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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明皇 第二部下 by百夜

已有 12156 次阅读  2010-04-20 23:24   标签明皇,眷明皇,百夜 
第032章 谁比谁嫩

  仆从引着三人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厅,然后轻轻地合上门离开。朱祐樘随意打量了一眼,确定这里应该是一间会客的房间。
  房间中已经有一名穿着朝鲜官府的中年男人,看到他们便献媚的笑着迎了上来向他们意义问好。
  “朱纪,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朴元宗朴大人。我们在朝鲜都是由他接待的。”查理笑着为朱祐樘引荐那人,又指着伯颜猛可道,“至于这位……”
  “他就不用介绍了,鞑靼达延汗伯颜猛可的大名我还是听说过!”朱祐樘略带敌意地道,说完又十分高傲地对着朴元宗微微点头,恰当的举止十分的符合他如今扮演的身份。
  “哈哈。不用这么敏感,我们坐着谈!”查理尴尬一笑,指着地上早已布置好的椅子道。朱祐樘微微颔首,挑了一张伯颜猛可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朝鲜的风俗是类似唐时那样的席地而坐,朱祐樘与那朴元宗还好一点,查理与伯颜猛可却始终坐不习惯,最后只能十分难受的撇腿坐着。
  等到他们坐好,伯颜猛可反客为主的对朱祐樘道,“想必你也知道,你那个堂弟的病并不简单,他的筋脉淤阻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寻常人参对他都不一定会有作用,我估计至少要百年以上的极品人参,如果需要加上其他的养气药材就更是难寻了,这些珍贵的药品寻常人家根本不可能得到。”
  朱祐樘沉默不语,却微微的垂下眼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实际上在坐的人也都心里清楚,如果是在大明境内要弄到几株百年人参只要肯花银子还是有可能的,但是朝鲜却难。
  要知道朝鲜并不是一个物产丰富的国家,一般上好的药物都会被官方收购以后做为贡品来与大明朝廷进行赐贡贸易获取更大的利益,除了朝鲜王所在的景德宫能留有一些,在民间即使是花钱也难以搜寻到这些珍贵的药物。
  “真的那么难以弄到那些药材吗?”查理明知故问道,换来朱祐樘冷冷地一瞥。
  那朴元宗立刻点头,接口道,“在我国可能只有宫中才能有最好的医官与上好药材。”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就直说想让我做些什么吧!”朱祐樘轻轻嗤了一声,视线在查理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瞪着伯颜猛可道,“话先说在前面,要我和他合作那是不可能的。”
  “不,不,朱纪你不要误会,伯颜猛可来此只是为了与我们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查理连连摆手否认,他望向朴元宗继续道,“实际上想请求你帮忙的是朴大人。朴大人,不如你就将那个难题说与朱纪听听吧,你不是正和我抱怨说缺一个人帮忙吗?”
  “这……”朴元宗为难地拖着话尾,看到查理微微朝他点头,对自己表示这俊美的年轻人可信,于是心中一定,这个人若是愿意去倒也确实是实行计划的最好人选。
  于是他对着朱祐樘道,“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安排一个人去得到大王的宠幸,并且在宫中寻找一样东西。是这样大小的一个盒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却被朱祐樘打断了描述。
  “宠幸。哼!那东西是玉玺吧,别以为我是好欺骗的。再说了,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大王会随便让人知道收藏在哪里,他又有那么容易信任别人吗!”朱祐樘不屑地道,冷哼一声,“说起来朝鲜王也不过就是一介郡王而已,你们想做些什么我管不着,但是要我去得他的宠幸。哼!做梦。”
  “你瞧不起朝鲜王的身份,难道你自己身份又会高贵到哪里去!你们这些明朝文人,不过都是自持甚高之辈。”伯颜猛可豪迈地灌了杯酒,瞥了朱祐樘一眼嘲讽道。
  “他也不过是个郡王而已,我堂堂亲王世子……”朱祐樘冲口而出反驳道,话一出口他立刻反应过来低下头一副想咬舌咽回的懊恼模样。
  装作镇定了一下情绪他抬起头,看到其他三人都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于是索性承认道,“没错,我乃临潼王朱惟焯,与那朝鲜王同为郡王,所以又怎可做那自贬身份的事情。”
  “那你告诉我们的是假名?”见他暴露身份查理心中大喜,却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亲王世子,那朱寿呢?”
  “不,朱纪朱寿也是我们的真名。本王无须说谎!”朱祐樘一脸自傲地道,“朱寿的字为厚烨,乃益端王朱祐槟之子。”
  
  他将身份一说出来房间内出现了一阵静默,虽然查理等人在心中早就对这两兄弟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没想到两人的身份都这么显赫。
  不过查理心中却惊喜不已,如此一来只要能掌握住这两兄弟,也就能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不等他催促,那个朴元宗也是个机灵的人,一听到朱祐樘暴露身份立刻起身跪倒在地哭诉道,“殿下明鉴呀,那燕山君倒行逆施,暴戾好色更是大肆残害忠良,若是再任他这样发展下去我朝鲜将会民不聊生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难道政变就是你们所谓的办法?”朱祐樘不为所动地道,心中却暗暗猜测起来这些人究竟是想将那位君推上朝鲜王的宝座。“你们以为发动政变夺取了王位会有意义吗,如果朝廷不承认还不是没用。”
  “不,殿下您听我说,燕山君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罄竹难书呀。”那朴元宗一脸痛苦地道,“他这样的罪行即使是当今皇上得知也会气愤难当的。”
  “怎么可能。不是听说燕山君为人崇佛至孝,又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朱祐樘不解地道,他知道的消息都是好几年前的了,如今倒是真的好奇起来这朝鲜王是做了些什么让这些大臣勾结外人来反对他。
  见他开口询问,于是朴元宗开始慢慢说起燕山君近几年的所作所为来,他说得很详细,条理也清楚,让听得朱祐樘不禁皱起眉来,若是这人所说不假那这个燕山君会被人怨恨也不是没有道理了。
  在朴元宗的口中燕山君就没做过一件好事,从继位开始就与朝中靠接受儒家教育通过科举入仕的仕林两班发生了冲突,并两次对仕林派进行了清洗,想要将他们全部逐出官府。
  最过分的是他为了替起生母废妃尹氏报仇,不但将处死尹妃的有关人员定为奸臣处决,甚至将成宗王后的父亲等八位已故者剖棺戮尸,造成汉阳城中碎骨飘风。
  之后他又对将其一手养大的祖母仁粹大妃毫不客气的顶撞,使得当时重病的大妃因为饱受惊吓而过世。
  燕山君崇佛本来就是受仁粹大妃影响,在大妃去世之后他却态度大变,对佛教加以破坏,不但撤除佛像,赶走僧侣,将寺庙改为官用,甚至在前年将圆觉寺改为了妓院。
  除此之外这燕山君更是好色粗俗,他甚至下令将学习儒学的成均馆改成了妓院与游宴场所,并且为了宴乐将医女都强充官妓,在得知有民众用训字骂他以后,还下令禁止使用朝鲜民族文字训民正音……
  一条条听下来别说朱祐樘,就连查理与伯颜猛可都听得呆掉了,他们也都是一方首领也不是没见过荒诞的王,却没看到过向燕山君这样蠢笨的,朝中上下贵族、国内宗教都全部得罪光了,实在也是怪不得别人反对他,想要推倒他。
  朱祐樘心中肯定这朴元宗必定是仕林派的人,他若有所思的道,“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伪装入宫能博取他的信任?”
  “这……自从前两年王宠爱过一个男性戏子以后便不断的开始搜集貌美男子入宫,所以……”那朴元宗支支吾吾地道,“不过殿下身份如此高贵,只怕……只怕行不通了……宫里有两只千年人参,原本微臣想,若是能得王上信任说不定还能请医官对您堂弟用药救治。”
  “哼!本王本来就不可能答应的。”朱祐樘淡淡瞥他一眼,“难道还要本王对他行那跪拜之礼。这怎么可能!”
  “这么傲气还不是凭的是你祖荫,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你们明朝人就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伯颜猛可边喝酒边不屑地瞥他一眼,嘲笑道,“还以为你对你那娇滴滴的堂弟多么情真意切,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朱祐樘装出一副气结地模样瞪着他,捏着酒杯的手气愤得微微颤抖起来。
  “两位,两位听我说!”查理做了个让两人息怒的手势,连忙道,“其实这事好解决,你们听我说。”
  看到相互瞪视的两人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查理这才说道,“朴大人他们其实都已经准备妥善,唯一没有把握的就是玉玺收藏的地方。原本我是与朴大人计划安排貌美的戏子入宫,但是这样成效缓慢不说,更是要冒不少风险,若朱纪你愿意帮忙,其实只要透露身份直接入宫便可,你是天朝郡王,燕山君根本不会对你多做提防的。”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朱祐樘坚决地道,“别以为你们说伯颜猛可不是一起的我就会相信,若是传回天朝,被他人知道本王曾经与他接触过,免不得会被有心人安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再说这样下作的事情,本王也做不出!”
  “不不,朱纪,你想得太严重了。真的。”查理笑着劝道,“你想想,上次你还感慨说要做一番大事然后再回天朝继承家业的,如今若你能帮忙就是拯救了水深火热的朝鲜国民,是难得的机会呀。至于伯颜猛可,哈哈,你我不说,朴大人更不会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朱祐樘闻言神情复杂的低下头不语,查理见状悄悄递了个眼神给伯颜猛可,他们两人老奸巨猾看朱祐樘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些心动了。
  “想想你那堂弟吧。如今距离天朝那么远,要赶回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伯颜猛可放下酒杯望着朱祐樘,双眉一挑道,“他可等不了那么久了!”
  伯颜猛可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话音刚落朱祐樘的双肩就微微的垂落下来,原本骄傲挺直的脊梁更是好像弯了一些。朱祐樘的头低着似乎怔怔地望着地面,让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良久他才表情苦涩地抬头。
  “让我想想。这事也和朱寿有关,我必须先告诉他!”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看来既踌躇又颓废,边说边起身也不管另外三人径直地离开这房间。
  查理与那伯颜猛可相视一笑,看着朱祐樘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合拢的拉门之后,轻轻地对那同样正得意地奸笑着的朴元宗道,“成了。这朱纪还是嫩了点。”

  第033章 相互算计

  三人笑了一会,那朴元宗又略带不安地问,“两位大人,这位殿下可靠吗?事成之后我们不是要对明国用兵……”
  “我觉得查理这个主意很不错。”伯颜猛可灌着酒,有些心有不甘地承认道,“如今大明国势强盛,兵力充足,加上弘治帝这些年来的苦心发展国库也十分充足,并不是我们能一口吞下的大饼。而且以汉人的习性来说,他们对于异族人的统治十分排斥,若是对他们逼迫得太盛说不定会举国上下齐心反抗。”
  “达延汗果然很了解大明人!”查理矜持地一笑,自信满满地道,“我研究过这个国家的历史。汉人,真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民族。平日里他们朝廷上下内争不断,杀起自己人来简直毫不手软,甚至可以说是残酷至极。可是若有外敌来袭他们就会空前的团结,这是他们的优势却也是最大的弱点。”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在武力上威慑他们,在政治上分化他们,策动他们发生内斗,并且扶植他们的藩王势力,使得他们朝廷上下焦头烂额没空理会我们。我们的国家离东方太远,所以只追求贸易上的利益,只要能保证这一点,我们与你们就是永远的朋友。日后大明衰弱之后你们想要如何做都随意。”查理说着举杯对着两人虚敬一记,然后一饮而尽。
  伯颜猛可也回敬一记,与朴元宗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他哈哈大笑道,“这两兄弟聪慧有余,可惜经验不足,只要答应了协助我们推翻燕山君,日后再想要明哲保身也不可能了。”
  “哈哈,没错。这两兄弟流落在外想必已经吃了些苦头,知道身份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不停的暗示自己的身世,却不知道早就已经落入了我们的算计。”查理得意地道,“我正愁该如何引他们两人如何入彀,这朱寿就恰巧发病了,那朱纪对朱寿宠爱万分,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哼哼……”
  “如今宫里可是乌烟瘴气,男男女女的美人不少,可是很容易出点意外的,嘿嘿……”朴元宗奸猾地笑道,“要知道真爱这种东西可是很难经受得起考验的,到时候查理大人您就可以……”
  “哈哈,趁虚而入不正是他们大明人自己的俗语吗!”查理用酒杯半挡住唇角,笑得矜持而虚伪。
  真爱……伯颜猛可想起记忆中那巧笑嫣然如解语花般的俏丽美人,她坚定的用生命证明了对自己的爱。虽然她的死也不过只是让明廷混乱了一阵子,并没有让北元占到便宜,但是每当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却十分的想念。
  心情郁闷的他没有参加那两人的讨论,只是阴郁的一杯一杯喝着淡而无味的水酒,在心中暗暗发誓,满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拿那两父子的人头祭拜你!
  
  “哈哈哈哈哈!”朱厚照抱着被子笑得前昂后仰,想到那自认聪明的查理和伯颜猛可被父皇骗得团团转就觉得好笑,恨不得自己当时也能在场看热闹。
  “别乱动。笑得这么开心,真有那么好笑吗?”朱祐樘无奈地捧着他的脸,用热水沾着软巾为他敷面,手指轻触着那些狰狞地红疹,他有些心疼的埋怨道,“那药的药性十分凶猛,一颗就足够了,你却,唉……”
  “我怕被伯颜猛可那厮认出来嘛。他可是对我恨之入骨的!”朱厚照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由于浮肿使得皮肤显得格外的紧绷,即使没有那些红疹,浮肿到他这个地步伯颜猛可也不一定会认出来。
  “疼吗?”擦完脸上的那些红疹,朱祐樘又为他擦拭手臂上的。他虽然没有尝试过这药,但是听说这些红疹出现的时候是又疼又痒的,过量服用之后便会出现类似湿疹之类重症的效果,甚至可以致命,是一种伪装性非常强的毒药。
  若不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办法,他是绝对不会让照儿服用的,毒药毕竟还是会伤害身体。
  “还好。能够忍受。”那些一个个红色小突起非常的痒,在身上出现得又十分的密集,朱厚照只能强忍着不去抓。
  他挤出一抹笑容道,“我猜您之前的表演一定十分精彩,他们都被您骗得好惨呀。这机会实在是太好了,我们一定要去朝鲜王的景福宫看看,能让他们政变是最好不过。之前我还正愁没办法找到借口出兵,这不,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朝鲜这些仕林派推选出来的新王肯定与查理他们暗中有协定,这样才能换取到那些西方人的支持,若是他们先对朝廷不义,只怕就算我不说,那些阁老们都会气急败坏地要收拾朝鲜。”朱厚照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算朝鲜不先动手,到时候我也可以下旨不承认朝鲜新王的地位,出兵拨乱反正。哈哈。真是太妙了。”
  “真不知道你图谋这弹丸之地干什么。”朱祐樘摇头叹息,他摸了摸朱厚照那张毁容后的脸,想着查理的不良心思,不满地道,“听说那燕山君也是好色至极,不如在宫里你就一直顶着这张脸吧!”
  “啊?难道吃了药也要装作没恢复?”朱厚照随手摸了一把自己现在坑坑洼洼的脸,看着自家父皇吃醋的表情贼笑道,“反正我自己看不到,您半夜看到别被我吓到就好!”
  只要是他,自己又怎么会被吓到。朱祐樘微微一笑,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颇有些怨念,“进宫里去也好,我就不相信那查理也会跟着一起去。早点把事情办完,咱们也好找机会离开朝鲜。明朝使臣应该住在王宫附近,若是能联络上我们就有办法顺利的回去了。”
  说起回大明这事他们两人也是相当的无奈,直到今天他们还没弄到足够他们回到大明的盘缠,连换洗衣物都得靠查理他们供应,所以他们若是不想一路吃苦回大明就还得跟着查理这一帮子人。当然,这也是那几个人觉得能掌握得了他们的原因。
  
  觉得脸上很痒,朱厚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些想要用指头去挠,却立刻被朱祐樘在手背上拍了一下,“别乱动,留下疤痕了怎么办。”
  “又不是女人。”朱厚照低声呢哝了一声,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就不再抱怨。忍着脸上的肿胀痛痒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康那时候只怕也是这样的感觉。”
  闻言,握住他手的朱祐樘却愣了一下,眼神忧伤地轻轻道,“也许吧。”
  房间中原本祥和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想到那药的来历与用处,朱厚照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明明知道死于这个药的妹妹太康是父皇心中的一道伤,怎么偏偏自己却无意中又撕裂了父皇伤口。
  朱厚照眼珠一转,连忙伸出双臂勾住朱祐樘的脖子,主动的扑了上去狠狠地吻上。柔软的唇瓣轻轻碰触到一起,让两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朱祐樘被他热情的安慰方法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男人之间的相互安慰有时候做比说更见效。
  两人尽情地沉醉在甜蜜的亲吻之中,朱祐樘刚刚生出的忧郁渐渐地淡出脑海。
  “父皇,您还有我。我们永远在一起。”朱厚照咬着他的耳垂喘息着却无比认真的说着心中的承诺,不是誓言却更胜誓言的庄重,不是甜言蜜语却更胜情话的亲昵。
  朱祐樘心中淡淡地流过一股暖流,温暖而甜蜜。他将朱厚照紧紧的拥在怀中,一边主动的寻着柔软的唇吮咬着,一边摩挲着朱厚照的手掌,十指紧扣。
  他拥得太紧,紧到两人的胸膛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却仿佛还无法满足一般,让朱厚照禁不住低低发出一声呻吟。
  朱祐樘轻轻地放开他,持起他的手举到自己唇边在手背上轻柔地烙下一吻。一吻轻啄不带半点情 欲,却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门,曾经有一个孩子在那一天也是这样安慰着自己,也许在那个时候孤独的心就已经被填得满满的,然后遗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吧!
  “我们,永远在一起。”
  低沉的话语,慎重的承诺,但被那样深情的一双美眸盯着却仿佛比调情更加撩人。小小的斗室中低沉的喘息声渐渐响起,在这不知道何时会有旁人打搅的房间中两人情不自禁的抚慰着对方,春色撩人。
  
  两人正激烈的纠缠在一起,突然门却被人打开,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以查理与伯颜猛可带头的几人望着床榻上赤 裸交缠的人影。只见伯颜猛可恶狠狠地奸笑道,“差点被你们骗过,各位这人就是大明的皇帝。抓走。”
  正德元年,由于正德皇帝深陷朝鲜,太上皇同时也失踪,朝廷上下陷入一片混乱。这时以鞑靼军队为主的八国联军即将攻入北京城,三位阁老主张另立新君,之后朝廷大军力挽狂澜,拯救了大明于水火之中。
  大明的历史还在继续,但是关于明武宗朱厚照的故事却渐渐地湮没在历史的烟尘之中。

  全剧终

  第033章 相互算计

  三人笑了一会,那朴元宗又略带不安地问,“两位大人,这位殿下可靠吗?事成之后我们不是还要对明国用兵……”
  “我觉得查理这个主意很不错。”伯颜猛可灌着酒,有些心有不甘地承认道,“如今大明国势强盛,兵力充足,加上弘治帝这些年来的苦心发展国库也十分充足,并不是我们能一口吞下的大饼。而且以汉人的习性来说,他们对于异族人的统治十分排斥,若是对他们逼迫得太盛说不定会举国上下齐心反抗。”
  “达延汗果然很了解大明人!”查理矜持地一笑,自信满满地道,“来东方之前,我研究过这个国家的历史。汉人,真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民族。平日里他们朝廷上下内争不断,杀起自己人来简直毫不手软,甚至可以说是残酷至极。可是若有外敌来袭他们就会空前的团结,这是他们的优势却也是最大的弱点。”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在武力上威慑他们,在政治上分化他们,策动他们发生内斗,并且扶植他们的藩王势力,使得他们朝廷上下焦头烂额没空理会我们。我们的国家离东方太远,所以只想追求贸易上的利益,只要能保证这一点,我们与你们就是永远的朋友。日后大明要是衰弱了你们想要如何做都随意。”查理说着举杯对着两人虚敬一记,然后一饮而尽。
  伯颜猛可也回敬一记,与朴元宗心照不宣地点点头,他哈哈大笑道,“这两兄弟聪慧有余,可惜经验不足,只要他们答应了协助我们推翻燕山君,日后再想要明哲保身也不可能了。”
  “哈哈,没错。这两兄弟流落在外想必已经吃了些苦头,知道身份的重要性,所以一直不停的暗示自己的身世,却不知道早就已经落入了我们的算计。”查理得意地道,“我正愁该如何引他们两人如何入彀,这朱寿就恰巧发病了,那朱纪对朱寿宠爱万分,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哼哼……”
  “如今宫里可是被大王弄得乌烟瘴气,男男女女的美人不少,只要不注意就很容易出点意外,嘿嘿……”朴元宗奸猾地笑道,“要知道真爱这种东西可是很难经受得起考验的,到时候查理大人您就可以……”
  “哈哈,趁虚而入不正是他们大明人自己的俗语吗!”查理用酒杯半挡住唇角,笑得矜持而虚伪。
  真爱……伯颜猛可想起记忆中那巧笑嫣然如解语花般的俏丽美人,她坚定的用生命证明了对自己的爱。虽然她的死也不过只是让明廷混乱了一阵子,并没有让北元占到什么便宜,但是每当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却十分的想念。
  心情郁闷的他没有参加那两人的讨论,只是阴郁的一杯一杯喝着淡而无味的水酒,在心中暗暗发誓,满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拿那两父子的人头祭拜你!
  
  “哈哈哈哈哈!”朱厚照抱着被子笑得前昂后仰,想到那自认聪明的查理和伯颜猛可被父皇骗得团团转就觉得好笑,恨不得自己当时也能在场看热闹。
  “别乱动。笑得这么开心,真有那么好笑吗?”朱祐樘无奈地捧着他的脸,用热水沾着软巾为他敷面,手指轻触着那些狰狞地红疹,他有些心疼的埋怨道,“那药的药性十分凶猛,一颗就足够了,你却,唉……”
  “我怕被伯颜猛可那厮认出来嘛。他可是对我恨之入骨的!”朱厚照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由于浮肿使得皮肤显得格外的紧绷,即使没有那些红疹,浮肿到他这个地步伯颜猛可也不一定会认出来。
  “疼吗?”擦完脸上的那些红疹,朱祐樘又为他擦拭手臂上的。他虽然没有尝试过这药,但是听说这些红疹出现的时候是又疼又痒的,过量服用之后便会出现类似湿疹之类重症的效果,体质虚弱者甚至可以致命,是一种伪装性非常强的毒药。
  若不是一时之间想不到其他办法,他是绝对不会让照儿服用的,毒药毕竟还是会伤害身体。
  “还好。能够忍受。”那些一个个红色小突起非常的痒,在身上出现得又十分的密集,朱厚照只能强忍着不去抓。
  他挤出一抹笑容道,“我猜您之前的表演一定十分精彩,他们都被您骗得好惨呀。这机会实在是太好了,我们一定要去朝鲜王的景福宫看看,能让他们发动政变是最好不过。之前我还正愁没办法找到借口出兵,这不,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朝鲜这些仕林派推选出来的新王肯定与查理他们暗中有协定,这样才能换取到那些西方人的支持,若是他们先对朝廷不义,只怕就算我不说,那些阁老们都会气急败坏地要收拾朝鲜。”朱厚照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算朝鲜不先动手,到时候我也可以下旨不承认朝鲜新王的地位,出兵拨乱反正。哈哈。真是太妙了。”
  “真不知道你图谋这弹丸之地干什么。”朱祐樘摇头叹息,他摸了摸朱厚照那张毁容后的脸,想着查理的不良心思,不满地道,“听说那燕山君也是好色至极,不如在宫里你就一直顶着这张脸吧!”
  “咦?难道吃了药也要装作没恢复?”朱厚照随手摸了一把自己现在坑坑洼洼的脸,看着自家父皇吃醋的表情贼笑道,“反正我自己看不到,您半夜看到别被我吓到就好!”
  只要是他,自己又怎么会被吓到。朱祐樘微微一笑,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颇有些怨念,“进宫里去也好,我就不相信那查理也会跟着一起去。早点把事情办完,咱们也好找机会离开朝鲜。明朝使臣应该住在王宫附近,若是能联络上我们就有办法顺利的回去了。”
  说起回大明这事他们两人也是相当的无奈,直到今天他们还没弄到足够他们回到大明的盘缠,连换洗衣物都得靠查理他们供应,所以他们若是不想一路吃苦回到大明就还得跟查理这一帮子人继续耗着。
  当然,这也是那几个人为什么觉得能够掌握得了他们的原因。
  
  觉得脸上很痒,朱厚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有些想要用指头去挠,却立刻被朱祐樘在手背上拍了一下,“别乱动,留下疤痕了怎么办。”
  “又不是女人。”朱厚照低声呢哝了一声,却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就不再抱怨。忍着脸上的肿胀痛痒他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太康那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他的自言自语却让握住他手的朱祐樘愣了一下,眼神忧伤地轻轻道,“也许吧。”
  房间中原本祥和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想到那药的来历与用处,朱厚照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明明知道死于这个药的妹妹太康是父皇心中的一道伤,怎么偏偏自己却无意中又撕裂了父皇的伤口。
  朱厚照眼珠一转,连忙伸出双臂勾住朱祐樘的脖子,主动的扑了上去狠狠地吻上。柔软的唇瓣轻轻碰触到一起,让两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朱祐樘被他热情的安慰方法弄得哭笑不得,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男人之间的相互安慰有时候做远远比说更见效。
  两人尽情地沉醉在甜蜜的亲吻之中,朱祐樘那刚刚生出的一缕忧郁渐渐地淡出脑海。
  “父皇,您还有我。我们永远在一起。”朱厚照咬着他的耳垂喘息着,却无比认真的说着心中的承诺,不是誓言却更胜誓言的庄重,不是甜言蜜语却更胜情话的亲昵。
  朱祐樘心中淡淡地流过一股暖流,温暖而甜蜜。他将朱厚照紧紧的拥在怀中,一边主动的寻着柔软的唇吮咬着,一边摸索着握住朱厚照的手掌,十指紧扣。
  他拥得太紧,紧到两人的胸膛已经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却仿佛还无法满足一般,让朱厚照禁不住低低发出一声呻吟。
  朱祐樘轻轻地放开他,持起他的手举到自己唇边在手背上轻柔地烙下一吻。一吻轻啄不带半点情 欲,却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门,曾经有一个孩子在那一天也是这样安慰着自己,也许在那个时候孤独的心就已经被填得满满的,最后遗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吧!
  “我们,永远在一起。”
  低沉的话语,慎重的承诺,但被那样深情的一双美眸盯着却仿佛比调情更加撩人。小小的斗室中低沉的喘息声渐渐响起,在这不知道何时会有旁人打搅的房间中两人情不自禁的抚慰着对方,春色撩人。
  
  虽然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欢爱过了,但是朱祐樘却丝毫不急躁,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做到最后打算,只是用手温柔的握住两人火烫的欲望来回的轻柔抚慰着。
  他知道男男欢爱时对于承受的一方往往会更加难受一些,即使明白朱厚照并不介意,他也舍不得让朱厚照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实际上这么多年以来,两人真正做到最后的次数也并不多,因为对朱祐樘来说,朱厚照是他一生最珍贵的宝贝,他值得更好的对待。
  朱祐樘喜欢选择在一个让两人都能彻底放松的环境,亲手为朱厚照除去一件件重重锦衣,然后在阳光下或者是夜明珠的柔和光线中,如同永远无法满足的饕餮用手、用唇、用心灵一点一点的去膜拜、去品尝那份甜美。
  每当那个时候,两人散落的乌发会纠缠在一起,如丝似锦贴合缠绕在白皙的皮肤之上,显得格外的美丽。
  柔韧闪亮的发丝衬着少年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躯体,充分显示出力与柔的完美结合,在阳光中胜过火焰的明艳,在柔光中更透着似水的柔情,无论哪一种风情都美丽得如同画中神祗一般。
  朱祐樘最喜欢看着在欢爱时朱厚照为自己而展露的每一个表情,无论是肌肤彻底裸露时的略显局促,还是身体为自己渐渐展开的微微羞涩,又或是容纳自己时微蹙眉头的隐忍,压抑的呻吟、粗重的喘息,还有那一声声低沉婉转的呼唤都只不过是在说一件事,他是爱着自己的。
  为了这份珍贵而甜美的爱情,朱祐樘即使明知有错,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在背德与不伦中沉沦,不想自拔。
  “父皇……呼呼……”
  手指间的火烫欲望在轻轻跳动,一股热液溅湿了手心,朱厚照软软的贴着他的胸膛喘息。拥着怀中暖暖的身体,朱祐樘满足的笑了。
  朱厚照懒洋洋地躺在床铺上,看着朱祐樘平息了呼吸之后开始为两人善后,这样平常的情景却似曾相识仿佛记忆里看过很多次,却并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给人一种错位的奇异感觉。
  他将脸埋在被子中,突然有些想念那座豪华却充满了回忆的宫殿,忍不住对着朱祐樘嚷道,“父皇,我们早点回家吧!”
  朱祐樘回头望着他,眼中含着宠溺的笑。他微微的颔首,是的,他们该回家了!


  第034章 燕山大君

  高台之下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子正挥舞着长长的水袖,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彩带翩飞中女子们婀娜的身段与巧笑嫣然的笑脸看得人眼花缭乱。
  朱祐樘无聊地坐在那燕山君的旁边,一起欣赏着节目,几天下来他都不得不承认此人虽然昏庸但是在淫乐方面却很有花样,这些日子以来他安排的一些玩乐几乎就没有重复过。
  也许是自认为关系与他比较熟悉了,最近两天晚上这燕山君安排的活动更是开始渐渐不堪起来,常常唤来一些绝色的美女或者美艳的娈童穿着轻薄的纱衣在身边伺候着。
  娇滴滴地软语,靡靡的乐声,更不时有美人用芊芊玉手喂着几案上精美的食物,换了是旁人确实会觉得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这些日子多谢燕山君热情款待,更是拿出珍贵药材救了厚烨,我们两兄弟实在感激不尽。”朱祐樘忍受着腻味呛鼻的胭脂花粉味,忽然端起酒杯对这燕山君敬酒道,不找痕迹地躲过了身边女子的骚扰。
  “哈哈哈哈,临潼王实在是太客气了。”燕山君头枕在一个娇俏女子的大腿上,手里则抓着一旁美艳娈童的手醉眼朦胧地道,“若不是临潼王这次是微服出游,本王,呵呵,本王一定会举行更加盛大的宴会招……招待你!”
  “没办法。唉,燕山君也知道,这都是朝廷的规定!”朱祐樘轻啜了一口杯中淡酒,笑道,“如今还只不过是郡王想出封地就已经是十分麻烦的事情了,日后成了藩王再想出门就更是难上加难。这次与厚烨出游见识了不少大好山河,若是以后继承了爵位再想出来就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本王实在是羡慕你们了,起码还游历了一番。可是本王在这宫里生活了几十年,却连朝鲜国土都还没有看过。唉。”燕山君幽幽一声叹息,满是向往的道。
  对于这一点朱祐樘到是赞同,皇宫就像是个巨大的笼子,而这笼子里面则住着最尊贵的囚犯。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若不是有了照儿,自己只怕也有可能会如同这燕山君一般罔顾常理的去追求短暂的快乐。
  朱祐樘挥手让身边的宫女为自己斟满酒,然后又虚敬燕山君道,“本王与厚烨在这里打扰多时,如今也该准备返回大明了。”
  “你们就要返回了?”燕山君翻身坐了起来,吃惊的望着朱祐樘道,“怎么不多待几日,医官不是说朱厚烨公子的血气尚未完全畅通,现在连那些红疹都未消退,不是还需要持续用药吗?”
  朱祐樘轻轻皱眉叹气道,“他这毛病生来就有,只是这段时间出游停了用药才突然病发,如今既然病情稳定了一些,还是尽早回王府治疗比较好。”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个原因那本王也不好多做挽留。”燕山君望着眼前这位气质高贵的临潼王,颇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厚烨公子的面容还未恢复,不能一睹容颜,本王想,他应该也是气宇轩昂容貌不凡的样子,与临潼王您不分上下吧!”
  望着燕山君有些色咪咪的表情,朱祐樘狠狠地捏了下酒杯,还好要照儿不要恢复容貌,就算吃点苦头也比被这色狼惦记要好。
  他心中气愤,脸上却不懂神色,反而淡淡笑道,“临行之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燕山君可否答应。”
  “临潼王请讲,只要本王能够做到一定帮忙!”燕山君摸了摸胡子哈哈大笑道。
  朱祐樘放下酒杯望着他,郑重地道,“这些日子多得燕山君帮助,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等我们回到王府一定要与父王提起此事,并且奉还大礼。可否请燕山君书王命一封,日后也方便家臣将东西直接送来宫中。”
  “哈哈,临潼王太过客气了。不过为了我们两人的友谊,本王也就却之不恭了。”燕山君乐陶陶地站起身,醉得摇晃了几下才站稳身体,兴奋地道,“走,走,咱们这就去书房,本王写给你。”
  大明藩王送的礼物呀,那肯定是好东西。比起贫穷的朝鲜,富饶的大明一直是朝鲜人心中的向往。听到朱祐樘要送大礼,即使是身为朝鲜王的李隆也忍不住心动,一点推却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深怕朱祐樘反悔一般拖着他朝书房走去。
  朱祐樘忍着胸中气恼,任他拉着自己的衣袖行走,心中默念道,最后两天了,忍忍就过去了。
  
  说句实话,这燕山君的相貌也还算是长得比较周正,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看起来颇有些儒雅。当他穿着一身大明赐予的冕服时倒也是人模人样的,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顺眼,可是若要以相人之术来说这个人可就差得远了。!
  他的额头过于低窄,头颅顶部扁平不起,说明这人根基浅薄聪明不足;面部紧绷削薄,肉质细腻如太监一般,这样的人一般都心胸狭窄为人虚伪心狠手辣;而他的眉毛更是杂乱不堪,眉尾毫无峰形,下巴骨尖削肉薄,说明这个人的脾气怪异,心志不坚定十分容易改变主意。
  深谙相人的朱祐樘对这个燕山君很是不满,这样的人若是科举参加殿试时只怕最多就是个末名,即使才华再出众都不会点他为状元,所以一想到这居然是他自己亲笔册封的朝鲜王就让朱祐樘有些郁闷。
  还好这人只怕很快就要被推翻了。朱祐樘飞快地瞄了一眼,看着燕山君写好一封书信之后小心的盖上一方印鉴,然后谨慎的将那玉玺放回一处隐蔽的暗格中。
  “临潼王来看看,这样写如何?”燕山君将拎起那纸的两角抖了抖,自信地笑着贴到朱祐樘身边让他看书写的内容。
  朱祐樘一目十行的粗略看了一遍,这燕山君的字写得十分一般,遣词更是有些不通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自信些什么。
  整封书信大概就是表达了一番对宗主国的向往之情,以及热情洋溢的对两人伪装身份的父亲秦藩王与益端王进行了一番问候,忽略那些无用的辞藻,他看到最后那个鲜红的国王印鉴这才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燕山君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父王看了一定会十分开心的。”他假装不解地摸了摸结尾的印章,问道,“这似乎不是私章,而是王印吧?”
  “哈哈,临潼王果真有眼力。你们二位的父亲身份高贵,年龄也比我大得多,自然只有使用王印才能以示尊敬。”燕山君笑道,将那纸放在桌上,若是换了别人他自然会谨慎很多,至少不会曝露自己收藏王印的地方,但是对于朱祐樘他却没那么谨慎,而这也正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朱祐樘现在伪装的身份与他一样都是郡王,父亲又是大明的亲王,若是继承了爵位甚至要比燕山君还高上一个级别,自然他也不担心这两人是别有用心惦记着自己的王位。
  会找他要书信也是算准了燕山君还没蠢到给两份亲王写信只用私章就打发的,为了表示尊重对于比他高一等级的亲王们他肯定会使用王印,这样朱祐樘就能轻松的探出国王玉玺的位置了。
  即使燕山君怀疑过两人的身份,但是在仕林两班的照拂之下一时也查不出异状。要知道朱祐樘与朱厚照是通过朴元宗直接入宫与燕山君见面的,身份伪装都做得十分完美,即使在大明都能招摇撞骗一段时间,更别说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朝鲜了。
  那朴元宗也算是神通广大,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就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两套上好的大明锦服,又在朱祐樘的指点下伪造了两枚身份玉牌,装出一副出门游历的藩王世子倒是十分相像。
  燕山君在多方人的隐瞒之下只知道他们确实是明朝亲王之子,朱祐樘甚至已经是郡王。这两人是悄悄离开封地出游的,结果行到朝鲜境内与护卫失去了联系,却又丢了银两,加之朱厚照突然发病才无奈地对朝鲜大臣表明身份,请求帮助的。
  两人利用亲王、郡王不得随意离开封地这点条例对燕山君表示他们不愿意大肆声张,只是安然低调的一同住进了景德宫里。
  燕山君不疑有诈反而觉得两人十分的识趣,能够免除浩大的迎接自然是好事,于是对两人十分亲切。
  
  朱祐樘接过那封叠好的书信,有些怜悯地望了一眼这个马上就要失去王位的可怜虫,也就无视燕山君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面容的无礼举动,向他告辞回到了与朱厚照一起暂住的房间。
  “怎么样,找到藏玉玺的地方了吗?”朱厚照一看他进门立刻迎了上来小声问道,他自然知道朱祐樘今天的目标。刚一凑近朱祐樘身边,他又吸了吸鼻子,一脸嫌恶地后退几步,“又是一身脂粉味,今天又见了多少美人呀?”
  “你当我喜欢呢。你这个家伙,自己托病躲起来。”朱祐樘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不过却动手除去那满是脂粉味的外衫,说实话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这刺鼻的香味了。
  “我这不是怕吓到别人吗!”朱厚照理直气壮地指着自己的脸道,又忙问,“快说,找到玉玺位置了吗?听查理说朴元宗他们准备就在这一两天举事,就差确认玉玺的位置了。如今这班人想要拥立谁为大君还看不出来,这人倒是隐藏得很深,我还真想知道查理他们到底搭上了哪条线。”
  “要他们今明两晚就发动吧。时间长了我怕燕山君更换收藏地方,再说早点办完事情我们也好回家。”朱祐樘将那封信拿出来摇了摇,表示自己已经成功找到了玉玺的位置。
  “太好了。这样吧,父皇您去通知朴元宗他们准备行事,我则悄悄去见我朝的使臣,等到新君登基我们就去偷他们的那份作战地图看看,然后找机会溜走。”朱厚照想了想安排道,说起明朝使臣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些人还真当我们是私自离开封地的,燕山君他们怕使臣们知道了将我们押送到京城送审,查理他们更怕我们在联络上使臣以后失了掌控,两边都阻挠保密,倒是害的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联系那些使臣了。”
  “这些人心思狡诈,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帮他们大忙,这样却也不过探出有一张绝密地图的存在。如果真像你猜测的那样是一份出兵分布图,那么我们就更不能取走那图使得打草惊蛇了。”朱祐樘皱眉道,“现在他们还是防着我们,根本打探不到这些人真正的打算,真是麻烦。”
  “不,父皇,是您期望太高了。”看着他一脸不满,朱厚照偷笑道,“他们只不过当我们是可以利用的人而已,根本就不是同等的利益交换者,又怎么会告诉我们那么详细的东西。他们的计划探不到无所谓,我只想看看那张地图上的兵力分布,这样才能重点防范。”
  “这一点到是你看得透彻。”朱祐樘点了点头,赞同道。如果是政治上,自然是要摸清敌人的意图再行动,而战争则不同,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那么朱厚照就只需要知道什么时候开打,怎么打,敌方如何分配兵力等这些情报,做到料敌于先即可。
  “那您小心,趁着天色还早我这就去使臣那里。”朱厚照笑道,将几案上他无聊的时候写的一份信收到怀里,转身离开房间。
  实际上朱厚照觉得这次虽然倒霉的到海上渡劫,但是能混进查理他们一群人中却是十分幸运的事情,自己能事先知道具体会有哪些敌人,这就已经是很大的优势了。
  若是那张地图上真的有兵力分布则就更妙了,由于大明的海岸线与边界太长太广,即使以大明朝上百万的兵力投入到各个卫所以后也还只是零星点点,不能形成优势兵力,要是能知道查理他们八国军队的主力部队将会从哪个方向进攻那就是最好的了!
  实际上对于未来的战争朱厚照最烦恼的就是优势兵力该放在北方还是南方的问题,北有鞑靼又接近京城,南走广州与沿海一线则能发挥西方舰船的威力,因此无论是哪种进攻方法都很有可能,使得他在做战备的时候就一直在烦恼这一点,只希望这次能够如意探出一些消息。

