悉、亲热，询问私人问题也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信任。所以，老一辈多半对别人出言询问工资、家庭情况不以为忤。但我们这一代和更年轻的，可能就会觉得对方多管闲事，刺探隐私，让人讨厌了。美国也有人认为，工资保密是资本家的阴谋，就是为了防止打工人相互串联，团结起来争取更多权益。不过，为了方便求职者斟酌、衡量雇主提供的报酬和福利，美国还有专门的网站公布大数据，比较各行业、不同级别的工资区间以及在特定地区生活的消费水准。

不同时代、不同文化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和道德准则，我无意对前辈的为人处事之道指手画脚。但在当代社会，随着私有财产的神圣化和中产阶级焦虑感的增加，人与人之间保持距离，不可交浅言深也日益成为一种普世准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