  第035章 暗夜宫变

  大明使者住的地方就在皇宫附近,朱厚照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他知道自己如今失去了功力比常人还不如,还不如明目张胆一点,索性让宫人抬着软轿将他送到了大明使臣的住处。
  到朝鲜王宫的这段时间,燕山君倒是让医官给他用了不少的好药,为了表现出成果,他总算是不用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也能够稍微走动一下子。
  由于是从王宫中出来的轿子,所以士兵们盘查得并不仔细,他十分顺利的进入了明使的住处,在大堂中等待通报。
  朱厚照悠闲地坐着,等待主人的到来。没多久得到通报的那个明朝使者便一人单独地匆匆走了进来,他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身形偏瘦,看起来机警而稳重。
  在元宵颁布那些新法令前,由于涉及的影响太大,朱厚照十分忧心各藩属国的反应以及这些国家的动态,特地派了一批人去到各藩属国中,这些使臣都是朱厚照亲自接见过的,都有一些印象。他隐约记得眼前这人叫张合,以前是吏部的,被人强力推荐以后来朝鲜任职。
  “你是何人,这么晚了找本官又有何事?”张合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虽然他一脸的红疹但是衣着华贵,气质优雅,看起来就是身份不凡的人,所以他也不敢太过造次,语气中反倒带着几分敬畏。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先看看这封信函的开头以及落款的印章。”朱厚照将怀中的那封信递给他。这是他在房间思考过现在的形势以后书写的,开头部分就是让张合听从送信人的命令。
  朱厚照有把握这张合根本认不出自己是谁,毕竟如今他的相貌大变,这张合又不是近臣,面圣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自己的脸,如今不穿龙袍看在他眼里应该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过在这陌生的国家他也不想曝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对于流落在外的两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方法来得到张合的信任。
  信中的印鉴是用的传国玉玺,这枚印章如今就是他一家独有,朝中的大臣们都曾经传阅过拓印版本,并且派送到各处大臣手中,这个张合应该能够认得出来真伪。
  他暗自幸庆,还好传国玉玺这东西是顶级法宝,只要认主以后从体内收取的时候不需要真气,否则如同他与父皇这样失了所有身份证明流浪在外情况,没有任何凭证也是种大麻烦。
  张合半信半疑地接过那封信读了起来,信第一页的内容不多,他很快就看完了,最后的落款与印章他惊讶地发现居然是当今皇上,于是他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他在心中盘算着,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要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只要办得好了,自己肯定能立下大功离开这个贫穷的鬼地方。
  “这位大人,有事您尽管吩咐,小臣万死不辞。”张合一脸热切地望着朱厚照,抱拳行礼道。
  朱厚照淡淡一笑,可惜配上他如今一张半毁容地脸却显得有些阴森,“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这两日朝鲜宫中可能会大乱,你记住了,如果他们为了册立大君的事情来求你通报朝廷,到时候你千万不要表明任何态度,具体应该如何应对,在信的后面已经仔细的写了,你只要照做就可以。”
  “大变!?”张合大惊,他想到最近燕山君的举动,似乎又想要针对仕林两班,之前的两次两次仕祸之乱早已经让朝臣们人心惶惶,他连忙小声地问道,“难道那些大臣们想要推翻燕山君。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哼。别管那些,你只要照做就行了。”朱厚照瞪他一眼,没有与他一起八卦的心思,继续道,“还有,从明日开始,每晚天黑之后你让人秘密在王宫后门备两匹上好的马,上面要有水和武器,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你亲信去办,注意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微臣遵旨。”朱厚照一板起脸便自有一番威势,张合吓得心中一颤,立刻正经地道,“请大人放心,微臣一定会办妥的。只是不知道要一直准备多少天,如果时间太长了,恐怕还是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朱厚照心中一盘算,如果朴元宗他们这两天就发动政变,那么拥立的新君肯定会在宫中大摆庆功宴,到时候就可以趁乱去取地图了。“应该不会太久,三五天之内吧。对了,如果宫中出现追击人的情况,最好你能再安排一些人去想办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遵旨。”张合连忙答应下来。他在朝中的时候只是由于不太会做人,所在的吏部本来又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地方,才会被人明捧暗贬地弄来这破地方当使臣,听到朱厚照这样一说,他心底有些怀疑年轻人只怕是执行秘密任务的锦衣卫,只不过由于这里太过偏僻,没有其他番子与之配合行动才来找自己帮忙。
  这位大人可是能够得到皇上亲笔密令的人,只怕在锦衣卫中的地位也很高,或者是那种能常常面圣的亲信,若是能办好这事情给这位留下个好印象,自己应该就能有希望掉回京了,张合暗暗发誓,一定要配合好这位大人交代的行动。
  朱厚照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这人面色虽然红润,但是眉宇间还是有些颓废,心思一转,他立刻明白原因,伸手拍了拍张合的肩膀,承诺道,“好好干。只要办好了这事,咱们京里再见了。天暗,我要先回宫里了。”
  得到如此明确的承诺,张合心中高兴不已,自然是感恩不尽的将朱厚照一路送到了门口。
  朱厚照正准备出门,他一摸身上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连忙转身对张合道,“对了,你拿些碎银和银票给我。恩,一两千两应该差不多吧。”
  “啊!这这这,一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呀……”张合吃惊地望着这大言不惭开口要钱的年轻人,额头冷汗直冒道,“大人明鉴,下官俸禄微薄,这,一千两时实在是拿不出呀。虽然库房中金银珠宝珍贵之物都还有一些,但是那都是朝鲜王上贡给当今皇上的,都已经造册登记过了,微臣实在是不敢动用呀。”
  朱厚照心中大窘,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皇宫中,即使出门也自有亲卫打点,在宫里用起钱来那可都是数十万两的大花销,他还真不知道一千两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概念。
  想起以前户部呈递的一些关于俸禄的折子,他连忙尴尬地假咳一声,道,“那你就从库房中取一些金银给我,恩,就放在马上吧。取了以后你草拟个折子上报就行了。”
  等他回到宫里的时候,房里空空地,看起来朱祐樘还没回来。朱厚照估计父皇去见查理他们,需要一点时间说明情况,于是悠闲的等待起来。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抬头一看进来的正是行色匆匆地朱祐樘。朱厚照张口欲问他们会面的情况,却看到朱祐樘朝着他微微的眨了下眼,连忙改口。
  “朱纪,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一会这宫里就要大乱了,我是特地赶回来通知你的。”朱祐樘走到他身边,神色颇显着急地道。
  “乱!?难道这么快他们就要行动了!?”朱厚照倒是真的吃了一惊,只不过是刚知道玉玺的下落,难道就准备要谋反了?他惊疑地问,“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不会,不会。哈哈!”查理突然大笑着走了进来,“让我看看,哦,亲爱的朱寿,几日不见你的气色好多了。”
  “多亏了燕山君的药!”朱厚照淡淡笑道,这时才听到外面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接着伯颜猛可、斐迪南等人都一个个的从门后走出来。
  朱厚照心中暗骂这些人太过狡猾,肯定是偷偷跟在父皇身后进来,想听听壁角,还好自己虽然失去了功力,不过父皇却早有预见,否则这样无意之中肯定会露出马脚。
  “啊,你们怎么都进宫来了?”他装作吃惊地望着查理他们,疑惑地睁大眼睛眨了眨,“难道朴元宗他们真的动手了?”
  虽然朱厚照脸上的那些红疹看着还有些狰狞,但是那眼睛张得圆圆、满脸吃惊的样子却显得有几分可爱,看得查理心中怜意大起,柔声解释道,“可不是,外面都快杀起来了,所以我们也一同进宫来看看热闹了。”
  朱厚照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见他说得一脸肯定,撇了下嘴不屑道,“真是太过急切了吧。如此草率,能成事吗?”
  听完他的话,查理哈哈大笑起来,“这里又不是你们大明的皇宫,朝鲜的宫墙低矮,燕山君又昏庸失人心,要组个军包围朝鲜王就寝的昌德宫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朴大人他们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只不过是担心玉玺的位置而已。托你们二位的福,既然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选到了今在动手。”
  朱厚照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种谋反还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不过他想到朝鲜王宫那垫块砖头就能看到内院的宫墙,也就释然了,这么矮的护墙和薄弱的防卫力量,朴元宗他们有鞑靼、查理他们的火器支持,也怪不得谋反也显得儿戏起来。
  “那各位来此的意思是?”朱祐樘拍了拍他的肩膀,望着查理他们问道。他很是理解朱厚照现在的心情,如果紫禁城也如同这样简单可以谋逆的话,只怕不知道被各地藩王攻破多少遍了。
  查理对着他行了一个十分绅士的礼,笑着道,“哈哈,我们来此别无他意,一来是保护你们二位免得被误伤,二来嘛,如此难得的宫变邀请二人一同就欣赏罢了。”

  第036章 宫中大宴

  这场发生在朝鲜王宫的政变来得快去得更快,王宫外围的那些侍卫不少都被收买,有些本来就是仕林派安插进来的,纵然有些想要顽抗的士兵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有大批的叛军围住他们。
  真正惨烈地厮杀发生在昌德宫前,那些侍卫大多是死士或者燕山君从小培育的贴身侍卫所以最是忠心,与王是一荣皆荣,一耻皆耻的关系,他们深知如果王真的失势他们的家族也会受到致命的影响,因此反抗得十分激烈。
  可是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徒劳而已,尽管叛军是在短时间内集结的,但是由于是以有心打无心,而且那些叛军中有西方人提供的火铳在这样近距离的战斗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朝鲜军中几乎没有配有火铳的人,对他们来说火铳的养护与使用都是一笔十分奢侈的开销,只能是有钱贵族用来炫耀的玩意,如果真正像是大明军队那样投入到军队普及,那种烧钱的组军方法不是朝鲜一国之力可以承受得起的。
  等到朱厚照他们一行人慢慢吞吞地赶到昌德宫前时,这场宫变已经快要结束,只有零星的枪声与反抗声还未平息。
  朱厚照与查理他们远远的站着,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几名士兵押者不断咒骂与责问的燕山君从宫中走了出来。那个可怜的燕山君此时狼狈不堪,一身单衣凌乱的穿在身上,失去了龙袍锦服的装饰,君王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
  落翅凤凰不如鸡,朱厚照对这倒霉的燕山君颇有几分怜悯。正在他感慨时突然听到身边的朱祐樘不悦地轻声冷哼,他顺着朱祐樘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在抓住燕山君的那几人身后还有一名士兵拎着一个哆哆嗦嗦的纤细人影走了出来。
  等他看清楚那人的相貌,立刻气得火冒三丈,刚刚生出的那点同情心立刻烟消云散。
  好像还嫌他们两人不够郁闷似的,查理抓着朱厚照将那人指给他看,满脸疑惑地问,“朱寿,你看看,那人是不是有点像是朱纪?”
  朱厚照气得胸闷不已,何止是像,那人身上穿着的单衣根本就与燕山君提供给朱祐樘的一模一样,原本有几分相似的相貌又还弄出与朱祐樘差不多的发型,虽然神韵是天壤之别,但是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人是在学谁!
  那人也不知是燕山君是从哪里找出来的,看他们两人同样都是衣衫凌乱的样子,不难想象那些士兵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将燕山君给拎出来的。即使不用说也很明显,碍于朱祐樘的身份有色心没贼胆的燕山君不敢对他动手,却又对他打了鬼主意,所以才干脆弄了个替代品狎玩。
  朱厚照气得目眦欲裂,一把抓住朱祐樘的手,对查理他们道,“之后也没什么好戏可看,我们先告辞!”
  “这么快就要走?”斐迪南望着朱祐樘吃惊地问。
  朱祐樘冷着脸对他点了点头,“看样子叛乱也结束了,夜了,我们要先歇息。”
  “也好!”任谁都看得出这两兄弟如今都怒火中烧,查理故作理解地拍了拍朱厚照的肩,假意安慰道,“一会朴元宗他们会去册立新君确实没什么大事了。明天将要举办庆功宴,会有人去接你们,记得准备好哦!”
  两父子虎着一张满是怒气的脸朝他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牵着手离开了。
  “你们怎么看?”望着两人离去,查理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笑着问道。
  伯颜猛可哈哈大笑,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鄙夷地摇头道,“喜怒于色,城府不深,太好掌握了。看来查理你的计划可行,我赞同。”
  “我就说查理的计划没问题嘛!我们一路上对这两兄弟观察了很长时间,对于看人这点我们还是很有信心的!”斐迪南自信地道,望着查理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没问题。明天过后就开始准备计划破坏他们两人的关系!”查理的眸中闪过一抹阴险的光芒,不怀好意地笑道,“没有力量就无法守护爱情。就让好心的我们来告诉他们两个,太过重视对方也不一定是好事吧!”
  一群人哈哈的大笑起来,满脸得意,已经纷纷开始满腹诡计的等待看好戏了!
  宫变之后的第二天,虽然依旧混乱但是却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燕山君的心腹们有的被杀有的被控制,在汉阳城中最能起作用的外戚则被彻底扑杀,形成不了反对力量。
  顺利得到国王印鉴的朴元宗等人带着玉玺将晋城大君李怿迎入了景福宫,在勤政殿即位,成为朝鲜中宗。
  等到朱厚照他们看到这位新登基的朝鲜王,已经是在傍晚的宴席上了。这个李怿看起来岁数并不大,应该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一身冠冕在身,倒是显得十分的意气风发。
  这次宴席并没有邀请满朝文武,参加的几乎全是这次政变中的功臣,虽然并不是那种准备了很多天的盛大宴会,但是这个时刻却没有人会在意,参加的人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图的就是那份分享功劳的喜庆。
  “好像那个新君前两年刚纳的妾有一个正巧是朴元宗的远方亲戚呢。”朱祐樘一边饮着酒,一边小声的对朱厚照分享着刚刚听到的情报。
  这种小八卦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两人倒也不怕被其他人注意。朱厚照笑道,“看来果然是预谋已久了。”
  朝鲜的宴会似乎很有与民同乐的气氛,场中间是歌舞升平,场外坐着的那群大臣们则轮番端着酒杯上前对着李怿敬酒。
  虽然是刚刚即位,但是每个为李怿敬酒的人都对他奉承夸奖了几句,兴许是太过高兴,又或者是知道参加宴会的大多是亲近大臣,所以那李怿忘形了起来。正自大的评论大明与朝鲜国中的弊政,以及各朝皇帝与他们册立的朝鲜王。
  “成祖以一言之失,诛戮大臣,略不假借,甚为不可;宣宗兴居无节,岂美事乎?……”
  朱祐樘隐约之间听到那李怿以不以为然的口气批判着自家老祖宗们,眸色渐渐深邃了起来。原本碍于太祖之命,他对于儿子想要攻打朝鲜的事情是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不过是相信自家儿子不会毫无理由的乱来才一直支持他。
  如今看来,这些朝鲜蛮夷虽然对天朝事明恭谨,但是背地里却并不是很老实呢!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大臣与李怿一起开始用儒家宗法道德批评天朝的各项政令,尤其是对于照儿年初的那些法令颇有些气愤填膺。
  这些人能够如此了解天朝时局,看来他们平时必定是多方刺探过朝廷动态,心怀叵测呀!
  “怎么了?”舞台中央正在上演剑舞,锣鼓声声,加上舞剑的舞者时不时齐声吼叫,让没了功力的朱厚照根本听不到远方的声音,但是朱祐樘的一点一丝情绪变化又怎么逃得过他的关注,心思一动,他眼神朝着高台龙椅前的朝鲜王瞄眼,“他们在说些什么?”
  “没事。”朱祐樘饮了口酒,对他淡淡笑道,“只是觉得很值得呀。我很欣慰!以后,我也会一直支持你!”
  “咦?”朱厚照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出这种感慨,正准备追问,查理与斐迪南却端着酒杯过来给两人敬酒,只好打消了念头,应付起这两个难缠的人来。
  四人正在相互奉承着敬酒的时候,那个吕宋的苏莱曼跟着也凑了过来。
  或许是这些朝鲜人太过高兴竟没什么人来招待他们这些外宾,一个人喝酒也没什么意思,看这边聊得起劲于是简修公与那亨利也一起掺和过来。
  酒过三巡,朱祐樘放下酒杯好奇地问道,“苏莱曼的国家似乎并没有在你们北上的航道之上,真不知道你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苏莱曼紧张的望了一眼查理,他与安南的简修公基本上就是没什么话语权的,只不过是被邀请过来分一杯羹,国内的罗阇与王早就叮嘱过他们,一切都听从查理指挥,他的年纪尚轻,不知道直说会不会泄密,只好找查理求救。
  查理一边在心中骂他蠢,这样的表情不是摆明了有猫腻吗,一边想着借口。他镇定的一笑,对着朱祐樘道,“我们受圣灵感召,无意中秉承天意到了人道王国,在那里无意间遇到了简修公与苏莱曼他们,正好他们想要出门游历一番便上船与我们起出发了。呵呵。这都是神的旨意。”
  “原来是这样。”朱祐樘温和一笑,心中却明白这几个西方人虽然将他们的身份说给了自己听,但是却还在隐瞒简修公他们的来历,看来还是不准备让自己与照儿加入他们的计划了。
  这些人防心这么重,看来很难探到什么机密消息,国不可以一日无君,照儿身体的情况也不好,在这陌生地方难以保证他的安全,看来还是早点偷看了地图回宫中再做计较。
  朱祐樘已经有些厌烦与这些人纠结下去,他自然的轻啜了口水酒,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的朱厚照,却发现自家儿子正瞪着酒杯在发呆。
  “你说人道王国?我怎么没听说过大明附近还有那样一个国家?”突然朱厚照抬起头,手中捏着杯子,目不转睛地望着查理问道。
  “哦,你没听过也自然!”查理对他笑了笑,眸子中却带着几分深思,“那不过是几个岛民被我主感召在安南附近的一些小岛组成的小王国。哈哈!”
  朱厚照扫了一眼苏莱曼与斐迪南,发现他们对于人道王国这个词也十分陌生,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但却又在硬着头皮附和着查理。
  咚咚咚……他听到自己心在剧烈跳动了起来,狗屁人道王国,这个时空这个时代,南海哪里会有那个破王国出现,就连吕宋、马六甲等地都是附属朝贡于大明的,若是出现一个所谓的王国难道会一个人都得不到消息吗?
  显然都是这一切都是查理为了应付父皇刚刚随口编出来的!
  可是人道王国在自己那个时空却是真有其事的,也许其他的人不知道,但是他却太明白那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他原本一直就在怀疑查理就是西方的那个穿越者,如今终于肯定了这一点。
  这人一定是米兹,莫顿?弗雷德里克?米兹,那个荒诞不经的美国疯子!
  朱厚照记得米兹曾经在二战中担任过美国陆军的随军牧师,这样一来,西方穿越的那人为什么会改造枪炮弹药,又熟悉宗教也就说得通了。
  还好现在朱厚照那浮肿的脸看不出来正在扭曲,众人只是觉得他突然的沉默有些奇怪,倒是朱祐樘敏锐的察觉了朱厚照情绪的激烈波动,关切地望了他一眼。
  还没等几人再次找到新话题,突然朴元宗醉醺醺的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的跟在李怿身后朝他们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大声念叨着。
  “哈哈,几位大人在说些什么,哈哈……我们殿下说要感激你们的帮忙,特地来为你们敬酒……呵呵!”
  “各位有请了!”喝得面颊发红的李怿朝着他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行人都又稀里糊涂的相互敬起酒来,刚刚的谈话也被暂时扔到了脑后。

  第037章 半夜密探

  宴席上觥筹交错,朱祐樘耐心的一一与人应酬交谈着。而朱厚照则一直在心不在焉地想着心思,发呆中他无意间看到一名鞑子靠近独自在饮酒的伯颜猛可,那人低头对伯颜猛可说了些什么,伯颜猛可立刻皱起了眉头,接着端着酒杯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看到伯颜猛可装出一副热切的样子将查理拉到一旁,边喝边聊着天,但是从神色看来两人似乎都并不轻松,还不着痕迹地朝着自己与父皇望了两眼,他心中立刻警惕起来。
  那两人没说多久就各自分开了,他发现查理走动的方向是斐迪南,于是连忙起身走到离斐迪南最近的一张桌子旁边,随手拿起上面的酒杯动作缓慢地给自己斟酒。
  幸好这两兄弟只当这里没有其他人懂西班牙语,于是直接用西班牙语交谈起来,看他们满面生风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两兄弟在说什么开心的话题。
  “斐迪南,你一会去通知其他人宴会之后都去勤政殿!”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情?”斐迪南的疑问正是朱厚照想知道,于是拼命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这个时候他就更加怨念起来,该死的老天爷,怎么关键时刻让自己没有真气能用!
  在一片吵嚷声中,朱厚照隐隐约约听到查理道,“……探信的人回来了……身份有问题……计划有变……我们要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其他人由你去通知,我去和朝鲜王说!”
  后面两人说些什么朱厚照也没注意听了,他端着酒杯一脸平静地回到了朱祐樘身边坐好,但是他的心中却隐约不安起来。虽然中间有些话没有听清楚,但是显然刚才查理说身份有问题的可能就是指的自己与父皇。
  环视了一眼四周,果然查理与斐迪南分开后就以敬酒之名单独去找上了朝鲜王,而伯颜猛可和斐迪南则在分头与其他人说话。
  没过多久朝鲜新君李怿就十分突然的在群臣错愕的神色中匆匆找借口结束了宴会。跟着其他人一起,脸上装出意犹未尽的表情匆匆回到房间之后,朱厚照立刻关上了拉门。
  “怎么了?”朱祐樘看他一进门就开始谨慎地将两人的物品收好,神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朱厚照一边将轩辕夏禹剑绑在背后,一边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他人,然后对着朱祐樘道,“父皇,快,先带我去勤政殿,说不定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
  朱祐樘二话不说的将他背起,然后足尖一点立刻从窗口跳了出去,避开守卫的士兵在屋檐之上轻巧地起落。
  身为前任皇帝朱祐樘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打斗解决问题,自然没有系统的习过武,他勉强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轻功,这还是托了他已经进入先天之境的福。
  要知道朱祐樘的修炼本来就是靠丹药取巧,然后借着玉玺吸收灵气速成达到先天境界的,这两年正式入道以来他一直将心思都用在提高境界上面,其他的一些真气运用技巧很少去琢磨。
  先别说道修在打斗方面与武修本来就相差甚远,就连那些深奥的法术由于钻研的时间太少,他能用的也还没有几个,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带着朱厚照尽快离开这个危险地方的原因——他实在是没有十分把握能护得朱厚照平安。
  由于政治地位的影响,李氏朝鲜的宫殿建筑是不允许超越明朝的规格的,即使是身为他们的正宫正殿的勤政殿也不过是五间重檐歇山顶结构。
  也许是由于刚刚宫变完,所以宫中的防卫十分严密,不过幸好主要的防卫力量还是放在王的寝宫那边,凭着朱祐樘这不怎么巧妙的轻功两人还是一路平安的赶到了勤政殿的外围。
  他们的速度比较快,这时候查理一行人还没有到,朱厚照指着宫人正在点灯的地方道,“那里,我们上檐。”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朱祐樘犹豫着蹙眉,“我们现在撤离才是上策!”我
  “不,不行。父皇,快过去。”朱厚照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在朱祐樘耳边小声道,“一会他们会聚在这里谈话,们听完他们说些什么了再走。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被发现的后果和听到情报的诱惑在朱祐樘心中一阵拉扯,他扭头望了一眼朱厚照异常执着的眼睛,心中暗自叹气,罢了。
  只见他足尖轻点,小心掩饰着两人的身形飞快地掠过空旷的广场,纵身落在勤政殿的屋檐之上,这处地方几乎算得上是整个朝鲜王宫最高的地方,可以居高临下的朝下眺望,此时在不远处正有点点火光朝着这里而来。
  勤政殿如同紫禁城中的太和殿一样也是一座单独修建在偌大广场上的重檐结构房屋,通常越是这样明显的房屋反而越难潜入,因为如果有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大殿附近将十分的惹人注意。
  如果不是先天之境使得朱祐樘行动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又借着夜色隐藏了行踪,也根本也无法靠近。他们的运气不错,由于朝鲜王还没到,宫殿附近的守卫不多,火把也还没燃起来,如果行动再慢一点也只能望着这里无计可施了。
  “去那个檐上!”朱厚照小声地给朱祐樘指着方向,转眼两人落在勤政殿最下层的一层屋檐。
  朱厚照从他背上轻巧的跳下来,然后手脚麻利地卸了一扇窗户招呼着朱祐樘一起钻进去。两人挑了一根大梁刚刚躲好,李怿、查理等人就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查理一了进殿门就先左右环了顾了一圈,作为朝鲜上朝的大殿,在夜晚显得十分空旷,能不能躲人简直一目了然,这也正是他选择来这里谈话的原因。
  由于西方没有轻功这种东西,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先他们一步躲在了头顶上偷听。反倒是伯颜猛可抬头望了几眼发现没有异常才释然。
  “这么着急让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等到他们坐定以后新任朝鲜王首先忍不住问道,他的年龄不大,今天又是他登基的大喜日子,难得的庆功宴却被打断,简直就和快要高 潮被人突然打断一样,也怪不得他会不悦。
  “是我要求的!”伯颜猛可敲了敲大腿,满脸严肃地道,“我派的探子回消息来了。那两人的身份有问题,如果不想下一步计划出乱子最好还是商量一下。”
  “有问题?可是这才多久而已,他们两人的封地一个西安府一个在江西建昌府,你怎么可能现在就能得到消息?”李怿不解地问,虽然没去过大明朝,但是他还是知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即使使用快马传递也不可能在现在就得到消息?
  “所以说这是运气。”伯颜猛可冷哼一声道,“那个什么朱寿根本不是益端王的儿子朱厚烨,我派出查探两人身份的人恰巧遇到了一群北上做生意的徽商,按照他们的说法朱厚烨还在自己封地老老实实待着,他们知道事情严重所以立刻派了一人返回告知我这个消息。”
  脸对脸趴在梁上的两父子无奈地相视苦笑,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谨慎,一边表现出相信他们一边还派人调查他们的身份。
  朱祐樘编的慌最妙的就是这两个皇族子弟封地离得远,一时难以派人探察他们的身份,却没想到会被四处行商的徽商给戳破了。
  “什么?那这个朱寿到底是谁?”斐迪南吃惊地道,“朱纪的身份会不会也有问题呢?”
  “还不知道。”伯颜猛可摇了摇头,“西安府太远,一时间消息也传不过来,但是恐怕也是有问题。”
  “但是那就怪了,他们为什么要冒充皇族,而且这两人落难被救起根本就是意外呀!”简修公黎晭不解地道。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查理若有所思地道,“当初就是因为想到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是针对我们而来,所以才将他们一路带到了朝鲜。而且我还曾经派人去沿海打听过,确实是有官兵在沿海附近秘密找人呀!”
  “我曾经远远看到过弘治帝,那朱纪的身形与他十分相似,但是年纪却又差得太远了,不过这也说明朱纪应该确实是大明的皇族。”伯颜猛可想了想,继续道,“至于那朱寿在我看到他之前突然发病,本来我对他是十分怀疑的,因为他的身型与那当今的大明皇帝一模一样,而且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那,朱寿会不会就是大明皇帝呢?我听说那段时间大明皇帝正巧在那附近巡视呢!”查理吃惊地问,其他的人经过翻译一说也是满脸震惊的望着伯颜猛可。
  这里面只有伯颜猛可曾经看到过朱厚照的真实相貌,他沉思回忆了一下,然后迟疑地摇头道,“应该不是……不是他。那个小皇帝的武功是我让人废除的,对他的经脉我还是有一定了解。这个朱寿体内的脉络十分奇怪,全部都被堵塞根本就不能练武,确实是要常常服食补气的良药调养才能平安长大的药罐子。脉象骗不了人,这点是根本无法作假的。”
  伯颜猛可顿了顿又继续解释道,“我在来朝鲜途中就已经得到可靠消息,说是那小皇帝巡视结束了以后却还是不肯回宫,带着仪仗以祭祖的名义跑去南京。他让人传旨给京里说去年灾害频发,想为天下祈福三个月,暂时由太上皇监国,听说气得朝廷的那些大臣直跳脚呢!”
  “不是皇帝,也不是朱厚烨,那他们会是什么身份呢?”斐迪南疑惑地自语道,不止是他来自各国的其他人也都默默思考了起来。
  “不管他们谁看来我们都不能让他们参与计划了!”查理有些遗憾地道,“还好已经让他们帮忙扳倒了燕山君!”
  “说的没错。”伯颜猛可赞同道,他充满恶意地一笑,“依我之见,最好现在就将两人先控制起来,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们也不要再想什么文明主意离间他们了。反正我们都是要和大明闹翻的。”
  “好主意!”想了想那两堂兄弟的容貌,查理不禁觉得有些干渴地舔了舔下唇,望向李怿道,“李怿大王,不知这事可否请你的人帮忙动手?”
  “没问题。不过是两个文弱书生罢了!”李怿哈哈大笑道,抬手招来站立在一旁的朴元宗低声吩咐了几句。
  好险。朱厚照朝着朱祐樘无声做着口型,若不是两人机警先开溜了,一会被大批士兵围住就麻烦了。
  还听下去吗?朱祐樘皱着眉无声地问,既然有人去抓他们了,也许应该在士兵没开始搜索前早点撤退才对!
  再等等!朱厚照朝下面努了努嘴,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什么都消息都没探到就这么离开。
  两人无声交流时底下的人已经围成了一圈,亨利、苏莱曼等人都在查理与伯颜猛可的指点下一起盯着一张地图研究。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决定着最终可能的行军路线和兵种配合,朱厚照心中大喜,这可是真正的料敌于先呀。
  显然这一群人里面是以查理与伯颜猛可为首,他们两人说起打仗的事情头头是道,其他人只有点头的份。朱厚照一边听一边默记着,而朱祐樘则运足了功力小心的趴在梁边偷看底下的地图上的各种标记。
  两父子分工合作就只盼能多得到点消息,可惜还没等他们听多少,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那朴元宗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他们两人没在房间了。他们跑了!”

  第038章 身份暴露

  “怎么可能?”查理震惊的站起身,“他们不是宴会结束就回房间了?”
  “真的没有人了。他们那把古董一般的青铜剑都被带走了!”朴元宗在这犹暖咋寒的春天却跑出了满额头的大汗,他着急地道,“已经问过周围的士兵,都说只看到他们进房间,却没看到人出来。”
  “看来他们确实有鬼!”伯颜猛可冷冷地道,“过去看看吧。我怀疑是宴会上被他们看出了些什么,所以趁机跑掉了。”
  “不会那么巧吧!?”斐迪南不敢置信地道,“他们两人有那么精明吗?”
  “不管怎么样,都先去看看房间内的情况吧!”查理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道,“看来我们都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呢。我想他们两人就算要走应该也还跑不远,殿下,还要请您尽快让人封锁王宫!”
  “那是自然!”李怿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心中十分高兴。这查理王虽然在西方身份高贵,但在自己大臣面前却十分给自己面子。
  为了更加完美的合作并且提高朝鲜在这场利益交易中的地位,他知道这是展现自己这方能力的时候了,于是立刻对朴元宗开始下令让他赶快封锁皇宫。
  “走吧。”伯颜猛可朝他们点了点头,带头离开勤政殿,其他的人也带着满脸疑惑满腹心思跟在他身后。
  看到伯颜猛可离开,朱厚照松了口气,在这群人中他最为忌惮的就是伯颜猛可。他不但熟悉大明的武学,自己的武功在以武勇为尊的鞑靼中又都算得上是顶尖的,而且恐怕已经到了后天极致,再加上这厮又擅长骑射追捕,一旦被他发现就比较难逃脱了。
  毫不客气地说,虽然朱祐樘在修炼以后的境界比伯颜猛可要高一些,但是朱厚照却相信如果两者真正打斗起来,自家父皇肯定完全不是那家伙的对手。
  “等侍卫离开以后我们就从后门走!”确定伯颜猛可他们走到听不见殿中声音的距离,朱厚照这才小声道。
  暖暖的鼻息带着他的气息喷在脸上,让人觉得有些痒痒的,朱祐樘对着他微微一笑,用鼻尖蹭了蹭他。暧昧的气氛让朱厚照忍不住扭头想要躲开,躲避中两人软软的鼻尖轻轻相触飞快划过,让他们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心中暖暖的暂时不去想即将面对的凶险。
  外面的侍卫随着朝鲜王李怿的离开而渐渐减少,殿外的火光与刀剑碰撞声也正慢慢的远去。虽然两人都暂时的放松等待着离去的时机,可实际上大部分心神都还是放在注意周遭情况上面。
  突然朱祐樘举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朱厚照立刻皱着眉头往梁下望去。
  “吱呀!”勤政殿那扇巨大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朱厚照听到有人西班牙语问,“查理,你确定他们有可能来这里吗?”
  “我们来这里的动静不小,如果我是他们也会好奇地想来这里探一探的。”查理十分肯定地道,“再说,这个地方这么大,偏偏又非常显眼,反而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死角。如果他们发现宫门被封锁跑不掉,暂时躲在这里也是个好主意,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人想到在这里来搜查。”
  “你说的有道理!”跟在查理身后的艾德里安左右环顾道,“只不过这个大殿这么大我们该怎么找呢?”
  “我先粗略的找一遍,然后再请老师辛苦一点使用圣力搜索一次。”查理边说边开始在殿中少数的几样摆设中翻找搜查起来,艾德里安点了点头,开始闭目养神喃喃背诵起圣经来。
  朱厚照听得一阵吃惊,没想到这个查理会突然从这里开始搜查,他不知道那个艾德里安的圣力能发挥出一些什么样的威力,但是他听父皇说过那家伙恢复自己烧伤的事情,既然东方的修是真有其事,那么有所谓的神的圣力也不足为奇了。
  他连忙用手指在朱祐樘的手背上轻轻点了几下,嘴巴微微一动,默默道,走。
  朱祐樘虽然没听懂底下的两人在说些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这里不在安全,点点头起身准备按照原路退回去。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蹑手蹑脚地沿着大梁从之前弄开的窗户退到屋檐之上。退到这个安全的地方,朱厚照立刻自觉地爬上朱祐樘的背,一边指点着离开的方向,一边暗自幸庆西方没有内力这种东西,根本听不到细微的声音,这才能让他们平安离开。
  朱祐樘背着他小心翼翼地在火光重重的宫殿中穿行,他此时将敏锐的六识完全放开,不敢有丝毫分心地探听着周围的动静,以便能提前避开危险。也正是这样,他能感觉到背上的朱厚照在不停地回头望向他们刚刚逃离的勤政殿。
  他当然不会相信自家儿子是舍不得离开查理那个蛮夷,于是微微一叹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父皇,怎么了?再往前一点出了宫我们就安全了。”朱厚照抱着他的脖子在耳朵边呼着热气不解地问。
  朱祐樘单手托住他的臀,微微一用力就让朱厚照成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姿势。他认真地望着朱厚照的眼睛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吧,父皇的照儿可不是会犹豫的人!”
  “可是……”朱厚照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移动着,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已经被父皇看穿了。
  朱祐樘惩罚性的咬了一口他那顽皮的喉头,然后深深凝视着他,“去做吧。不用担心。”
  “父皇,我想去找查理确认一件事情,可是这样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两人的身份……”朱厚照低下头为难地道,现在敌人都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于他们的逃亡可能会轻松一些,但是他却也实在想要去试探一下查理的真正身份。
  朱祐樘没有再多说,就着抱住他的姿势又开始朝着勤政殿的方向掠去。朱厚照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静静地听着风声呼呼,在他怀里淡淡的笑了。
  到了广场边缘,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勤政殿,朱厚照连忙叫朱祐樘停下,“父皇,不用靠近。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两人挑了个隐蔽的地方躲好,小心的注意不要惊动底下来来往往士兵们。此时,勤政殿中不时有火光闪动,偶尔还有一股柔和的乳白色光线从门窗缝隙中透出来,看起来朦胧而圣洁。
  虽然失去了真气,但是对于力量的感应却还是没有迟钝,朱厚照从那白光中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暗自心惊,知道那应该就是所谓圣力的威力。
  他轻轻拍了拍朱祐樘,小声道,“父皇,一会我会对着查理喊一句话,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你要立刻朝着王宫正门突围,后门处有马匹可以让我们两人脱身。”
  看着他谨慎的样子,朱祐樘慎重地点头,他不知道儿子想要确认些什么,但是他却明白一点,能让他在这样危机时刻也想着去做的事情一定事关重大!
  实际上朱厚照心中也很挣扎,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冒这个险,让自己和父皇陷于险境之中。他在心里已经确认查理就是西方的那个穿越者,但是究竟是不是莫顿?弗雷德里克?米兹却还没有有十足的把握确认。
  之前会想到米兹这个人是因为对于人道王国来说,他的威名是最为远播的,但是后来再仔细想想,单凭他所说的南海名称其实也不能完全作为判定的,因为也有可能是熟知米兹事迹的后人,可这两者的差异却会影响他确定西方武器的改进程度,而这对于以后的作战却十分的重要。
  二战时期的科技与二十一世纪科技的区别,不用问,任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会有多大!
  一直以来朱厚照并不想让大杀伤力的武器提前在这个时代问世,更不希望由于自己的介入使得明朝的科技凭空提升。
  一个民族的文明应该是自然发展的,顺应历史需要的,他可以使用自己脑中那些后世的智慧去潜移默化的在原有基础上改动或者提高一些,但是大的方向却还是应该由历史来决定其发展,否则那就是拔苗助长,反而不利于文明的发展。
  自从研究过这个时空的历史以后,朱厚照就已经发现了一条穿越人普遍的规律,越是在当时大幅使用后世的科技,对于后世的影响反而越发微弱,那些看起来厉害的东西能流传下来的不多,大多数都由于不合时宜反倒湮没在滚滚历史红尘中。
  在前朝历代中对后世影响最深远的是那位始皇帝,可他反倒是最少使用现代科技的,但是他造成的影响却蔓延了上千年。
  朱厚照可不相信一个能统一六国的人会那么平庸,一点现代知识都不能用上,所以他宁愿相信这位先辈肯定是看得透彻才会这样做的。
  他曾经仔细的考究过一番秦史,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朱厚照发现那位始皇帝只不过是在很多细节与政令方面做了一些只有后世人才能体会的先进思想,而正是这些小到常人无法注意的地方却让历史出现了改动。
  应该说这就是典型的温水煮青蛙吧!
  明白了这一点,朱厚照便一直很小心,不想使后世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出现得太多太明显,但是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使得自己的军民大量伤亡却也是他不想看到的,如果只是自己现在的一点试探就能解决这个矛盾,他甘愿去尝试一番。
  朱祐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用手指轻轻的绕着他的发,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盯着勤政殿。
  “他们出来了!”
  朱祐樘的轻轻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朱厚照的思绪,他抬起头,正巧看到查理与艾德里安从勤政殿中走出来,前进的方向正巧是他们这边。
  “父皇,准备。”朱厚照捏了捏朱祐樘,指着朝鲜王宫正门的方向道,“我一喊完就立刻往那边脱身。”
  “放心吧!”朱祐樘自信地道,朱厚照笑了笑手脚并用的让自己紧紧缠在他身上,免得等下突围的时候掉下来。
  他数着查理他们的步伐,等到与自己相隔二十来米的时候,朱厚照突然大喊了一声,“莫顿?弗雷德里克?米兹!”
  标准的美式英语在王宫中凭空响起,如同一声响雷,让所有的注意力都望向了这个方向。朱厚照看到那个查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张嘴要答应,脸上却是一副惊骇的表情,巨大的反差让查理的动作突然一滞,顷刻间朱厚照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父皇,快走。”
  等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宛若游龙一般飘然远处,查理才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大声叫嚷道,“快,将他们两个活捉。快,不计一切代价。”

  第039章 逃出王宫

  查理的话音未落,周围的士兵已经纷纷朝着两人逃逸的方向追了过去。他转头急促地对艾德里安道,“老师,一定要拦下他们,得罪了!”说完,查理就着急的蹲了下来,想要背他。
  “无妨,快追吧。”艾德里安慈祥地一笑,配合的趴在他身上。他可是知道以自己这把老骨头是不可能追得上那两个人的。
  查理背起他大步流星的快速奔跑了起来,他是一名优秀的骑士,强健的体魄让他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没有人阻拦他们,走的又是一条直线,眼看着已经与正在逃逸的那两个人越来越接近。
  自从在欧洲掌握了一定的权势之后,查理便一直不断的派遣人伪装成商队在大明周边活动,他听到过关于那个大明太子的种种传说,种种的迹象曾经然查理怀疑那个太子与自己一样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但是由于明太子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在大明原有科技上发展出来的,这让他有些无法肯定这种想法。
  直到前两年庆功宴上由大明太子所作的那首沁园春轰动京师,并渐渐从大明京城传播开以后,他在确定这明太子也是与自己一样。
  现在的查理,曾经的米兹在东南亚待了很多年,由于对中国这个地广物博的文明古国充满了向往,所以曾经下过一番功夫去研究东方的文化与历史,他自然知道那首诗词是自己那个时代最出色的一名领袖所写。
  虽然查理知道新出现的穿越者肯定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变动,一个大国的国力再加上一名穿越者的智慧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自己最好的办法其实应该是与之合作。
  但是由于这个重要的信息他得知得实在是太晚了,当他发现自己奇迹般的重生在欧洲那个显赫的家庭时,就在心里认定了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机遇,一个有可能从东方赚取大笔财富的绝佳机会,所以早已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想要图谋大明这个国家!
  这么多年来他花费了无数心力去说服欧洲各国、又一直在想办法笼络大明周边国家,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近十个国家的利益纠集在一起,即使是他自己也不可能任意改变了,此时此刻也只能选择与大明继续对抗下去。
  “父皇,左边,上宫墙。”趴在朱祐樘背上,朱厚照却并没有闲着,眼观四方不断地为朱祐樘指点方向。他的话音未落,朱祐就樘已经二话不说的背着他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他的眼光毒辣无比,指点的方向正好是士兵们包围的死角,总是能在士兵们形成包围圈前脱离。行进中他还不时的指点着朱祐樘小幅度的变换方向,左左右右,他的每次开口都让两人惊险的与急射而来的箭矢擦身而过。
  王宫低矮地宫墙渐渐的已经在两人眼前,只要跃过那堵墙两人就能平安地逃离了。
  沉重的脚步声让朱厚照突然生出一股危机感,他扭过头回望了一眼,发现在查理正背着那艾德里安朝他们追过来。
  火光重重映亮的夜晚,一颗漂浮在艾德里安的双手之上的乳白色光球显得格外显眼。冷冷地散发着刺目的白光,并且正随着时间直径还在渐渐的增大。
  朱厚照毫不怀疑那颗美丽光球中蕴含的惊人能量,连忙催促道,“父皇快。五行诀,炎杀!”
  不用他说朱祐樘也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巨大威胁,他足尖一点跳上宫墙,并且迅速地捏起了法诀。
  五行诀是天道策中,道修一门里面记载的一种法术运用技巧,不过由于太过深奥使得修炼时间尚短的朱祐樘用得比较熟练的只有两招而已,其中一招就是可以制造火球进行攻击的炎杀。
  炎杀的火焰是十分普通的火,连真火都不是,只能勉强算是一种最简单的能量运用。尽管只是基础中的基础,但是如今的朱祐樘使用一次炎杀还是要耗费大量的真气,用不了几次全身的真气就会被耗尽。
  这种技巧若是身手灵敏的人有了防备躲避起来也十分容易,只不过是朱厚照想让他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才要他学的,目的就是希望万一有危险的时候他能撑上一两回合等自己来救援,却没想到如今却成了父子两人逃命的护身符。
  “圣光弹!”只听艾德里安一声高喝,他手中那颗光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两人冲过来,恰好此时三颗橘黄色的火球也从朱祐樘的指尖簌簌的接连飞出。
  眨眼间那颗白色的光球已经与朱祐樘脱手而出的第一颗火球撞个正着,火球带着红色的艳光笔直无声地扎进了那白色的光球中,却没激起一点反应。
  看到那光球的速度也没有一丝的减弱,查理地大喜背着艾德里安又飞快地靠近了几步,他知道距离越近圣光弹的威力越大,越容易把这两人留下。
  朱祐樘根本没空回头去看炎杀的效果,他能感觉到光球在与第二颗火球碰撞以后依旧没有减速朝着两人靠近,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只能将全副心神都用在躲避士兵们的箭矢之上。
  查理与大多数的士兵都看着空中的那颗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光弹,士兵们很多都是因为好奇,他们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玩意。而查理却清楚只要那充满了惊人威力的光弹落在两人身上就能趁势擒住想要逃跑的两人了,所以异常的关注,简直是目不转睛。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第三颗火球终于与那圣光弹撞在了一起,查理还没来得及欣喜,突然之间相碰地两者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刺目的光芒照得周围的人眼睛刺痛,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热风刮到了人的脸上,生疼生疼地,让人觉得在顷刻间似乎难以呼吸一般的痛楚。
  这才是炎杀的真正威力,朱祐樘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自己诱敌的策略已经成功。趁着追兵都被这股强光弄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他借着爆炸卷起的气流纵身一跃飘然地摆脱了追兵。
  等查理张开眼睛的时候那两人早已不知去向,只不过是一息之间情势就完全发生了改变,这让他气得直跳脚。
  王宫中的混乱让其他人都朝着爆炸声出现的方向赶了过来,伯颜猛可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查理正满脸怒气的来回踱步。
  “究竟怎么了?”他一把抓住查理,不解地问,“这两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两兄弟,那小的,朱寿根本就是当朝的大明皇帝。可惜,可惜呀,居然失手让两人都跑了。”查理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若是刚才能抓住朱寿,那可是绝好的机会。真是气死我了!”
  姑且不管这边一群人的震惊,朱祐樘背着朱厚照甩开追兵,在他的指点下终于赶到了要求张合准备马匹的地方。
  这是一条背街的阴森小巷,在没有火光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沉寂。借着朦胧的月色,两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巷内根本就没有马匹,只有一个落魄的流浪汉蜷缩在墙角睡觉。
  两人面面相觑,关键时刻逃跑的计划却出了碴子,两人没钱没坐骑要想在追杀之下从朝鲜回到大明那可就要吃点苦头了。朱厚照气得一脚垛在墙上,怒骂道,“这个该死的张合,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墙角的那个流浪汉好像被他从睡梦中吵醒,睡眼朦胧地睁着眼睛打量着两人。听到动静,朱厚照警惕地瞪着他,提防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那流浪汉也不说话,双手却在身旁的那堆杂乱的木板砖石中动作缓慢的摸索着东西,两父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错愕地发现那个流浪汉从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摸出了一个不大的包袱。
  “你是什么人?”朱祐樘将上前一步,将朱厚照拦在自己身后,冷着脸蹙眉问道。
  流浪汉慢条斯理的朝着两人走了几步,歪着脑袋打量着两人,然后懒懒地道,“两位大人可是需要马?”
  “是,没错。”朱厚照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人应该是张合派来的。他不悦地问,“马呢?”
  “两位大人,这可是朝鲜王城,不是咱们的京城。就以您二位在宫里闹出的动静,如今四方城门肯定都已经听到声响早就戒严封闭了,你们不会想要靠马匹去冲关吧?”
  流浪汉说话的速度很慢,只见他边说边将那包裹朝两人一扔,看到朱厚照接到手中才又慢吞吞地继续道,“按照朝鲜的习惯即使封了城门,应该也只有城楼附近的士兵会比较多。这包里面有勾索之类的工具,还有碎银钱票衣服等,以二位的身手只要有一些借力应该能毫无困难地翻过城墙。”
  朱厚照听他这样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让张合在这里备马确实是欠缺思考。若是北京城中心闹了什么动静骑马狂奔摆脱了追兵以后,衣服一换先在偌大的城中什么地方躲上一阵子。反正城够大,就算是要派兵搜索也要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两人想办法脱身了。
  但是这汉阳城可不同,一共就才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即使是挨家挨户地毯式搜查,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将躲藏的人全部找出来。至于想要靠着骑马闯关,那绝对是个傻透了的主意!
  想透这点,朱厚照不禁挑了下眉毛,这也怪不得他,本来就很少在这个时空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哪会想到这中间的区别。至于在现代执行任务时,那多简单呀,只要按时赶到直升飞机接应的地方一飞就撤退了。
  “你确定城墙处没人?”朱祐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颇为欣慰地朝那男子点了点头,看来这张合到是个会动脑子办事的人。
  “大人,朝鲜可不像咱们中原有那么多高来高处的侠客,只要您二位不是运气背到极点,应该是可以不惊动其他人平安地离开汉阳城的。还有,我家大人在守礼门外的小树丛中准备了两匹上好的健马,二位出了汉阳便可以上马了。”那流浪汉边说边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借着月光朱厚照发现这人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邋遢大叔,反倒是个爽朗阳光地年轻人。
  只见他说完以后又不知死活地对朱厚照调笑道,“当然二位现在若是需要马匹也是有,隔壁院子已经被我家大人盘了下来,里面有两匹健马备用。”
  “哈哈哈。用不着了!”朱厚照掂了掂手里的包袱,干脆地转身离开,边走边大笑道,“对了,告诉你家大人,给他自己也收拾收拾包袱吧。他在这里只怕待不长咯。哈哈。张合,好个张合呀。”

  第040章 前路被封

  朝鲜的城墙并不高,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以朱祐樘如今的身手能随意的跳得过去,不过但是要带一个人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翻墙,为了稳妥起见朱祐樘还是取出了张合为他们准备的勾索。
  望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沿着城墙巡视渐渐远去之后,朱祐樘立刻从藏身处飞身落在城墙边,他随手射出勾索,手用力一抖拉了两下确定勾爪已经稳稳地挂在了墙头,于是轻松的借力翻过了城墙,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即使是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张合都能听到王宫中的喧闹,他哪还不知道宫中出了事情。现在的情况不明,他不能随意出面,只能双手交握着紧张的坐在火炕上,等待下属打探来的消息。
  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成功离开了没有!一边想着,他一边抓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一杯水,为了隐蔽起见自己连普通下属都不敢告知,只希望那家伙的臭脾气别得罪了人。
  拉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张合的思索,他抬头望了一眼来人,连忙问道,“如何?亭子,事情办成了没有?”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被唤作亭子的人随手将门关好,玩世不恭地道,“我到是担心他们顺利跑掉了以后,落下的一堆烂摊子反倒牵扯到你!那两个可都是天朝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是在宫里干了什么现在士兵们正在全城找他们,若是找不到人朝鲜那些人迟早会来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哈哈,亭子你说笑话吧。这里是哪里……”听到那天见到的少年应该已经平安离开,张合一扫刚才的紧张,手指在几案上连连点了几下,得意地大笑道,“这里可是大明朝鲜国!”
  他手朝着朝鲜王宫方向一挥,不屑地道,“就算知道是我接应的又怎样,别说朝鲜的人现在拿不出证据,即使有证据,难道本官还会怕了他们!如今他们新君刚即位,可还需要我帮他们递折子求皇上册封呢!他们敢拿我怎么样!”
  “不,你还是警觉点好!”亭子——杨亭,也就是刚才为两父子传递消息的那人并没有反驳张合的话,不过还是谨慎地叮嘱道,“听说拥立新君的这批勋旧派目前与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交往过密,显然是已经有所倚仗,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说不定这新君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朝廷决裂。此些事情天朝那边肯定也早有耳闻,才会派人来这鬼地方查探,弄出这档子事来!”
  “你说得对,还是你细心一些。”张合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晋城大君这人我略有耳闻,他如今虽然不及弱冠之龄,但是行事却颇有见地,并且是当今年轻人中少有的主张天朝文化、贸易等已经对朝鲜本国文化的发展影响过剩的,主张大力发展本国文化的人。听说他自己府上除了书籍与药材外甚少用到天朝物品,特别是那些高级丝织物与奢侈品更是执意要使用本国所产……”
  张合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虽然有人说他是年轻气盛,是故意独特异行吸引人关注,但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被拥立为王,若说对朝鲜与天朝的关系没有影响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算了,别想了,现在朝鲜的时局着实让人看不懂。当时皇上给你的命令是尽量多收集朝鲜的信息,并且给了你回京一次的恩惠,听那两人走前的口气,如果他们能平安回天朝你也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
  杨亭朝火炕上随意地一趟,仰着头望向张合道,“反正我们也如今猜不透李怿他们的打算,按例他们新君登基是要由你递折子到朝廷的,可是直到今天还没人来和你说这件事,若是明天他们还不提只怕事情会有变化,最糟糕的是怕他们拿你助人逃跑的事情做文章。以我之见,最好是索性趁着他们还不敢翻脸的时候,你干脆就直接对朝鲜王请辞回京先避开这里的复杂时局。”
  张合心中也有些不安地预感,听他这样一说,也点了点头,算了同意了这样的处理办法!
  正如杨亭所猜测的,既然已经知道一直在他们身边的朱寿居然就是当朝大明皇帝,查理和伯颜猛可等人自然就已经不指望李怿能够被大明朝廷册封。
  他们聚集在一起彻夜讨论着,除了商议如何将朱厚照在朝鲜境内抓住以外,就是在考虑是否应该趁着这次机会对朝廷的态度进行一次刺探。
  “父皇,看来我们果然是进不了城了!”骑在马上,朱厚照远远就看到前方小城的守卫士兵正拿着两幅画像对着来往行人进行比较。
  “走!”朱祐樘早就看到了前方的情况,果断地一甩缰绳拍马离开。
  这两天以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情况,除了头一天两人可以一路策马狂奔完全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第二天傍晚开始他们就再也没办法毫无掩饰的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朝鲜再小也是一个国家,虽然刚政变完还有些人心不稳,却并没有妨碍国家机器的运转,只是一天多的时间,宫里在追查两名逃犯的消息以及逃犯的画像就已经派放到了各地。更麻烦的是越靠近中朝边境的地区士兵的守卫就越发的严密,似乎已经早已确认逃犯会朝着大明而去。
  如今两父子就像是身处在一个束口瓶中,越是靠近瓶口所能活动的范围越小,可是偏偏在没有船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却也只能在明知前方越来越危险的情况下一路前进。
  “这下可不妙了,张合为我们准备的干粮最多还能支撑一天,如今进不了城即使有银两也兑换不到食物!”短暂的休息时间,朱厚照一边清点着两人包裹中的食物,一边拧着眉头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将我们留在朝鲜境内。”
  朱祐樘叹了口气没回话,将两匹已经疲惫不堪地马儿拴在树上任它们吃草。这三天的一路奔驰下来,人与马都早已疲倦,但是却也只能让马儿稍微恢复一点再继续上路。
  朝鲜的路本来就不好,即使是所谓的官道也不过是比一般的路稍微平整一点而已,如今两人为了躲避追踪,不但要避开人群,更要远离好走一些的官道迂回到郊野多走很多路程,一来二往已经没办法赶在包围圈形成之前离开朝鲜境内了。
  朱厚照将包裹分为两份分别挂在马上,又继续道,“之前有个商队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他们议论,如今城里不但士兵多了,还频繁出现了一些他国人,我怀疑那些才是追踪我们的主力!”
  “虽然一直还没遇到追我们的人的,但是看来与那些追兵交锋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朱祐樘眉头微微挑起,望着朱厚照叮嘱道,“如今你的功力还没有恢复的迹象,一定要注意不要逞强。相信父皇!”
  “知道了啦,父皇!”朱厚照无奈地答应道,谁叫自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偏偏用不了真气呢!不过他也有自信,即使没有了真气,靠着前世所学,只要不遇到强敌,自己也还是能应付的!
  望了一眼在这样的奔波中显出几分憔悴的朱祐樘,朱厚照眸色一黯,欲言又止地问,“您,不问吗?若不是我暴露了身份……”
  朱祐樘望着自家面带愧疚地儿子,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朱厚照的头,“父皇确实很好奇,为什么你喊出来的那一句奇怪的话能让查理反应那么大,甚至暴露出你的身份,不过你放心,要是照儿你实在不想说,父皇也不会追根究底的!呵呵,你那小脑袋瓜子可以歇歇,不用再想什么借口了。”
  “啊,为什么?”朱厚照不解地反问,一路来的紧张却在此刻彻底放松了。之前他心中一直十分煎熬,如果父皇问起来究竟是说实话还是编谎言。
  自己的灵魂来自后世,这样的事情朱厚照早已下了决心不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父皇。但是他又不想对朱祐樘说谎言,因此逃跑途中他一直在想该如何解释自己之前确认查理身份的事情。
  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心里做了无数设想,自家父皇却一直完全不提那件事,终于让朱厚照再也忍不住自己提了出来。
  “所有秘密都知道并不是好事!”朱祐樘的食指点着朱厚照的额头,狭长的凤目中充满了睿智,“父皇相信你,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个秘密应该是对我们两人都好!”
  “哈哈,不愧是父皇!”朱厚照释然的大笑起来,拍了拍马背翻身上马,回眸对朱祐樘坦然地边笑边大喊道,“父皇,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您的。”
  迎着风疾驰着,听着身后渐渐追上来的马蹄声,朱厚照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是的,会有那么一天,很久后的一天,等到您能不介意我是一抹来自异界的灵魂的时候!

  第041章 潜入密林

  两人一路策马狂奔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远处是一座高山,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小路的尽头就是那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
  张合确实是个细心的人,在包裹中还为他们准备了一张朝鲜境内的地图,总算让两人不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瞎闯。
  从朝鲜进入大明境内的路只有那么几条,从张合提供的地图来看,最安全最快捷的自然是走联通两国的官道,但是对于已经被通缉的两人来说却显然是危险而不可行的。
  因此在确定如今暴露了身份相貌的两人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进入城镇以后,他们选择了走另一条隐蔽的路返回。
  从地图上看,只要两人能成功穿越这片森林也就差不多进入了大明境内,无论如何朱厚照都希望最好是能在不与追兵正面交锋的情况下迅速回到大明。
  “看来我们应该是赶在他们前面了!”朱厚照手腕一抖勒紧了缰绳,一声长长的嘶鸣,早已经疲惫不堪的马儿喘着粗气踢踏着蹄子停了下来。
  朱厚照左右环顾着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况,这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林道,看痕迹很有可能是附近村人伐木以后拖拽留下的一条简易通道,再往前走全部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小山峰,看样子必须要弃马前进。
  他心中松了口气,古代的森林大多都是比较高大茂密的,虽然这并不是那种高山峻岭中的原始森林,但是如今他们的行踪还没有被人掌握,只要钻入这偌大的山林中掩藏好两人的行迹,想要平安的返回大明应该不是难事。
  “小心一点……”朱祐樘一边谨慎地运足功力探听四周的情况,一边叮嘱道。树林中并不是寂静无声的,除了马儿的喘息声和虫鸣鸟叫声,他还隐约听到有一群人正行进在林间,不时踩断树枝的轻微声响。
  “有人过来了!”他的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能看清楚从树林中走出来的人,虽然由于树荫遮挡看不清楚来人的脸,但是从服饰上已经可以辨认出来那是一队十来人左右的朝鲜士兵。
  “父皇,动手!”朱厚照连忙小声喊道,不等他多说朱祐樘已经纵身落到那队士兵中间,只见他的手掌状似无力的落在一名士兵头上,却咔嚓一声毫不迟疑地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直到那人的身体轰然倒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士兵们才开始慌乱地叫嚷着列队反击,这时候朱祐樘已经又再击毙了一人。
  在这队士兵头领的手中还握着卷好的画轴,他在看清朱祐樘的相貌之后立刻大叫起来,虽然他喊的并不是汉语,而是韩语,可是两人即使听不懂这名头领在叫嚷些什么,但是却已经猜测得出来大概意思。
  这下麻烦了!朱厚照飞身下马,迅速地收拾着两人的包裹,只看在这明显不应该出现在山林中的士兵就已经可以想到,追击他们的人应该也是猜到了他们可能走的路线,早已在附近布置了兵力,看来之后这一路应该不会平静了。
  “一个都不能留!”朱厚照大喊一声,将两个包裹背在身上,拔出轩辕夏禹剑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他已经看出这一队人里面除了那个将领以外,其他都是没学过什么武技只靠一身蛮力打斗的普通士兵,即使没有真气他自己应付一两人应该不成问题!
  朱厚照使剑纠缠住两名朝他扑过来的士兵,借着巧力与他们缠斗起来,类似太极剑四两拨千斤的打法让他即使面对两个人也没有落下风,赢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交手时他抽空看了一眼朱祐樘打斗的情况,一看之下实在是让他觉得前途堪忧。他心里清楚若是不能在这里全歼这队士兵,让他们的行踪在最短的时间就被追兵盯上,想要靠父皇一个人的武力返回大明还真是一件难事!
  按理来说以朱祐樘已经进入先天境界的功力,对付十来名普通士兵实在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偏偏除了最初的两人他杀得顺利一点,接下来就要很久才能对付得了一个人。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一来他身为前任皇帝,又是那种完全符合礼仪教条的传统皇帝,他可是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打斗经验的,二来虽然他的功力境界高,但是却属于典型的速成型,本来修炼的时间就短,大部分时间还都是用在提升境界上了。
  这导致他现在就像是武侠小说中那些因为奇缘而身负神功,却完全不会运用的主角一样,别人伤不了他,他一时也伤不到人,完全只不过是用一身功力在欺负人而已。
  由于朱厚照对朱祐樘的希望只是能保护他的自身安全,能逃能防就行,因此建议他学的身法自然是以快为主,那些飘逸诡秘适合与人缠斗的身法他也就没花功夫去教。
  至于什么杀招、绝学或是与人交手的技巧之类的,不好意思,除了五行诀以外,这些东西朱祐樘这位大爷是完全不会一丝半点!
  这样的情况导致朱祐樘与这些士兵交手的时候只会一招杀招而已,那就是拧住脖子咔嚓扭断。
  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招杀手锏,就算那些士兵不是什么高手也都看出来了朱祐樘的经验不足。在倒下三五个人以后,其他的士兵早就开始狡猾的借着树木躲避起来不让他轻易近身。
  等到朱厚照毫不留情地砍翻与他交手的两人之后,他颇为头疼的看着还在与剩下几人交手的自己父皇,如果不是攸关生死之际,他们的打斗画面看起来到是实在和谐到让人发笑的地步。
  那些士兵,以那名将领为首不停绕着树木转圈躲避着朱祐樘的追杀,虽然朱祐樘的动作很快,但是却缺乏准头,那些狡猾的士兵总是可以在他下杀手时先一步滑溜的逃掉,你追我逃之间看起来到像是在玩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游戏。
  这种时刻就能看得出交手经验不足带来的坏处,明明以朱祐樘的功力收拾这些人应该是易如反掌,他可以判断得出那些士兵下一步的落脚地点,但是运功下杀手的时候却总要慢上一拍。
  朱厚照看得不住叹气,这还只是第一波普通士兵而已,交起手来就成了这样的情况,如果是被那些追踪而来的高手缠上那可就麻烦大了,现在两人能不能逃脱的希望都要建立在父皇的临场发挥上,是该趁机让他先练练手了!
  这样想着,他趁着没人来追击自己飞快的跑到一处视野广阔的岩石之上,居高临下的将交手情况全部看在眼里。
  久攻不下,朱祐樘心中也有些焦急起来,与他交手的那名头领居然越退越远,看情况是想要趁机逃跑去通风报信。若是不能将这些士兵全部留在这里,争取到摆脱追踪的时间,那他与照儿说不定就麻烦大了。
  好不容易再放倒一个人,但他与那头领之间的距离也更远了几分,正在他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左三,前一,右手运气平举,爆。”
  身体毫不迟疑地按照那声音的指示动了起来,朱祐樘惊奇地发现当他走完那四步以后在自己前方的那名士兵好像是自己撞上来一样,胸口正好抵在自己平举的右手手掌之上。
  如此好的机会根本不用犹豫,他将运在右手的真气一口气释放出去,只听一声闷响那名士兵惨叫着轰然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右五,前三,左手成爪,右手侧举成刀。”朱厚照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朱祐樘依旧按照他的指示动了起来。
  正在逃窜的那人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背上抓了一把,接着颈上一痛,仿佛听到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快,先把那个人射下来!”那名头领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抓起背后的弓箭朝着朱厚照所在的岩石不停地放箭,剩余的两名士兵也看出来不妥,纷纷开始使用弓箭想要先射杀他。
  朱厚照不慌不忙地躲避着朝自己而来的箭矢,还不时的开口给朱祐樘指示,匆忙中射出的箭本来就没什么准头,又还有朱祐樘在背后追杀,落到他这里时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用剑轻轻一拨就失去了方向。
  若不是朱厚照不想让自家父皇用太过血腥的招式,大多是让他用的杀人不见血的手法,因此必须要多费一些功夫,只怕早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轰”地一声,看到那名想要逃跑的头领也终于在朱祐樘手中失去了性命。朱厚照连忙跳下岩石从那些士兵身上摸了两把弓和箭囊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催促道,“快走!”
  朱祐樘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依旧是洁白如玉不沾一点血腥,却在刚才真真实实的夺走了好几条人命。与一条命令就能杀死成百上千人不同,前一刻手上感觉碰的还是鲜活的生命,顷刻间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很奇妙的感觉。朱祐樘的视线在地上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扫了一眼,毫不迟疑地追上朱厚照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潜入山林中的两人没有一一检查士兵们的尸体,因此没有发现其中有一人在他们离去之后胸口居然又有了轻微的起伏。

  第042章 强敌现身

  “第十二批了!”朱厚照回头看了一眼树林中的一团混乱,从隐蔽藏身的地方走到朱祐樘身边。
  “快走吧!”朱祐樘挽着他的手,提气纵身离开这满是尸体的地方。
  在进了这片山林之后他们两人已经连续遇到了十多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这些一看就是从附近城镇临时调集过来的士兵全部都是普通人,没有学过一丝半点武技,但是却被一波一波的派来沿着山林布防拦截他们。
  朱厚照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可以变化的余地并不多,大体的方向就是翻过山林前往鸭绿江,因此追踪他们的人只要在大致方向布置下大量的人手总能有机会截住他们。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完全被掌握了!”朱厚照一边砍着树枝开路一边道,反正已经被人知道了行走的路线,他也就没有刻意去费心掩藏行迹了。
  “我们不找机会摆脱他们吗?”连续的战斗让朱祐樘显得有些疲惫,毕竟一直以来主要交手的人都是他,短短一天多的时间他就与人交手了十多次,虽然没有什么棘手的人出现,但是这种少有的与人交战经历却还是让他精神有了极大的消耗。
  “不,现在摆脱他们没有用!”朱厚照指着前方的大山道,“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要去到鸭绿江最快也最容易走的路就是一路翻过这个群山,他们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不停地派出这些人来送死想要拖慢我们的行动,应该是想利用这段时间等他们的高手赶到前面拦截。”
  “可惜,现在无法绕道了!”与他一起研究过地图的朱祐樘自然也知道,如果再绕远路即使现在可以安全,但是到时候却要面临调集过来的大部队,反而会更难逃脱。他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都怪父皇……”
  “父皇您想多了!”虽然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过朱厚照显然猜到他想要说些什么,捏了捏他的手道,“第一次遇到那些士兵的时候,我们离开前您不是已经确认过全部的人都没有呼吸声了吗!”
  “可惜那时候没有一一检查,这才让他们有漏网之鱼泄露了我们的前进方向。”朱祐樘接口道,如今两人不停地遇敌,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第一次交手的那些士兵中有人并没有死,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法迅速联络到了人,这才使得他们的前路也被封了。
  “不,我估计那时候就算您去一一检查哪些应该也都是死人!”一边开着路朱厚照一边笑道,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猜测到原因了,“以您的功力若是确定那些人都没了呼吸,那是不可能会有假的。那些士兵不过都是普通人,半点都骗不过人。我估计可能当时有谁恰好被您打中,却只不过是假死而已!”
  “假死?”朱祐樘不解地问,“可我每一掌都是运足了真气,只要释放出去即使是功力高强的人应该也会五脏具裂的!”
  “呵呵,正是因为这样!”朱厚照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有时候人突然遭受到剧烈的打击会自我保护的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战场上不是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突然从死人堆里会爬出活人来,那些都是因为当时查探的时候觉得是死人,其实那些人还活着,只不过是暂时没了呼吸而已。也许是恰好有人运气好吧!”
  “原来是这样!”听他这样一说,朱祐樘也就释然了,收拾战场的时候常有死人突然复活的事情他到也有听闻过,这次也只能算是他们两人运气不好了!
  “所以啦,父皇,您现在应该已经发现直接震断经脉比起震碎脏器要有效多了吧!”朱厚照连忙把握时机教导道,“出手时最好是一击毙敌,同样是用内劲,这样出手时的杀伤力也强得多,而且即使一击没有致命也可以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恩,的确如此!”朱祐樘在后面几次出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两者的差别,点头赞同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丛林中,朱厚照不停地给他说一些与人对敌时应该注意的事情,以及应该如何出手才能有最佳效率,朱祐樘则用心的记着,并在脑海中模拟着打斗的情形。
  虽然是有些临时抱佛脚之举,但是为了两人能成功逃离追捕却也不得不搏上一搏,因此即使不喜欢打斗,朱祐樘也如同海绵一样吸收着自家儿子为他讲解的战斗诀窍。
  天色渐晚,暮色降临在这片山林之中,总算这次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碰到追兵了。朱厚照并不觉得他们两人已经摆脱了追踪,很可能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而已。
  他已经能隐约看到这片树林似乎已经快到了尽头,前方显得开阔了一些,因此相对而言好像反而越走越明亮了。
  出了树林,朱厚照发现现在所处的是一个两山相接的山坳,很奇特的是山坳里面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大多都是一些低矮丛生的灌木,在这山谷间萦绕着淡薄的雾气显得格外寂静。
  虽然能见度不是很好,但是朱厚照还是勉强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他知道只要穿过了这片灌木群,他们就又能进入山林中隐藏起来。
  朱厚照在心中盘算着,只要再翻过前方那几座有浓密树林的大山便能看到鸭绿江,过了江就差不多可以算是大明的地盘了。
  只不过到了江边他们也会立刻失去山林的掩护,那时候自己与父皇将会直接暴露出行迹,到时候一定会引来追兵疯狂的截杀,看来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办法暂时甩开追兵。
  想到这里朱厚照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父皇,他此刻正低头分神想着一些什么,只是被动的被自己牵着走。
  朱厚照不由得摇头笑了笑,这一天来都是如此,由自己开路引着父皇前进,而他则不停地在脑海中模拟着打斗的情况。也幸好父皇的境界高,悟性又强,才能靠着那些来送死的士兵一遍遍的演练自己给他说的一些技巧,否则自己还真要担心后面遇到强敌时父皇要如何去应付了。
  偶尔换一换立场,这样完全被人保护着的情况也还是不错嘛!朱厚照苦中作乐的想着,以往在战斗时他都是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这一次失去了功力只能完全靠着父皇去拼杀来争取生机,这似乎也是一种十分难得的体验。
  他们飞快的穿梭在灌木群间,这些灌木只到两人腰的位置,将他们的身形完全暴露了出来,在这样没有遮拦的地方只要稍微站在高处就可以察觉到两人,这样的地形让朱厚照总觉得有些不安全,不但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而且拽了一下沉思中的朱祐樘叮嘱起来。
  “父皇,这个地方小心点,我们要尽快进林子……”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刚好只有朱祐樘能听到而已,但是在被他一提醒之后朱祐樘就已经停止了思绪,开始运功打量着周围。
  “父皇若是后面再出现追兵您可得注意一点,拖了这么长时间,很可能高手都已经调集过来了……”朱厚照还想补充说些叮嘱的话,突然朱祐樘一把揽住他的腰纵身跃起。
  “来了!抱紧!”只听朱祐樘轻喝一声,抱着他以极快的速度踩着那些灌木顶端变幻了好几次方向,接着就是唰唰几声他们刚刚站的地方已经钉了五把五方手里剑。
  见一击不中灌木丛开始哗哗动了起来,朱厚照可以清楚的看到五名黑衣蒙面的人正猫着腰在灌木丛中极速的跑动,看他们行进的动向是想要进行包围。
  忍者!那样经典的标配打扮,朱厚照一眼就能认出这五人应该都是忍者,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这里伏击还是悄悄潜过来的。
  “是东瀛人!”朱祐樘一把抱起他镇定的在灌木丛间腾挪着,心中默默计算着方位一边朝着林中退一边避免被围攻。
  “不要进林子。他们善于隐蔽!”朱厚照连忙制止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时空的忍者有些什么能力,但是他们的轻盈与各种伪装手段可是出了名的,到了树林里面,那种更加复杂的环境反而是提高他们的战斗能力。
  “注意点,那种飞镖上有毒!”朱祐樘一双眼精利,虽然没有近看,但是却已经发现那些黝黑的锋利暗器上闪着茵茵绿光,立刻提醒到。
  “在这里解决他们!”朱厚照环视一周,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孤立的大树道,“送我去那里。”
  那棵树算是这片灌木群中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到周围,朱祐樘毫不迟疑的抱着他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由朱厚照站在高处隐蔽的地方使用抢来的弓箭支援朱祐樘战斗,这已经是两人之间形成的默契,也更便于朱祐樘保护现在没有杀伤力的他。
  那五名忍者一声不吭的追击着朱祐樘,他们的速度不算慢,但是比起朱祐樘那专门用来逃跑的先天境界轻功还差了几成,因此渐渐的被甩得越来越远。
  这五人显然训练过如何合击,也没见他们之间相互打招呼,又是五只手里剑不约而同的出手,从不同方向朝着朱祐樘射了过去。
  五方手里剑看起来像是一个风车的形状,边缘磨得十分锋利,疯狂的旋转着朝两人而来。朱祐樘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听声变位躲避着,只有先安顿好朱厚照以后,他才能专心去战斗。
  “小心那个会回旋!”朱厚照突然喊道,由于前世电影电视的影响,他对于手里剑这东西的回旋特别敏感,他发现其中有一枚手里剑看起来好像是失误偏离了方向,却就在朱祐樘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打了个转直扑而来。
  若是猝不及防之下缺乏战斗经验的朱祐樘可能会被伤到,可是有了朱厚照提醒他立刻轻松的躲避过去。只见他纵身高高跃起,左脚踩着那枚手里剑当做接力跳到了树冠的分叉之上。
  “这下糟糕了!”虽然暂时安全了朱厚照却并没觉得放松,因为他已经看到前方的山林中走出来了一队人。
  那些人的行动十分敏捷,径直朝着树的方向而来,他们的手都握着腰间的刀,身体保持在最佳攻击状态,看起来就一副很强的样子,从那具有鲜明特色的衣着让朱厚照立刻知道这些人应该全部都是日本武士。

  第043章 激烈交锋

  这一场战斗对朱祐樘来说是一次考验,因为面前的十个人看起来就不是弱者,与之前那些士兵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存在。
  一路以来他都没有使用兵器,靠的就是一双肉掌,可是这次却有了麻烦。这几名武士的强悍完全超过了两人的预期,其中居然有一名四十来岁的武士也不知道是怎么锻炼的,居然已经隐约到了后天极致的境界,
  被四名武士与三名忍者团团围住的朱祐樘虽然境界高上一筹,却也仅仅勉强可以缠住他们保持不败而已,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剩下的三人冲到树边去对付朱厚照。
  只见那两名忍者在距离树干不远的地方突然一前一后的冲刺起来,然后跑在后面那人踩着前面那人的双手,接着就像是表演杂技一样高高的飞了起来,朝着朱厚照所在的树冠而去。
  显然这个忍者是想要仗着身法灵巧冲上树冠将朱厚照抓住。朱祐樘心急起来,但是却被七人团团围住脱不了身,只能按压住担心相信儿子的能力。
  朱厚照却并不慌张,取出弓箭不停地朝着那忍者射了起来。为了加快拉弓的速度,他每一次并没有将弦拉满,一呼一吸之间竟有近十只箭矢被他射了出去。
  这样的箭显然杀伤力并不大,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将那忍者逼下树去却已经足够了。虽然弓箭并不是朱厚照的长项,他更擅长的是枪法,可是同样都是射击运动,思维的模式却是差不多的,他不出手则已,若是由他放出去的箭却必定是能封锁那名忍者方向或者是直接指向要害的。
  那名忍者身处高空根本没办法转身,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他在无奈之下只能挥手甩出两枚十字手里剑,足尖在树干上重重一弹翻身落了下来。
  “咚!咚!”两声那两枚锋利的十字手里剑钉在了朱厚照脚边的树枝上,他瞥了一眼发出一声惊疑。
  他奇怪是因为那两枚手里剑居然与先前的五方手里剑不同,居然并没有抹上那绿茵茵的毒液!
  朱厚照往朱祐樘与人打斗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七人个个手上都是杀招,如此两极分化的待遇立刻让他明白这些追兵只怕都已经得了命令要活捉自己!
  他轻轻嗤了一声,张臂挽弓瞄准那名刚刚落地的忍者,这次的满弦让利箭射出去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呼啸声,看起来威力十足。
  可惜那名忍者的动作实在是灵活,只见他在地上一个懒驴打滚就躲了过去。
  朱厚照并不气馁,对付高手单个的弓箭起不了什么作用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他本来也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弓箭尽量拖延这三人而已。
  一边寻找着时机对想要抓自己的三人射箭,一边还时不时的抽空朝着围攻朱祐樘的人射上一两箭,他甚至还有时间开始胡思乱想。
  也许自己真的是有当乌鸦嘴的潜力吧,怎么典型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呢,希望在山那边甩脱追踪的时候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就好!
  不过看到这些日本人出现总算也解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自从在海上见到那些日本人的船与查理他们碰头以后就再也没在朝鲜遇到过这些人,这种明显占优势又有利可图的情况不分一杯羹明显不是日本的作风嘛!
  虽然恶补了一天打斗的技巧,但是朱祐樘依旧还是落在了下风。他那种临时抱佛脚的战斗方式又怎么能和这几个明显就身经百战的人比较,再加上这几个人之间还有配合,刚毅沉稳的武士与飘逸诡秘的忍者组合起来简直是相得益彰,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捉襟见肘起来。
  朱厚照一边应付着来抓自己的三人,更多的心思却还是关注着他这边的情况,一见他开始有落败的迹象也颇为心急。
  他在心中飞快的计算着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反败为胜,终于在看到朱祐樘勾指成爪使出一招不太熟练的小擒拿手时想到了办法。
  朱厚照舔了下嘴唇,似乎难度很高呀,实在是没什么把握呢!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否则这样下去两人迟早是要落败的。
  “不要拆招了,听我喊开始就从第三式一直依次将擒拿手打完!”朱厚照朝着树下大喊了一声,朱祐樘疑惑的抽空瞥了他一眼,在打斗中点了点头。
  擒拿手全名分筋错骨擒拿手,这是一套以双手为武器杀伤力灵巧性都极强的武功,是朱厚照在这两天时间教给他的。一套共有三十六式动作,借助轻盈诡异的轻功十分适合群战,人越多反而越有利,若是由朱厚照使出来可以说不怕任何人。
  不过现在使用这武功的却是朱祐樘,即使他再有悟性一下子要将这些复杂的动作使用得流畅无比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能按照动作的顺序从头演示一遍就已经够天才的,若想让他按照实际情况使用出恰当的招式这就太为难他了!
  这也是典型的高手与速成型的区别!武功这种东西毕竟不比其他的技艺,讲求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练习。同样的招式,每个人刚学习的时候都是先完整的学会一整套动作,然后再不断的拆招分解每一组动作,在千锤百炼之后才能真正的在战斗中发挥出作用。
  最浅显的比喻就是在公园中那些老头老太们常常打的太极拳,很多人都学过这种强身健体的拳法,但是大多数人都只懂得按照固定的顺序死板的一套动作打完,要是想让他们从第几招第几个动作单独拿出来就开始有难度了,如果还想让这些动作能根据实际情况发挥打斗的作用就更难了,那可是需要不断的练习,让那些动作成一种镌刻在身体中忘不了的感觉后才能具有实战性的。
  朱祐樘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能记住整套动作,但是却很难在打斗中再去在考虑面临什么情况该如何去应用,朱厚照自然了解这样的情况,索性让他不要管对方的的招式只管自己出手!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蠢的行为,在面对众多人围攻的时候更是十分的不明智,单看那些追击他们的人露出疑惑不解或讽刺的表情就知道,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自杀的行为,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
  可是朱祐樘与朱厚照之间的牵绊并不是其他人能够想象得到的,在朱厚照一声开始之后朱祐樘毫不犹豫的开始依照他的说法做了起来。
  不能按照交手情况改变招式其实是一种很恐怖的情况,时常会有迎面而至的刀当头劈上来,却为了不中断套招而不能去阻挡,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不但要与敌人进行对抗,而且最大的敌人反而成了人生来就有的那种自我保护的潜意识。
  “阿活!”
  “八嘎!”
  看到有几次看起来好像
就能将朱祐樘劈倒,这让那些一直没有张口说话的武士们都忍不住吐出了几个字嘲讽。
  朱祐樘仿佛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是一边回想着下一个招式,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无意识的躲避那些迎面而来的利器,使得整套动作被打乱。
  没关系,照儿既然这样说,必定是有打算的,要相信他!
  朱祐樘一丝动摇都没有,一丝不苟的出手,更是彻底无视其中一把按照轨迹一定会砍在自己身上的锋利东洋刀。
  “锵”地一声,一根箭以绝佳的时机飞快的碰到了那把刀的刀身上,将之荡开,恰巧就在这时朱祐樘的下一个动作已经让他避开了这次危机。
  接着便接连两三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是这些日本武士们也感觉到了不妙了。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碰巧,但是却不会次次都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发生,显然树上的小皇帝并不是要让这个被他们围攻的人送死。
  朱厚照怎么舍得让自家父皇去送死,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使用两人的配合将这些人想办法歼灭而已。
  第三十五式!朱祐樘做着起手式将这一招慢慢使了出来,环顾四周,此时他已经站在了朱厚照所在那棵树的旁边,前、左、右三面完全被封锁起来,后背不出五步的距离就是另外那三个正在想办法抓朱厚照的人。
  第三十六式!再有一式便结束了,所谓压箱底的一招自然格外厉害,虽然朱祐樘这种呆板的出手方式让他们非常好躲避,但是由于朱厚照时不时射来的箭却会让他们送上去被抓一下。这种擒拿手的威力就在于关节技以及对肌肉经脉的伤害,即使只是被朱祐樘双手碰到也要受一定的伤。
  最后一式的最后一招,朱祐樘抓住了被朱厚照用箭逼过来的一名武士的右手,只听连续几声咔嚓响起,等朱祐樘放开他的手臂时,那条胳膊竟然如同柔软无骨了一般,这时候他才迟钝的感觉到疼痛,发出一声惨叫。
  在朱祐樘背后的三人抬头望了一眼朱厚照,决定还是先合十人之力拿下这唯一有攻击力的人再说,于是相视望了一眼直扑朱祐樘而去,一个完整的包围圈立刻将他彻底封锁在了正中央。
  “炎杀环!”看似危机这却正是朱厚照的目的,他立刻大喊了一声。没有迟疑朱祐樘的双手快速的结印,一团团火球突然出现在他手上。
  如果说炎杀是一个个大的威力强大的火球,那么炎杀环则是减少杀伤力以量取胜的一种招式,以围着施术人的一圈小火球飞快的朝目标发射并且爆裂出来伤人,属于炎杀的一种应用。
  朱祐樘自然也发现原来这才是自家儿子的最终目的,如此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立刻将大部分真气运转起来,在他身边眨眼间出现了一圈数量极多的小火球。
  “爆!”随着他双手一挥,那些小火球争先恐后的朝着四面八方飞了出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环在不停往外扩张,火球与火球在空中不断地相撞,在接触的空气之后更是形成了小型的爆炸,周围立刻一片火海显得十分的壮观。
  所谓的牺牲威力只不过是相对于修真界来说,对于没有任何防护技能的人来说火焰永远是充满了杀伤力的!
  这个时候那十个人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不但被火焰吞噬燎伤,更是被那疯狂的爆裂冲击得不停地反复遭受内伤。
  即使再强大的武者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此时只能在火焰中翻滚挣扎。朱厚照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朱祐樘怀中。
  “走吧!”
  使出最强一招也是唯一杀招的朱祐樘真气也所剩无几,足尖一点抱着朱厚照高高的飞出这片红莲火海,再次潜入了密林之中。

  第044章 鸭绿江边

  夜色渐渐退去,天色已近开始蒙蒙发亮。黎明前的山林可以说是最为安静的时候,但却并不是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时会有习惯夜行的鸟兽发出归巢时的鸣叫。
  朱厚照半眯着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听到树下有沙沙的轻微响动,他立刻机警地望了过去。
  看到只不过是一只跳过的飞虫他松了口气,将视线望向拥着自己的正在熟睡的朱祐樘。
  此刻两人正相互依靠着睡在树上,地上太潮太冷,这种躲避追踪的时候又不能生火,唯有这些高大树木的树杈上能暂时让他们休息。
  熟睡时的朱祐樘脸庞显得温润而柔和,仿佛带着莫大磁力,让朱厚照的视线望向他之后就再也移不开。
  不过此时此刻可不是什么浪漫的时候,他定了定自己地心神撇开脑袋望向别处,继续警戒着四周。
  他心中叹了口气,连续几天的逃亡,所有压力都落在了父皇一个人身上,只怕是累了吧,再让他多休息一会也好。
  天亮前的时刻是最让人想要睡觉的,朱厚照一边忍着瞌睡,一边关注着四周的情况。为了守夜他已经连续几晚没睡,这让失去了真气的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虽然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告诉父皇,这种时候是需要两人轮换守夜的就不用自己一个人熬着,不过看到朱祐樘有些疲惫的睡颜他就开不了口。
  深深地吸了一口林间清新却冷冽的空气,朱厚照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集中精神运气查看了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发现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丹田中的那些怪异能量已经开始有所松动,渐渐开始有极其细微的真气开始缓慢的溢出蔓延到经脉中去,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朱祐樘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双眼虽然依旧明亮,神色看起来却有些萎靡,他伸出手摸了摸朱厚照有些泛青的黑眼圈,关切地问道,“没睡?”
  朱厚照笑而不答,指着西方道,“父皇,我们今天朝那边走就能到鸭绿江边了,那里是中朝边界,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要渡河,追兵一定是会严密布置在两侧的地方。”
  “没睡吧!”朱祐樘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肯定的道。他想起前几天早上似乎都是这样,终于想起有个词叫做守夜,向他们这样逃亡的时候若是两人都沉沉睡去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他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虽然想要保护他,但是在这样的时刻却远远比不上这个孩子。
  “父皇,今天可是最关键的时候,您可注意千万别受伤!”朱厚照有些心疼的摸了摸朱祐樘的手臂,他知道在衣服之下已经有好几道为了保护自己弄出的伤口,其中最严重的几处是昨天连续遇到的那三波武功高强的日本人。
  这样连续几天真枪实战的打斗哪会有不受伤的,更何况朱祐樘的身手又并不是那种十分厉害的,两人身上都有了或深或浅的伤痕。
  但是他知道朱厚照如此特别叮嘱一番是为了稍后逃跑计划的方便,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干粮默默吃了起来。
  经过半天的潜行,两人如今所在的位置已经可以看到碧绿的鸭绿江水正蜿蜒缠绕在群山之间,朱厚照掏出地图研究了一会,小声道,“父皇,要是我们没偏离方向的话,过了江不远就是丹东了。那边离天朝的卫所很近,只要过了江,他们应该就不敢如此大规模的组织人马来追我们了。”
  朱祐樘点了点头,这半天他们一直十分小心谨慎,虽然遇到了几波追踪的士兵但是都小心的躲避着不与他们交锋。他们两人都知道现在还不到真正战斗的时候,需要保留体力。
  “父皇,等会一定要注意,我们必须先突破他们的防守冲到江边!这一带是鸭绿江最为狭窄的地方,肯定会驻扎得有重兵。”朱厚照比划着地图道,他手指着的地方正是差不多现代时丹东鸭绿江大桥的位置,虽然江的两岸依旧还是有近千米的宽度,却已经算是这一带最容易渡江的地方。
  不过他能想到,追踪他们的人肯定也会想得到,近千米的距离游过去尽管有些勉强,但是却并不是做不到,他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两人筋疲力尽上岸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就是人家已经布置好的精兵。
  他的手指从地图上沿着江水滑动,按在一处江心的岛屿上,接着道,“我们到了江心,等到远离他们视线之后就要开始顺水朝下游,然后趁着他们将岸边的人调走开始过江的时候,我们再从这边上岸,朝下游行进。这里的三处岛屿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地,北柳草岛和东柳草岛的粮草我们可能是没时间去破坏了,但是柳草岛上的这处火器存放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破坏掉。然后我们再从那里想办法过江,直奔盖州卫。”
  鸭绿江的下游由于江水冲刷泥沙形成了不少岛屿,这些江心岛土地肥沃水产丰富渐渐开始有人上岛居住,而且很多都是大明的渔民、女真族还有朝鲜人混居在一起,成为一处三不管地带,治安有些混乱。
  朱厚照指的那三处正是这附近最大的岛屿,按照两人从查理他们的地图上看到的情报,这里正是他们秘密存放火器与粮草的地方,因此两人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兵法有云,作战必须有虚有实。朱厚照知道以查理和伯颜猛可那么小心的个性,知道自己与他们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肯定会有疑虑,说不定之前的那些布置都会放弃重新安排。
  可是很多战前的准备都不是一下子能变动得了的,这个时候他们一边追击自己,肯定也一边的疑虑是否应该改变计划。
  朱厚照想要做的正是加重他们的疑心,假装逃到那座岛上然后再暴露出自己的行踪,接着假装在被追击时逃到那处存放火器的地方进行破坏。他知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疑心重,自己这样做反而会越发让他们困惑。
  除此之外,朱厚照还想要从那里弄些防身的武器、确认女真族的动向,并且最重要的是想通过那个军火库看看查理将西方的科技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样一石四鸟的机会即使有些冒险他也是丝毫不想错过的。
  “小心不要受伤!”朱祐樘看着他收好地图,也叮嘱了一句,他们将要在水中泡上一段时间,若是没结痂的伤口泡在水里便不容易自动止血,流血过多那可就要危及生命了。
  “放心吧,父皇,一会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江中!哈哈,咱们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朱厚照自信地点头,遥望着京城的方向轻声地道,“我们回家吧!”

  第045章 暂时休息

  碧绿的江水缓缓的流动着,不时地拍击着岸边的岩石发出轻微的响声。突然在岸边不远处的江面一阵水花激荡,接着从江水中冒出两颗湿漉漉的脑袋,正是一路出逃的两父子。两人相视哈哈大笑,手脚并用的划着水很快就爬上了岸。
  朱厚照甩了甩头上的水,坐在地上喘气道,“这里应该就是柳草岛了吧!”
  “应该是!”朱祐樘环视了一眼四周回答道,又连忙从用防水纸包好的包裹中取出一套衣服扔给他,“快先把衣服换了!这天还凉呢!”
  朱厚照接过衣服却没有穿,反而放在了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衣服扒光跳进了水中清洗起来,虽然江水冷了一点,但是这么几天没能好好洗洗实在让他有些难受。
  “父皇,下来一起吧!”
  朱祐樘看着他在水中招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慢慢的除去身上的湿衣,赤裸着身体再次走进水中。
  “那些白痴的朝鲜兵肯定还在想办法渡江,想要去对岸找我们呢,哈哈!咱们暂时不用担心会有追兵了!”朱厚照一边用水不停地拍击胸膛,一边哈哈大笑道,好不容易按计摆脱追兵总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休整一下这两天的疲惫了。
  “还不能轻敌,等到破坏了他们的火器仓库我们一定要尽快去南京,现在还不知道朝廷乱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钱宁在应该乱不到哪里去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你在海上失踪以后一直没有音讯,他即使伪装成我的身份估计这也压不了多久,三个月的祭天应该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你还是要尽快回南京替换为妙!”朱祐樘微微蹙眉,颇有些苦恼地道。
  “安啦,安啦,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吗,我们一定赶得回去的!”朱厚照在水中扑腾着走到他身边,双手舀起一捧水浇在朱祐樘的背上为他擦起背来。
  冰凉的水晒在皮肤上让朱祐樘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他的反应让朱厚照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江面上却隐约地带了几分心疼,朱祐樘背上那一道道红黑相间的疤痕让他心中气愤无比,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让朝鲜与那些图谋大明的人好看!
  朱祐樘的身型略微偏瘦,但是皮肤却保养得十分好,摸起来光滑而有弹性一点都不像是接近不惑之年的人。受伤对于他来说是很少会有的事情,他背上手臂上的这些伤痕自然都是这一段时间才有的。
  “小东西,你是在挑逗我吗?”  
  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朱厚照的思绪,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划上朱祐樘皮肤上那些有深有浅的伤痕。
  他的指腹在朱祐樘背上的伤痕之上划过,有些痒痒的,并又不是很痛,但是那温热的手指却引出了别样的欲望。朱祐樘轻声笑道,声音却显得有些过于低沉了。
  “您可以这样认为!”朱厚照不怀好心地偷笑,扑到他身后有些笨拙的亲吻着朱祐樘光裸后背上那些大大小小已经结痂的伤痕,不时还伸出舌尖在那些因为伤痕而隆起的泛红皮肤上轻柔的舔上一记。   
  “你在玩火!”朱祐樘的呼吸急促起来,伤口周围的皮肤本来就十分敏感,更别说还有朱厚照刻意的挑逗,即使是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他也可以感觉得到下身渐起的变化。
  “有吗?”朱厚照的回答有些含糊,舌尖抵着他的背脊可以清楚感觉到朱祐樘皮肤的紧绷,他坏笑着伸出手从背后环抱着朱祐樘,坏心的在胸前的两点上捏了一记。
  “嗤!”一阵清晰的抽气声让朱厚照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知道在这种地方父皇应该不会狼性大发的扑倒自己,但是看着一个平时清冷自制的人被自己挑逗得欲火难耐实在是有趣至极。   
  他的笑容未尽,突然手上一滑朱祐樘已经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带着玩味的笑容站在他的面前。朱祐樘单手挑起他的下巴,一双丹凤眼中的墨色浓郁,沉沉地道,“小东西,玩火可不是好习惯!”  
  朱厚照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自己的唇就已经被狠狠地吻住,熟悉的气息狂热激烈的涌向他,即使两人之间早已不分彼此,但是他还是时常因为朱祐樘热烈的吻而感到有些眩晕。
  也许是由于才刚从生死追击中逃离,又或许是由于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怎么亲热的关系,朱祐樘的动作在温柔中更带有往日没有的急切与狂野,让朱厚照被吻得七荤八素之间更带了几分新奇。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朱祐樘抱着他离开了冰冷的江水,行进间一只温热的手掌一直在灵巧地套弄着自己的欲望。娴熟的动作让他很快就觉得下身一阵胀痛,却又舒服无比,早已经在无意识间加重了呼吸。
  朱祐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微眯着眼睛仰起头接受自己的亲吻,迷离的眼神配着双颊淡淡的桃红看起来诱人至极,这是他最喜欢看的美景之一。  
  他不时的轻啄或是深吻着朱厚照的唇瓣,意乱情迷间却还是记得怀里的小东西不能受凉,即使现在阳光犹在,可这样冰凉的江水还是让他少泡一点比较好。
  朱厚照只觉得自己是木桶中飘浮着的纸船,却被一只搅动着水面的手掌握着命运。他明明已经有好几次快要到达高潮的边缘,可那只套弄着的自己欲望的手掌却又慢了下来,反反复复,这让他的喘息越发急促起来。
  “自私的小鬼,想要一个人舒服吗?”
  朱厚照听到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感觉到另一根火热的坚挺已经贴上了自己的欲望,接着被一只手掌包裹在一起急切却温柔的套弄着。
  从身体最敏感最细腻处皮肤感受到的灼热温度,让他那已经快要爆炸的欲望更加的敏感,朱厚照好几次感觉即将要攀上欲望的高峰从这情欲中解脱出来,却感觉到一根手指恶劣的堵住了顶端。
  “让我……出来……”他不禁呼呼地喘着粗气,睁开略显迷离地双眼没好气地瞪了某人一眼。
  “不能太自私哦,要一起!”朱祐樘的声音沙哑得十分有磁性,说出的话却让朱厚照觉得实在是前所未有的恶劣。
  朱厚照气恼无比,却知道要说起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程度只怕反倒是自家父皇更加厉害,要是他存心不让自己解脱是绝对能够做得到的。  
  他心头懊恼,于是朱祐樘的胸口上又多了一道伤痕——一圈清晰地牙印。
  求人不如求己,他郁闷的伸手探向两人相连的下身,手掌还没碰到那里就被人轻轻一拍,手臂一麻被震到了一边。
  朱厚照欲哭无泪,暗自咒骂道,父皇太小心眼了,不就是小小玩了一下嘛,至于这么过分吗?
  要是以前他还能凭力量制服朱祐樘,可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他真气全无根本不是朱祐樘的对手。反复又被折腾了两次之后,朱厚照的欲火与怒火终于都在心头熊熊燃烧起来,他双手捧住朱祐樘的头用着略带发泄的方式辗转吻了几次又要了一口柔软的唇瓣,恶狠狠地道,“父皇,我要!”

  第046章 江边双修

  “现在不是做那件事的时候吧!”朱祐樘有些啼笑皆非,虽然已经暂时摆脱追兵,尽管自己也是箭在弦上,不过此时此地做那样的事情似乎太过放纵孟浪了。
  “有什么不行的,这种事情不是想要就可以做的吗!”朱厚照不满地道,年轻人的身体对于情欲本来就缺乏抵抗力,又被朱祐樘一直挑逗他早已经敏感到极点迫切的想要发泄了。他眼睛轻佻地一瞥,“难道您不行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是男人就不能被人说不行,更何况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说。朱祐樘一手托着他的臀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挑高朱厚照的下巴让他仰着头望着自己,故意装作凶狠地道,“父皇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朱厚照没有回答,却略一低头舌尖轻卷将他勾着自己下巴的食指含入了口中。软软的舌头灵巧的在那修长的手指上打着转儿舔弄着,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儿一眨不眨的望着朱祐樘的表情,随着他的表情不时地还用双唇吮吸几下。
  这是他以前在某些男人必备的“消遣”影片中看到的一个动作,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一天由自己做出来。但是看着朱祐樘手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他却不由自主的做了出来,原本想象中的羞涩与尴尬完全没有,反倒因为朱祐樘那吃惊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戏谑的心情。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下腹正紧贴着男人坚挺火热的欲望,那灼热的温度让他几乎有种皮肤会被烫伤的错觉。他坏心的用舌尖在那口腔中的指腹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敏感地发现那根紧贴下腹的火热也微微颤抖了几下。
  本来是一时兴起的小小报复却因为朱祐樘的反应让朱厚照认真起来,他着迷的望着理智正在渐渐崩溃的朱祐樘,然后刻意地将那根手指吮吸得啧啧有声,情色香艳到了极点。
  他的视线虽然落在朱祐樘的脸上,但是脑中却一直忘不了那些伤痕。朱祐樘的手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完美的,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更是保养得细腻柔软,不沾重物不事劳作连个小茧子都没有,是一双只适合抚琴执笔的手。
  但是此刻那双手的手背上却布满了红色的伤痕,那些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被树枝划伤或者是交战中被刀剑割伤的,而在那双完美的手上更是再杀了人之后沾染了永远也洗刷不干净的血迹。
  直到在看着那些伤痕的时候,朱厚照才渐渐的明白,为什么有些书上会说,过于无私的爱反而会让人不愿意接受。那些自卑的人承受不了这样浓郁的感情,而缺乏自信的人则会有害怕失去的惶恐,更多的人只怕会被这样的爱给宠得无法无天。
  他微微皱了下鼻头,毫不惭愧地在心中想道,还好父皇宠爱的是自己,要是其他人还不知道会娇宠成什么样的性格!他却不知道,他这个新任皇帝在被礼仪教条束缚的大臣们眼中早就已经是个被宠坏的榜样了!
  
  头顶上的鼻息越来越粗重,湿热的气息喷在脸上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旖旎。朱厚照能感觉得到手掌下攀住的皮肤越来越紧绷,他心中偷偷笑了起来,原来父皇的忍耐力也不过如此嘛!
  虽然看着朱祐樘的自制力破裂十分有趣,但是久了舌头却有些发酸,这个部位可是一处没法锻炼的地方!
  还是不要玩毛了父皇比较好,这样想着,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的他开始用舌头推拒着,想要将朱祐樘的食指抵出口腔。
  可是现在想安全撤退却已经晚了!朱厚照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被狠狠地吻住,接着听到朱祐樘沉沉地道,“小东西,这可是你自找的!”
  等到朱厚照的唇被放开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铺好干爽衣物的草地上,他眨了眨眼,实在觉得这是一桩绝技,究竟父皇是怎样才能在一边接吻的情况下,一边脱衣服或者铺东西的呢!
  “不准分心!”朱祐樘在他胸前的红珠上轻轻捏了一记,然后在指尖拉扯把玩。胸前的酥麻打断了朱厚照的思绪,于是刚刚的疑问再次成为一道谜题。
  朱祐樘细心的一点点开拓着朱厚照的身体,多次被挑拨到高潮边缘却又得不到解放早已经让他满面潮红,迫切到了极限。
  他早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此时在午后的阳光的照射之下,洁白如玉的身体仿佛泛着淡淡的光芒。而他那俊美脸庞上的红霞,此刻看在早已欲火上身的朱祐樘眼中,已经词穷到只能想到一个词——面若桃花。
  大胆的表示自己的情欲从来就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在又一次被挑拨到欲望的高峰却没办法释放之后,朱厚照终于火大的抱怨起来,“进来,不要再玩了。混蛋!”
  “照儿,你这个坏东西!”朱祐樘声音低沉,沙哑到几乎难以开口。他将手指从朱厚照的体内退出,将自己的分身送入那处温暖而柔软的地方。
  深深的结合让两人都忍不住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朱祐樘缓慢而温柔的抽送着,每一次都将自己埋入得更深一点。
  这样的欢爱两个都经历过了很多次,每一次两人之间的默契配合都能让他们享受到极致的快乐,但是平日里面朱祐樘温柔体贴的动作在朱厚照此刻看来却是太慢了一些。
  为欲望所掌控的身体早已无法接受一点忍耐,他只想更快一点,更激烈一点,尽快的将自己快要满溢的欲望释放出来。
  朱厚照难耐地仰起头,眼神略带狂乱的望着正以坚定而缓慢速度律动着的朱祐樘,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过多的欲望逼得疯狂。他扭了扭身体,坏心地缩了缩敏感的内壁,略带不满地挑衅道,“快一点,父皇……呼,您要是不行就换……”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尤其是怀疑男人能力的话!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朱祐樘不悦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下一秒朱厚照就被狂野而激烈的欲望风暴所吞没。
  朱祐樘自幼生长在压抑的皇宫,每日要为了生存而用尽心思,因此即使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从不显露在外,所有的浮躁与激情早已经在复杂黑暗的宫廷生活中被磨平,养成了他看起来温润儒雅,实际上却心机深沉的性格。
  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杀戮激起了朱祐樘心底所隐藏的狂狷,让他在朱厚照面前终于能显露出来一丝丝被他自己层层束缚的性格。
  尽管怜惜朱厚照承受时的难受,但是他的每次抽送都大开大合,玉囊与肌肤碰撞的声音形成了一道乐曲。为了教训一下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的儿子,他暗地里运转着真气紧锁阳关,让两人之间的这场欢爱延长了时间。
  从未有过的激烈让两人都不禁沉醉其中,不知不觉间朱祐樘体内的一股真气无意间从两人相连处进入了朱厚照的体内,在他淤滞的经脉中缓慢的运转起来。
  同一个人的真气之间带有一定的感应,而朱厚照与朱祐樘的真气更是同源不同性质而已,不但有绝佳的相容性,也十分容易引起共鸣。等到两人发觉不对从欢爱中清醒时,他们体内的真气都已经在随着朱祐樘抽送的频率开始震动起来。
  真气与真气之间的共振是一种绝妙而美好的感觉,如同灵魂也莫名的联系在一起,仿佛只要略一伸手就能直接碰触到对方的心灵,感受到对方完全对自己放开心灵时浓浓的爱意,这样奇特的感觉伴着肉体的快感让这一场欢爱美妙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更奇特的是朱厚照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对经脉与丹田的封锁终于开始变化起来。本来那股力量就因为他这些日子以来持之以恒的冲击封锁已经有所松动,如今更是在真气的震荡中缓慢的在经脉中散逸开来,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真气似乎就缺那么一点力量就能恢复。
  朦胧中他思索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突然曾经惊鸿一瞄过的几句话闪过他的脑海,他惊喜得手脚并用缠住朱祐樘的身体,喃喃自语念了起来。
  朱祐樘被他突来的热情弄得差点无法自持,只觉得背上被抓得生疼,而那绞紧自己腰际的一双有劲长腿更是使得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彻底宣泄出来。
  朱厚照清楚的感觉到了来自自己体内的冲击,那只一直禁锢着自己欲望的手更是已经松开,他微微一颤也终于释放了出来。
  良久,两人默默感受着刚才那场激烈的欢爱,直到呼吸平稳下来朱祐樘才开始凝神回忆他刚才说的话。
  “……阴阳交融,真气共振……内视行功……”
  这几句话颇为耳熟,而他的记性也是绝佳,略一回忆立刻想起这是天道策中最后一篇写到的关于双修的功法。想着两人刚刚的情况,他的眼前一亮,难道那篇道法中的阴阳交融不是指男女之间的欢爱!?
  他们两人一同修炼这天道策已经不是一两天的情况,除了最后那篇双修功法,其他的他们都一起研究过。由于最后那篇功法的一开头就写着要阴阳结合,他们一直以为是需要一男一女才能修炼,因此即使那功法后面写着可以加快修炼、妙乐无穷,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他们两个没人指导练功,又是忙碌务实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心思去试验,直到这一次两人才从刚刚的真气共振中体会到一丝端倪。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刚刚的那种仿佛可以微微感受到对方心灵深处的那种美好感觉,默契的对望一眼,朱厚照只觉得朱祐樘埋入自己体内的欲望又渐渐坚硬起来。
  他们两个眼前一亮,齐声大叫一声道,“再来。”

  第047章 意外相遇

  柳草镇是柳草岛上最大的一个镇,由于正好处在明廷与朝鲜的边境,镇里的主要居民都是两国的渔民以及一些女真人。
  这是个真正的三不管地带,却深得一些中原商人的喜爱,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能偷偷的进行贸易,以低廉的价格获取女真人与朝鲜人卖出来的山参、毛皮等,然后转手在中原地区卖出高价。
  朱厚照与朱祐樘两人一边用餐,一边好奇地从酒楼往下打量着这座人口混杂的小镇。虽然叫做镇但是它实际上是由一座小渔村发展而来的,所以并没有城墙,只不过是一些房屋错落有致的修建在一起。
  这个镇由于走私贸易猖獗,因此相对于其他的地方来说富有一些,并且参差着三个民族的建筑风格,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应该就是那座房子!”朱祐樘伸手指着离酒楼不远地一座庄院道,朱厚照立刻好奇地望了过去。
  那座房屋看起来就是典型的大明建筑,面积在这岛上算是最大的,远远望去呈现出两处别院拱卫着主院的“工”字结构。这座院子看起来修建年代并不久远,以朱厚照的眼力可以勉强看到上面写着“高府”。
  “查理他们的脑袋到是很好使,知道把运来的火器偷偷存储在这里。又有大明商人身份做掩护,只要伯颜猛可他们伪装成货商与他们交易就能源源不断地将那些火器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了!”朱厚照嗤鼻颇为不满地道,“难怪沈三与王岳他们的人都打听不到!”
  “吃点清淡的东西吧!少吃点肉。”朱祐樘用筷子夹着一些蔬菜放在他的碗中,询问道,“你……那里好些了吗?”
  听到他提到“那里”那个部位,让朱厚照不禁为之前的疯狂有些脸红,连忙埋头扒饭吱唔道,“唔,没事。功力也恢复了。”
  “那双修之术真是神奇……”朱祐樘望着他略微泛红的脸蛋,忍不住回忆起刚才在江边的欢爱。在那之后两人用天道策上记载的方法试验了一次,那样神奇美好的感觉让两人都禁不住沉浸其中。
  他深深地凝望着朱厚照,似乎能透过那层衣物看到自己烙印在那完美身体上的吻痕,于是嗓音不自觉嘶哑了一些,回味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唔!”朱厚照含糊地应了一声,被那仿若实质的目光盯得有些失措,皮肤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吻痕仿佛烫伤后的皮肤上被人泼了一盆热水,火烫火烫的让他开始有些不自在。
  感觉在情事上总是被牵着走实在有些不爽,朱厚照眉眼一挑,有些懊恼地道,“是因为我的祸您得福才对吧!”
  朱祐樘被他赌气的话逗得轻轻笑了起来,不过这话他还真是不好反驳。在刚才的双修中虽然朱厚照意外的打通经脉恢复了近半功力,但是得益最大的却是他自己。
  他在那让两人都沉迷的双修中不但使自身的真气被淬炼得更加纯粹精炼,更是被那股堵塞朱厚照经脉的神秘力量大大的滋润了经脉,使得他不用去学儿子去被劫雷劈就达到了易经洗髓的功效。
  这样的好处在海上漂流时他就已经经受过一次,可以想象若是继续双修下去,为了能使朱厚照经脉中那些多余的无法吸收的神秘力量被完全排出体外,保持经脉的畅通,自己还能继续进一步靠着那些多余的神秘力量改善体质,所以他还真的是因为朱厚照的祸而得福了。
  
  此时的两人都因为那股力量的洗涤显得光彩照人,配上他们出色的相貌早已经成为了酒楼中的焦点。不过两人都习惯了被人注目,毫不在意地继续用餐谈笑着享受短暂的休息。
  朱祐樘一边为埋头苦吃的朱厚照布菜,一边调笑道,“父皇怎么觉得你是将自己不要的垃圾在往我这里扔呢,不过看在是照儿的份上父皇就勉为其难的接收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朱厚照气鼓鼓地朝他一瞪,不过心底却是高兴的,虽然不知道劫雷中的那股能量有什么益处,但是它对于体质与经脉的好处却是不言而喻的,能够让自家父皇不用冒险被雷劈就能得到好处,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有什么怨念。
  朱祐樘自然也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才会如此调笑,否则以两人之间的牵绊还要相互说些感谢的话岂不是显得造作了。他对着朱厚照淡淡一笑,突然颇带憧憬地道,“这双修之术仅仅只是我们不到金丹期的修为就能如此之……咳,若是到了元婴期的话……”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朱厚照也想到了他后面想说的话,不由得面色泛红,也跟着憧憬起来。
  天道策中记载的这双修之术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能够使双修的两人感受到对方的心灵,而且越是牵绊深刻的两人在进行双修时效果越好。
  若是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对方彻底的放开心灵,在欢爱的同时进入内视之中就仿佛能够触摸到对方的灵魂一样,水乳交融中好像连两人的灵魂都能拥抱在一起随着身体起舞。
  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遐想元婴期时的情景,毕竟到那个境界据说丹田中的将是两个赤裸的小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好奇到那时又会有怎样美妙的感受了。
  
  “是他们,抓起来。”
  两人正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突然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一股针对着两人而来的恶意,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他们两人扭头一看,发现在那楼梯走道上居然站着查理、伯颜猛可等一行人,此时正吃惊地望着两人。
  朱祐樘无奈地与朱厚照对视一眼,虽然两人本来就有计划要在岛上曝露身份,然后趁机去高府捣乱烧毁仓库中的火器,但是他们本来是想先安安静静的吃餐饭休息一下再行动的,实在是没有半点想在这样突然的时机遇到追击他们的主力呀!
  “真是冤家路窄!”朱厚照不爽地道,生气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看来这餐饭是肯定吃不完了!
  “看你们往哪里逃!”伯颜猛可一把推开领着他们上楼的店小二,抽出佩剑大喊着朝两人冲了过来。
  他的速度很快,一息之间就已经挪位到了两人面前,明晃晃的弯刀虚晃一记从朱厚照头顶划过砍向朱祐樘,因为他知道朱厚照似乎功力尽失,只要击杀掉这个据说叫朱纪的男人就能十成十的抓到大明皇帝。
  “啊……杀人了……”大厅内有胆小商人传来后知后觉地尖叫,在他们眼中那个凶猛大汉手中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一刀将那俊美的男人拦腰劈成了两半。
  朱祐樘的身体微微晃动,消失在空气中。伯颜猛可怒声咒骂一句,知道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出刀砍了个空。
  他实在没想到那朱纪在带着一个人使用轻功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出现残影,这样的实力难怪让这大明小皇帝能甩脱追兵逃到这里,不过今天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他们还怎么有办法逃出这个岛。一定要让他们两人插翅难飞!
  “快追,他们逃不掉的!”将弯刀出鞘,伯颜猛可朝着身后跟过来的查理等人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的追了上去。

  第048章 库房激战

  几人所处的地方正是岛上交易最频繁也最繁华的街道,周围的房屋都是一片连着一片,查理等人一路追出酒楼只能看着追击的两人仗着东方奇妙的轻功在屋顶上起落。
  “快,不能让他们跑了!”伯颜猛可虽然也懂轻功,但是却并不擅长,只能一边催促着其他人,一边在地面上追着两人。
  朱厚照回头瞥了一眼,街道上正一阵鸡飞狗跳,那一行人为了更快的追上两人一路上不知道打翻了多少摊子,撞飞了多少人。
  他运功让自己的体重变轻,却并不用力只是接着朱祐樘的力量在屋顶上飞纵,看起来就是一副还没有恢复的样子。
  虽然要甩脱后面的人很容易,但是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所以故意忽近忽远的掉着他们,装作被追得慌不择路的样子朝着那座存放着火器的院落靠近。
  其实不但两父子觉得巧合,就连查理他们也觉得奇怪,只不过是想上岛带伯颜猛可来查看一下这边的火器质量,却没想到会碰巧遇上已经失去行踪的大明皇帝。看着他们两人在被追得朝着守卫森严的院落靠近时,他们不惊反喜,若是能将这两人逼入院中就能靠着人多一举将小皇帝拿下了。
  就像是事先排练好一样,在两边的人都心怀鬼胎的情况下,两父子恰好在库房附近被查理他们追上,落入了守卫的包围中。
  “你们跑不掉的!”查理放下自己背上的艾德里安,望着正大口喘气地两人狠狠地道。
  朱祐樘懒得答话手捏法诀,随手放出一颗火球朝他扔了过去作为回应。此时查理等人刚刚站稳,根本没想到这朱纪如此冥顽不化,一句话都不说就开始攻击,虽然仓皇躲避开了那颗火球,却也被弄得狼狈不堪。
  “一起上,先把他拿下!”伯颜猛可也不多话,抽出弯刀便朝着朱祐樘砍了过去,在他的心中那小皇帝朱厚照的功力早已经被废,只要击杀了这个神秘的朱纪就万事大吉了。
  朱祐樘迎身接住伯颜猛可、查理与斐迪南三人的攻击,装出十分着急的样子对着朱厚照道,“快进去!”
  朱厚照朝他点了点头,闪身躲进了身后的房子。有士兵看他落单想过来追他,查理却大喊了一句,“先别管他,将这人围住。”
  
  外面砰砰战得热闹,朱厚照却正拿着轩辕夏禹剑将一箱箱封存好的木箱撬开,仔细的查看里面的各式火器。
  他知道这院子中的守卫虽然多,但是短时间应该还是不会杀进来,自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将这里的东西查看一番。
  箱子里面的火器各式各样,最多的是各种炮弹和子弹,都被小心的保藏着。上次与鞑靼开战时,从交货的战利品中他已经见识过西方的大炮水平,所以这次他主要看的都是箱子中的各种子弹。
  子弹即使在现代也是一种精工产品,对做工的要求非常高,若是误差太大则会导致出现哑弹。在没有车床、没有电子仪器设备的这个时代,虽然以大明的能工巧匠能够制作的出来,但是产量却一直上不去。
  这东西作为战斗中的一种绝对消耗品需求量一直非常大,朱厚照一直头疼如何提高产量,所以这次也是希望能看看西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让他失望的是箱子中的弹药虽然很多,但是却没见到现代那种子弹,还是以铅弹为主。无奈之下他只能挑了两把轻巧的枪背在身上,准备回去以后再研究一下西方的枪进行过一些什么处理。
  知道自家父皇坚持不了多久,他连忙弄开一些炮弹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引爆装置。这么大一个火药库若是让鞑子们装备上还不知道要损失大明多少兵马,绝对是不能留下的。
  
  随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朱祐樘渐渐的已经觉得有些吃力了,如果单单只用应付一个人还好一点,可是对方又哪里会那么好自然是不顾面子一个接一个冲上来。
  查理、伯颜猛可等人毕竟都是自己国内的一方精英,虽然修行的境界比他差了许多,却又哪里是他这个不善打斗的人能够轻易解决的。
  就在他开始捉襟见肘的时候朱厚照终于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只见他一出来就立刻就将手中的几样黑乎乎的东西朝着围住他们的人群中一扔。
  查理一看立刻大惊,大喊一声,“不好,快躲开。”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还没那些士兵惊惶的退开,那几个东西已经在人群中炸开,只听到连续几声轰隆隆的爆裂声之后那个方向的士兵已经倒下了许多在地上哼哼唧唧叫个不停,包围圈也出现了一个缺口。
  查理顾不上去管那些普通的士兵,一个冲刺朝着朱厚照冲了过来。他的反应很快,但是朱厚照比他的反应更快,挥着轩辕夏禹剑就迎了上去。
  这时候就能看得到朱厚照这种以武入道的人的厉害了,虽然只恢复了一半不到的功力,但是就就只是看他貌似随意的一剑就将查理这样一个大男人荡开了几米远,接着又顺势一剑劈断了斐迪南的刺过来的佩剑。
  斐迪南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的断剑,那柄青铜剑他也曾经在手中把玩过,看起来古朴简单,却连刃都没开过,看起来不过是一柄做工比较特别的普通剑,却没想到在朱寿手中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朱厚照可不管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挥剑挡下伯颜猛可激烈的攻势,让已经疲惫不堪的朱祐樘终于能够得以喘息。他哈哈大笑着双手握剑朝着伯颜猛可猛地劈头砍了下去。
  伯颜猛可只觉得眼前全是茫茫剑影,完全看不清楚这一剑的去势,仿佛这一剑中蕴含着天地间最玄妙的法则一般,看起来浩荡无边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尽管心中惊骇无比,但是他却在瞬间冷静下来,不退反进,眨眼间就冲进了那片剑影之间。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被那片剑影吞噬的时候突然压力顿减,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顿时恢复,伤了自己的那个大明小皇帝却已经在几尺之外,看起来和那朱纪马上就要冲出包围。
  “该死的,这小子的武功恢复了!”伯颜猛可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他突然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接着身上接连迸开千百道细小的裂口,鲜红的血激射出来喷得离他最近的查理一身。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居然几乎都被剑气所伤,若不是朱厚照急着突围此刻他只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伯颜小儿,那极品丹参效果还真不错,这次就只收点利息,下次战场见真章了!”
  朱厚照的大笑声让伯颜猛可等人顿时脸色大变,还没等他们从被耍的郁闷中恢复过来,突然只听到一声巨响,身后的库房发出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声,猛烈的气浪冲击得他们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等到他们组织好人追击的时候,两父子早已乘着入镇前早已准备好的船只离开了这座小岛。

  第三卷 大明天下

  第049章 相互试探

  书房内朱厚照皱着眉头翻看着一本奏折,在他面前的书案上还放着两叠高高的折子,他头疼地抬头看了一眼,怎么看都觉得还没处理的那一堆要更高一些。
  他郁闷的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只觉得还没过休息几分钟的时间就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正在向自己靠近。
  朱厚照睁开眼睛,发现刘瑾正轻手轻脚的将手上的一大叠折子往桌上放。
  “干什么呢?”他朝着刘瑾瞪了一眼,不满地问。
  “这,回皇上,这是内阁送过来的折子!”刘瑾苦着脸道,只得老实的回答。
  “什么!怎么还有!今天已经送了三次过来了!”朱厚照气愤地敲了敲桌子,满脸的不爽,“他们难道不能自行处理以后再递上来吗?你看看这些,有的连票拟都没有。”
  “可是,可是三位阁老说这都是十分紧急需要让皇上您先过目的!”刘瑾无奈地道,自己已经努力让内阁的人尽量减少了一些,怎么皇上还是觉得不满意。要知道夹在内阁与皇帝中间的自己才是最惨最倒霉的一个。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朱厚照铁着脸道,心中满是郁闷。自从甩开了查理等人的追踪,与父皇悄悄的溜回南京然后再转道回宫之后,自己就没有得到过清闲。
  虽然那几个早已知情的阁老们并没有对自己这次的失踪多说些什么,但是却一直在偷偷的用别的方法对自己来表示抗议。特别是每次的开阁授课,一个个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用各种典故来暗地里隐射自己出宫的行为,更是没少用太傅的权利啰嗦自己这次的失踪。
  朱厚照觉得自己还真是冤呀,与父皇两人流落到朝鲜纯属是意外事件,又不是自己故意的。但是毕竟身为皇帝却生死未卜的失踪了那么长的时间的确是不妥,如果不是有钱宁与阁老们机警压下了消息,只怕影响会很大,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才老老实实的任由内阁三老用奏折攻势来变相的告诫自己!
  不过忍让可不表示自己好欺负呢!他一掌拍在书案上面,然后迅速的将那叠未处理的奏折唰唰分成了三叠,然后指着差不多高的两叠对刘瑾道,“去,左边的退回给内阁,朕明天早上要看到每份折子上都有详细的票拟,右边这些已经有票拟拿去给王岳批红,晚上再拿给朕看看。”
  “那剩下这些……”刘瑾眼神微微闪动,瞥了一眼桌上最少的那叠奏章,然后满脸为难的道,“皇上,这似乎违反流程了吧……您都还没过目呢,怎么能由王公公先行批红!”
  “朕说可以就是可以!剩下这些都是不紧急的事情,先放在这里,等朕有空在看!”朱厚照长袖一甩,捞起其中一本奏折揣在怀中,然后活动了一下坐了半天之后有些僵硬的身体,龙行虎步的冲了出去。
  可怜的刘瑾连再劝阻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经跑得没了影子,于是只能望着那两叠奏折苦笑。
  唉,皇上这是跑得潇洒,可是自己一会该如何对内阁的大学士们解释呢!还有司礼监的王岳公公那里……
  直接代皇上批红……他想着想着,突然心跳急剧的加速,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那是多大的权利呀,皇上居然直接就交给了司礼监的王岳公公。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能……
  
  西苑中朱祐樘盘膝坐在为了修炼而特别准备的静室里,双手将那方皇帝玉玺托在胸前静静的感受着从其中传来的天地灵气。
  这方玉玺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它有着类似传国玉玺的一部分成分,这是一种很特殊的物质,在天地中蕴含得极少,单只看千余年来流传下来的宝物中只有这两块玉玺能有这种神奇的功效便可以知道。
  从这种物质中散发出来的能量能够十分微妙的在不引起他人醒觉的情况下改变周围人的精神,却又不会让人在心智上受到影响。这种影响非常的隐秘,来无影去无踪,只会让人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威压而已。
  根据认主之人能力的不同,这种威压所起到的作用和范围都会有区别。历年来每一任皇帝都只知道是这个皇帝玉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在朱祐樘走上修炼之路以后才发现这个玉玺还能能够大大的加快吸取灵气的速度。
  不过由于制作这块玉玺的玉中蕴含的那种特殊充分比较少,所以一天只能使用很短的时间,比起传国玉玺的神奇来更是微不足道。
  按照朱祐樘的反复试验,如果是用比平时快一倍的方法来吸取灵气以自己的境界差不多可以使用两个时辰,若是使用超过十倍的速度来吸收那就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保持不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所以在朱厚照得到了传国玉玺之后他又将这方玉玺取来使用。
  经过了前不久的那一番颠沛流离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所不足,如今修炼更是刻苦起来。
  
  “父皇!”看着修炼中的朱祐樘渐渐的睁开眼睛,朱厚照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功力在回宫后不久就已经渐渐的全部恢复,在比朱祐樘高几个境界的情况下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已经越来越精纯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朱祐樘朝他微微一笑,一边将手中的玉玺放回盒子中,一边笑道,“听说内阁的人给你找了不少事做!”
  “切,别说那些人!”朱厚照很是怨念的努了努嘴,一副不堪回首的样子。将那堆恼人的奏折放到一边暂时不去回想,他从怀里掏出那份奏折递给朱祐樘道,“终于有反应了!”
  朱祐樘将折子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挑眉问道,“看来那李怿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你准备如何应付?”
  “按照这份奏折上所说,新任朝鲜王李怿对于朝廷不允许他继位,并且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恢复燕山君的正统王位这一点十分的愤怒,不但发布诏书对朝廷谴责,并且准备在下个月自立为王,绝贡天朝。”朱厚照拿了那份折子当作扇子摇了摇,颇为自得地道,“这样说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认定朝鲜已经不想在作为大明的藩国了!”
  “没错!正是这样!”朱祐樘肯定的道,“一旦藩国自立为王,就脱离了天朝的统治,这是十分严重的事件,若是传开来朝中上下只怕会有一翻波澜。”他瞥了一眼自家儿子得意的表情,又道,“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是巴不得朝鲜能够与大明脱离藩属关系呢!”
  “那是当然!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朱厚照笑嘻嘻地道,“那么一个又小又穷的藩国脱离我才不在乎呢!”
  朱祐樘低头稍稍沉吟,接着问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影响?如今查理他们已经聚集了周边各国准备攻打大明,若是朝鲜脱离了大明的藩属他们即使正式出兵帮忙犯我边境我们也没有办法在道理上对他们进行谴责了。”
  “这个嘛,您尽管放心,接下来只等着明天早朝时说服那些文臣阁老们了!”朱厚照自信的一笑,自己的计划正一步步的在顺利进行着,如今他到是有些迫不及的的期待明天的早朝了!

  第050章 早朝之议

  第二天的早朝不但朱厚照十分的重视,就连朱祐樘也离开西苑在偏殿。朝鲜想要脱离大明藩属这件事情早已经在一些官员中悄悄传开,毕竟这是一件对朝廷上下影响十分重大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也许大明即将失去的不仅仅只有朝鲜这样一个藩属国。
  朱厚照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往殿下一眼望去,那些个重臣们的脸上都是忧色,而三位阁老的神色间更是带有明显的疲惫,他在心中偷偷揣测道,说不定这几位昨晚就寝食难安,天没亮就心急如焚的直接来上朝了。
  用最短的时间将百官呈递上来的一些紧急的奏折处理完,却依旧没有人提起如何处置朝鲜的事情,朱厚照扫了一下台下众人的表情,淡淡地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要事上奏?”
  他刻意加重“要事”两字的音节,百官们心若明镜自然知道朱厚照口中所指,大殿中突然宁静异常,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地集中到了百官之首的内阁大学士身上。
  三位阁老对视一眼,由刘健上前一步,上奏道,“启禀皇上,朝鲜藩王李怿公开颁布诏书,声称不日将自立为王,此事天朝应如何处理,请皇上定夺。”
  “刘阁老以为朝廷应该如何处理此事?”朱厚照反问道,望着这位一贯态度强硬的激进派阁老。
  听到他反问刘健也不推脱,立刻掷地有声地回答道,“皇上,自太祖立国以来朝鲜便为天朝的藩属国,如今李怿不但谋逆兄长的王位,更妄想不经过朝廷册封便自立为王,同时还声称将绝贡天朝,实在大逆不道。老臣认为,皇上应下诏书训斥朝鲜逆贼李怿,并且由沈阳调遣重兵前往丹东及建州卫、建州左卫进行驻防。”
  朱厚照边听边点了点头,这位刘阁老不愧为激进派的,听他的意思就是准备在朝鲜不听话的时候准备以武力进行示威了。时下的明朝国富兵强,文人们都有一种以堂堂天朝的强盛而自豪的心态,这种心态使得很大一部分激进并且强硬的文人根本无法接受番邦小国的挑衅。
  从古至今在对外问题上总是会有两种声音,朱厚照扭头望着紧皱着眉头的李东阳,问道,“李阁老以为如何?”
  李东阳听到问话却并不着急回答,反倒摸了摸下巴的蓄须稍作沉吟。朱祐樘选的这三位阁老都各有特点,后世对他们三人性格有着贴切的评语,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说的就是刘健有极强的判断能力,行事果断,能预测事情发展的方向并提前做出应对;谢迁则擅长说话,用后世的话就说就是能忽悠,只要开口就能用言语把人说得晕头专项。
  而在这三人中的年龄最小的李东阳却十分善于谋略,凡事考虑再三才会做出决定,思虑严密,行事稳健,这种谨慎的性格让他在平时看起来相对比较低调,但是关键时刻却会展露锋芒。
  只见他晃了晃脑袋,这才开口回答道,“皇上,以老臣之见,有关朝鲜的事情朝廷应尽量使用比较缓和的手段,切不可轻言动兵!”
  不等朱厚照发问,他便开始解释道,“先不说朝鲜为太祖钦点的十六不征国之一,以我朝现状与之开战也并不适宜。虽然如今天朝国富民强,但是边关一带却并不安宁,沈阳、长春以及奴儿干都司一带情况十分复杂,如果要调动卫所边军对朝鲜进行施压势必为大规模的调兵,只怕会使那里的情势更加紧张。”
  “那以李阁老之见应该如何是好?”朱厚照淡淡问道,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三位阁老看来是商议了一晚还没统一意见,所以索性拿到大朝会上来讨论了。
  李东阳沉声回答道,“如今的矛盾点在朝鲜新王册立一事,只要朝廷承认燕山君李隆被废便可以不动兵戈解决此事。按照天预,天朝今年将有大战事。此时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内部的稳定。朝鲜重立新王完全可以看做是内政,按照以往惯例只要朝鲜王庭承认了新王继位的合法性并且继续承认其藩属地位,陛下完全可以下旨进行册封。”
  “李阁老未免太过谨慎,以我天朝国力何惧哪区区小国。”这番话刘健昨晚便已经听李东阳说过,却并不认同,他不满地反驳道,“朝鲜一介小国已经胆敢用诏书对天朝进行要挟与试探,此乃大大的不敬,是对天朝的试探,若是皇上下旨册封了那李怿岂不是折了朝廷的面子。”他对着朱厚照猛一抱拳,吹胡子瞪眼道,“陛下,以老臣之见朝廷应以雷霆之势压下这股势头,否则长此以往其他藩属之国也有学有样天朝堪忧也!”
  “刘阁老此言差矣,朝廷完全可以在之后对朝鲜进行其他惩罚!切莫忘记隋炀帝、唐太宗之鉴!”李东阳立刻眼睛朝着刘健一瞪,反驳道,“谢阁老以为如何?”
  “如今的朝鲜可不是高丽!”
  “还是不要轻启战祸的好!”
  朱厚照有些头痛的看着朝中百官开始以两位阁老为首面红耳赤的争执起来,颇为怨念的瞥了一眼偏殿。明朝文官善辩,尤其是在朱祐樘的多年纵容下常常会发生在朝会上就各持己见吵起来的情况,让朱厚照几乎有种进了无规则辩论现场的感觉。
  眼看着几个大学士为了这事吵十分激烈,面孔一个个都涨得通红,情绪十分激动,让他生怕这些老头子一不小心就脑淤血。这些大臣都是一心为国,为了寻找出最佳的解决方案而争执,这让朱厚照不由得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或许、应该早些将朝鲜已经与西方联合的消息告诉他们才对。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刘瑾,右手食指轻轻地在龙椅的扶手上敲了两下。刘瑾立刻机灵的上前一步,大声地喊道,“肃静,大殿之内不得喧哗!”
  尖细的嗓音在殿内回荡着,终于让一班深知君前失仪的大臣们停止了争吵,三位阁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轻哼一声摆头不在看着对方,拂袖叩首道,“请皇上定夺!”
  “请皇上定夺!”在三位阁老的带头下,其他的官员们也都纷纷跪了下来,齐声宣道。
  “此事稍后再议!退朝!”朱厚照对着百官摆了摆手道,这两种办法都不是他想要的解决方法,他当然不愿立刻下决定。视线扫了一眼三位阁老和六部尚书,“诸位爱卿留步,朝会之后书房议事!”

  第051章 作战计划

  “在议事之前,朕要先让诸位看一份计划书!”朱厚照与早已坐定的朱祐樘对视一眼,看到自家父皇会意的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份折子,这才开口道。
  三位阁老与六部尚书身份特殊又多是年老之辈,朱厚照干脆都给他们赐了座。这时候老头子们听他开口说话立刻一个个都危襟正坐等着接下来的话。
  这些人都是人老成精的,在朝会上没看到小皇帝对两种意见发表看法,立刻就明白皇上肯定另有想法,这接下来的要他们听的所谓计划书肯定才是重点。
  朱祐樘将那折子递给一旁的刘瑾,微微的垂下眼睑,淡淡地道,“念!”
  刘瑾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的笔迹甚为眼熟,一手漂亮的楷书,应该是太上皇的亲手所写。他润了润口舌,开始缓缓读了起来,“征服明王朝具体计划书,以明王朝周边各岛屿国家为基地,向明王朝及亚洲其他部分发展,继而以明王朝人力及战争资源支援欧洲本土军力攻略北欧,开发明王朝富源,移植人力发展殖民事业,宣扬天主教教义……”
  随着刘瑾一字一字的念出来,书房中立刻响起粗重的呼吸声,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平时稳重几位老大臣的眼睛都睁得浑圆,满脸错愕的望着自己手中的折子。
  突然间刘瑾只觉得自己手中这薄薄的一份折子沉甸甸的,视线往后飞快的扫了两眼更是被那之后的内容惊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停止了下来。
  “刘瑾,怎么不继续读下去呀!”朱厚照懒洋洋地道。
  “皇皇上……太上皇……”刘瑾一个劲的吞咽着口水,壮着胆子继续往下念着,“作战方针,以联合海军舰队协同日本控制明王朝周边台湾、琉球等各岛屿为登陆跳板;以吕宋北端岛屿为战略基地,海陆军分别向广州府和澳门两处攻击登陆;以朝鲜鞑靼为主力携手攻占顺天府,继而进军京师;以安南、老挝等国联合部队起兵西南,由云南进攻明王朝……”
  “岂有此理!”书房内突然一声怒喝,兵部尚书刘大夏已经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拍了一记扶手。“荒唐,实在是荒唐,这些蛮夷之国难道都想反了!”
  “时雍!”谢迁看起来也气得不轻,不过他还记得这可是在御书房,而不是自己的家里,连忙低声提醒了已经气糊涂的刘大夏。
  时雍是刘大夏的字,他是三朝老臣,地位非凡,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君前失仪了,连忙向朱祐樘与朱厚照告罪。
  经过他一打岔,知道后面内容更加惊骇听闻的刘瑾念得越发的磕磕巴巴,最后还是朱厚照看不下去,打了手势让他干脆将折子递给那九人自己去详读。
  这份计划书正是朱祐樘从朝鲜弄回来的那份,他在默记了之后居然一字不漏的默写了出来。由于里面的内容事关重大,提前宣扬出去反而会引起朝廷上下震动,所以两人干脆隐瞒了起来,只在暗地里面做着准备。
  那份计划书十分的详尽,里面涉及到了八、九个势力与国家,从作战的目的、方针到兵力组织及各国军队的勤务如何补给全部有提及,其中的一些宣传方法以朱祐樘看来更是称得上是奇思妙想。
  例如在计划书中就提到,由东南进军的西方海军将会以天主教在大陆上为向导和翻译,并向明朝的民众宣传天主教义及和平意旨,同时展示神迹,使明王朝的人民了解这次征服行动是为了解救人民于严酷吏治的桎梏,帮助人民谋求解放,力求使民众不战而降。
  对付官员,这些西方人又有另外的做法,他们将征集大批的玻璃器皿、念珠、葡萄酒等西方的新奇事物,赚取各级官吏的好感与亲善,缓冲敌意,同时赚取大量白银。
  这在朱厚照眼里看来不过是很简单思想侵略,想必是那查理的馊主意,不外乎就是大棒加胡萝卜的做法,按照他的猜测如果不是查理那厮对这次的战略部署自信满满,为了腐化大明王朝的战斗力只怕连鸦片都会用上。
  “难道这些西方来的蛮夷以为这些举措就能打败堂堂天朝吗?”显然刘健也已经看到计划书中关于宣传作战的部分,边发怒边与身边的人开始讨论起来。
  朱厚照望了朱祐樘一眼,微微的一笑,关于这点他也与父皇曾经讨论过,最终两人得出来的结论却是,也许可行,若是在朝廷毫无准备的时候进行这样的计划,或许被武力攻占的地区的人心真的会这样被收买也说不定。
  “太上皇,皇上,这份计划书可是为真?”也许是计划书的内容太让人不敢相信,九人看完了之后居然有大学士谢迁出面问了起来。
  “自然为真!”朱厚照点了点头,“这正是在朕失踪期间亲自打探到的消息,由于是多国联合作战,所以计划书并未对兵员安排详尽提及,不过单只是这份计划书也足够了解到很多情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一份地图摊开在桌面上,招呼道,“诸位爱卿,过来看看!”
  地图是最新绘制的,由朱厚照弄出世界地图的轮廓再由巧匠绘制,已经与精密的作战地图十分相似。朱厚照拿起朱笔在地图上连连勾画,计划书中提到的国家都被圈中,接着四支代表各国联军进攻方向的箭头出现在地图上。
  若是平时几位阁老肯定要以太傅的身份对朱厚照冒险探视敌情谏言一番,不过此时却再也顾不得那些,他们太明白这份计划书的重量,一旦对方的进攻开始,大明将要面临四面作战,朝廷难免将顾此失彼,国家危也。
  几个老头子围着地图端详着,不时相互交流,但是面上的焦虑却掩饰不住,即使他们自诩堂堂天朝大国,但是乍一得到这个消息却难免不惊惶。
  “诸位爱卿不必着急,这份计划书虽然歹毒,但是既然被我们提前知晓,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的!”看着几个老头一脸菜色,朱祐樘不禁摇了摇头开口宽慰道。他抬眼瞥向朱厚照,示意儿子不要再吊人胃口,赶快安抚一下这些饱受惊吓的老臣。
  他们两人会选在朝鲜开始有小动作才公开这份计划书,一方面是为了小心消息走漏,另一方面也未曾不是朱厚照想看看这些平时罗里啰嗦的老头子们饱受惊吓的脸色。
  看到自家父皇都发话了朱厚照轻轻一咳,引起众人的注意,这才开口道,“各位,关于朝鲜想要自立为王一事,朕以为应该不去理会……”
  这日的书房议事讨论了很长的时间,外人不知道皇上到底与老大臣说了些什么,讨论了些什么,只知道晚上几位位高权重的阁老尚书们走出书房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严肃异常。
  更奇怪的是第二天内阁一反朝会上对两种意见的僵持,居然默许了朝鲜王自立为王一事,却不加以指责,这让朝廷百官对这奇怪而反常的事情引起了一番猜测。

  第052章 新政后续

  “现在似乎不是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应该把精力用在对付马上到来的敌人身上。”朱祐樘随手批阅着手中的奏折,随口道。
  在偌大书案的另一边朱厚照正对着一张纸时而思索时而下笔,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听到朱祐樘的声音,他抬头望了一眼,笑道,“我到是认为这完全不会影响时局,反而能稳定民心。”
  “你可要知道,去年国库的盈余已经大部分用于军备,还有一部分要作为各种天灾的预留,已经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建设你所说的大学!”朱祐樘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笔放下,严肃地道。现在朝中重臣们正为了即将面临的四线作战而惶惶不安,为了能让这宝贝儿子专心军备他才来帮忙处理内政,没想到这家伙却将心思用在了所谓的建立大学之上。
  “父皇,您放心,用不了国库多少钱!”朱厚照随意地道,他不是不知道朱祐樘的担忧,不过在各地建立大学的计划是自己早就已经有的想法,百年之计教育为本,为了这事一些早期的筹备早就已经启动,其实并不会太困难。
  “我需要一个解释!”尽管听到他这样说,但是朱祐樘的表情还是依旧严肃,要知道如果要按照儿子的计划在各府建立大学,收纳文、武、技等各科学子入学,单是夫子与杂役们的俸禄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更别说还要建设府邸。
  “好吧好吧,解释就解释!”朱厚照朝他做了个苦脸,随即又笑道,“按我算来这笔费用并不高,我可不是要重新建立学校,而是将原有的太学、府学与一些培养武官子弟的武学进行合并与扩建而已,在前期除了文武两科的学子会多一些,想必其他科的学生并不会很多,所以并不会需要很多的资金。”
  他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在各府县的衙门都已经收集了大量的各类技艺资料,虽然有一些十分有用的已经运到了京师,但是还有很多还遗留在当地……”
  “这事我知道,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抱怨这些东西快多得没地方放了,各地都有上奏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朕还以为你早已忘记这事了呢。”朱祐樘呵呵一笑,当时从西厂番子那里接到那些县太爷们私底下抱怨的消息,他就一直等着看儿子将要如何收场这件事呢!
  “怎么可能忘记,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呢!”朱厚照不满地朝他瞪了一眼,接着道,“当时颁布新政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好,将来会将府县中保存的那些技艺存本放在新建的大学中。以后在每所大学中都要建立一个大型的图书馆,以供达到条件的各科学子进行自由学习阅读。日后若是发展得当,还要让州学、县学甚至社学都与当地的武学合并,这样能到更广泛的为朝廷培养人才。”
  “建立图书馆?”朱祐樘被这新鲜的词吸引了,好奇地问,“这有何用?”
  “可以方便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能读到更多的书!”朱厚照解释道,“虽然活字版印如今已经十分普及,但是能大量印刷的书籍却依旧有限,单本的书册价格现在仍然十分昂贵,这让很多贫寒学子根本买不起书。图书馆就是将大量的书籍汇集在一起,可以让学校中的学子自由借阅,这样可以让更多人受益。”
  “恩,将书籍集中在一起比较好管理,又能方便学子,这到是个绝妙好主意。”朱祐樘听得连连点头,他立刻就想到了图书馆的好处,“还有,若是将那些需要特定的人才可以看的书籍单独分开,也就解决了收集的那些秘本的存放问题,你这家伙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的吧!”
  “那当然!”朱厚照得意地道,他又不傻,知道自己那个收集各类技艺的政令一下,即使大部分人还是会将自己的秘籍藏着掖着,但是人总有个天灾人祸,手头不宽裕的时候,或者一脉单传临老还找不到传人的情况,大明朝这么大分布到各个府县短短几个月收集到东西就应该已经不少了!
  这些东西在以后可都是珍贵的文化遗产呀,朱厚照可是不放心让那些粗鲁的衙役们去长期管理,书册这种东西还是让那些爱惜书的文人们去打理比较好!
  “可是你那所谓大学的夫子又怎么办?”看到儿子早有郁闷,朱祐樘也就稍微放心,便又问道,“在扩建之后原来的夫子可就不够用了!”
  “这还不简单,为了突出大学的地位,吸引更多学子入学,各地府学中的夫子都要选择当地最有名气的,建在北京的则要用当科全国都有名的,文科的好办,在原有夫子中挑选就行,武科工科等则可以去找那些所谓的隐士,给他们封个名号就行,至于俸禄嘛,朝廷出一小部分当做基本俸禄,再设置一个绩效俸禄按照他们的学生多少和授业成效来从学生们每个学期的学费中支付,再以抵扣税收为诱,让当地富商捐赠一部分银钱给当地学校进行建设,这样一来朝廷也就用不了多少钱了!”
  朱厚照这套引用后世的工资制度和融资策略让朱祐樘听的一楞,他在心中略微一算,发现确实是个妙招,不由得笑道,“胡闹,你还真是胡闹,虽然这样朝廷是省了一些银子,不过若是学费收得太贵学子也会减少的!还有,按你这样做,那些所谓的知名隐士难道会愿意来这些大学授课吗?”
  “他们敢不来!哼!”朱厚照不满地道,“如今可正是国家危难之时,这些人有才学有能力却都不愿意出仕为官,若是朝廷上下腐败不堪,国家社会动荡不宁他们为了自保躲起来到也罢了,可是如今我大明上下一片清明,只是让他们出来传业授课也不愿意,那他们就等着朕收拾他们吧!”
  朱祐樘被他恶狠狠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你想要如何收拾他们呢?”
  “这些隐士所擅长的东西或文或武,或是其他技艺,但是大多是有能之人,有功名在身!”朱厚照阴险地一笑,说出自己的打算,“在我大明朝,即使只是考上秀才,每天也能领上一升米,每年还能有四两银子的俸禄,更可以见官免跪,这些都可都是朝廷给他们的特权,哼哼,若是有不听诏的不愿来任课的人全部免除功名。”
  他有贼贼的笑了一声,继续道,“这些人有些可能自己不在乎功名,不过不代表他家族其他的人不在意吧,朕还会同时下令让这些不听话的人六族以内三代上下都不可为官!哼,我就不信这样这些人还不愿意来授课!”
  “你这政令一下,阁老们和太子监的人只怕又要闹起来了!”朱祐樘叹了口气,望着朱厚照的脸道,“你似乎对这些隐士们很不满呀!”
  “是,我是有些不待见这些人!”朱厚照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这才道,“这些所谓的隐士,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又或者是无所谓功名利禄,所以他们才想隐。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让自己处世不惊,内心恬淡,若是真的个个都能成为那超凡脱俗忘物忘我的圣人那也罢了,偏偏大多数只不过是趋于现实的无奈从而逃避。”
  他表情认真,沉沉地道。“我不喜欢这种人生态度,太消极了。君子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人却只知道独善其身,实在是讨厌!”
  朱祐樘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下来,朱厚照看着他的深沉表情也不再开口。
  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在当年学历史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想,古代的知名隐士中大部分人都是半官半隐,一方面留恋着仕途,一方面却又自诩清高,在那些博得隐士美名的人当中真正能看透红尘的其实根本没有几个。
  “说得没错!这件事父皇支持你!”朱祐樘沉吟了一会居然赞同道,这让朱厚照反倒楞了一下,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些思想有多么的超前!
  朱祐樘看出了他的吃惊,笑着解释道,“或许应该这样想,不是都说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市吗,那些真正的隐士能人应该都已经在朝廷之中,对那些还不能摆脱名利的小隐来说,让他们授课反倒是成全他们的名声,若是还不识好歹,照儿你采取过激一点的手段也没什么!”
  朱厚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朱祐樘真正的想法确是觉得他这么点既不血腥又不暴力的小手段根本不算什么,比起他们朱家的老祖宗朱元璋对于隐士的“不合作则死”的横蛮态度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所以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第053章 作战会议

  组建大学的事情是件新鲜事物,刚刚传开来便在士林中激起了千重浪。自汉武独尊儒术以后,“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早已成为天下学子心中认定的道理。
  小皇帝突然弄出来的这个大学看起来并没有触动天下文人的利益,但是文武杂学合并却让一些心思活络的人看出来皇帝这是想要提高其他杂学的地位了。
  一时间朝鲜那档子破事立刻被压下了风头,朝里朝外的人们纷纷议论的都是这件事情。几个御史更是挺直了腰板天天在乾清宫外求见,指责皇帝这是乱了祖宗的规矩。
  虽然被指责,但朱厚照却并不担心,他在诏书中号称自己如此行事只是为了能在大明重现盛唐时的学风。
  历史上,在唐太宗之后,高宗与武则天统治时期由于种种原因儒学崇高的地位渐渐衰弱,出现了“生徒不复以经学为意”的局面。虽然这种情况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儒家的影响,却为杂学、格物等其他学科的兴盛奠定了基础,唐朝从上到下的学府,特别是在国家的最高学术机构国子监中都有不少学子不但熟读经学,更是精通其他杂术,那种开明、务实的学风培养出了不少的务实人才,成为大唐兴盛的基础。
  朱厚照本来以为自己这次将综合性大学的概念提前几百年的做法会在士林掀起天大的波浪,如果这种做法不合适宜引起了天下文人的强烈抵触将会适得其反。
  但是在下诏书前朱祐樘建议他加上这样一条,自己此次乃是效仿唐风,说是盛唐时期已经有了类似的做法,这次只是彻底为格物、杂学等正名而已。
  古代的改革只要有前例可依,便不怕落人口舌,更何况兴建大学,加强教育即使是被记上史书也不怕后世人评论,因此两父子也并不为这件事情感到为难。
  只不过朱厚照在无奈之下见了几次这些强烈抵触的御史以后,就感觉头都快被他们啰嗦得爆炸了。
  这些言官个个自诩铮铮铁骨,说不听、打不怕,却又还杀不得,偏偏明朝又不像清时禁忌颇多,对于言论一向颇为开放,搞得朱厚照也拿这些人没办法,最后弄了几回他也就学乖了,直接就不去理会他们,见着了躲得远远的。
  虽然士子们闹腾得慌,但是由于三位内阁大学士一直沉默不对此事进行表态,朱厚照的政令还是十分顺利的传达到了全国。
  大学在各州府一所所的建立了起来,而国子监作为朝廷管理教育的最高行政机构和国家设立的最高学府最终还是在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七学之后增添了武学、音律、兵法、天文、格物等各科杂学,那些近月收集的宝贵技艺抄本更是作为珍贵资料进入了堪比现代国家图书馆的国子监崇文阁。
  天下士子正为大学的事闹得纷纷扬扬时,而兵部却正默默的忙碌着。兵部尚书刘大夏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整天就在衙门里对着地图琢磨。他身为三朝元老,算是看着朱厚照这新皇帝长大的,自然知道这新皇对于兵事的痴迷。
  能在官场多年树立不倒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刘大夏心如明镜,知道朱厚照在还是太子时就已经对军队士气低下、军伍空虚、屯田破坏的事情十分不满,对于各地军伍吃空饷的事情更是深恶痛绝。
  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呢,哪个新皇登基之后会没有一番举动呢!?为了怕朱厚照亲自对兵部动手,不想惹火上身的刘大夏在朱祐樘宣布退位之后就立刻着手整治全国军卫。
  近一年的时间下来,如今军队已经恢复了不少战斗力,吃空饷、荒屯田的现象得到了大大的改善,虽然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也得罪了不少的人,却是一份实打实的功能。
  如今正是拿着这成效请功的时候,却又生生被即将到来的天大麻烦给耽搁了下来。
  该死的番子们!刘大夏心中郁闷的啐了一口。
  “海防,这海防一定要给朕给守牢了!”
  一阵敲击的声音让刘大夏惊醒,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地图上比划的小皇帝。突然他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他偷瞄了一眼太上皇,那双凤目正若有似无的扫过自己。
  他的心中一凛,立刻将走神的心思又关注到眼前的会议上。
  朱祐樘早发现了刘大夏的走神,不过却并未发作,毕竟这位老大臣的年岁早已不轻,这些日子的忙碌即使是年轻人也吃不消更别说是这七十几老尚书了。
  这针对四线作战的部署会议早已开了很多次,尽管朱祐樘每次都会来旁听,但是却没用多大的心思。在他心中,自己将是这场战争的参与者,但更多的应该是一个旁观者。
  这是儿子的战斗,是他展翅的舞台,一旦成功防守住四线战场的第一轮攻势,儿子将能龙入九天,成为太祖之后甚至超越太祖的帝王,大明史上最伟大的一名的帝王。
  朱祐樘隐约知道兵部呈上的许多折子都被儿子愤怒的打回,不切实际!计划空洞!怯于对战!这些不甚完美的计划书都让儿子最近的怒气已经飙升到了极点。
  四线作战却不得不战,虽然还没正式下令大告天下,但是朝廷的百官也都影影绰绰得到了消息。从一开始的震惊惶恐,到认清局势后的愤怒,每个人的心都经历了一番激烈震荡。
  鞑子、红毛鬼子、南番还有那些倭贼由番人组成的联军激起了所有汉人的血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元朝蒙人的统治给汉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耻辱,没有一个汉人想再沦丧汉统,于是朝中百官渐渐的停止了折腾,由上至下的安静了下来。
  “把东南进军的红毛海军和倭寇一起诱入,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进行陆地作战,谁,谁想的这馊主意!”朱厚照气愤地声音回荡在书房中,让在座的两位兵部侍郎垂下了头,而其他人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言语。
  朱厚照扫了一眼这些个大臣便觉得心中有气,大明尚文,以文臣为尊,因此有用有谋的名将屈指可数。如今正德一朝,堪为重用的名将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早就已经被他调去了更为重要的边关防范鞑靼去了,满眼望去现在的兵部老的太老,勇武者却又少谋,难得有派上用处的。
  虽然知道名将本就难求,现在及时想临时培养发掘也不容易,朱厚照只能叹了口气自己继续琢磨这场仗该怎么打。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沿着大明的海岸线划了一道弧,望着兵部的尚书和两位侍郎狠狠地道,“你们给朕听好了,绝对不能让西方海军和倭寇将战场蔓延到陆地上!”
  “这……皇上,海岸线如此漫长,难以防范呀!”刘大夏捋了捋自己的长须,为难地道。
  “不管是骗还是诱,一定要争取在海上就歼灭他们!”朱厚照满脸寒霜,意味深长地道,“倭寇凶残人人皆知,那些西方红毛鬼子更不是善人,一旦让他们登陆化为小股潜入到沿海各县将会给那里的百姓带来灭顶之灾。”
  朱厚照顿了顿,继续道,“倭人与红毛番的武器精良几乎能与我朝精兵装备媲美,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只要他们不怕死人攻下几处县城取得补给站住了脚跟,将会让东南沿海的战争陷入泥沼,届时及时我们腾出手来可以收拾他们,东南沿海也将民不聊生,所以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圣德!”众人这才明白朱厚照要求这样做的含义,立刻大赞。
  朱厚照摆了摆手,将自己的计策徐徐道出,“众卿看这边……”
  明初的海岸线北起鸭绿江,南与越南接界,全长约1.4万余里。在这条漫长的海岸线上,明初主要有三项措施来进行海防:增设卫所、修建城寨与烽堠、墩台、扩充沿海守备兵力以及增造战船。
  单只是第一项措施是便在东南沿海各地年年进行,几乎没有停止过,仅洪武朝时期便已经有58卫、89所。
  按照明廷规定,凡沿海卫所,每百户所设船1艘,每千户所设船10艘,每卫共船50艘,每船配兵百名。以这样的配置要求,按照兵部上报的统计数据仅在浙江一带的卫所就有军士五万余人以上常驻。
  而到了弘治、正德年间,由于朱厚照大力支持关注沿海防御,不计卫所,单只是巡检司、城、堡关、寨烽堠、墩台等就已经扩充到了近两千处,大小不一的分布在以点位主的沿海万余里的海防线,更有沿海战区的主力战队,这样的军事力量也是为什么朱厚照有信心将战队结束在海边的原因。
  这日海上风和日丽,正是行船出海的好天气,在西沙、东沙、中沙、南沙缓缓出现了一只或几只船队,大型的战舰护卫着几艘商船在茫茫大海中行驶着。
  这些船队在经过某些较大的岛屿时便会停船留下一、两艘船,之后在这些岛上便会出现哐啷哐啷以及工人喊着号子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有工地正在进行施工修建一样。

  第054章 一触即发

  “这个地方好,易守难攻,又有一个大型深水港口,果真是非常适合建立水寨!”朱晖站在高地上朝着海面远远眺望,一边对身边的人指点道,“常小春,你们最好在那边再设置一个水门,弄两座箭塔遥相呼应,这样能加强防卫能力!”
  “大将军,那边的水流里面有漩涡和暗礁不利于行船,所以咱们在建立寨子的时候没在那边设水门。”常小春连忙解释道,他的皮肤黝黑看起来十分壮实,是才被招抚的海盗头子。建立水寨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很有经验。
  他对着海面指了两下,“小的们在那里拉了很多铁锁,还埋了闷雷,要是有不长眼的想从那边过来绝对讨不了好!”
  “啧啧,要说这闷雷还真是好东西!”另一个汉子插嘴道,他的脸上有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以前就是常小春的手下,是一名悍将,这次也被带在身边一起来帮忙。他说起这闷雷满脸佩服的样子,“那闷雷的威力可真是不得了,比咱们以前用的厉害多了,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
  “哈哈哈,那可是当今皇上亲自设计的。”朱晖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们已经对那处有了安排那我也就不操心了。”
  朱晖说着一挥袖子带头朝着港口走去,这个白沙寨子位于南沙的一个孤岛之上,才刚建好不久,已经是他巡视的第四座水寨了。
  前不久兵部突然下令,要求在西沙东沙等地开始修建水寨进行海上巡航,严密监视海防,并且要求保国公朱晖进行监督检验,这让他好一阵忙碌。
  以前虽然朝廷就有建立水寨的习惯,但是却从来没在这么远的地方修过寨子,实在让朱晖心里嘀咕了好一阵子。
  更奇怪的是他还接到一纸密令,说是要注意水寨被偷袭,必须要对沿海严加防范。这命令让他有点莫名其妙,如今大明的水师不比以往,招安了大量的海盗又新练了不少精兵,弥补了以往兵力不足战斗力不强的状况,加上新近建造的强大战船,朱晖对水师充满了信心,甚至觉得要是皇上能多给自己几只这样的船队,起码横少东南沿海是没有对手的。
  虽然有自信,但是朱晖还是谨慎根据圣旨做了严密部署,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不过在他心里却在隐隐期待,如果真有所谓的敌人就早些来吧,也好试试儿郎们的威力。
  众人行进间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早有随从机灵的跑步上前探听原因。没多久那名汉子就小跑着过来回报,“报,将军,又是那些吕宋人!”
  “直娘贼,这些蠢货是欠缺教训了吧!”常小春气横眉竖眼,不住的跺脚,这群兔崽子平时来捣乱都算了,偏偏今天保国公来巡视的时候还来给自己抹面子。
  “是怎么回事?”朱晖看出来这样的情况应该已经发生过几次了,不解的问道。
  常小春咒了一句带着人一边朝着码头走,一边对着朱晖解释起来。
  原来这个白沙水寨建立的小岛已经非常的靠近吕宋了,以往这些岛只有一些大明和吕宋的渔民来捕鱼而已,却很少会有人选择居住在岛上。由于大明的地位,虽然没有放置界标却一般默认为大明的领土。
  但是朱厚照为了防止类似以后那种南沙被侵占的情况,所以早就让朱晖接着海上练兵的机会在各个岛上都安放了大明的界标。
  这种事情虽然繁琐,但是在众人看来到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都认真的执行了,这件事情常小春也知道,因为在这座岛上也有这样一个界标。
  原来常小春他们觉得在这里建立水寨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却没想到在他们开始进行建设的时候却不时会有吕宋的渔民来进行骚扰。
  这些吕宋人集结的人少时就是来射上几箭,然后趁着大明舰队的炮火没开火前逃跑,让工人不能放心做事;若是人多则就有些麻烦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小规模的交战,让常小春他们觉得十分厌烦,若是依着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冲上前去灭了这些兔崽子。
  但是由于吕宋毕竟是属于大明的属国,他又是才投诚不久的海盗,为了升官发财他还不敢弄出比较过分的事情于是变与那些吕宋人开始僵持起来。
  这两天由于保国公会带大队人马来进行巡视,他本来以为这些吕宋人看到这里船多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是过来进行骚扰作战了。
  “他们的作战目的是什么?”朱晖越听越不对劲,“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早不上报?”
  “呃,回大人,这毕竟是件丢脸的事情,俺是准备建好水寨完成军令以后再腾出手来再收拾他们的!”常小春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至于他们的目的,还真看不出来,只怕是看咱们这里好东西都眼热了。这些兔崽子要是来的人多久会抢一些物资走。”
  “日他个仙人板板,以往只有咱们抢别人的分,这倒好……”常小春旁边的那汉子不爽地破口大骂起来。还没骂完被常小春狠狠一瞪又立刻噤声了。
  “不对!”朱晖脸色一凛,突然想起前不久接到的一个消息,吕宋、安南这些小藩属前不久似乎也在学着朝鲜那白眼狼学着想要绝贡天朝……
  “是是,是不对,早就要这些小子少说荤话学着文明点……”常小春又瞪了一眼旁边的下属。
  “不是……”朱晖拿这鲁汉子没折,正准备解释时却听见轰隆隆几声,前方不远的港口冒起了黑烟和火光。
  北京城 乾清宫中
  朱祐樘翻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两份折子,边看边无奈的叹气,“吕宋和安南也反了!加上之前的日本朝鲜,与查理他们联手的小国都公开闹起来了。”
  “反了正好,这下收拾他们也算是师出有名了!”朱厚照不在意地道,这些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甚至这其中还有他的推波助澜自然是毫不吃惊,只是专心研究着自己手中的图纸。
  “不知道那些红毛鬼子们上钩了没有!”朱祐樘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顺手为朱厚照将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笑道,“若是朱晖知道你拿他和半只主力舰队当诱饵只怕会立刻冲进京找你拼命。”
  “嘿嘿,那不是没办法嘛!”朱厚照笑得很贼,“若是不下够饵食,怎么能诱他们上钩呢。要是真让西方的舰队按照计划从广州沿海强行登陆,只怕好好的港口会被毁不少,那得少抽多少税呀!”
  “你就没想过万一朱晖他们打不过怎么办吗?”朱祐樘看他满脸自信不由得想刺激一下他,“要是真让他们吃掉朱晖和那近半的主力舰队,以后我们海上的力量就要弱上许多,那就十分被动了。”
  “哈哈哈,父皇,这种事情我才不担心呢。要是朱晖的舰队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看他以后还有脸找我要钱!”朱厚照大笑起来,话语中对大明的水师充满了信心。

  第055章 大战前夕

  朱厚照说得信誓旦旦,可是在那遥远的南沙朱晖却正在破口大骂。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肯定是被紫禁城的那位给玩了。
  “有红毛子,那是红毛子的船!”
  “直娘贼,这些吕宋的兔崽子勾结了红毛子!”
  等到离港口近了,众人也渐渐能够看得清楚海上的船队,只见海面上的船只大小不一,旗帜更是各色各样,一看就是一只混合了多方势力的船队。
  幸好这座水寨都是一些海盗投诚而来,一些比较好的习惯还保留着。在水寨的水门之外,常小春经常留下一些大船作为第一道防线,如今正是这些船先发现了来攻击的船队,并开始了炮火交锋。
  盯着前方的炮火朱晖的嘴巴有些发苦,按照他以往巡视水寨时的惯例应该是不会让自己带来的船队跟着主舰进港的,这样才能保证船队的机动性。偏偏这个白沙水寨离大明本土过远,他们这只船队已经在海上行驶了很长时间,需要补给必要的淡水以及其他生活物资,因此看着这里的深水港很大便让船队都靠了岸。
  只怕红毛子和那些吕宋人也正是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挑在了这个时候来袭击。尽管如今看起来两边的船只数量差不多,但是由于朱晖这边的船队都还在港口旁边,没能摆出战斗的阵型,若是让红毛子的船冲了过来,这些花费巨资打造的船队只能是固定的靶子而已。
  “快,赶快将船开动!”朱晖火大的咆哮起来,一手拎着常小春的领子大喊,“让你们的人一定要顶住,必须支持到船队摆出阵势,要不,要不咱们全完了。”
  常小春也知道事态紧急立刻朝着港口的船只跑去,在阵阵炮吼声中一艘艘战船如同离弦之箭驶离港口。
  朱晖知道京城的小皇帝有多么想要灭掉毛子们的舰队,他们的国家离得远,只要消灭了如今在海上的这支船队,等他们再补充过来就可能来不急了。
  平时这些毛子们要不就是游戈在海上要不就是干脆躲了起来,让人根本摸不准他们的方位,能够形成这样集中在一起却还不逃跑的情况只怕是小皇帝用了不少心计,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带人吃掉这股势力。
  想到这里他心急如火的登上自己的主舰,心中暗暗祈祷着一定不能把这差事办砸了!
  此时的朱厚照并不知道他期待已久的东西舰队大比拼已经开始了,心中还在暗暗担心着南海的局势。他担心的倒不是大明水师的战斗力,而是怕查理他们的舰队并不上当,如果是那样他要求朱晖带着半只主力舰队在海上游荡的目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说穿了朱厚照所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不停地放出消息让查理他们认为自己有意让舰队南下。过了中国的南海、穿过马六甲有什么?这是朱厚照与查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
  大洋洲,尽管是世界上最小的一个州,却是出了名的矿产资源丰富,更是亚非之间与南、北美洲船舶往来所需淡水与食物的供应站,在战略和交通上都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意义。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洋洲还是个没有开化的地方,若是占据了那里,对于大明的发展充满了帮助。
  凭借大明领先世界一两百年的航海能力以及大洋洲丰富的矿藏,两名穿越者都知道,到那时候大明完全可以凭借现今世界最多的人口与最犀利的火器装备抵御住任何国家的入侵。
  查理一行人到达东方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他也渐渐的发现大明确实如同他记忆中那么富饶,却并不是那么可欺的,现今的战舰、犀利的武器以及庞大的军队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如今的大明皇帝与他一样是穿越者这件事情虽然让他更有斗志,却也让他这次东征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些都是朱厚照那段时间与查理相处时感觉到的,所以他才设下这样的圈套。即使查理肯定会对于自己在这样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还让人去打大洋洲的主意这件事有所怀疑,但是若能有机会吃掉朱晖与那半只主力舰队却绝对是明知是诱饵他也肯定想要去博上一博的。
  毕竟一只主力舰队的打造所需要的财力、物力、人力都是天文数字,一旦被毁想要再恢复规模就很难了。
  “皇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江将军他们正等着呢!”刘瑾打断了他的沉思,朱厚照对他起身点了点头,大步迈向校场。
  等到朱厚照到达时,御林军平日操练的校场此刻已经站满了士兵,盔甲明亮,麾旗飘飘,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英姿勃发,似乎只需要一声号令便能无畏无惧的进行战斗。
  他一边赞许的望着那些正在列队的士兵们,一边朝着高台上摆放着许多箱子的地方走去。那些箱子都很精美,其中有几个的盖子还是开着的,朱厚照随手拿起箱子中的东西看了看。
  朱厚照手中的是一个刻制着云纹与阿拉伯文字的铜制香炉,这香炉制作的工艺十分精致。炉面有着凸起的云图图案,中间还有一些三开光的阿拉伯文艺术字,那些阿文有着与云图相似的音标,巧妙的融合为一体。
  “这就是特制的那批货物吗?”朱厚照一边将这融合了伊斯兰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的香炉放回箱子中,一边问道。
  “是的,皇上!”谷大用连忙回答道,“这都是内官监与银作局弄来的,像这些瓷器就是内官监特别从五大官窑中定制过来的,铜炉则是银作局的使人去特别打造的!”
  朱厚照又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的瓷碗,这瓷碗采用的是平等青工艺,这种青的色泽淡雅清亮,产于江西乐平,正是弘治、正德时期名噪一时的技术,在碗上还烧制着可兰经,看起来非常的有特色。
  打开的箱子中那些瓷器或者铜器几乎都是这样与伊斯兰文化有关的,朱厚照看了看做工便不再一一检查,只是点头道,“不错,这批东西送出去才不会折了我大明的脸面!”
  “皇上说的既是!”谷大用看他心情不错,立刻一个马屁拍了上来,“要说起来这些可是有皇上的功劳呀!”
  “哦?这怎么说!?”朱厚照不解的问。
  谷大用连忙解释道,“烧瓷这手艺好多都是老工匠的绝活,有不少前代留下的工艺都没传下来。皇上您有先见呀,定下的那法令颁发下去以后居然收集到不少快失传的古方,如今这批瓷器就很多采用了新的工艺。”
  “哈哈,好,不错!”朱厚照得意的大笑道,“这瓷器可是咱们的国粹,是好东西呀,就算是普通的瓷盆瓷碗运到西方,那些红毛子们就愿意用等重的黄金来交换,要是看到这些如此精美的东西还不是大把的真金白银抢着送上来!”
  “皇上圣明!”
  “这可不是圣明!”朱厚照心中暗笑,中国的瓷器、茶与丝绸在西方有价无市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要不然到清朝时的怎么会有那么巨大贸易顺差,又怎么会因为大量白银流入中国而引起西方的强烈反弹,在贸易不成就明抢之后形成鸦片战争呢!
  “报!”
  这时两人说话间有一名全副铠甲的将军走了过来,对着朱厚照汇报道,“启禀皇上,远征军八千人已经全部到齐,请皇上指示!”
  “好,干得不错呀,江彬!”朱厚照闻言眼前一亮,拍了拍江彬的肩膀道,“这八千人朕就交给你了,你要把他们给我再好好的带回来。等到那时候,是封赏还是加官进爵都是跑不掉的!”
  “皇上,为了皇上,为了大明,臣在所不辞!”江彬连忙单膝跪下,大声道。

  第056章 校场誓师

  望着校场上那一列列的士兵,朱厚照心中一阵骄傲。这些士兵是从全国各地选出来的,拥有矫健的身手,无畏的勇气,即使是在人才济济的边军与禁卫军中都能称得上精英,而那些士官更有不少是从各大门派中招来的弟子,有不少都能在江湖上排得上号。
  为了能让这些士兵圆满完成任务,平安的回来,朱厚照在他们身上也是下了狠心。这些士兵们身上的铠甲与刀剑都是用全大明最好的钢,让最好的工匠精心制作成的,他们使用的马匹都是草原上最健硕的健马,而这样的马他们每人都备有两匹。
  “皇上,给将士们讲几句吧!”江彬的双眼中带着激动,双手抱拳朝着朱厚照求道,“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故乡了!”
  朱厚照点了点头,大步上前,对着台下正望着士兵们道,“千年前大唐有玄奘和尚度过九九八十一难远赴天竺取经,百年前有郑和七下西洋扬我大明国威,如今朕需要你们做一件比他们所做之事更困难的事情,你们怕不怕!?”
  “不怕!”
  台下的八千将士整齐的回答道,那两件事是什么!?那可都是名垂千古的壮举,好男儿一生在世求的不就是功与名,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么!
  “这次的任务非常的困难,你们将跟着商队走完丝绸之路,到达万里之外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代表大明与他们的皇帝完成结盟,同时还要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消灭英法西班牙等国家的有生力量,直到天朝的无敌舰队将你们接回!”
  朱厚照顿了顿,继续道,“你们很可能没有补给、没有支援,长时间见不到亲人,朕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自愿参加这次远征,但是朕还要问一句,你们怕不怕!?”
  他说话时用上了真气,完全不需要由太监再进行喊话转述,声情并茂的讲话让不少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不怕!”
  又是整齐划一的回答,让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身旁早已备好的水酒,只见他左手往腰间一抹,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右手手腕让一滴滴的血液流进酒杯中。
  周围的刘瑾、江彬等人立刻着急的上前想要劝阻、止血,他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你们,是天朝的英雄。朕代表天朝感谢你们。朕将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就是信任你们,相信你们能够完成。这次你们将远赴进行异地作战,虽然与天朝相隔万里,但是你们的心是与天朝联系在一起的。”
  “朕希望你们这一次能发挥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万难莫敌的精神,圆满的完成任务归来。”说完朱厚照酒杯端起,将杯中的水酒一口饮尽,并对着台下的将士们做了个敬酒的动作,“是男人的就喝了这杯。”
  众人手中都已经备有一杯水酒,在被他说得热血沸腾以后,都学着一饮而尽,顿时士气高昂到了极点。
  “你呀,誓师就誓师,怎么还把自己弄伤!”
  “嘿嘿,不是刚好说到兴起了嘛!”
  刚刚在校场上还英武无比的朱厚照现在却只能对着自家老爹讪笑,有点忐忑的将自己受伤的右手往背后缩。
  “躲什么!”朱祐樘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腕抓过来看了看,发现太医已经很好的处理包扎过了才放心。他在朱厚照头上敲了一记,道,“刚才看你在台上没事弄道伤口,真想上去揍你!”
  “嘿嘿,父皇,您不会吧!总要给儿子留点面子!”朱厚照听他说得凶狠,却嘻嘻笑了起来。
  朱祐樘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他刚刚在台上说的话,不解地问道,“不是说西方的国家林立,人口也远比不上天朝,只要能与奥斯曼土耳其成功建交,这八千人去到那边并不会很危险吗?”
  “话不能这么说呢,父皇,您想呀,咱们派出的这些人虽然名义上去与土耳其建交的,但是主要目的却是扰乱为了西方局势。我的本意是想让江彬他们以土耳其为补给点,可要是那个国王不配合的话,江彬他们便要自己解决补给问题了,这是一个难点。”
  想到那些烦心的事情,朱厚照便敛起了笑容,躺在床上望着幔帐,眼神有些茫然地道,“再说,毕竟是在异乡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什么都不占,一直要等到天朝这边的战斗结束后再派船去接他们,这些人才能回来,这一去的凶险也是很高的。所以我特地将此行说得艰难一些,宁愿让他们能更谨慎一些行事。”
  “照儿考虑得很仔细呀!”朱祐樘赞许的伸手摸了摸了他的额头。温暖的手心让朱厚照闭上眼睛舒服的就着他的手蹭了两下。
  “不过只要江彬机警一些,能随机应变,我想即使是以战养战问题也不大的。”朱厚照想了想继续道,“西方不比咱们天朝,他们的国家都不是很大,人口也少。您别看这八千人投入到天朝的战场上只能算是一支尖兵,但是到了西方只怕就能当做主力部队了。”
  “他们国家的军队不多吗?”朱祐樘连忙问道。
  “不多!”朱厚照斩钉截铁地回答,“以人口而言,只怕他们全部所有国家加起来的人口才能比得过大明,而军队就更少了,我估计那些个大国能有二十万兵力就算多的了,如今他们要防范奥斯曼土耳其的入侵,又派了一些部队来东方,能出动的士兵根本没多少了。”
  这个数据是朱厚照根据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个军队规模对比推测出来的,那则记录上说1494年的意大利战争,法王查理八世的军队加上加盟军都才六万多人,而同时期的大明则有近两百万屯兵在册。
  想了想,他怕朱祐樘担心又补充道,“我早就已经叮嘱过江彬了,西方的战争多数是因为领土与宗教引起的,他们在那里捣乱可以,但是不要占地为王更不要去触动西方人的宗教问题。我到要看看查理他们如果东方战场失利,自己后方又乱了还怎么有办法继续打下去。”
  “累了就休息一会!”朱祐樘看着他说话间神采飞扬,但脸上却还是有着掩饰不了疲惫,忍不住低声道。他知道儿子虽然把批阅奏折的事情扔给了自己,但是那些调兵遣将,研究新火器的事情却一直是自己在亲力亲为,晚上休息的时间都减少了很多,短短时日便开始消瘦了,让朱祐樘看着很担心。
  “哪有时间能休息呀……”朱厚照将头枕在朱祐樘的大腿之上闷闷地道,“一会还要去兵仗局呢,听说新的炼钢之法出了远超百炼的钢材,这可是大事,如果真有这样的好钢,便能制作很多更好的火器了!”
  “真有此事?”朱祐樘闻言惊喜不已,好的钢材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有了好钢就能给士兵配备更好的武器、更好的铠甲,能让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一大截。“是用了那种改进的高炉炼钢法炼出来的吗?”
  “恩。如果真是超越百炼的话,就可以下令大量建筑这种高炉了!”朱厚照着实是有些累了,说话声音都有些迷离。这些日子一直劳心劳力的,今天又是一大早去校场准备检阅军队誓师,即使是他在修炼之后精力远超常人,也有点经受不起折腾了。
  “睡一会吧,父皇一会叫你起来,一起去看看那种钢材!”朱祐樘心疼的为他轻轻按摩着头,虽然知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朱厚照却不愿意违背自家父皇的好心,于是听话的闭着眼睛小憩。

  第057章 钢与名茶

  锵锵,金属相碰的声音清脆悦耳,两把马刀在强烈的相撞之后,其中一把应声断裂。
  看清楚断裂的那把马刀是精致的百炼之刀以后,周围的工匠先是一阵屏息沉默,接着爆发出来惊天的欢呼声。
  “一次成型的刀具居然能劈断千锤百炼出来马刀,真是神奇!”连朱祐樘都忍不住赞叹起来,“拥有这样钢铁我大明何患!”
  他一边望着正与工匠们交谈的儿子,一边拿着使人递上的新制马刀,眼中满是骄傲,心中忍不住感叹,自己多年为帝的功绩可能都比不过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朱厚照不知道他心中的感叹万千,而是认真的询问着工匠们这些钢的产量与生产方法,考虑着如何量产化。
  他是实在是很佩服这些匠人,居然真的只凭自己那种简单的指导就能摸索出来炼制不逊于现代钢的技术。难怪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
  在朱厚照的记忆中现代钢铁工业的高炉炼铁法是由古代的竖炉炼铁发展改进而来的,他通过这些匠人了解中国最早在宋代时期就出现类似竖炉炼铁法的记载时简直是大喜。
  当初在秘密备战之前,他从各地呈报上来的奏折推测出来了全国的钢铁产量,这让他简直惊喜万分。
  通过一番计算,虽然中国并不盛产铁矿,但是由于继承了优秀的炼铁之法,仅仅一个省的钢铁产量就十分可观,甚至让朱厚照怀疑能比得上欧洲一个国家的商量。
  正是明朝先进的工艺以及优秀的工匠们,使得朱厚照有了敢于与那么多国家对战的基础!
  说起来朱厚照前生时对钢铁行业的工艺并不了解,但作为一个理科生最基本的原理却还是能分析出来的。
  他知道炼钢其实就是一个氧化反应,目的是将铁冶炼到一定的含碳量之间,使之兼具生铁与熟铁的特点。
  了解了这一点,作为皇帝的朱厚照自然没必要亲自去研究这个东西,制定一个大致方向便当做甩手掌柜让专业人士去研究了。
  明朝的工匠思想活络,朱厚照有权又有财力,只需一纸诏书便调集了大明在册的那些最有名气的炼钢匠人。
  虽然这些人由于历史局限并不了解原理,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的研究,在朱厚照引导大方向的基础上居然还真让他们摸索出来了如何炼制优质钢材的办法。
  朱祐樘神情复杂的望着正神采飞扬与匠人们说话的儿子,一路看着他从粉雕玉琢的小娃儿成长为英姿勃发的少年帝王,似乎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慧远超常人,对于大局的把握更是清晰无比。
  他知道类似如同炼钢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次都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尽管儿子对于细节之处并不了解,但是总能敏锐的察觉到那条通往成功的近路。
  望着朱厚照的笑脸,朱祐樘不禁想起了往事。当年儿子就认为皇家没有单独的小金库十分麻烦,身为皇族要用钱居然还找户部去批,便使着沈三开始从商敛财,而在这些生意中除了为探听消息兴建青楼酒肆以外,最赚钱的便是茶了。
  原本明朝在太祖废团茶之后,宫中便改贡叶茶,采茶芽以进,由于朝廷的诏命使得民间也开始盛行散茶,并将唐宋元时期兴起的炒茶工艺广泛推行,像朱祐樘自己就最喜欢喝的就是贡茶中的湖州紫笋和钱塘龙井。
  但是最让他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明明不喜喝茶的儿子偏偏却十分善于发掘新茶,每次只看他在地图上点了点,再让沈三派人去当地寻找总能找一些让人赞不绝口的好茶。
  枉自己以前还觉得像龙井那样的好茶已经难寻了,偏偏儿子却不时让沈三找到像吓煞人香、大红袍等绝品好茶。
  “洞庭帝了春长恨,两千年来茶更香。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落春香百里醉。”像那毫不逊色龙井的极品吓煞人香经过儿子题字赋诗一首后更是以碧螺春之名闻名天下,不但成为了贡茶更成为了天下人争相抢购的名茶。
  这些年来沈三将普通茶运去蒙古甚至他国贩卖,极品好茶则卖给那些达官贵人、文士商贾,着实狠狠地赚了大笔的银子,虽然朱祐樘并不知道确切的金额,但光看沈秀每年给朝廷抽的那可观税金便知道收益肯定惊人。
  面对这样的一笔巨额财富,如果不是知道沈秀这官商的后台是自家儿子,不但是其他的王公贵族,只怕连自己都会忍不住想对沈秀下手昧下那些银子了。
  “父皇,您干嘛表情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朱厚照交代完工匠们正准备叫上自家父皇回宫时才发现朱祐樘正表情奇怪的望着自己,看起来似乎有喜悦有惊叹有自豪还有更多自己看不出来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想在自家老爹额头上摸摸,没发烧吧!
  “怎么奇怪了!回宫吧!”朱祐樘对着他的贼手瞪了一眼,收敛情绪叹息道,“可惜了江彬他们,若是再晚几个月就能配上这些优质钢打制的装备了!”
  “是呀!若是能给他们全部换装,只怕战斗力会更犀利!”说起战事朱厚照的心思立刻被拉了回来,和朱祐樘边走边讨论,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这样一打岔朱厚照也就错过了知道刚才朱祐樘所想之事,根本没发现他让沈秀根据前生无意中看到的中国名茶产地去找茶的事情让自家父皇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第058章 京城议战

  在朱厚照的计划里,江彬他们离开的时间其实稍微有些晚了,毕竟近万公里路途,即使是快马加鞭急行军也需要十分漫长的一段时间才能抵达。
  不过算起来等到他们到达开始在欧洲大闹的时候,却也是恰好差不多是中国战场结束的时间。如果这边的战斗陷入僵局,指不定查理他们就要回国搬救兵,要是大明的战况更理想一些,说不定他们就要灰溜溜的回国了。
  想到他们回国以后看到自己后方动荡不稳,甚至要面临奥斯曼土耳其吞并的情况,朱厚照的心情就大好,真是恨不得能□有术可以看看查理那时候的难看脸色。
  在他心里对于奥斯曼土耳其是否愿意与大明结盟还是很有把握的,只要那个苏丹不蠢,江彬不干傻事,凭借那些礼物中包含的步枪制作方法应该可以毫无疑问的打动奥斯曼土耳其的当政者。
  将步枪的制作方法交给土耳其是朱厚照想了很久的决定,一来土耳其离中土够远他们有了强力武器首先想着的应该是收服欧洲,典型的符合中国一直一来的远交近攻、祸水东流策略;二来也是为了江彬他们的补给问题。
  朱厚照让江彬他们带去的步枪,虽然采用了新式的结构,但是子弹却使用的铅弹类。毕竟现代子弹的杀伤力虽然强,但是制作太困难,对于异乡作战的江彬他们来说,一旦没办法得到补给那些步枪就会成为烧火棍般毫无作用。
  可是如果是使用铅弹,奥斯曼土耳其又开始按照图纸制作步枪,那么江彬他们就可以十分方便的取得丰富的补给,可以称得上是一石二鸟。
  江彬带着远征军走后的第十天,也就正德元年六月一号这一天,飞驰而来的一匹快马带来了震惊京城的消息。
  保国公朱晖被困南沙的白沙水寨!
  吕宋、安南水师联合红毛番子袭击大明水师!
  藩属国、异族,这两个词简直就是所有大明人心中的禁忌。明朝一向优待藩属国,每逢属国进贡必赐以丰厚的赏赐;而异族更是所有汉人心中的一痛,百多年前失去汉统时汉人凄惨的生活从没有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忘过,
  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消息朱厚照刻意让之在京城中传递开来,顿时激起了极大的民愤。之前藩属国一个个不再承认大明统治时就已经让不少士人不满,即使朱厚照与三大阁老极力压制朝官与文人,士林中还不时会传出讥讽朝廷软弱的文章。
  一事未平,又传来属国联合异族攻打大明的消息,更是让所有知道的人气愤不已。从国子监的监生到朝廷中一些低级的文官都自发的组织了起来,掀起一片要求皇上与朝廷反攻的浪潮。
  还没等他们轰轰烈烈的闹起来,六月六日又有一匹快马飞驰入京城,带来了前方的战报。
  战报虽然简短,但是却清楚的表明了朱晖在被困三天之后,成功打退了那些番兵从白沙脱困,并且已经开始指挥水师在海上追击残余力量。
  这封喜报让京城上下立刻沸腾起来,就连当初反对朱厚照建立战区的人都对这次水师的反败为胜赞叹不已。一片皇上圣明的马匹声拍得朱厚照浑身舒畅。
  过了几天之后,当南海之战详细的战报传来时,朱厚照拿着战报简直笑得肚子痛。
  他怪异的表现让朱祐樘好奇地将战报抽过去看,越看眉头就渐渐的皱起了。“这些西方蛮子的火炮很犀利呀,除了木质战舰他们居然还有一种铁甲船,真不知道朱晖是怎么破开这种船的防御。照儿,你这次将保国公置于险境只怕是有些过于莽撞了。”
  “哈哈,父皇,您不知道,别看朱晖在战报里将那铁甲船写得多少厉害,那只是为了战功特地这样写的而已。哈哈哈,这个家伙!”朱厚照想到查理居然真的弄出铁甲船来就想笑,难怪他们的主力舰队从欧洲过来的速度这么慢,只怕就是为了等这几艘铁疙瘩吧。
  朱祐樘看他那乐不可支的样子,知道肯定有蹊跷,但是对着战报琢磨了半天却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瞧你开心成那样。”
  “父皇,您想呀,咱们大明能造出宝船那样大型的木船只是加层铁板也不是做不到的,以咱们炼钢的水平只怕做出来的工艺比查理他们还要好得多,为什么船厂的人不造呢?”朱厚照知道自家父皇对船只的情况不了解,于是开始解释起来。
  朱祐樘一听也是这知道其中必有讲究,他也是个心思活络的的人,沉吟了片刻,问道,“难道是因为加了铁板以后船太重?”
  “没错,正是这个原因。”朱厚照点了点,笑道,“现在的铁甲舰只是在木板上面加上一层铁板而已,这样的做法虽然能够增加船只的甲板防护,但是却是以牺牲机动性为前提的。由于船身太重,船上操作划桨的人数要求就高,即使是这样,这种船遇上逆风也都可能会走不动。这样的船若是在近海玩白刃还可以,但是却完全不适合炮战。”
  他抽出一张大明船只的图纸比划道,“咱们大明的优势就是火炮,所以舰船都以机动性强的福船为旗舰,因此才没有考虑建造这种船。实际上这种船根据工匠们说宋代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了,但是因为作为炮船比不上福船,作为白刃船又比不过巨型的浆帆并用船,便渐渐被淘汰了。”
  “原来如此。难怪没听说过船厂上报过这种设计图纸。”朱祐樘恍然大悟道,“可是毕竟这种船的甲板是铁板,对于防御炮击应该很有效果,保国公又是如何击沉这些船的呢?”
  “对付这种船其实很简单,一种是使用实心弹与燃烧弹吊射,这种船的外层甲板加了铁皮,但里面可不是,一旦起火也就是个沉得比较快的铁疙瘩而已。”朱厚照说着手指又对着图纸上的一艘船点了点,“再说朱晖和船厂的人早就想好如何对付了,父皇,您看这两种船。”
  朱祐樘顺着他的指尖望去,那是一艘沿袭宋朝的子母舟,这种船的前面和普通船只一样,船前钉有狼牙钉,后面却只有两边的船板,腹内空虚,藏了一叶小舟。
  “这种子母舟的前半截不但有油麻之类的发火器材,更有最新研制的火药,一旦接近敌船后时母船与之相连在一起,就可以点火与敌船并焚,然后水手再使着子船返回。即使是铁甲船对上也讨不了好的。”朱厚照边笑边解释道,有指着另一艘船的图样。
  “这种叫联环舟,外表看着是一艘船,实际上却分为两截,前截装有火药,后面坐有战士。这种船的船首也装有倒须钩,一旦敌船被冲撞后,这些钩子就会钉牢敌船。等到火药爆炸后,前截会与敌船同毁,而后半截在撞击时铁环就会自动解开,可以让水手们驶回。”
  “妙,果然是绝妙呀!”朱祐樘连连赞叹道,“父皇想起来了,这子母舟就是你政令颁布之后那位老匠人献上的吧,记得他被你送去了龙江船厂。”
  “嘿嘿,没错,就是那位。这种奇思妙想的特殊战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幸好这门手艺没有失传呢!”看到这些战船之后,朱厚照在心中真的是很佩服古人的智慧。
  “看来朱晖就是这些特殊战船扭转的局势呀!”朱祐樘也不由得感叹,“不过实在没想到铁甲船的弊端这么多,要是真能制造出来火炮难摧的钢铁战船就好了。”
  以大明现在的炼钢技术,造全钢船到是容易,可是动力……想到蒸汽机,朱厚照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虽然知道大概原理,但是这东西不经过长期试验哪里弄得出来,自己偏偏缺的就是时间,因此他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朱祐樘看他表情复杂,还以为儿子在想说辞想要安慰自己,于是感动的笑了笑,宽慰道,“没关系,咱们造不出来不代表以后子孙不行,这个难题就交给他们解决吧!”
  朱厚照想想也是,只要从自己这代开始鼓励科技,又有大学进行格物教育,双管齐下说不定还真能有天才弄明白蒸汽机怎么制作,于是也就不在多说。
  他哈哈笑了一声,想到正在南海开着战船四处追敌的朱晖,“说起来,我下给朱晖的密令是让他在南海便宜行事,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能上体天心,帮我把那吕宋给彻底拿下。”
  朱祐樘望着他宠溺的摇了摇了头,看来这个孩子真的能把握这次机会为大明开拓疆土了。他心中清楚儿子让朝鲜、吕宋、安南等脱离大明,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出兵吞并这些藩属国,想到那些以为新皇软弱可欺,窝囊避战的文人,不由得都多了几丝同情。
  自己的皇儿少年英武,又怎么会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这些人被骗得团团转,帮忙激起全国的怒兵杀敌之势也就都是活该了。

  第059章 南疆战火

  朱晖站在主舰的船头,看着原处的下属们开着船如同撵鸭子一般的赶着那些敌船,不由得感觉世事无常。
  前不久还是自己被围困水寨之中,命在旦夕,但是如今却是自己带着大明水师一小口一小口的蚕食着对方的舰队。
  西方的炮舰确实很强,朱晖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即使比不过大明的船只,但是却已经远超其他国家的船了。
  但是他们错就错在将那几艘铁皮船当作宝,不但将之作为炮舰使用,还当作舰队的主力了。这便直接导致激烈胶着的战况因为这几艘船的到来彻底改变。
  红番与那些吕宋人将这几艘船看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对它们的威力充满了信心。但是随着这些铁甲船在严密防范下被摧枯拉朽般的摧毁,却反倒被彻底的打击了士气。
  接着发现主帅推迟了几天没有出现踪迹的大明水师终于及时的带兵来援助,让作为联合舰队总指挥的阿尔梅达最终只能无奈的下达撤退命令。
  但是这个时候却已经不是他们想走就能走的时候了,大明水师已经被困了数天的朱晖满腔的怒火正等着发泄。
  轰!一声巨响,海面上一艘挂着西班牙国旗的战船在炮火洗礼之下彻底断裂成两截。
  “好,小的们,干得好,继续给我狠狠地打!”朱晖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被围困的郁闷终于随着那战船的沉没又再得到了一些安慰。
  他在心中盘算着,再对这些洋番们围剿个两三天,等到自己这边的船都集合了就去打下那该死的吕宋。
  敢来袭击老子,总该付出点代价吧!
  北京 紫禁城 六月十七日
  这日的阳光格外刺眼,虽然南海局势已定,但是身在皇宫的朱厚照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早早的散了朝会,在书房中来回的走动着。
  “照儿,你何必这样紧张,难道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朱祐樘反倒悠闲的捧着一杯芳香扑鼻的碧螺春细细的品着,“你转来转去转得父皇头都晕了!”
  “战场之事毕竟变化无常!”朱厚照拧着眉头道,“既然南海已经开战,安南为了能减轻海上的压力必然会开始动兵。算算时日,我觉得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了,否则等到吕宋被保国公攻陷,安南就要面对天朝的海陆夹击。”
  “照儿,你的心乱了!”朱祐樘伸手一把抓住朱厚照,将他一把拥入自己的怀里。“放心,安南肯定会调兵的!”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朱厚照放松身体,将头微微后仰靠在朱祐樘的肩窝,突然觉得一阵安心。他略带疲惫的道,“他们必须动,还要马上动。安南与我朝交界的那一带地方都是深山老林,瘴气又重,若是不趁着他们的军队在集结时给予致命的打击,我们就没办法在鞑靼与朝鲜动兵前拿下整个南线战场了!”
  “按照查理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吕宋先动,鞑靼其次,接着才由安南、朝鲜等发兵。如今这个次序已经被打乱,战斗的节奏现在是掌握在天朝手中,照儿只管放宽心。”
  最近的一系列作战计划几乎都又朱厚照一手策划,虽然计划谨慎完美,但是毕竟是要四线作战,时局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压力也是非常之大,一旦出现战败的消息将会对朝廷上下产生极大的影响。
  随着大决战时间的临近,朱祐樘能明显感觉到儿子似乎越来越焦躁。他知道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决策者身上十分不妙。
  微微张嘴一口含住儿子饱满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项之间让朱厚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父皇,这是书房……”
  “我知道这是哪里!”朱祐樘一边低声说,一边轻轻咬了一口那柔软可爱的肉珠,接着却变本加厉的沿着朱厚照的脸颊留下一串亲吻。“偶尔也该让脑子休息一下,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充满关心的话语让朱厚照心中一暖,暂时忘记了最近的烦心事情。虽然为了这次大战的事情很累很辛苦,但是只要一回头一转眸却总能看到父皇陪伴着自己的身影。
  尽管父皇对于战争的事情并未主动帮忙,可是看到那充满鼓励相信的眼神却已经比什么都强!
  “走神想些什么呢!”
  感觉到胸口发涨的敏感部位被人捏了一下,朱厚照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短短的一愣神,身上的龙袍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松垮垮的挂在腰间□出结实的上身。
  “看来是太久没有好好疼爱你了!”
  朱祐樘有些恶狠狠地声音让朱厚照忍俊不禁,反手抱住自家父皇的头,寻着那正说着春节话语的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两唇相碰让两个人都满足的拥紧了对方,激情的吻让两人都有些迷失的理智。
  最开始的主动权在两人的相互拉扯间渐渐丧失,朱厚照只觉得灵魂仿佛正随着这样的一番狂吻而迷离,身上敏感处在不断的被刺激,面对自己已经逐渐被开发处性感带的身体,他已经只记得伸出舌头被动的回应着亲吻。
  一吻罢休,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被唾液滋润得嫩红的双唇,朱厚照舔了舔被吮咬的有些发疼的唇瓣,逞强道,“我到要看父皇要怎么疼爱……”
  “你个小东西!”朱祐樘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那诱人的红唇,一手探向他两腿之间的柔软,一边狠狠道,“这是你自找的!”
  六月十八日,当大明天朝伟大的皇帝陛下被疼爱得浑身酸软,带着□之后的慵懒在龙床上呼呼沉睡之时,有几只军队却在分别西南边境的密林中穿行着。
  虽然天仅仅只是蒙蒙微亮,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这些军队的行进,借着明亮的月光他们急速朝着目的地集结。
  这几只军队都来自安南,尽管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临时征召的新兵,但是却士气如虹,不知疲倦的分别朝着大明两广的镇安府、凭祥府及廉州府前进。
  安南的士兵个头并不高大,皮肤黝黑,即使是新兵穿梭在密林中越并不显得生涩,他们熟悉山林之间的战斗,而这也正是历史上中国各朝难以彻底收复镇压安南重新设立郡县的原因。
  即使是在现代社会对越南作战也是个难题,潮湿闷热的天气,丛林密布的山林这些都是越南的天然屏障,也是使士兵非常不适应此地作战的主因。
  在正德朝之前,安南与中国各朝的最著名七次战斗除了北宋时期曾经取得过一次胜利,即使是元朝时期所向披靡的蒙古军队都接连三次征安南失败,而能够打败元军的明成祖也在此地无奈的铩羽而归。
  打败他们的不是安南士兵,他们都是败给了这里的天气、地势与山林。这一片地方完全不适合骑兵作战,中原的士兵在此地又容易水土不服,蜿蜒的山路更是造成了补给困难,一旦让擅长游击作战的安南士兵实行焦土抗战,躲入山林之中,最终都只能兵败或撤退,除非能像北宋那样出动民夫达八十七万人才有可能大胜。
  如今的黎威穆帝黎谊尽管糊涂,但是对自己军队的特点也是十分了解的,因此特别要求将出兵时间定在温度正在逐渐升高的六月。
  毕竟是要让自己士兵离开山林主动出击,他也打着如意算盘是做了两手准备。明军强大,如果战斗不利靠着七八月的酷暑气候也能让自己大多数的士兵平安撤回。
  近十万的安南士兵被要求在卯时太阳升起之前到达指定的地点集结,他们早已得到了消息,这三个州府中的士兵都是五月才从江南调集过来重新修复卫所的新兵。
  一群还在严重水土不服的新兵而已,凭着这次偷袭一定可以轻易拿下,这几乎是所有知情的安南将领们心中的想法。
  就连这次的安南主帅莫登庸也十分自信,望着沐浴在朝阳中廉州府那古朴的城墙,他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060章 大败安南

  “果然来了!”
  城墙内王守仁举着一个长长的单筒望远镜在眺望,他对这个神奇的东西实在觉得很稀奇,明明敌人还离得很远却能被自己清楚的看到。
  如果不是胆子不够大,王守仁还真想把当今皇帝的脑子破开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总是能发明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叫望远镜的小东西,用在行军上的作用简直是不可估量,王守仁有时候很想直接报损,偷偷的将这东西扣在自己手中,他知道有这想法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人,但是为了今后的战斗他也只能忍了。
  用皇帝的话说,目光要看长远一点,现在是由于玻璃有限所以只能做出这么几个望远镜,但是只要以后有了大量的玻璃就能批量制作!
  “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王守仁举着望远镜寻找着对方的帅旗,这时他的副将凑过来问。
  王守仁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安南人与城墙的距离,小声道,“叫士兵开始装填弹药,小心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这些大明士兵的动作都很小心,看起来早已受过多次这样的训练,远远望去似乎整个城镇还沉浸在一片安宁之。
  大明人真是太松懈了,居然被人带着这么多士兵接近城镇了都还不知道。这让莫登庸的心中十分得意,为了怕发生变数他甚至没有让那些经过一番急行军的士兵们休息,直接下令攻城。
  莫登庸手下有接近四万人,就是为了能一举攻下最重要的廉州府城,然后直取广州。但是等到他一马当先带着士兵冲近了城墙范围之后却觉得一阵心慌。
  但是他警觉的时间却已经太晚了,还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轰隆隆连绵不绝的炮声已经响起。安南那少数的象兵被轰得人仰象翻,那些没有被炸到的驯象也都受到了惊吓,被炮火吓到嘶吼着四处乱跑,将身后步兵们的阵型也冲得大乱。
  莫登庸知道自己已经中伏,连忙大喊道,“散开,散开列队,包围城市……”
  战场上局势一旦混乱就很难控制,那些队列在混乱以后再想恢复便十分困难。好不容易等到安南士兵顶着炮火重新列队,朝着四面散开时,地面却不时炸裂开来。
  原来明军早就在四周埋下了不少的地雷,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四散开来围城!
  地雷的威力虽然没有大炮那么大,每次只能小范围的炸伤炸死一点人,但是它的威慑力却大过了大炮。
  安南士兵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脚踩下去就一命呜呼。
  “该死的!!为什么会中伏!”莫登庸的嘴中大骂不休,他也是一员猛将,知道不能此刻万万不能退缩,否则士气将一落千丈。连忙强势的下令让士兵人肉排雷,今天一定要攻下此城。
  好不容易这些被炸懵了的安南士兵终于形成合拢之势,还没等他们准备好器械攻城,突然间三处城门大开,从城中冲出来三队身披红袍的骑兵。
  这些骑兵如同一把把的尖刀来回的切割着那些安南士兵,在没有长枪兵的步兵中冲杀,骑兵就是战场上的当之无愧的王者!
  莫登庸目眦欲裂,这些哪里是新兵呀,明明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出了山林之后,即使是在公平的对战之中自己这些兵都不一定能打赢,更别说是在中伏士气大落的情况之下。
  上当了!他面若死灰,尽管自己这边的不少士兵也拥有先进的火枪,但是毕竟不熟悉,危机之时反倒下意思的举起当做刀枪去挡。
  若是说骑兵的出现让安南士兵士气全无,看着从城中冲出来的精锐步兵立刻让他们开始溃退。
  一场精心策划的偷袭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在莫登庸被亲兵们保护着撤退之时,他不知道其他两处战场也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六月二十五日
  当安南大败的消息传到身在北方的查理手中时,他气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南海刚刚惨败,阿尔梅达被伏,就连吕宋都已经被大明保国公朱晖攻陷,苏莱曼投降,安南这边又彻底被耍了!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查理直到这一刻才感受到自己的对手朱厚照的恐怖。
  在他们的情报中西南边境的士兵明明都应该是江南派过去的新兵,因为朱厚照为了练兵并且选拔出色的士兵加入到两大战区之中,一改屯兵制的驻守制度,经常性的将京师、江南一带的士兵与边关一带的士兵进行调换三个月至半年时间。
  由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极大程度的减少了吃空饷,并且起到了练兵作用,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朱厚照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久而久之也不再关注。
  虽然知道化名朱寿的大明皇帝在自己身边潜伏过一段时间,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十万安南士兵偷袭三座没有准备并且满是水土不服新兵的城市应该是十拿九稳,可是朱厚照却偏偏在士兵的来历上做了手脚。
  在他回国时就将边关战区的骑兵先一步调到了西南边境熟悉气候,接着又趁着五月的调兵将镇海战区的步兵混合在江南兵中调集到了西南,对外却宣称这全部是江南的新兵。
  接着王守仁被他找了个借口贬到了廉州府,暗地里却接管了这两只部队,混编成了可能是中国的第一支包含步兵、炮兵和骑兵的集团军,将安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出兵十万几乎已经是举安南全国之力,却被善战善谋的王守仁几乎困死在了两广,除了少数漏网之鱼,大部分都没能逃入山林之中就被俘。
  从得到的战报中,查理发现朱厚照居然弄出了一种特殊的红色烟雾弹,这种烟火一旦点燃之后将会久久不散。明军利用这种烟雾弹当做定位,然后再集中炮火轰击,在几轮火炮的强烈打击之后再出动步兵收拾战局。
  因为这种简易定位系统的存在,使得明军克服了丛林作战的不便,利用超远射程的火炮开道在战报发出时已经势如破竹的攻近了河内。
  望着手中的这份战报,查理清楚的知道南线战场全完了!

  第061章 亲王世子

  当朱厚照收到来自王守仁的西南战报之后,他的心中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下朝就将自己扔进偌大的龙床上狠狠地睡了一觉。
  最近加在他身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朱厚照对自己的计划很有把握,在阁老重臣面前也都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中还是很有几分忐忑的,毕竟如今面临的可是攸关国运的大事。
  朱厚照十分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擅长策划大型战役的人,但是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信任自己的父皇,为了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不得不赶鸭子上轿的去费劲心思面对一场攸关国家兴亡的生死大战。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天色已经黑了,整个房间内只有书桌前还有着一点烛光。
  朱厚照没有动弹,只是借着那点烛光望着桌前正专心批阅着奏折的人。淡黄色的烛光中,人的轮廓似乎都柔和了许多,让朱厚照着迷的望着那完美的侧影,寂静的夜色和偶尔传来的沙沙翻动声组成了一支动人的夜曲,让他不知不觉地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仿佛莫名的熟悉,多年前当这个宫殿的主人还不是自己时似乎也总是这样,静谧的夜色中自己躺在床上悄悄的偷看着正在批阅奏折的男人。
  这些年的事情如同梦一般不时的在脑海中出现,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却似乎遥远得都有些陌生了,更加鲜明的却是多年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尤其是给了自己所有感情的那个人,朱厚照明白自己对这个时空、这个国家、这个人已经有了割舍不了的眷念。
  “醒来了就先吃点东西吧!”
  轻轻抚在额前的手打断了他的沉思,朱厚照睁开眼睛对着床榻边正关心望着自己的人淡淡一笑。
  “父皇,南线拿下来了!”
  “我知道,中午已经看了战报。”朱祐樘拍了拍他的脸颊,“快起来,父皇让人上点吃的!”
  朱厚照翻了个身,却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反倒趴在床上用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望着朱祐樘。
  朱祐樘任他看着,等着他开口,却没想到今天的朱厚照好似充满了耐心一样,就是不说话。
  “看些什么呢!”朱祐樘可不想一直与他僵持下去,这家伙下朝就躲起来睡觉,都一天没进食了。
  “嘿嘿,突然发现父皇真的很帅呀!”朱厚照却摇晃着翘起的双脚,嬉皮笑脸地道。
  朱祐樘无奈地一笑,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对父皇难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么?”
  静静的沉默了片刻,朱厚照望着朱祐樘满是关心的眼睛,带着一丝苦笑道,“父皇,帮我!”
  “需要父皇做什么?”完全不需要问原因,朱祐樘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回答。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缓缓道出对于之后战斗的忧虑,“查理这次被狠狠地耍了一次,但是实际上我们的底牌也用得差不多了。虽然南线战场大胜,可我们自己的损耗也大。南海上,镇海战区几乎将所有的战船都投入到了对吕宋与西方联军的作战中,在没完全歼灭他们的海上力量之前是没办法腾出手来对付日本与朝鲜的水师了。而王守仁那边更是麻烦,就算已经攻入河内,但是我们自己的十万精锐和大批的火炮都被困在了那里。”
  朱厚照叹了口气,“安南,不好打!王守仁能取得的这样的战果,是因为倾全国之力将最强的士兵与最先进的火炮都投入了这一战。如今边关各军以及杨一清那边能够流动的火炮都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只是一些固定在城墙之上的大炮,一旦遇到鞑靼来进攻就只能依靠城墙被动防守。”
  “这些我也知道。”想到今后的北线战场,朱祐樘不禁皱起了眉头,“伯颜猛可上次的惨败已经动摇了他在草原的地位,这一次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一旦失败他今生便再也无力南下。为了能尽全功,他肯定会亲自带兵全力以赴。如今我们已经没有情报可用,无法确定他从哪边开始进攻,这使得杨一清那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可是朝鲜日本又怎么办,查理吃了大亏他们这批联军行事肯定会更加稳健。”
  “北线不好打,这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朱厚照无奈地道,“可是难就难在如今朝廷是有兵无将。”
  他边说边板着手指算着,“在每条战线带兵的人起码要能有勇有谋,还要资历够压得住人,更重要是必须可信!要知道一条战线能统领的是多少兵呀!?起码得是十万以上的精兵,若不是可信的人又哪里敢托付,我可不想敌人没打跑却被人带兵反过来对付自己。这样的条件算起来,能选择的人就少了,刘大夏是一个,王守仁是老祖宗的人也算一个,加上杨一清和朱晖勉强能凑够四个。可是刘大夏老了,上战场不行,只能留在朝廷里进行各种调度……”
  “你想去带兵打朝鲜!?”朱厚照的拐弯抹角没能瞒住朱祐樘,他双眼一瞪,“不准!”
  “父皇,您听我说完!”朱厚照看他满脸不悦地表情,连忙拉了拉朱祐樘的衣襟道,“父皇。”
  朱祐樘看了一眼他满是祈求的眼神心中一软,但是还是严肃地道,“你是当今天子,岂能随意带兵出征。就算是我准了,难道你能说服那些阁老和满朝文武么?”
  “那我又有什么办法!不这样做我拿什么来对付朝鲜和日本。”朱厚照翻身盘腿坐在床上,狠狠地捶了一下,委屈地道,“如今杨一清的兵要防范鞑靼,南方虽然大胜但是却还不稳,也不能从南方调兵,如今唯一能动的只有京师三大营了。您也知道要出动三大营,最好的办法只有我御驾亲征。”
  朱祐樘想了想整个大明的局势,却无奈地发现似乎目前真的只有京师还有兵可以动,想到儿子的为难和委屈,他心中一阵抽痛,第一次怀疑自己将这样大的责任交给他背负是不是做错了。
  他也是心智坚决之人,瞬间便有了决断,“照儿,你是想要父皇帮你说服阁老他们吗?”
  “不!阁老他们我自己能解决。”朱厚照见他终于松了口,终于放下心来,他摇了摇头解释道,“如今不比以往,我要想出京必须解决子嗣和藩王的问题。”
  听到子嗣的问题让朱祐樘脸上一黯,想到正是因为自己一念之差的自私才会让得眼前的孩子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
  朱厚照看着他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家父皇又在想七想八了,连忙一把握住朱祐樘的双手道,“经过上次的那一出龟壳现字,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将女儿嫁给儿子了,所以我想在宗室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在您名下。”
  “此事事关重大,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朱祐樘紧紧握住他的手,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这样的诏令一旦下发到全国,即使日后朱厚照想反悔也很难了,毕竟册封太子是一件大事!
  “反正迟早要这样做的!”朱厚照笑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娶妻了,自然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算这次自己不说,日后总也会有大胆的臣子提出来此事,还不如自己说出来,顺便一起解决藩王的问题。
  “人选就在各亲王府中挑选吧,先不确定下来究竟立哪个孩子为太子,对外就说需要考察他们的心性,等到战后再明确太子人选。能够有机会不动兵戈就登上大宝,我想那些叔叔们也不会愿意冒着大不义之名在这种时候异动。”
  “这件事你想了很久吧!”朱祐樘心中一阵激动,一把将他拥在怀中。“照儿,让你为难了!”
  朱厚照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中,对着朱祐樘心脏的位置轻轻道,“父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即使繁衍子嗣是为了这天下,为了大明的昌盛,我也不想委屈您。您对我的用心,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但是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为了子嗣的事情伤害到您。”
  他抬起头点了点朱祐樘的胸口,“也许您自己都没发现,每年的祭祖您都满脸的愧疚,单独一人的时候更是再也不接近祠堂。每次看到您这个样子我就难过。如果说我们两个在一起是错误,是罪过,那也应该是我们两个一起背负!父皇,大明会后继有人的,更是会在儿子手中开创出一片盛世,日后若是面对祖先,我们绝对不会无颜以对!”
  朱厚照的话如同暖流一般让朱祐樘的心感到无比的温暖,他没想到连自己偶尔透露出的情绪都被儿子看在眼里,为了不让自己心中难受只是悄悄的做着各种准备。
  他狠狠地抱紧朱厚照,只恨不得得能将怀里的人揉进身体里,两人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开。能够得到这样的深情厚爱,此生无憾!

  第062章 两封诏书

  可怜的朱厚照同志最后还是没有吃到他的晚餐,堂堂大明皇帝只能饿着肚子凑合着过了一夜。
  次日正逢太和殿的大朝会,朱厚照偷偷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某个不宜启齿的地方更是传来隐隐的不适。这让他暗地里直犯嘀咕,心里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随便的刺激自家父皇,否则他一激动自己就倒霉了。
  做那什么是一件好事,但要是爱得太卖力也消受不了呀!
  这日的朝会在结束了日常的朝务之后,由兵部侍郎将南线战场的胜利进行了一番大宣特宣。
  吕宋降了,安南败了,如今这两国又不属于大明的藩属国,这样的战果就意味着迟早这两个国家的领土将会并入大明版图!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功绩,如此的大捷在明朝近百年来是绝无仅有的,如何不让朝中文武百官都兴奋非常!
  不过接下来刘大夏却给他们激动的心情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他那一番对于北方局势的分析让朝中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北方的鞑靼、东北的朝鲜都有异动,更是有西方红番与日本等国参与其中,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将要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但是更有一些人看出了其中的机遇,他们望向九五至尊位置的朱厚照目光立刻变得热切而崇拜。
  朱厚照从当太子开始就一直在对军队进行各种变动,这么多年以来的效果在最近的两次大战中完美的表现出来,连南线都能取得那么好的战果,更不用说朝廷一直视为重中之重的北方防线了!
  而不久前那些藩属国闹腾的时候,皇帝以及阁老为什么会是那么一种纵容的态度,原因也让他们猜到了,这是危机却也更是机会,一旦北线大胜朝鲜必定也将被占领,或者更有可能还有那广阔的草原将并入版图。
  “如今因为南方局势已经明朗,使得北方的敌人暂时未发兵。尽管情报不足,但是鞑靼朝鲜等国的狼子野心已现,若是一旦发难,必定是以势如破竹之势,所以朝廷必须尽早做好迎战准备!”刘大夏分析完北方局势,又说了一番结论,惹得众人连连点头。
  “刘尚书说得即是!”朱厚照笑着赞同道,扫了一眼百官,“为了北方即将到来的战斗,朕与太上皇特地拟了两份诏书,刘瑾,你来念给诸位听听!”
  “遵旨!”刘瑾领旨,捧出其中一份诏书先念了起来。
  他先读到的这封诏书,内容正是朱厚照决定从亲王之子中选择继承人,等到刘瑾读完朝臣们早已经笑容满面了。
  毕竟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继承人的事情是一桩大事,这个小皇帝虽然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在位不久更是有祥瑞降世,偏偏为了大明朝他却无法娶妻,更注定没有子嗣。
  虽然现在皇帝年龄还小,但是子嗣毕竟是无法回避的问题,这就让臣子们心中一直犹豫着什么时候该在皇帝面前说一说这事了。
  这种事情由臣子来提毕竟是不妥,说不定还要撞到皇帝的怒火上影响仕途,所以谁都不想带头开这个口,如今皇帝能自己提出来是再好不过了!
  如今的亲王大多都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与太上皇是兄弟,从他们的子嗣中选择继承人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于是这份诏令在满朝文武的一致认同之下通过了。
  龙椅之上,朱厚照嘴角呲出一抹坏笑,等会那份诏书读完这些臣子们只怕就要高兴不起来了!
  
  第二封诏书的内容听起来很正常,大意就是命令威武大将军率京师三大营的二十万精兵前往东北总督军务,并加封朱寿为镇国公拜太师。
  只不过是皇帝的一纸诏书就让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成为位极人臣的当朝第一人,这命令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了,但是更大的问题是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人知道这威武大将军究竟是谁!
  三位阁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对方也都是一脸的茫然。既然连他们三个大学士都不知道这个大将军是谁,看来也只有颁布诏书的皇帝知道了。
  刘健出列请奏道,“皇上,不知道这威武大将军朱寿现在人在何方!?”
  朱厚照笑眯眯的站起身,抬起右手惹得台下众人眼珠子都骨碌碌的盯着他的指尖转动。
  只见那修长宛若白玉的食指在转了一圈之后,却正对着他自己。众人为之一愣,接着大殿之中突然喧哗起来。
  “皇上,御驾亲征非同小可,请皇上三思!”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三位阁老便跪地纳谏,接着其他的文武百官也都跟着跪在地下,大殿中回荡的满是请朱厚照三思的声音。
  “皇帝出巡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朕当然知道。”朱厚照依旧笑眯眯的,但那笑容却没传到眸子中,“所以去东北总督军务的只是威武大将军朱寿。”
  所有人都听出来朱厚照的心意已决,一时间都不由得瞠目结舌。只有谢迁又不甘心,颤抖着苍老的身躯想要再次进谏,“皇上……”
  “朱寿大将军可是文韬武略无不精通,更是熟读兵书,怎么谢阁老认为他当不起总督东北这等重任吗?”朱厚照可不想和这老头子一番舌辩,佯装震怒等着谢迁道。
  若不是这些大臣们不敢抬头冒犯天颜,朱厚照怀疑自己应该能看到一溜大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下来的傻脸,对这些精明圆滑的臣子们来说肯定是十分难得!
  他当然知道这种皇帝将自己分为两个人执行不同使命的做法简直是千古首创,在历朝各代包罗万象指导贤士大夫们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各种典籍,与圣贤之道中都对于此情况没有说明和教诲,而这也正是历史上那真正的顽童皇帝明武宗能力排众议与小王子决战的原因。
  自从知道自己穿越成明武宗这也是他最想干的一件事!他心中贼笑道,不做将军的皇帝怎么称的上是明武宗呢!
  
  第063章 唇枪舌战

  “皇上,军队用兵乃国家大事岂可儿戏。请皇上收回成命!”刘大夏浑身颤抖地挺直脊梁,匍匐在地直谏道。他可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给气的!
  虽然没有圣贤之道来举例反驳朱厚照这样的行为,但是他也十分光棍的不再去想理由,只是坚决的认为皇帝是在拿将士们的性命、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即使朱厚照再怎么说自己是大将军,但是也不能改变他是当朝皇帝的事实,一旦他上到战场,时局将会变得混乱。
  皇帝仪仗所在之处就是最大的攻击目标,昔日在布满重重防线的边关、在五十万大军之下都曾经被也先生擒过皇帝,更别说这次是去布防较弱的东北了,万一敌军主力孤注一掷将重兵调集起来攻击仪仗队伍,那么对大明将是极大的打击。
  朱厚照一眼看透了刘大夏所想,他自信的扬起头,“朕既然有意前往战场,自然有把握自保,爱卿多虑了!”
  刘大夏怎么会被他一句多虑打动,正准备再说什么,突然看到李东阳的嘴唇动了动。
  考校兵书……他在心中模仿着李东阳的嘴型默读了一遍,忽然眼前一亮,看来阁老们的意思是希望能让皇帝知难而退!
  说起兵书身为大明第一武将的兵部尚书刘大夏信心十足,他连忙道,“皇上既然有心前往战场,那肯定是已经做了一番准备的,老臣不才,望朱寿将军能在用兵之道上为老臣解惑!”
  “哈哈,刘尚书看来是想考考朕了!”李东阳的那小动作当然逃不过朱厚照的眼睛,不过这也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笑着挥袖道,“无妨,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便是。若是不能让爱卿满意,朕也没这个脸皮去带领那二十万士兵!”
  刘大夏心中大喜爬起身毫不客气地抱拳问道,“老臣斗胆,请问朱寿将军指挥军队碰上不同强弱的敌人该如何做?”
  不愧是老狐狸,他装模作样问的是朱寿将军而不是皇帝,即使朱厚照答不出来他也表示出了给了皇帝面子的态度,让朱厚照没办法迁怒于他。
  果然狡猾,朱厚照在心中腹诽道,不过这种兵书上的小问题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只听他张口便道,“凡战之道,用寡固,用众治;寡利烦,众利正。”
  刘大夏没想到朱厚照居然用的是古文来回答,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作为兵部尚书他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
  大意是说凡是指挥作战,兵力比敌人弱小时应力求营阵巩固;兵力比敌人强大应力求阵型严整。兵力弱小应利用多变的战术,出奇制胜;兵力强大应利用正规作战,寻求决战。
  没想到朱厚照能用短短的几个字就表达出用兵的精髓,让刘大夏心中大惊,知道传言当今皇帝文韬武略俱全不假,若是自己不考些难点的问题说不定真能让朱厚照全部回答上来。
  他微微一沉吟,又问,“请问朱寿将军,两军对战之时,如何用众?”
  “凡战,众寡以观其变。进退以观其固。危而观其惧,静而观其怠,动而观其疑,袭而观其治。击其疑,加其卒,致其屈,袭其规。因其不避,阻其图,夺其虑,乘其惧。”
  朱厚照这次的回答更是快速,一大段古文几乎是张嘴既出,说完之后还笑眯眯地解释了起来,“这话是说,对战之时首先应拿出部分兵力试探敌人,先观察他们的变化;或用忽进忽退的行动,看敌人的阵势是否稳固;又或者迫近威胁敌人,看他们是否恐惧;也可以按兵不动,看敌军是否懈怠;更可以进行佯动,看它是否疑惑;突然袭击,看敌军是否严整。在敌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们要指挥军队坚决打击,乘敌人仓促无备的时候迅速进攻,使敌人无法发挥战斗力。若是敌人阵型规整,就采用袭击战术,打乱他的部署,利用敌人冒险轻进的错误,阻止敌军实现企图,粉碎他们的既定计划,乘他们军心恐惧之时予以歼灭。不知爱卿觉得这样用兵是否满意?”
  刘大夏听得眼睛都直了,看朱厚照回答得这么快,显然这段精妙的话是出自某部及其出色的兵书,偏偏自己自诩熟读兵书居然不知道这是出自何处,惭愧之下额头上的冷汗不禁流了下来。
  这次他沉默了许久都没开口,凡事不可过三,身为当朝臣子问上三个问题已经是逾越,若是再多问下去就明显是刁难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周围同僚们期盼的眼神也让他平添了不少压力,想了半天,他终于又问,“敢问朱寿将军,用兵之精要如何?”
  朱厚照在心中大笑,原来刘大夏也会紧张呀,居然心乱之下问出这么简单的问题。这个问题看起来问得很广,偏偏在《六韬》中却有着现成的答案。
  “用兵之道在于奇,在于造成神秘莫测的有力形势!”这次他也不再卖弄古文,直接回答起来,“当两军列阵对峙时放纵士卒,使行列混乱,引诱敌人!”
  “占领草木茂盛的地方,便于隐蔽撤退!”
  “占领溪谷险阻之地,可以阻止敌人骑兵的行动!”
  “占领关隘山林地区,可以便于以少击众!”
  ……
  “行动迅速,猛如机弩,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可以打乱敌人的计划!”
  “分进合击可以打破敌人的各种阵型!” _
  朱厚照的一连串话让刘大夏听得钦佩不已,虽然自己一时头晕问出了这个六韬中已有的问题,但是他原本并不认为朱厚照能答得出来。
  《六韬》虽然是被誉为兵家始祖的一部兵书,常被后世谈兵者所引用,但是由于晦涩难懂人们对它进行了各种注释、汇解,自唐以后就有近百种版本,可以说是一部虽然流传广泛却很难学精的兵书。
  刘大夏虽然对这部书熟读多年,但是要说有信心能灵活运用也是近几年的事情了。可是看朱厚照这种不假思索信手即用的模样,显然他已经能运用得得心应手,想想他的年纪就不得不让刘大夏感到惭愧了!
  “微臣老矣!”只听刘大夏一声叹气,神色间竟像是老了许多。朝中百官都不由得深深的震撼了,望向朱厚照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敬畏,居然能让作为三朝元老的兵部第一人认老,那当今皇帝在兵书上的造诣该有多深!?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的望着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想到他从小到大的表现他们不由得有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这才十六岁的年纪呀,文才、武艺、兵法、格物等等似乎就已经无一不精了,真不愧是上天所眷顾的真命天子!
  虽然心中震惊但是阻止皇帝出京的事情还是要做,刘健尤不肯死心的道,“皇上天资聪慧,熟读兵书不假,但是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爱卿这句话就严重了!”朱厚照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不过由于力挫刘大夏他的心情不错,所以只是不满地道,“你可别忘了南线战场的局势可是朕一手布局出来的!”
  他背着手向前迈了一步,“兵书上曰:凡战,击其微静,避其强静;击其倦劳,避其闲窕;击其大惧,避其小惧。意思是凡是作战,要打击兵力弱小而故作镇静的敌人,避开兵力强大而沉着冷静的敌人;要进攻疲劳沮丧的敌人,避开精力旺盛的敌人;要进攻恐惧胆小的敌人,避开有所戒备的人。”
  “吕宋就好比那兵力弱小而故作镇静的敌人,所以朕要朱晖毫不客气的打击。而安南则是那疲劳的敌人,因此王守仁才能以逸待劳取得大捷。为了南线的胜利,朕避开了与鞑靼这精力旺盛的敌人直接交锋,而是准备先收拾朝鲜这个心有恐惧却有野心的敌人,这难道还叫纸上谈兵吗??”
  朱厚照一句狠厉的问话带上了真气与威压,顿时让朝中百官都仿佛从心底打了个冷颤,慌忙地跪地大呼。
  “皇上圣明!”
  “望威武大将军旗开得胜!”


  第064章 兄弟交心

  “微臣老矣!”朱厚炜刻意压低嗓子,将少年健康的身躯佝偻着,装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保持了这样的姿势不过两息时间,他立刻又忍不住蹦跶起来,兴奋的叫嚷着,“哥哥,哥哥,是不是这样!刘大夏在早朝上是这么说的吗?”
  朱厚照头疼的看着满脸兴奋的弟弟,无奈地点了点头,一点破事而已朱厚炜这个小鬼已经兴奋一上午了。
  “哥,你是不知道,前天早朝的事情现在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那些同窗提起你来一个个都崇拜得不得了哦!”朱厚炜眼中泛着光芒,像看着偶像一般的盯着朱厚照,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自豪。
  这样厉害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即使花一辈子只怕也没办法追赶上!
  朱祐樘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子嬉闹,虽然欣喜两人兄友弟恭,但是今天将朱厚炜招进宫可是为了说正事,这两人再这样没主题的玩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呀!
  想到这里他轻轻的咳了一声,视线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
  被朱祐樘一提醒,朱厚照这才想起说正事来,他的面容微微发红,父皇只怕都等得心急了吧!明知道这件事能了却父皇一桩心愿,却只顾着说话忘记本来目的了。
  自己平时可不是这样轻重不分的,但是对着这个亏欠颇多的弟弟总是硬不下心来。不过这次终于有机会让炜儿获得他应有的一切了!
  朱厚照笑着拍了拍朱厚炜的肩膀,指着自己身旁的椅子道,“炜儿,坐下,哥哥有话和你说!”
  “呃?”朱厚炜疑惑的偏着小脑袋,听话的坐了下来,“哥哥,你要和炜儿说什么?”
  朱厚照望着他是神情,慎重地道,“炜儿,你想能光明正大的唤一声皇兄与父皇吗?你想要再恢复皇族的身份吗?”
  朱厚炜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件事情,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的。他自幼被除去了皇族的身份,虽然朱厚照曾经与他谈过,说只要自己愿意就能恢复自己的身份,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却知道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更会有损父皇的名声,他不愿意让哥哥为难,便再也没想过恢复身份的事情,只盼着能仗剑江湖游戏红尘。
  但是有一点他却很遗憾,因为他如今的平民身份,使得他只能在私下里面喊朱厚照为哥哥,这让他觉得遗憾之余更是觉得很郁闷。
  每当朱厚照做出什么惊天动地让世人惊讶的事情之后,他就自豪得不得了,比自己得了夸奖还高兴,只恨不得能大声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
  近两年随着朱厚照的继位,两人聚少离多,不但没有减轻朱厚炜对朱厚照的崇拜,反倒是越发的尊敬这个哥哥,如今能正大光明的在世人面前叫一声皇兄,对他来说是比荣华富贵更大的诱惑。
  朱厚炜的心思尚浅,看着他的表情便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朱厚照淡笑着对朱祐樘点了点头,看到他欣慰的目光,这才又望向朱厚炜。
  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朱厚炜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小交流,只是支吾着却有些期盼地道,“哥哥,这样,这样很难吧……是不是不太好?”
  “不,不会很难!”朱厚照笑道,“既然你知道那日早朝的事情,想必也知道各位亲王世子将要进京的消息了。”
  “恩。听说是哥哥下的诏令,是要从他们之中选择储君吗?哥哥你还这么年轻,根本不用急着下这样的决定!肯定是那些老头子逼你的!”
  “呵呵,这次你倒真是冤枉他们了。立储之事迟早要提出来的,早点选出合适的人选来说对朝廷也是好事!”朱厚照看着他一副义愤填膺的小模样,不由得笑了。
  “那也不用这么早就决定过继子嗣吧!”朱厚炜还是不满,碎碎念道,“按民间习俗哥哥你都还没及冠呢,迟早会有自己的儿子……”
  他唠叨得十分认真,没注意在自己说的时候自家哥哥和父亲在瞬间神情大变。
  朱厚照飞快了扫了眼自己父皇的表情,生怕他又被弟弟的话刺激得突然良心大发,想不开的逼着自己去给老朱家留个后代,那就实在是太狗血了。
  “这些先别说了!你先听我说完!”朱厚照连忙打断朱厚炜的话,“这次将会有两名世子进京,分别是八岁的益王之子朱厚烨,七岁的衡王之子朱厚燆,另外兴王府也有嫔妃有孕在身,若是世子也愿意送入京来。”
  虽然宗室中别家都是人丁兴旺,偏偏皇室这一脉却子嗣稀少,朱厚照心中感叹了一翻,又道,“这一次是能为你恢复身份的最好机会。如今雍王身体不适,又无子嗣,哥哥想让你认他为父,然后以世子的名义入京!”
  “哥,我不干!”朱厚炜一听,激动得站了起来,“我的父亲只有一人,我不要恢复什么身份!我才不稀罕!”
  “朱厚炜!”朱厚照面色一凛盯着眼前急红脸的弟弟,指着椅子冷冷道,“坐下!”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身为上位者的气质已经铭刻到了骨子里,这一虎着脸立刻将朱厚炜吓得腿软坐在了椅子上。
  仿佛对于自己如此软弱有些不满,他的眼睛巴巴的望着朱厚照,不时闪过几分委屈。小狗般可爱的表情让朱厚照心中不禁一软。
  “不管怎么说雍王也是我们的亲叔叔,按照太医的说法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你作为子侄为他送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你的身份我也已经说与他知道,现在不是你说不干就可以不做的时候!”
  “我不要!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朱厚炜咬着下唇,低下头,然后又狠狠地望着朱厚照,“哥哥你不是一直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安排,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插手我的生活。”
  “在我没有懂事的时候突然就对外说我死了,好不容易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又说想要给我恢复身份,你们想过我的心情没有!”
  朱厚炜突然的发怒没有让朱厚照吃惊,毕竟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要是在现代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炜儿自幼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能够做到不恨自己与父皇就已经很不错了,要说没有一点怨那还不成了圣人?
  “这件事情是哥哥与父亲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相信,当年若不是万不得已父皇不会这样选择!”朱厚照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你再不愿意,你皇族的身份哥哥无论如何都会给你恢复的。你应得的一切一丝都不会少!你姓朱,你是朱家的子孙,我们的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这是你我都不能否定的!”
  “哥……”朱厚照真挚的话让朱厚炜心中的不满渐渐的平息,他不是笨人,能感觉到朱厚照话中对自己的感情,这让他对自己刚才的激动感到几分羞涩。“我刚才不是……故意……”
  “炜儿,这么多年来,你的文武考校都是由哥哥来指导的,你的努力和成绩哥哥都看在眼里,你不会比任何人差。”朱厚照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聪明却又不失忠厚,有冲劲却又知道克制,其实你可能比哥哥还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我没哥哥说的那么好……”朱厚炜的声音细如蚊呐,脸上红红的,竟是因为朱厚照的一番表扬弄得害羞了。“哥哥你才是最厉害的!”
  “不,我了解自己,比起做皇帝我更喜欢做一名将军,比起追求权力我更想追求天道的奥妙,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皇帝的。不过既然身在皇家该尽的责任我还是会做到的。这皇帝我也不会做很久的,等个十年八年培养出合格的储君你哥我就准备退休了!”朱厚照很随意地道,却惹得两个受了多年封建思想的人拿眼睛瞪着他。
  不怪朱祐樘和朱厚炜吃惊,这个年代的人谁能像朱厚照那样把皇帝这职业当后世上班一样对待!
  只听朱厚照又继续道,“所以炜儿,这一次哥哥安排你的生活主要还只是让你恢复身份,到时候无论什么情况父皇都会将你认到名下,并为你赐名。虽然这样还是委屈了你,不过却能恢复你的身份。若是你想当皇帝,那么储君之位便会是你,如果你还是想过自由的生活,我们自然会另外选择他人。”
  “当亲王有什么好,没有自由不说,不得传唤还不能入京,还不如当平民呢!”朱厚炜听着他的打算,不由得满脸郁闷的抱怨了起来。
  也不怪他不想当亲王,可不是所有兄弟都像他们两人这样,经过大明几代皇室对亲王的打压,藩王已经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在弘治正德时期这种对藩王的控制已经形成了一套制度,基本上已经没有与皇权对抗的可能。
  虽然亲王们衣食无忧,在自己封国也是位高权重,但是却受到诸多限制,就连无故出城游玩都要被地方官上奏,确实也如朱厚炜所说的,不够自由。
  “小炜儿呀,你以为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呀。那些江湖人,平民你看着他们仗剑江湖是很潇洒快活,但是你以为他们真的是自由吗?犯了事自有官府追查,得罪了朝廷权贵被冤个罪名就是死罪!”朱厚照很不厚道的戳穿小朋友的天真幻想,“你可别傻了,这年头连你哥当个皇帝都不是绝对自由,更别说其他人了!当亲王虽然有些不自由,但是毕竟是皇族,比起其他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这……”朱厚炜张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炜儿你还小,现在还不觉得。但是等你越大,你就会越感觉到权力的重要。权力越大,自由也就越大。很多时候保护自己,保护你自己在乎的人都需要权力的。”朱厚照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哥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愿不愿意做储君。”
  朱厚炜狐疑地望着他,犹犹豫豫地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匡我?”
  “哈哈哈,就是在拐你又怎么样!”朱厚照得意地大笑道,“把你拐到手,哥也不用再花十年去培养接班人了!”
  朱厚炜拿他没有办法,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答应回去会好好考虑。

  第065章 正德讲学

  七月十日下午三位亲王世子在众人的期待中终于顺利的来到紫禁城,是夜,宫中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进行了赐宴。
  这次宴席上虽然举办得仓促,但是太上皇朱祐樘与皇帝朱厚照一起出席了宴会,因此也显得十分隆重。
  三名世子中原本最受人关注是八岁的朱厚烨,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的言行谈吐却显得有几分灵气,让朝中大臣都对他的前途十分看好。
  但是宴会上发生了一个小小插曲,顿时年龄最大的那名世子也让众人另眼相待。
  原本这位才刚认祖归宗的世子并不被人看好,他在消失了多年之后突然出现,这就已经让众人对他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加之他并不是嫡长子,只不过是因为雍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才开始受人重视。
  这孩子在认祖归宗没两天就被送进了京城,就连名字都还没登记入宗人府。偏偏这孩子却在宴席上入了太上皇的眼,由于长得与早逝的二皇子相似,居然为他赐名厚燝,并多加关爱。
  三个孩子出来亮了个相,吃了点东西便都在太监宫女们的伺候下回到了各自的宫殿休息。毕竟年纪还小,一路上的舟车劳累已经让他们稚嫩的小脸上多了几分疲惫。
  第二天朱厚照还没来及与三位孩子深谈一番,下朝之后就领着他们到了国子监。
  这日正是国子监最后一天讲学的日子,明天学子们便有一段短暂的休学,让各院进行整顿修缮方便接纳从各地上京的学子,等到再次开学之时,这里将会容纳全国府县选上来的各科佼佼者。
  等到朱厚照的仪仗到达国子监时,那些学子们已经在炎炎烈日之下等了很长时间。不过他龙行虎步登上高台的时候却没见他们有什么不满,反倒一个个满是兴奋和激动。
  真是封建主义害死人呀,这要是在现代让学生等这么久只怕早就怨声载道了!朱厚照在心中嘀咕着,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实在是很能刺激男人的权利欲!
  山呼万岁之后,朱厚照一身龙袍站在特别搭设的高台上,对着满脸激动的学子们扫视了一番,这才开口。
  “前几日阁老们对朕说,要来这里为大家做一次讲学。理由是等到下次开学之后这里就将不再仅仅是只有你们这些苦读圣贤书的学子了。”朱厚照边说挥臂对着国子监的院落指了指,长长的眀黄色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目的弧线,“国子监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今后,这里将会成为所有大学生的圣地。”
  “阁老们请朕来为你们讲学,这真是给朕出了个难题。说起解读经书、做学问,你们大多数人只怕都比朕更厉害。”朱厚照自嘲的话,引来学子们亲切的笑容,在场的人可没有人认为这个小皇帝文采差的!
  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大学演讲,不过皇帝说话可没人敢插嘴,所以朱厚照继续道,“给你们这些才子们讲学,讲些什么比较好呢,朕思来想去也只能说一说诗歌了!”
  “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每日都要被父皇考校功课,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诗歌。别看父皇对着阁老们脾气好,可是在考朕功课时可是十分严格的!”说着他双眼含笑满是怀恋的飞快望了一眼台下的某处,知道那个某人正在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历朝历代流传下来的诗词不计其数,更有不少千古绝唱,但是朕自幼最喜欢的就是其中一类诗歌,这类诗词读起来或者让人热血沸腾,或者让同仇敌忾,你们可以猜猜看什么是哪一类!”
  朱厚照虽然说是要让人猜,但是单凭他的描述和一直以来的性格,众人其实也都能猜得出来他说的是哪一类了。
  “想必有很多人都已经猜出来了,没错,就是边塞诗!”朱厚照对着众人笑道,“从古代起便有不少边塞诗出现,他们有的激昂慷慨,有的能鼓舞斗志,有的绘画了壮丽的山河风景,有的描摹了边月歌舞,有着极高的艺术成就。”
  “可是,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为我们这些后人描绘了一个时代的精神!”这句话说完朱厚照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轻松变得严肃起来,“朕这些年读了不少的边塞诗,不知道有没有人与朕一样有这样的感受,从这些诗中不但是一个朝代的写照,更是一个民族精神的写照!”
  “大家都知道边塞诗最早可以追溯到《诗经》《楚辞》,汉魏时期开始发展,及至隋朝与唐初发展到了巅峰,那个时期,边塞诗人的诗歌大气磅礴,恢宏深远充满了活力与自信。”
  “隋人有雄诗,交河骠骑幕,合浦伏波营。勿使麒麟上,无我二人名。”朱厚照说着走动了几步,满是向往的诵读起来,“还有更加大气的从军行。从军行,军行万里出龙庭,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
  “唐人也不逊色,他们创作出了‘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的句子,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是在怎样的一种氛围中他们能写出这样的千古绝句!”朱厚照的声音猛地提高,清晰而响亮仿佛一个炸雷在众人心中响起。
  “是精神,尚武的精神!”朱厚照说得斩钉截铁,他的头微微转动对着在场的人都扫了一眼。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却让所有的人都有一种错觉,皇上正在看着自己!
  “隋炀帝虽然被后世说为穷兵黩武导致隋亡,但是他所创造出来的盛世却是历史上从未有一个帝王能做到的。从未有一个朝代的帝王比他西巡走得远,也没有哪个朝代的帝王能让那么多的异族首领跪地膜拜,他亲自打通了丝绸之路,使得西域二十七国君与使臣纷纷朝见,他在丝绸之路上举行的万国博览会更是举世创举。”
  “有这样的帝王,有这样强大的帝国,所以当时的隋人是高傲的!所以当时的文人才能写出‘单于渭桥今已拜,将军何处觅功名!’这样的句子!是呀,单于都已经入朝投降了,又让人上哪里打仗觅取功名呢!?正因为这样的背景,我们才能从隋时那些辉煌大气充满阳刚雄壮之美的诗歌中看到处处体现中华帝国盛世雄音的精神。但是盛唐之后呢!?”
  朱厚照的声音沉了下来,“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这是诗圣杜甫在兵车行中记述唐军出征打仗时惨败的悲惨情景。为什么唐兵出兵会这么痛苦?”
  没有人敢回答,所以朱厚照接着道,“那是因为初唐时那支所向披靡的唐朝军队雄风已经不在了!每次打仗总是胜少败多,活少死多,就连与南昭蛮的战争也是两次惨败。”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从这首诗中更是可以看出此时的习武之风已经完全消散不见了!”说着说着,他的语气越发的沉重起来,引得一直注意着他神情的众人心头一凛。
  “同样一首《从军行》,从唐初时的‘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到中唐时的‘汉卒悲箫鼓,胡姬湿采旃。如今意气尽,流泪挹流泉。’所表现出来的气概简直是天壤之别!而自这之后,宋元各朝尽管也出现了不少边塞诗人,但是却在也看不到那样兴盛的局面了,虽然出现过一些愤慨激昂鼓动人心的作品,但是更多的却是国破家亡的悲叹。”
  “朕不知道你们在研读这些诗歌时有怎样的想法,但是,朕却从这些透露出悲哀的诗歌中看到了一个朝代的覆灭,一个民族精神的衰亡!”
  朱厚照毫不客气地道,“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因为百姓失去了习武雄风,士兵失去了尚武精神,所有人都将从军视为了一种辛苦。看看现在朝廷里面,武官认为自己地位低下,文官更是瞧不起武官。一些低品级的文官遇到了高等级的武官居然连礼都不行,将太祖定下的规矩都给忘在脑后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敢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有这样的依仗罢了!”朱厚照知道这样能抬高武人地位的机会也只能趁着现在边关战事频起之时,要想改变大明的命运最关键的就是要扭转人民瞧不起武官的思想,否则拥有再多犀利的武器也没有用。
  他之前的讲话让众人都情绪激昂,但是随着话锋一转开始唾骂文人的时候,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这是皇帝要打压读书人的地位呀!这样一想,很多人脸上又都出现了愤慨之色。
  朱厚照自然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右手猛地挥出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接着才掷地有声地道,“朕知道你们很多人对朕刚才的话不满,但是你们看看,我大明不过立国百来年,当初打败蒙古人的那支雄兵便已经不复存在了。边关有小王子年年叩关,如今就连那些藩属小国也敢欺到我朝头上来了!为什么他们敢于这样,还不就是认为我大明兵不勇,将无谋,百姓也不再具有习武之风么!”
  “朕在这里说这些,并不是对你们读书人有什么不满。如今我朝之中有不少是文人在带兵,杨一清有才,南面取得大胜的王守仁更是有名的大才子,或许未来你们也会是其中之一。朕很希望从你们之中涌现出一批名将,所以只是想要让你们知道,将,光有勇不成,光有谋也不行,历史上那些名将大多都是有勇有谋,熟读兵书之人!”
  “这江山是朕的江山,却也是所有汉人百姓的江山!朕希望你们明白,唯有尚武之风才能永葆大明的江山社稷!”朱厚照想到几百年后大明被清兵所灭,然后整个中国走向历史倒退的悲剧,心中有些沉痛。
  “如今的天朝虽然强大,却并不是没有外患,鞑靼、倭寇、西洋的红番们都窥视着我们的国家与领土,朕相信不会有人愿意看到十年后、百年后由于整个民族失去了尚武精神而再次被番兵征服!”
  朱厚照说这些话的时候带上了自身的真气,如同殷切细语在人耳边响起,仿佛将一幅在战火中整个中原被异族欺凌、屠杀的地狱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竟让他们生生打了个冷颤。
  “阁老他们都老了,但是你们不同,你们还年轻,未来会是大明的中流砥柱。朕希望从你们开始改变一贯以来的重文轻武的思想,你们每个人只要稍微作出一点表率,就能对整个大明作出巨大的影响!”朱厚照疯狂地提取着体内的真气,将自己蛊惑人心的话在这些学子们耳边传出来。
  “想一想唐时的文人学子,他们能文能武,每个人都善骑善射,他们可以仗剑江湖,游历大好江山,他们更是视参加军伍为一种荣耀,所以他们才能开创一片诗歌的盛世,所以他们才能辅助唐时的帝王开辟万国来朝的繁荣。你们比起他们文采也并不逊色,为什么不能使大明的诗歌超越唐时、大明的国力也超越唐时,帮助朕使大明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存在呢!”
  他的话一说完,全场鸦雀无声,接着响起了剧烈的掌声与山呼万岁的声音,尤其是朱厚炜死命的拍着手掌,眼睛闪闪发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神俊非凡的身影。
  朱厚照淡笑着望了一眼场中众人的神色,留下一句九月加开恩科的话,便潇洒的转身离开。他相信,自己这一次来国子监讲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不可能马上改变所有人的态度,但是至少已经在这些未来的朝廷命官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只需要静待发芽的那一天!


  第066章 辽东战况

  朱厚照的讲学在最短时间便从国子监传到了京城其他学子与文士们的耳中,并且在他们之中激起了极大的反响。
  尽管有不少古板的人觉得皇帝的这番讲学分明是对祖宗制度的挑衅,但是更多的人却被这激昂的演讲激起了一腔热血。
  要知道只要是男人,哪个心中会没有一点血性,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完全被祖宗礼制所束缚的年轻人又有谁没有幻想过自己纵横沙场、建功立业的英雄事呢!
  他们在求学的历程中也都读过隋唐时期那些惊心动魄壮丽恢宏的华丽诗句,如今却只能在醉生梦死的酒乡中感叹生不逢时。
  可是朱厚照的一番话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改变一切的契机,这又怎么会不让他们感到激动!
  一时间,京城中对朱厚照观点十分反对的守旧派与那些感到赞同的青壮派彻底分为正反两方,两派人只要以碰面无论是在酒楼、在诗会甚至在大街上都不顾一切的唇枪舌战起来,斗得个死去活来,一心想要压倒对方的观点!
  不过京城这番风风雨雨的盛况朱厚照却没有看到,因为他在讲学后的第三天便带着二十万三大营的精锐将士浩浩荡荡的从北京开拔,朝着东北而去,十分光棍的留下这烂摊子交给监国的太上皇朱祐樘来收拾!
  因为朱厚照再不带兵出发就太迟了!
  早在七月初朝廷就已经接到过密报朝鲜、日本与一批洋人组成的联军已经开始在鸭绿江附近集结,当时在沈阳的辽东总兵见此情况立刻派人进行战备,然后让人快马加鞭到京城报信。
  朱厚照在接到快报之后,立刻下旨要求奴儿干都司各卫所加强防备,同时朵颜三卫与女真各部的所有兵马必须以最快速度集结在鸭绿江沿线,在辽东总兵李承勋的统一领导不惜一切代价阻挡敌兵过河。
  随着圣旨到达辽东的还有一份密令,里面写到假如一旦开战,要求李承勋使战况出现胶着状态,双方大军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攻防战,直到援军到来。
  他的这份密旨让李承勋一阵琢磨,在心里揣测着圣意。要知道由于时间紧促,大明军队新装备的更新换代并不是统一进行的,首先进行配置的是两大战区的士兵,然后是边军精锐,接着是其他各地的卫所,至于外族的士兵自然是想到不要想的,朝廷不可能花银子去给他们进行换装的!
  而这就意味着一旦开始残酷的攻防战,以女真族为主力的这只军队将要出现巨大的伤亡。李承勋不得不怀疑,皇上这是要拿女真族当炮灰削弱他们的实力呀!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削弱女真,这是朱厚照一直最想做的一件事情!
  明朝的一向看重边防,其中辽东的奴儿干都司更是防备的重点。这一片地区地广人稀,游牧民族聚集,情况十分复杂。其中女真族在这里可以说是较大的一股势力,虽然他们与朵颜三卫一样表面归顺了大明,但是实际上却十分狡猾的利用明朝与鞑靼、朝鲜的关系在左右逢源中取得了巨大的利益。
  按照成祖时期留下来的制度,朝廷对于女真族的封赏一贯是十分丰厚的。女真人只需按照明朝规定定期纳贡,听从调遣负责守边,有重大行动请示朝廷,并且遵守明朝法律,而明朝廷则对女真的纳贡给予丰厚的回赏,帮助解决女真内部纠纷,扶植受到外来攻击的部落,并且开设马市与女真人进行交易。
  这一系列的安抚举措对女真族的经济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更是使女真人的经济发展非常迅速,使得女真各部落多年来积聚了丰富的财物。
  随着朝廷对于奴儿干都司地区的掌控逐渐减弱,这样的举措却养肥了女真人的野心,使得朝廷自食恶果。一些壮大的女真部落暗地里渐渐开始对朝廷的命令阳奉阴违,但是这个时候由于鞑靼的强势兴起和频频犯边,朝廷一时腾不出手来整治奴儿干都司地区,最后为了表面的和平也只能对不听约束的女真部落以停止互市来进行惩罚罢了。
  实际上朱厚照对这群养不熟的狼崽子是很有怨念的,若是在以前这些女真人对朝廷有些不满到也罢了,毕竟那个时候朝廷腐败、辽东地方官吏在马市与接纳女真朝贡时又常常敲诈勒索,但是这种情况在朱祐樘登基之后便已经进行了大力查处,尽管还是偶尔有害群之马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总体说起来女真人得到的利益还是高过了明朝廷。
  可是正因为朱祐樘的仁厚,反倒使得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由于向明朝纳贡可以得到很多赏赐物,并且能交换到各种生活用品和原料,女真各部落中那些贪婪的贵族们便时常向明廷要求多设卫所,增加入贡人数,一旦朝廷驳回请求,他们就借机兴兵到汉区大肆杀掠。
  没有谁比朱厚照更明白女真族对明朝的危害,若是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明亡清兴的历史说不定还会继续重演。
  从他有决心要改变大明历史的时候开始,朱厚照就一直在搅尽脑汁的想在不动兵戈的情况下削弱女真,但是直到他登基却也没能找到有效的办法!毕竟此时虽然朝廷虽然知道女真是在左右逢源,可是这却还在朝廷的容忍范围之内,对于他们的政策始终还是以安抚为主的。
  归根结底辽东那种极寒的地方在习惯了中原生活的明人的眼中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在他们观念中那种苦寒之地是被流放的罪人与蛮人住的地方,想去那里的人并不多,更别说长期在那里驻防了,因此大多数朝臣还是希望能用女真人来对鞑靼进行防御守边。
  虽然朱厚照也可以力排众议找个借口对女真用兵,但是这样的事情他又做不出来,毕竟大多数的女真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听从那些贪婪贵族的安排而已!
  这次的战争正是一次考验女真族忠诚的绝佳机会!
  七月初七,七巧节,这天正是民间百姓为牛郎织女相会而庆祝的日子,但是鸭绿江沿线却燃起了连绵的战火。
  整个战场靠近丹东一线的位置战斗最为激烈,海西女真与建州女真各部便被李承勋安排在此处进行抵抗。
  相隔着鸭绿江双方进行了近十天的攻防大战,连续的战斗让两方都各有伤亡,但是相对而言,在武器方面更加精良一些的联军还是占了一些优势,有几次都险些让他们突破防线强行渡江!
  双方一直僵持着,但是死伤惨重的女真各族却再也受不了了,不断的追问辽东总兵李承勋到底援军何时才能到来。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七月十八日,李承勋所承诺的援军却依旧没有影子。这下女真各个部落的首领立刻不满起来,聚集在毡帐中纷纷表示出他们的气愤。
  “咚”地一声,一名彪形大汉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怒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部落的儿郎们都要死光了!这些阴险的汉人是想让我们送死呀!”
  “你闭嘴吧。别让汉人听到了!”一名体格健壮凤眼大耳的男人冷冷地道,“到时候不止你没好果子吃,别反倒还害了我们!”
  “觉昌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说老子!你们爱新觉罗氏也不过是汉人的一条狗而已!”那大汉不屑地怒骂道,双目狠狠地瞪着名叫觉昌安的凤眼男人。
  觉昌安毫不示弱的回瞪一眼,“祝孔革,你自己说你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怕你们叶赫氏!”
  “你试试看……”祝孔革嘴里放着狠话,捋起袖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准备打上一场的意思。这些天败多胜少,实在是太憋屈了!
  “够了,都是族人在这里吵有什么意思!”
  一名男子连忙上前分开就快打起来的两人,祝孔革立刻拉住他道,“纳齐卜禄,你给评评理,朝廷这不明摆着是让咱们的人去送死吗。说好的援军也不见来,反正是个死,老子大不了就反他娘的!”
  “你别说蠢话了。”纳齐卜禄双眉皱起,扯着祝孔革道,“在这个时候你要是给朝廷捣蛋,那才真的是找死!”
  祝孔革不以为然,“现在朝廷自己都焦头烂额,就算咱们反了他们又能拿我们怎样?”
  “你不要命就自己去反吧!我们不奉陪了!”觉昌安没好气地望着这个浑人,“到时候你们叶赫氏被抹平可别后悔!”
  “觉昌安!”祝孔革大吼一声,脸色气得红白交错,他扯住身边的男人,问道,“纳齐卜禄,你呢,你们纳喇氏反不反?”
  “我赞同觉昌安的话。”纳齐卜禄摇了摇头,“此时不能反,也不敢反!不但如此还要努力杀敌,多获胜利谋取功劳。”
  “哼,你们这些胆小鬼!”祝孔革气馁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这人虽然浑却并不笨,既然两个人都说不能反,自然有其道理。
  “这不是胆小。为了族人的性命,为了未来的富贵,必须要看清楚时事!”纳齐卜禄拧着眉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如今的小皇帝年龄虽然轻,但是手段厉害,他既然敢四线开战必然是有所依仗,汉人虽不善战,但是诡计多端,我看这些倭寇红番的联军不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那我们的族人就白死了?”祝孔革横眉竖眼道,“那个总兵的意思不就是拿咱们儿郎的性命去当炮灰吗?”
  “即使知道是这样,也不得不去做!”纳齐卜禄捏着拳头道,“这小皇帝的心思难测,如今大明的战场四面开花,即使是取得了胜利他们的兵力也会有所削弱。这种情况下,朝廷不可能会让咱们休养生息袖手旁观的。若是现在为了保存战斗力不去拼命,等朝廷腾出手来说不定找个缘由就要刁难了!反倒得不偿失。”
  “再说也不一定是阴谋,可能是朝廷如今一下子也调不出兵来。现在杨一清那边正在河套附近防范着鞑靼,手握强兵却不能调动,南方还正打得热闹也不可能出兵,这样算起来能够作为援军的只有京师的兵了!”觉昌安凤眸中精光闪闪,“如果是从北京出兵这几天应该也就到了。”
  祝孔革眼神闪烁不定,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帐外一阵喧哗,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接着士兵们兴奋的呼唤声让他们对望一眼,立刻掀帘走道帐外。
  援军到了!

  
  第067章 运筹帷幄

  朱厚照是带着两万骑兵快马加鞭赶到的!在一番匆匆休整之后,他将带着人马继续朝着战事最吃紧的丹东而去。
  根据他所得到的情报,这一次日本出兵十八万,西班牙葡萄牙等欧洲多国联军近两万,还有朝鲜军六万多,接近二十六万士兵组成的侵略军以极快的速度集结在鸭绿江沿线,并以丹东为主要攻击点进行了猛烈的冲击。
  李承勋几乎集合了奴儿干都司的全部军事力量才勉强将敌人抵挡在鸭绿江对面,但是双方都明白,这场战役是一场争夺时间的交锋。随着交战时间的推移,一旦大明的援军到来,进攻和防守的双方就可能要进行一次调转了!
  谁先渡江这才是最大的关键!
  朝廷从北京出兵的消息已经用最快速度传到了辽东,从这两天的攻势立刻可以看得出,侵略军已经放弃了其他各处渡江地点,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丹东附近,准备配合西洋与日本人的舰队发起最激烈的一轮猛攻。
  如今辽东气氛显得格外紧张,对垒的双方僵持在对江两岸,一触即发,只等着双方的指挥官发出进攻的号令。
  在这种情况下,朱厚照没办法再与那十多万步兵和辎重一同行军,而是力求在决战开始之前赶到丹东,同时他还要以朝廷大将的身份安抚死伤惨重的女真各部首领。
  每到一处他都会尽量抽空以朱寿的名义接见女真各部首领,尽管只有短短的一次见面,但是这却用这种态度表明了朝廷对他们战功的肯定,再加上援军正一路急行军赶来战场,如此一番举动颇能安抚军心。
  朱厚照的年龄与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所有人都十分吃惊,但是却没有人敢小看他,这些经历过残酷战火洗礼过的汉子们能够能朱厚照身上感受到那身躯中所蕴含的力量。
  见过了觉昌安、祝孔革等人,朱厚照又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走了,临行时他别有深意的瞥了觉昌安一眼,这让众人都觉得很是纳闷。
  殊不知他只不过是对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感到好奇罢了!
  对于这次战役的作战目标,朱厚照非常的明确,那就是攻占朝鲜,全歼欧洲联军,打退日本军。
  尽管从感情上他十分想将这次入侵的小日本全部留在朝鲜,但是心里却明白这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毕竟一口气吃不成一个胖子,稳定安南的战局,占领朝鲜才是首要应当做的事情。
  他曾经研究过这个时期日本的历史,如今在位的后柏原天皇和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澄两者之间并不和睦。现在的日本正处于十分混乱的内战时期,这一次仅仅是由于侵略大明这个共同的利益暂时和平而已。
  对明军而言,那些朝鲜军队是不足为惧的,他们才刚结束政变不久,将领们甚至还没办法完全掌握军队;但是那些作为进攻主力的日本军却不一样,他们可以给予缺乏实战经验的大明军队巨大的伤害。
  这些日本士兵长期参加国内的内战,作战经验极其丰富,陆军装备齐全,骑兵也多装备重甲。由于他们国内战争的特点,使得这些士兵非常重视自身的武器配置。他们的刀具与大明制式武器不同,大多都是包钢的,质量非常的好,配合他们擅长近身战斗的特点,使得日军成为一只攻击力相当强大的军队,可谓虎狼之师。
  唯一庆幸的就是这个时期没有织田信长这个第六天魔王横空出世,更没有丰臣秀吉统一来日本宣扬军国主义思想,还可以利用其领导层内部的不合来进行挑拨离间。朱厚照有把握,只要一次惨败就能借机让幕府将军与天皇两派产生巨大的间隙,最终开始他们之间的内战消耗。"
  上兵伐谋,中国的兵法从来就不主张与敌军一对一的硬碰硬,所以朱厚照没有半点想与倭寇们速战速决的想法。
  过去的历史让朱厚照明白,日本这个国家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唐元明清各朝都曾经与日本有过激烈的交战,但是除了唐朝以外,凡是急功近利想要与日本速战速决的中日对战都以失败收场。
  日本军队的特地就是攻击力强,作战勇猛,但是持续力不强,再加上由于国土狭小、补给有限,又是异地作战有着漫长的补给线,这种先天的不利使得他们不可能与中国拼国力、拼消耗,一旦战事进展缓慢,整个日本国力都会被拖垮。
  所以朱厚照这次也准备效仿八年抗战时期的做法,在确保朝鲜不失的情况下,先打退日本,然后慢慢和他们耗着,等到稳定了安南与朝鲜这两个战略重地的局势,再出动大军一口一口将日本拿下。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丹东城,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臭味,硝烟、尘土与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闻着就有些作呕。
  前方传来激烈交战的声音,朱厚照已经能看的到远方的人影幢幢,他双腿加紧马背,抽出腰间的佩刀,大喊一声,“列队,准备战斗!”
  随着他的号令两万骑兵开始整齐的变幻着队形,在行进间慢慢的变成了四个梯队。马儿行进的速度很快,不过十息的时间众人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被围困的丹东城,看来他们正好赶上了敌军攻城。
  整个丹东地区已经完全陷入了战火之中,近千米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敌人的舰船,他们被明军的炮火阻在射程之外,但是依旧不畏生死的进行着一次次的冲锋。
  此时城墙附近则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敌军,随着一阵阵的吆喝声还有很多士兵正朝着城墙聚集。他们的裤管都还是湿漉漉的,从方向看起来应该是从防御较弱的海边强行登陆的,一旦等他们集结完毕,丹东城就十分危险了。
  朱厚照已经瞬间判断出局势,将佩刀指着那些正在搬运攻城器械的士兵,怒吼道,“所有人,跟我冲!”
  说罢他一马当先的疾驰而去,行进间朱厚照将佩刀收回,取出为他特制的手枪拿在手中,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他的亲兵们紧紧的跟在身后,眼中泛着凶光,看起来竟是十分兴奋的样子。
 两万骑兵的加入成为了扭转战局的关键,他们如同一只红色的旋风在战场中疾驰着,所到之处无情的带走敌人的性命。
  没有人会想到朱厚照能这么快到达,使得这批强悍的骑兵成了一只奇兵。
  在冷兵器时代,一只装备齐全的骑兵对上毫无准备的步兵,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没有长枪兵和重甲的阻扰,骑兵对上步兵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朱厚照等人简直是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无情的收割的性命,最后让这一批集结的敌军在丢下了近八千尸体仓皇的撤退了。
  吩咐华阳带着一万五千人继续追击,不让敌军再有靠拢城墙的机会,朱厚照在城中官兵们的欢呼声中从徐徐开启的城门中进入。
  丹东城的攻略之战大明军队终于占据了主动。


  第068章 决胜千里

  轰轰的炮击声在丹东地区的上空回荡着,漫天弥漫的硝烟和尘土使得天空都显得有些灰扑扑的。不时有炮弹呼啸而过,落在地面上、甲板上或者江面上,在一声震耳的爆炸声后弄得水花四溅或者尘土飞扬,眨眼间便夺去几条鲜活的生命。
  交战的双方都拥有强大的火炮,相对而言,明军的大炮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并且占据了城墙高高在上的优势,但是由于军中大量的散炮都被调集到南方,因此数量上比不过这帮联军,蚁多咬死象,在敌军不计生死的一波波冲击之下,不断地有人驾着小舟从江面或海面方向靠拢丹东城。
  这个时候朱厚照带来的那两万骑兵就开始发挥作用,不时地需要出城进行主动出击,在敌军形成合围之前打乱他们的围城计划。
  炮火与炮火的对抗,刀枪与血肉之躯的冲撞,这种介于冷兵器与热兵器之间的战斗显得格外的残酷。残垣断壁还有那些被枪炮打得残肢断手的尸体凌乱的布满了整个战场,又间或被冲锋而出的马蹄践踏得血肉模糊,完全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敌军还没有办法开始攻城,他们原本是计划集中力量一举夺取丹东,但是这样的安排却被突然而至的朱厚照打乱,结果在渡江围城这一关上就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算起来,丹东城原来有守军大约三万左右,朱厚照又带来了两万人,按照兵法云,攻城,十倍围之,在没有绝对优势兵力和强力火炮支持的时候,仅仅凭着日朝两国良莠不齐的近十万的军队一时片刻根本无法拿下丹东。
  朱厚照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对江的那个指挥者是谁。但是从最近几次的进攻来看,很明显对方已经开始着急了。
  越急就越容易乱,敌军看似疯狂的进攻如今已经开始有些看不出章法,只不过是在让士兵不惜代价的冲锋而已。
  朱厚照将双手背在身后,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围绕城墙展开的惨烈战斗,可他脸上的神情却无悲无喜,只是漠然的听着那些冲杀声。
  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是明军还是敌军的士兵都是在为了战争的最后胜利在抛头颅洒热血,区别只是在于一方是为了保卫国家,一方是则是为了统治者的私心。
  战争,最能点燃男人身体里那好战的灵魂!
  朱厚照看着城外激烈的战斗,心中也有着一股冲下去厮杀的欲望,但是他却只能压抑着,并且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如今身为主帅就必须要比谁都冷静,比谁都更能看清大局,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己方士兵由于指挥者头脑发热而做无谓的牺牲。
  “皇上,只要能撑过这次进攻,傍晚时第一批援军就能进城了。”华阳捧着一份快报疾步走到朱厚照身边,他身上的盔甲已经没有往日的光鲜,泥土、发黑的血液黏在甲片上显得有些黯淡。
  虽然身为亲兵统领他完全可以不用亲自去带兵战斗,可是在这样紧急的时候,华阳知道只有杀死更多的敌人才能为皇上解忧,所以每一次他都身先士卒的冲杀在最前方。
  朱厚照没有接过那纸文书,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华阳知道他的心情不太好,看起来不想说话的样子,于是退了一步默默站在他的身后。
  “华阳,你看看他们,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华阳没想到朱厚照会突然发问,他的视线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正有几艘小舟在炮火编织的密网中侥幸冲上了岸,舟上的士兵欢呼着开始集结,他们有的说着韩语有的说着日语,汇集在一起后两国的小头目却分别用汉语进行交流。
  “卑鄙者,这些无耻的人!”华阳盯着那群人眼睛有些发红,他毕竟是京城中的天子近臣,自然知道朝廷对于这两国的赐贡有多么丰厚,前两年朝鲜招了灾,朝廷更是救援了一批米粮。可是现在呢,也许那批米粮就成为攻打自己宗主国的粮饷之一。
  “哈哈,卑鄙者,没错!你说得还真是一针见血。”朱厚照赞许的在华阳胸口上拍了两记,使得厚重的甲片发出一阵金属的脆响。
  他指着那些还慢慢汇集在一起的日朝两国士兵道,“华阳,你知道吗,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若尊他信他助他将他当人,他反而欺你诈你辱你趁你不备落井下石你;若是压迫他剥削他当条狗逗弄他,这些人反倒尊你敬你摇着尾巴巴结你。”
  华阳被他这番新奇的论点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仔细想想却又十分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咱们以前啦,就是太把他们当回事了!哼,等到以后……”朱厚照没将后面的话说完,他的双眸深邃坚定的望着城外的景色,思绪却早已经飞过重重高山深情的凝望着这美好的山河。
  江山如此多娇,终己一生定然不会让侵略者踏入一步!
  “足利他们失败了!”查理的手愤愤的捏成拳头,沉声道。他又望了一眼原处的战况,心情沉重的走下了瞭望台,“所有人听令,准备启航。”
  斐迪南的视力没有查理好,更没有那么强的判断力,他盯着那一方望了许久,才辨识出似乎大明一方突然冒出了不少士兵,将朝鲜人打得溃败,就连日本人也开始节节败退了。
  早前从渡江的小船还能十中取三、四上岸,从海边冲锋的甚至能到五六左右,如今那些上岸的士兵却被大明的骑兵撵着打乱的阵型,然后被早就蓄势以待的大明步兵围剿。
  明军对上软弱的朝鲜兵几乎是单方面的屠杀,趁着两边绞杀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日本士兵慢慢的聚拢有组织的开始撤退。
  “晚了一步呀!”斐迪南面有不甘的跟着查理走下瞭望台,“大明的援军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接下来朱寿应该会要反攻了。早就说过,要那些日本人齐心一点,对付大明他们还要勾心斗角,难道他们认为这是他们那小小岛国的战斗吗!”查理狠狠地一拳砸在船舷上,“哼,足利义澄、足利义材这两个蠢货。”
  “若是他们肯将指挥权交给你,如今只怕早就拿下了丹东!”斐迪南也十分不满,“这两个家伙相互不配合也罢了,居然还赌谁先进丹东谁就是城主。简直是将打仗当儿戏了。”
  “这次那足利义澄摆明了就是在拿朝鲜人当炮灰,只怕朝鲜人已经离了心。他们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攻不下大明就想消耗朝鲜的军力,为日后占领朝鲜做准备,摆明就是想要一箭双雕落!大明不会傻到让有野心的日本人得到朝鲜的,若是等到大明开始反扑,只怕这两个愚蠢的国家都讨不了好。”查理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十分不爽地道,“看来我们要准备进行第二套计划了。”
  斐迪南脸上阴沉的点了点头,心中对日本人不满至极,这次联军若不是他们的人大部分都要开船,也差点被当作炮灰被派上去。开战前两人说得信誓旦旦,如今到好,弄得战局快要颠倒,不得不进行第二套计划了。
  他们两人对所谓的第二套计划充满了信心,却不知道此时有两个地方正悄悄的展开了生死较量。
  七月二十五日 鞑靼人集合兵马十五万奇袭大同,遭大同守卫顽强抵抗。
  七月二十七日 杨一清率十万援军赶赴大同。
  七月二十九日 大同告急,大同守将以死殉国,危急之时,第一批援军终于抵达,开始了反击。
  同日,查理收到一份来自朝鲜的战报,平壤遭到两万明军偷袭已经失守,储存在那里的大量物资与弹药被收缴。目前朱寿带领的士兵已经渡过了鸭绿江,正在沿海岸线扫荡着丹东与平壤两地之间的堡垒,朝鲜危矣。

  第069章 山谷遇袭

  “嘶……”马儿长长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在地上猛地踢踏了几脚,溅得泥土飞扬,然后在缰绳的约束下停了脚步。
  朱厚照遥望着远方的平壤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势如破竹!这便是对于大明军队的写照。
  自古哀兵必胜,如今在大明将士们的眼中,自己一方是被侵略的,被背叛的,因此在这次战争中将士用心士兵用命,几乎在最短的时间便冲过了鸭绿江。
  朱厚照的性格,从来都是不甘心被动防守的,他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带着那么多士兵走常规路线。经过他多年的训练,这批三大营的精英不说个个都能以一敌三,但是以一敌二却是没有问题的,因此他相信只要拥有十万精兵再配合辽东守兵就已经足以扫荡朝鲜。
  所以他在一开始就做出了一系列部署,但求以奇兵来制胜,在最短时间结束与朝鲜的战斗。当战争刚开始进行的时候,他自己就带着两万骑兵沿着战线巡视,这种行为看起来是绕了些远路,但是却吸引了绝大多数的视线。
  同时由于大军行进时各个军种前进的速度并不一致,因此十多万士兵就渐渐的拉成了很长的队伍。在这样的双重掩护下,要在大军中暗地做一些手脚便拥有了非常好的隐蔽性。
  朱厚照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偷偷调出了两万骑兵离开大部队,绕开主战场先行渡江,直袭平壤。
  接着被落在最后的几万士兵则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去关注战场的时候,调转方向直赴大同,形成一只对鞑靼进行包围的奇兵。
  平壤已定,接下来便是汉城。不过进攻汉城的事情,朱厚照却交给了总兵李承勋,与他这个威武大将军没什么关系了。
  朝鲜从来都不是个军事强国,日本人更不会为了别人的领土去拼命,之后的战斗只要带兵将领不犯脑袋发晕的错误,胜利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而身为这场战役的执棋者,朱厚照是不能离开大明太久的,他必须要居中指挥,毕竟远在朝鲜消息的传递并不方便,加上他作为一国之君也不方便一直在外征战,只不过是出来短短的一段时间即使有朱祐樘在京坐镇,阁臣们的请奏就一封接一封的被送来。
  这些请奏的大意都不过是朱厚照身为千金之身,安危系天下大计等等,让他看得十分烦躁,常常是甩手扔到一旁不去理会。
  如今他亲自来朝鲜督战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接下来便可以前往大同,去对面对大明的最大威胁——鞑靼!
  八月七日
  这日的天气灰蒙蒙的,早晨时还是艳阳大作,过了巳时却飞来一片乌云,接着便是狂风大作,眼看着就是要下暴雨。
  小村中的一名老汉打开门看了看天,啐了一口,看来这种天气是没办法出门干活了。他刚准备关门,却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音。如此大的声响,起码要是万马齐奔才行,但是偏偏那奔跑的声音却整齐划一如同战鼓轰鸣,竟像是有了一种奇特的节奏一般,让老汉忘记了回到屋中。
  这些肯定都是朝廷的精锐骑兵呀!
  老汉虽然长期生活在这偏远的小村中,却也颇有几分见识。正在他感叹时,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兵从远方的小道飞驰而来,这条小路远离驿道,但却是一条前往大同的近路。
  那些士兵的身后都披着鲜红的披风,远远望去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红云以极短的速度又消失在驿道的另一头。
  虽然住的偏僻,老汉到也知道最近朝廷正在打仗,他望着骑兵们远去的方向,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他记得这条路在距离村子几十里远的地方便要经过一处山谷,那个地方两面环山一旦有个刮风下雨便有山上就有落石不断,时常会砸到人,希望这些赶路的士兵们能在大雨之前通过那里。
  朱厚照心中也有几分焦急,这两天他一直在赶路也没收到最新的战况,使得他对于大同的局势十分的忧心。
  在离开朝鲜的时候他只给李承勋留了少量的骑兵,然后点了三万骑兵跟着他一起快马加鞭赶往大同。毕竟朝鲜是个多山多坡地的国家,并不适合骑兵作战,让这些骑兵留在那里的意义也不大。
  这一路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大同方向赶,甚至不断的绕近路。按照计划如果午时之后能通过那处山谷就能在关城门前顺利入城。
  可惜天不从人愿,一行人快要到达山谷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在轰轰的雷鸣声中大雨瓢泼而下。
  这场雨来得凶猛,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整个世界就像是蒙在了灰色的纱罩中,乌蒙蒙的天色和豆大的雨滴阻碍了视线,就连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也在连绵不断的电闪雷鸣声中开始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华阳策马来到朱厚照身边,顶着风雨大声喊道,“皇上,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扎营避雨吧!等雨停了再过山谷。”
  朱厚照伸手往脸上一抹,甩下一把水,然后运足目力望向远处。这条路一直延伸到两处山崖之间,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壁。他隐约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影正在山谷中晃荡,应该是先行前去查看情况的探马。
  “不行。必须赶快通过这山谷!”朱厚照眉头微皱,“今日这雨来得猛烈,若是会下很久怕有泥石滑坡,要是不巧堵了路反倒不妥。更何况这里的地势太低,实在不适合扎营。不如先通过此处再做打算。”
  华阳自然也明白朱厚照的顾虑,连忙策马前行到队伍的最前列闻讯探马的消息。没过多久山谷前方的人影朝着这边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队伍又迅速行进了起来。
  一进入山崖间的小路,仿佛天空猛地压了下来一般,视线变得更加的昏暗,在外面也许还能有四五十米的能见度,但是进入这山谷之后十米之外就已经有些分不清楚景物的轮廓了,所有人都只是埋着头纵马前进。
  朱厚照所在的位置在整个队伍的前方,前面只有充当探马的百人前锋小队。不知道是空气中压抑的气氛,还是其他原因,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刚刚的情形在他脑海中不停地出现,朱厚照终于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那名打手势的士兵有问题!
  他在看到队伍的前锋开拔以后居然先行进入了山谷中的小道,而不是等在一旁做指挥,这样的行为显然有些反常。
  “小心中伏!”朱厚照运足功力大喝一声,可是这时却是已经有些晚了。轰隆隆的几声巨响从他们头顶传来,众人冒雨仰头一看从山崖上滚落了几颗巨大的石头正朝着他们砸过来。
  士兵们立刻发生了混乱,躲闪着落石,在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整个队伍已经被巨石硬生生地割裂成了两截。
  “皇上!”华阳原本在队伍的最前方,见此情景立刻弃马朝着朱厚照的方向冲去。
  在朱厚照身边都是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亲兵,虽然由于滚落的巨石引起了短暂的混乱,但是却立刻跳下已经受惊的马匹开始在朱厚照身边结阵以待。
  “看,那是什么!”
  有眼尖的人顶着雨抬头查看着头顶的情况,在光滑的峭壁上突然垂下了很多绳索,有不少的黑衣人正沿着绳子迅速滑下。
  突然从这些人之间落下一只洁白的纸鹤,在灰蒙蒙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显眼,豆大的雨滴仿佛根本打不到它的身上,只是缓缓的缓缓的飘落下来。
  灰的天,白的纸,配上那无声的雨,在这样的气氛里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那是什么鬼东西!”
  在中伏的山谷中看到如此一幕,即使是这些心志如铁的士兵也不免有些心悸,开始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都让开!”朱厚照看了一眼那个纸鹤,心念一动,立刻想起那是什么东西。一声暴喝之后,他挥袖卷起一阵狂风,将他身边的亲兵们都甩开了十几米之远,头晕眼花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身来。
  华阳刚刚赶到朱厚照身边却又被这股力量甩了出去,恰好摔在石头上撞得头都有些发晕。他惊讶的望着自家皇帝,却看到朱厚照在马背上轻轻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拔出佩剑迎着那纸鹤劈去。
  那纸鹤仿佛有生命一般,华阳清楚的看到它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接着下落的速度突然变得极快,在空中划出了一条白线。
  它快,朱厚照却更快,佩剑分毫无差的劈到了纸鹤身上。
  华阳只听到一声闷响,接着一股巨大的风吹得那些雨滴如同石子一般打在身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根本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只能顺着风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等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不由得狠狠地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原先站立的那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那些来不急跑远的马匹全都变成了肉泥。
  如果不是皇上将我们震开……他的心中简直是惊恐不已,这样的敌人还是自己这些人可以对付的吗?

  第070章 激烈交锋

  朱厚照一剑劈碎了那个纸鹤,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顿,接着凭空翻身向前,他的足尖在崖壁上轻巧的借力两次,最后落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还未等他站定,天空中又出现两只洁白的纸鹤,它们漂浮在空中缓慢地转动着头部,接着对着朱厚照所在的方向闪电般的冲了过来。
  “华阳,这里交给你了!”朱厚照一声怒喝,人却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冲去。他不知道敌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知道了自己的行军路线,但是他们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自己是实力上次在朝鲜略有展现,查理等人应该明白若是没有超强的绝对实力,肯定是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的。既然这次进行了这场埋伏,定然会带来一些杀手锏来对付自己,若是让这些人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展开战斗,自己或许可以逃生,但这些普通士兵们却可能要留在这里了!
  那两只纸鹤的速度非常之快,如影随形一般跟在朱厚照身后,肉眼望去仿佛是两条若隐若现的白线。他回头看了一眼,猛地将自己的速度陡然提高到了极致。
  这突然的提速让朱厚照将纸鹤甩开了一点,他连忙转身对着纸鹤唰唰挥出了两剑。这两剑中灌注了真气,加上轩辕夏禹剑特有的破邪效果,顿时两只纸鹤又被劈碎,瞬间爆裂开来。
  两声闷响之后,只见它们如同两颗巨大的空气弹在空中爆炸一般,卷起了强烈的气流,搅得雨水泥土飞溅,就连朱厚照身上都被溅上了不少。
  两只纸鹤化为碎屑飘散在空中,朱厚照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灵魂在消散前无奈的哀嚎。他将脸上阻拦视线的雨水抹开,吐了一口落在嘴边的泥土,心中诅咒不已,这些小鬼子偷学术法也不好好学,好端端的千里传音被他们弄成了这样的邪术。
  这种使用纸鹤的技能朱厚照曾经看到过自家师傅用过,那可真是活灵活现如同真正的鸟儿一般,可以飞行千里进行传音,并且有一定的攻击能力,特别是自爆的时候更是堪比一颗炸弹,是修真者中比较常用的一种法术。
  不过这种法术虽然常见,却非常的考验使用者的功力,即使以朱厚照现在的功力也只能传音百里而已,而且在飞行的时候纸鹤还不能进攻,看起来呆板无比,毫无生气。
  他曾经听师傅说过,这个法术被日本人学去以后,有些颇有才华的阴阳师对它进行了改进,由于他们没有足够的真气来使用这种法术,于是想了其他的办法来折中。那便是炼化人或者强大生物的灵魂以纸附型来行动,这种融合了操偶术的方法多年传承下来最后形成了日本阴阳师的主要法力技能——式神。
  虽然鄙视日本人的这种做法,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极有创意的做法结果却也是蛮好的。至少式神使用起来远比原来的法术方便。只要获得了式神的认可,使用者便可以不消耗什么法力就能自如操纵,指挥起来的灵活性也非常好,关键时刻同样能够自爆救主,可谓是杀人放火偷听传信的必备之物。
  这两只式神爆炸的威力比先前那只更厉害,朱厚照噔噔的连忙又向前冲了一段距离。这是一支起码有两个阴阳师的队伍,这次难缠了。
  他的这段前冲十分的凑巧,因为此时空中又出现了三只纸鹤直接朝着他冲过来,由于有了一段距离作为缓冲,使得他应对起来不至于太过仓促。
  就在朱厚照解决掉这三只纸鹤的时候,山崖上唰唰地跳下来五个人,他们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些普通士兵,直接就朝着朱厚照站立的方向冲了过来。在这些人身后紧跟着一批黑衣忍者,落地之后二话不说便朝着士兵们杀了过去。
  “跟上去!”带头的人穿着一身重甲,举着一把单手剑紧追在朱厚照身后,其他四人则一声不吭地跟着他。
  虽然隔着盔甲看不清楚脸,朱厚照却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是属于查理的,在查理身边则跟着另一名西方骑士装扮的人,两人虽然都穿着笨重的铠甲速度却并不慢。
  在他们身边有两名身着和服的人,单看打扮就知道是放出纸鹤的两名阴阳师,他们两人的行动虽然也很迅速,但是明显看的出来平时缺乏锻炼,居然连两个重装战士都追不上。
  而最后一个人的打扮则是最奇特的,光头,长手长脚,身体半裸,两耳带着大大的耳环,脖子上带着项圈,他的手臂脚踝上都绕着一圈绑带,上面各套着一个圈圈,朱厚照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街霸里面的那个长手长脚的“油炸海尔”。
  这个明显是印度人的家伙行动速度非常的快,他的手脚仿佛真的会伸长一般,一边快速的跑动,一边还用手臂在周围的山壁上借力,连续几个弹跳就已经飞快的接近朱厚照。
  朱厚照见势不妙,连忙运足功力朝着这个印度人狠狠地扫了一剑。
  这一剑的气势非凡,结果却是扫了个空。只见那印度人身体仿若无骨一般就着剑锋的来势猛地弯曲,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避开了这一击。
  这个人显然搏斗经验非常丰富,趁着朱厚照剑势后继无力之时,他的双臂如同鞭子一样朝着朱厚照扫了过去。
  他的手臂左手一击是朝着头部,右手一击则是朝着腰部,明明是这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匪夷所思的姿势,他做出来却仿佛随意至极,让朱厚照仓促之间只能猛地将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往后一倒,然后就地翻滚了几圈,才翻身跳了起来。
  瑜伽高手!
  朱厚照虽然知道瑜伽练到极致可以用于格斗,但是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这种与众不同的格斗技巧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应,眼看着查理等人又要追上来,他决定先拉开与另外四人的距离然后再考虑如何对付这个印度人。
  想到这里朱厚照飞快将剑回鞘,双手如同抱球一般放在胸前,雨滴仿佛被莫名的力量驱逐着丝毫无法靠近,一个气泡般的东西汇聚在他手心,接着他一声轻喝朝着印度人身上扔了过去。
  这一招可不是他从秘籍中学到的,而是无聊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其灵感的来源就是龟气功,纯粹是好玩弄出来的东西。
  由于发劲时间太长,威力也过于发散,这并不是一个好用的招数,但是强大气流卷起的风浪对于击退空中的人却十分有效,在这个时候使出来非常恰当。
  只见那颗空气球如同一颗炮弹直接朝着印度人飞去,那人毫不畏惧的伸长拳头将那气泡打散,气泡爆裂的瞬间在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密集的空气网,疾风将他吹得根本无法稳定重心,仓皇间他只能抓住一块石头将整个人都贴在了山崖上。
  两人一攻一防之间,查理四人已经追了上来,朱厚照见状连忙往前跑,准备让他们分散以后再各个击破。
  除了那个印度人比较古怪,可能难缠一点,其他的人他都还不看着眼里。带着戏谑的心情朱厚照左顾右盼在山谷中寻找着适合自己作战的地方,区区五人而已,自己要让他们知道小看自己的代价。
  行进之间,朱厚照发现前方恰好两边的山崖变窄,小路顿时成为仅够十马同行的距离。这样的宽度,简直是个最适合以一敌多的好地方,他立刻运足了功力朝着那附近的一块空地掠去。
  就在他脚尖刚刚落地,准备开始转身对身后的五人进行反攻时,突然只觉得身上压力陡然变重,更糟糕的是体内与天地元气的沟通仿佛被彻底隔绝了一般,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灵觉更是放开到了极致细心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颠倒五行阵!”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一阵愕然,不由地叫出了一个阵法的名字。
  “果然有见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不枉费我们布下此阵等着你!”
  一阵沙沙的声音过后,从五个方向各自走出一个嘴里念念不决,手中更是不停地捏着口诀的阴阳师。他们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光,这层白光将他们的气息十分完美的掩藏了起来,若不是他们自己走了出来就连朱厚照的灵觉都无法将这些人找出来。
  接着又有两名传教士打扮的人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赫然正是那红衣大主教艾德里安。
  朱厚照见此情形不由得苦笑,原来后面这五个人不过是诱饵罢了,这颠倒五行阵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第071章 厚照危机

  颠倒五行阵是一种可以阻断人与天地之间元气的阵法,布阵需要由五个人来主持,每个人分别代表一种五行,阵法一旦布成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抑被困者的实力,但是由于阵法本身的杀伤力并不强,所以不是多么高深的阵法,在中原修道界常常只是被用来困人而已。
  如果是让中原的修炼者来做埋伏,他们可以有很多种变化足够复杂、杀伤力十分强大的阵法可以选择,什么北斗七星阵、五行绝杀阵之类的,一旦使用出来单凭阵法的玄妙就能对被困阵中的人生杀予夺。
  偏偏这次却是这些学习了一些中国文化皮毛的日本阴阳师来执行此事,他们可以选择的阵法并不多,这种颠倒五行阵已经是他们能够使用出来比较厉害的大阵了。
  所以朱厚照才非常郁闷,以自己金丹期的实力加上熟悉阵法变化,只要有足够的真气其实并不怕被人暗杀,所以他才敢如此托大,所以朱祐樘才会放他出京。
  按理说他作为修道人的身份应该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毕竟大多数人都只是以为他仅仅是修习了武术而已,偏偏这次却让查理他们误打误撞的给克制住了。
  查理他们的打算很明显,就是用阵法困住朱厚照,压抑他的力量,然后让身后紧追的五人来抓人。那两名西方骑士靠的是肉体力量,没有内劲便不会受到阵法的太大影响,那名印度人的瑜伽术可能也是如此,而另外两个进行远攻的阴阳师在阵法外攻击更是能大大削弱自己的活动力,看得出来这次他们确实是费了很大的心思来布置此次斩首行动的绝杀。
  如今朱厚照被隔绝了与天地间的元气,可以依靠的便只有金丹中储存的自身修炼出来的真气,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发现如果使用杀伤力强大的修真招数,不出二十招真气就会力竭,他可不敢托大自己可以在这么几招就解决掉这么多人,看来大招只能留着做保命之用。
  如何能顺利脱离这个颠倒五行阵成了他必须尽快解决的问题,否则说不定真的会被困死在这里。
  哼,他心中懊恼,若是等自己脱离了这破阵,可以重新恢复与天地元气的沟通,到时候磨都可以把他们慢慢磨死!
  “这次你跑不掉了吧!”查理大步地走进了包围圈中,神色复杂的望着朱厚照,“看你这次还能往哪里逃。”
  “逃!?”朱厚照哈哈大笑,“那边就是朕的万人大军,只要等他们清理了道路赶过来,一人一刀都可以困死你们。”
  他的话音一落,那几个不动声色的阴阳师脸色一变,虽然他们的实力远比那些普通军人厉害,但是毕竟还是凡人,若是陷入人海之中也是十分危险的。
  查理盯着朱厚照翻手将背后的盾牌拿在左手,默默的举起了右手上的单手剑,然后盖上头盔一言不发的一个冲刺朝着朱厚照杀了过去。
  王见王,穿越对穿越!在这种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下,完全不需要再做任何多言,胜为王,败为寇才是真正的真理。
  两个人都十分明白,对方才是自己在这个时空最大的敌人,如果没有对方这个变数,凭借他们作为穿越者的优越性以及转生的身份完全可以在这个时代作出一番绝世功绩。
  锵锵锵!
  朱厚照与查理激烈的交战在一起,金属的碰撞声络绎不绝的响起。这个时候另外那名战士才反应过来,举着自己的双手剑冲了过来。
  那是一把巨大而华丽的双手剑,当剑锋重重的砍劈在轩辕夏禹剑上之后朱厚照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人。
  连续两次即擦而走的碰撞,让朱厚照感受到这是一名比查理还要强大的人,他使用的那把剑的剑身十分沉重,而且好像带着一股奇特的力量,仅仅是两次交手就让朱厚照的体力消耗得比正常情况要大一些。
  那把剑有问题!
  朱厚照这时候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他疑心之余避开查理的攻击又与那人双剑交锋一次,结果吃惊的发现,自己的体力在被削弱的同时,那人的精神力量似乎变得更强。
  这时候那些阴阳师和印度人都没有动手,只是看着他们三人在场中游斗,查理与那骑士都是一身重甲又哪有朱厚照灵活敏捷,简直像是被牵着鼻子走一般,被带着到处转。
  查理不禁气恼无比,为了这次伏击,教会牺牲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大预言师以生命为代价来对埋伏地点做占卜,更是派出两名红衣大主教来为众人施法隐藏行踪,可以说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已经是教会派到东方的最精锐力量。
  花了如此大的代价,可不是让朱厚照来把自己这方的人当猴耍的。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打仗的时候喜欢勾心斗角,到这个时候了还想不出力,难道他们以为单凭两名战士就能拦住人么!在东方,皇帝出巡本来就是极为少有的事情,若是这次让朱厚照跑掉,下次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你们还不动手!”想到让朱厚照跑掉的后果,查理就一阵头疼,不由得在交手之余朝着其他人吼了一嗓子。
  两名阴阳师的神情倨傲,小眼睛闪了闪,没有多说。他们的双手开始结印,嘴里更是念念有词。
  其中一名阴阳师的速度很快,没多久迅速地完成了结印,只听他突然喝了一声,“御鬼招来!”
  朱厚照虽然被两人缠住,暂时却还游刃有余,灵觉更是无时不刻的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就在那阴阳师的咒语念完以后,他发现周围空气似乎冷凝了一些,接着一个穿着日本武士盔甲的御鬼凭空出现,在阴阳师的指挥之下举着武士刀朝着自己砍了过来。
  他咒骂了一声,一边躲过双手剑的攻击,一边在地上抓起一把石子鼓足真气朝着另一名刚念完咒语的阴阳师射了过去。
  石子如同暗器一般直扑那人颜面,就在那人准备偏头躲避时,那把石子突然散开分为三股朝着他双眼与咽喉急射而去,危急之下那人只能放弃自己已经结完的手印,举高双手挡住那些石子的进攻。
  御鬼的召唤虽然被打断,但是朱厚照也付出了被那印度人打了一拳的代价。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这印度人的招式十分怪异,常常能做出一些普通人无法做出的攻击,使得朱厚照按照以往的习惯来招架便显得十分的不利。
  三个人一只御鬼,在四个近战敌人中,最难缠的是印度人,最不畏死的是御鬼,最难破防的是查理,但是最难对付的却是那名拿着双手剑的人。
  那把怪剑可以吸收交手之人的精力补充给使用者,每一次交手都会让使用者变得更强,更过分的是明明是以重击为主的双手剑,却偏偏一反常态,不但进攻时颇有章法,更是连一些十分轻巧的动作也能做出来。
  朱厚照的四个方向都被封死,能够活动的范围眼看着越来越小,在颠倒五行阵的影响之下他的实力被压制到了极点,若不是他已经进入金丹期早就被他们拿下了。
  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为了躲避一些致命的攻击以及阴阳师不时弄出来的法术攻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使用了十多次饱含真气的大招保命。
  要知道他进入金丹期的时间并不长,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由于渡劫出问题而停滞不前,恢复之后又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闭关修炼将金丹所需要的真气补满,因此渐渐的在这样的围击中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再这样下去只怕要交代在这里!朱厚照心中苦笑,但是头脑却越发的冷静起来。真气只够使用几次大招而已,在力竭前一定要想办法突破包围!
  闪开一股远处阴阳师弄出来的法术攻击,又四两拨千斤的将查理的剑挪给另外那名双手剑战士去砍劈,在那人有些不连贯的动作中他终于看出来一点点端倪。
  虽然这个人的剑法高超,但是似乎身体的素质并不是特别出色,在进攻中有几次出现了不太协调的地方。
  朱厚照感觉有些奇怪,如果要形容的话,这人看起来反倒是被那把奇怪的双手剑操作了一般。
  想到这里,朱厚照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诱使那人将剑斜劈过来,然后在剑势用到老的时候,猛的一脚连续三次踢出,恰好分别攻击到那个人的手肘附近的麻软穴、手腕与虎口。
  突然的攻击让那人再也拿不稳沉重的双手剑,剑柄微微地离手,立刻便被朱厚照抓住机会一剑顺手把双手剑挑开,只见那把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重重地落在地上。
  那把剑一脱手,那名战士就变了,仿佛从超凡脱俗的仙人被打入凡尘一般,朱厚照在硬生生抗了查理与御鬼的两次进攻之后,迅速的出手朝着那人盔甲的薄弱处攻击。
  那人的头盔被朱厚照一脚踢飞,然后一掌隔山打牛猛地落在了他的胸口之后,强大的冲击力然给他吐着血倒退了十多来步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了身。
  “亨利!”查理关切地大叫一声,连忙挥舞着盾牌阻拦朱厚照的继续进攻,嘴里大叫着,“快救他。”
  那人的相貌露了出来,朱厚照定睛一看,笑了。那人不正是曾经见过的亨利么,英国王室,难道那把古怪的剑就是传说中亚瑟王的石中剑?
  不管是不是石中剑,他却是没有空去探查了!心念一动,他立刻运足功力朝着因为亨利重伤形成的缺口冲去。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出现,朱厚照警惕的闪身躲开,结果那白光准确的落在了亨利身上。
  “糟糕!”朱厚照心中大叫不好,对这白光他并不陌生,毕竟他曾经也享受过这所谓的圣光治疗。
  懊恼地瞪了一眼那两名教士,他气得牙直痒痒,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一耽搁,那两人一鬼就已经围了上来,而亨利更是在白光的照射下挣扎着抓起那把双手剑,然后便生龙活虎的站起了身。
  看着这个阵仗,朱厚照气得想吐血,好嘛,有肉盾有法师还有奶妈,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西方网游的最佳战斗队伍,这让自己一个孤身寡人没红没蓝的BOSS怎么玩得下去!?

  第072章 最后结局

  耳后传来急速的呼啸声,朱厚照立刻机紧地微微弓起身体,只是一低头的瞬间,御鬼手中的武士刀几乎贴着他的后脑勺飞掠而过,斩断了几缕发丝随风飘散开去。他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查理与亨利又一左一右的持剑砍了过来。
  朱厚照心中暗骂了一声,将重心放在脚后跟,然后顺势朝着地面倒了下去。他的双肩刚刚贴上地面,立刻就一个倒挂金钩双腿接连出了几脚,震飞了朝着自己砍过来的三把刀剑,然后他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迅速脱离了包围圈。
  朱厚照活了两辈子,这次虽然不是他遇到过最危险的时刻,却称的上是打斗得最窝囊的一次。明明自己的实力能与对手一拼,却偏偏被人死死的钳制住自己。
  以他的身手来讲,查理亨利等三人的刀剑反倒比较好躲,可是两个阴阳师时不时的法术偷袭却有些难防,毕竟那些法术的隐蔽性实在是太强,不到贴近很难发现,等到发现时却又容易被人纠缠住,没多久的时间朱厚照的身上便又添上了不少的伤口。
  为了行军方便,这次他并没有穿上全副武装的盔甲,只不过套上了一身软甲,护住重点部位,因此根本抵挡不住那一次比一次凌厉的攻击。
  一边狼狈的左右躲闪,他一边呼呼的喘着粗气,非常不妙滴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与真气都在这连绵不绝地激烈交手中不断流逝。
  在颠倒阴阳五行阵中真气用一份就少一份,朱厚照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这些人生擒。想到前几年被伯颜猛可抓到的那次,他不由得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若是再被抓一次,那可就太丢脸了。
  谷口处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爆裂声和砍杀声,显然是士兵们已经与那些阻拦者开始了交战,即使对方埋伏的人都是高手,以人数而言大明一方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朱厚照相信不用多久华阳就能带着人过来寻找自己。
  只要能多拖延一些时间,肯定能让查理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折损在此地。想到这里,他将真气聚集在左手手掌,一掌拍出震退那个一直近身骚扰自己的印度人。
  此刻近身战斗的几人被他的突然发难阻隔在两米之外,趁此机会朱厚照左手在轩辕夏禹剑的剑身上飞快的一抹,尽管剑锋并未开刃,但是被他激发的剑气还是割破了掌心。
  一条红色的弧线出现在空中,只见朱厚照的手掌在那弧线上轻轻一抹,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那些飞溅出来的血液突然变成了血雾仿佛是从他的掌心中氤氲而起一般,在阴沉中的天气中显得格外的艳丽。
  接着朱厚照在那红色的血雾中挥动了几下他手中的剑,查理只觉得眼中忽然出现了一片灿烂的金色,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似乎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那血雾中飞了出来。
  “腾龙九变!”
  说起来复杂,其实那一连串动作都在顷刻之间完成,朱厚照一边喊着一边高高跃起,然后从那剑身处一条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出现在空中。
  “杀!”
  随着朱厚照一声呵斥,那条浑身泛着灿烂光泽的金龙微微的摆动了两下硕大的龙头,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张牙舞爪地朝着两名红衣主教飞去。
  “救命!”
  艾德里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朱厚照身上,因此很快的反应过来。看着那条威猛无比的金龙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他立刻凄厉的惨叫起来,在仓惶间他双手抱着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居然侥幸躲过了金龙尖利的巨爪。
  金龙的身体飞速的从艾德里安头顶擦了过去,仿若只是随意的划拉了一下爪子,另外那名没能及时反映过来的红衣主教便被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飞溅出来的血液洒了艾德里安一身,他抹了一把脸上腥热的血液,双腿软绵绵的直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呵呵……呵呵……我没死!”劫后余生的艾德里安手软脚软的坐在地上傻笑着,众人都被朱厚照突然弄出来的这条金龙吓到了,没人注意他撇了一下嘴又挥动了一下手中的轩辕夏禹剑。
  在场的人中除了朱厚照没人能明白那条金龙是怎么的存在,如果是它是幻化出来的,偏偏那身金色的鳞片却好像能反光一样,在这样的阴雨天气中格外的显眼,但是若是说这是真实的存在,却又没人能想象真有东方神龙这样的强大生物。
  金龙撕裂了那名红衣主教之后仰着头朝着天空飞去,它的身体很长尾部却还是在剑身里面。看着金龙急欲飞天的姿势,众人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条龙就像是一个马上要冲破牢笼的野兽!
  艾德里安松了口气,按照这金龙的速度很快就会冲上天空,自己算是安全了。正在他放下心准备从满是血液、泥泞的地面上爬起来时,却听到查理惊慌的朝着他大喊些什么!
  “小……心……”艾德里安刚刚辨认出查理说的话,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背上传来,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金龙并没有如同众人所想的那样飞上天空,只是飞翔了一阵便又调转了龙头朝着朱厚照飞了过去,在它一头又扎进那把轩辕夏禹剑的时候还顺手一爪子将艾德里安和他旁边那个比较弱的阴阳师撕成了两半。
  当金龙消失在剑身上时朱厚照只觉得体内真气简直是贼去楼空,但是他却并不惊慌,这些都是使用腾龙九变后的正常情况,在使用之前他的心中便有了准备。
  这些家伙真是白痴,刚刚可是中国神话系统中最厉害最尊贵的五爪金龙,最难道他们以为这种地位最高的龙族会像他们历史里面那些恶龙一样是被封印在剑中的吗!
  要知道这把剑可是传说时代的众神采集首山之铜黄帝打造的,剑身中有九条天龙自愿舍弃龙身话为剑灵,是一把传世名剑中最为有名的圣道之剑。
  朱厚照虽然得到这把剑也有不少年月了,但是由于功力不足始终只能使用此剑很少一部分而已,在他进入金丹期之前这把剑最大的作用只是破邪而已,直到他达到了金丹期才领悟了驱使天龙之灵的方法,不过由于功力问题他也只不过能勉强激发出一条龙灵而已,若想九龙齐出估计真得要有神仙的本领才行!
  金龙的出现让三名对朱厚照威胁最大的敌人一命呜呼,却也将他的真气全部耗尽。
  教会中能够掌握圣力的主教并不多,能够施展起死回生般大神通的红衣大主教更可以称得上是教会中最宝贵的财富。两名红衣大主教就这样陨落在东方,查理眼睛瞪得浑圆,心中一阵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对教会交代。
  “啊啊啊啊!”他发出一声愤怒地暴喝,浑然不顾章法的对着朱厚照狂攻起来。
  此刻的朱厚照真气全无,又无法突破颠倒五行阵来进行补充,本是强弩之末的他在这样的进攻中只能如同一叶浮萍狼狈的进行躲闪。
  以朱厚照此刻的情况他自知已经没有办法进行反击,因此只是不断的进行着躲避。所谓的躲避在不断缩小的包围圈中也不过是考虑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接下对方的攻击而已。
  他的精神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大意,控制着疲惫的身体在刀光剑影拳风中穿行,随着身上伤口的不断增多,他反倒渐渐的有一种恍若虚幻的感觉。
  他的神智有些恍惚,眼睛居然渐渐的闭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之中灵觉变得格外的灵敏,何处有拳风,哪方有危险都清清楚楚,仿佛他的身体成为了格斗游戏中的角色,而灵智却隔着显示器正在操纵一般。
  朱厚照忘情的沉浸在这样奇特的感官世界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危险,那些呼喝砍杀声也仿佛再也听不见,风的呼啸声、雨点滴落的声音却又像是格外的清晰。
  查理与亨利两人越是攻击眼前闭上眼睛的人,越是觉得心慌,虽然朱厚照人就在他们面前,却又仿佛是幽灵一般身形难以琢磨。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诡异的情况,因为在西方的武学系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反倒是那个印度人和一些阴阳师已经知道在朱厚照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相信这个大明的小皇帝居然会如此幸运的在打斗中进入修炼者可遇不可求的顿悟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可以忘记疲惫,忘记时间,感官变得无比敏锐,一切的行动都只靠本能与直觉而已。
  他们已经感觉到朱厚照的功力远远才超过在场的人,只是被颠倒五行阵压抑住了而已。若是朱厚照没有进入这种状态,他迟早会被逐渐下降的体力所拖累,但是现在情况却完全变了。
  顿悟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是很明显朱厚照的动作越来越难以琢磨,除了那印度人还能捕捉到他的运动轨迹,其他人已经根本很难对他产生丝毫伤害。
  哒哒哒哒……一阵激烈的枪声打破了此处的沉寂。那些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阴阳师们这才发现一些大明士兵分成两队已经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机关枪……”那种连绵不断的枪声查理再熟悉不过,望着士兵们扛着的两门武器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没想到朱厚照居然还会带着这个行军。“快走!”
  “啊!”
  即使这时候他们想要撤退却已经晚了,特别是那些阴阳师们,虽然用起法术来很强,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在如同密雨般的子弹中站在谷口方向布阵的两名阴阳师发出一阵惨叫着倒在地上。
  枪声与突然涌入体内的天地元气终于让朱厚照从那种奇特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看到华阳满身泥泞血迹的正在指挥着亲兵,看样子是已经甩脱了拦截的人终于及时的赶到这里。
  “先射杀那些倭寇!”华阳一眼就看出朱厚照受制应该是受到那个奇怪阵法的影响,立刻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
  查理与亨利情势已经完全逆转,立刻大喝一声,“快撤!”
  “哪儿跑!”朱厚照一看他们几人居然想要开溜立刻一声大喝,将刚刚补充的那些天地元气迅速化为真气追了上去。
  查理只觉得危险从身后而来,他回头一看,骇得魂飞魄散,一股几乎肉眼几乎可见的气刃正朝着他们而来。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冲到了地上,接着便晕了过去。
第073章 泰山封禅

  朱厚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着床顶回想着这短短几日中发生的事情,终于舒了口气。山谷遇袭的那天,那名印度人与阴阳师们直接被赶过来的亲兵们用子弹射杀,反倒是被震晕过去的查理与亨利两个人却在混乱中保住了性命,当然,这也与他们的那一身重甲起了保护作用有关。
  结束了战斗之后,朱厚照当天便带着援军赶到了战况激烈的大同,经过了几日鏖战,终于彻底打散了伯颜猛可的有生力量。
  虽然在激战中依旧让这位多次犯边的猛将且打且逃,最终在亲兵们的誓死拼命下逃回了草原,但是经过这次围剿,整个草原部落起码在十年之内都再也无法组织有生力量大举南下,能够得到如此战况说明大明在这次多国会战中取得了足够丰硕的战果,剩下的只是尽量乘胜追击,让将士们获取更大的战功而已。
  朱厚照遇袭的消息虽然被他压了几日才被传到京师,但是这样重大的消息毕竟是纸包不住火,当这个消息传到北京城之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但众大臣纷纷上书请求皇帝回京,就连朱祐樘也多次传来密旨。
  连番作战加上昼夜赶路即便连朱厚照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回到寝宫还来不及与自家父皇交谈便在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望着床幔上精美的刺绣,他在心中默默盘点着这次的战果,平定吕宋、安南,确保了大明南边的稳定,打开了通往大洋洲的航道,拿下朝鲜半岛彻底为东北地区清除了隐患,至于在大同围剿伯颜猛可,打残了鞑靼主力更是让大明边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稳定。
  虽然在这一战中让狡猾的日本军队跑掉了大半,但是朱厚照倒也没有继续跨海去追击的想法,毕竟虽然这次大明的收获颇大,可也将弘治朝十多年的积累挥霍得差不多,国库中剩下的那些银子还得留着以备天灾人祸和新占领地区的恢复。
  开门声打断了朱厚照的思考,他眨了眨眼睛看到朱祐樘带头走了进来。
  “醒来了就吃点东西!”朱祐樘望着他笑了笑,招手让两名宫女进来将食盘放在了桌上。
  朱厚照翻身爬了起来,随便洗漱一下便冲到了桌子前面,抱着一碗粥呼哧的喝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胜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你到是舒服倒头大睡,朝中大臣们可是忙翻了天!”
  “嗯?”朱厚照不解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现在朝中对安南、吕宋还有朝鲜该如何处理有些犹豫不决,既然已经出兵打下了这些地方,该如何治理就需要尽快定下来!”朱祐樘提起这事显得有些头痛,毕竟这可是三个国家的领土,但是他的脸上可是带着自豪与开心的笑容,这可是为大明增加国土的大事。
  “这个我心中早已有数!”朱厚照点了点头,喝完一碗又端起一碗,他可真是饿了。
  “那就好!”朱祐樘也知道一些他的想法,所以应下了便不再多说。“对了,你抓回来那两人准备如何处理?他们可是这次战争的主谋,阁老们认为应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不不不,他们另有用处,现在仗都已经打赢了,就这样杀了他们可不划算!”朱厚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道。
  朱祐樘见他笑得似乎十分不怀好意,好奇地问道。“你准备如何处理?”
  “卖掉!”朱厚照斩钉截铁道,“在这些红毛鬼子的国家,凡是贵族被俘虏都可以付赎金换取自由。如今正是大明用钱之际,这两个人身为贵族中的贵族除了战争赔款,想必能用他们换取更多金钱!”
  朱祐樘被他这奇怪的处理方式说得一愣,不过如今这个时候真金白银确实比杀掉两人得到的好处更多,便也就不再多说。
  朱厚照默默吃着东西,许久,他突然抬起头,“父皇,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做这个皇帝!”
  “父皇知道!”朱祐樘望着他,“但是你却是整个大明历朝以来最出色的皇帝!”
  “十五年,父皇等我十五年!”朱厚照一把抓住朱祐樘的手,“在这十八年里我会让大明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比盛唐时期还要强盛!之后我便退位给炜儿或者烨儿,我们两人一起悄然隐退,父皇,答应我,好吗?”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好的?”朱祐樘不解,他还真是无法了解自家儿子的想法,明明刚刚完成了开疆扩土的丰功伟绩,偏偏还没来得及庆功就已经开始考虑隐退的事情了!
  “做皇帝又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而且时日越长变数也就越多,现在大臣们虽然不敢说什么,但是若是多年以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生出让我纳妃留下子嗣的想法!”朱厚照撇了撇嘴,“权利会让人腐朽!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皇宫,守着这把椅子。后人自有后人福,我会用十五年的时间培养出合适的继承人,为大明的开创一片美好前景,然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飘然隐于这山水之间,去亲眼见识一下大明的美好山河岂不妙哉!?”
  朱祐樘为他的想法感到震惊,咀嚼着权利让人腐朽这句话,心中不得不承认朱厚照说得有道理,他看着朱厚照,轻轻的点了点头。望着朱厚照欣喜的笑容,对于只有两个人的美好生活不禁也开始期待起来。
  
  正德二年春,宁波府的码头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巨型船队,这支船队的船只风格迥异,只有一小半是大明管用的航海福船,其他的看起来像是异国商船。
  船队刚一靠近立刻就引起了水师和府兵们的警惕,若不是那些船只上都挂有硕大的明字旗,只怕还未等靠岸就会被水师围剿。
  从船上下来的是一支近五千人的军队,当他们全部列队站好之后显得杀气腾腾,看起来就是一支经历过浴血的队伍。
  他们的铠甲虽然有些残缺和破损,但是却都十分整齐的穿在身上,刀剑火铳装备齐全,从铠甲的样式和武器可以看出做工都十分的精致,这是一支花费重金打造的精锐队伍。
  当那名年轻的将领从船上走出来,更是让围观的人吃惊,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起来只要再深一点就能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他的双目中精光内敛,炯炯有神,丝毫没有长途航行后的疲惫,对着闻讯赶来的市舶司指挥使双手抱拳道,“远征军指挥使江彬押解贡品上京,请行个方便!”
  市舶司指挥使刘涛满脸吃惊,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一支远征军存在。他将信将疑的接过江彬递过来的文书进行查看,发现上面印鉴并无问题,这才放下心来同意让他们将货物运送上岸。
  当一箱箱金银财宝被搬运上岸,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惊呼。这其中一半是江彬带着士兵在欧洲疯狂掠夺而来的财富,另一部分是查理与亨利两人的赎金以及西班牙、英国等国的战争赔款。
  虽然他们这支远征军牺牲了三千多人,但是在欧洲却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八千人放在大明战场不算什么,但是在欧洲却是一支十分强大的力量,他们像是疯狂的狼群从一个国家席卷到另一个国家,总是在被围剿之前便换到其他的地方,使得整个欧洲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些国家愿意对之前的侵略给予赔偿,除了迫于大明的威胁之外,更多的却是想要尽快的赶走这批瘟神。
  而一直处于连续作战的江彬其实也快到心力憔悴的地步,各地对他们的围堵越来越厉害,他们自身的损伤也越来越多,补给越来越困难,正是需要休整的时候,他便当机立断与大明派出的船队以及欧洲各国的谈判船队一起返回了!
  
  正德二年,大明接受了来自西班牙、葡萄牙、英、法等各国的赔款,并承诺开通航路与各国进行贸易,开放海禁。
  正德五年,大明完成了对大洋洲的探索,正式宣布大明对这片领土的所有权;同年,西班牙、葡萄牙等欧洲各国也开始了对美洲的探索,走上了血腥移民之路。
  正德八年,大明出兵草原,此时大明针对草原的政策已经实行了十多年,草原人大多开始信仰佛教,再也不是当年凶狠如狼的模样,次年,大明军彻底扫荡蒙古草原,大部分部落投降,一部分开始南迁,至此蒙古草原正式并入大明版图。
  正德十五年九月,明武宗率文武百官、扈从仪仗,千乘万骑从北京出发,东封泰山。十一月,明武宗在归京途中不慎落水受寒,由于江水寒冷最后一病不起,于十二月病死豹房,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
  同月,太上皇朱祐樘在命太子朱厚燝即位之后,由于心气郁结昏迷不醒,在明武宗四九之日在西苑辞世。
  
  嘉靖元年,广州城 龙井客栈
  “……就只见当时还是太子的正德帝带兵冲出了城门,砰砰砰,一阵阵枪响,那些凶狠的鞑子一个个的倒了下来。就在这时一员猛将从鞑靼人中冲了出来……”说书人猛地一拍惊堂木,惹得大堂中的众人纷纷追问起来。
  坐在二楼雅座的一名青衣青年也饶有兴趣的听着,不时扔一颗花生米在口中。
  “说得有模有样,好像他们亲眼见过一样!”青年对面的人一身白衣,他听了一会开口道。两人相貌十分相似,像是兄弟一般,俊美的长相让人简直过目难忘。
  “呵呵,这些说书人可是靠这个吃饭的!”青衣人喝了口酒,“再有一个时辰,船就要开了,您不会舍不得离开大明吧?”
  “又不是不回来了。去其他国家看看也好。”
  “那我们就去吓吓查理和亨利吧,嘿嘿,当年我可是好好的招待他们了一番,这次轮到他们款待咱们了!”
  “说起查理,当年你到底和他密谈些什么?”
  “这可是秘密哦,您只要知道对于大明是绝对的好事就行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离开了客栈,朝着码头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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